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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嫁_墨书白-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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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夫,”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孩子才有的软弱和依恋,他朝着秦书淮伸出手,秦书淮将他揽到肩头,秦铭闭上眼睛:“我,好想我姐。”
  他这一生最温暖的时光,就是秦芃睡在他身边,给他讲故事的时候。
  那是唯一将他当成孩子的人。
  她照顾他,陪伴他,真心实意的,想要保护他。
  哪怕他不需要她的保护,哪怕他知道,这世界险恶如斯,那人张开广袖将他拥入怀中的时刻,他仍旧觉得心安。
  他的姐姐。
  他如此真切知道。
  秦书淮抱着秦铭,他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
  太医抬眼看向秦书淮,颤抖了声道:“陛下……陛下……”
  “说。”
  “陛下如今伤势严重,怕是撑不过七日……”
  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秦书淮闭上眼睛,转头看向卫衍。
  “七日够你找到巫礼吗?”
  卫衍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天下若是论医病救人,怕是没有人能超过巫礼,他忙道:“可以。”
  秦书淮点点头:“你带陛下,赶紧走。”
  说着,他便让董尤立刻去准备,然后将秦铭交给太医,认真道:“这七日陛下就交给你。”
  太医舒了口气,他们本就是谨慎的性子,说是七日,实际上保上八九日,也未必不可。
  太医点点头,赶紧道:“是。”
  秦书淮应了声,握着那道传位圣旨走了出来。
  柳书彦跟在他身后,他身上还带着血迹,手握圣旨,满是肃杀之意。
  柳书彦看着他的模样,骤然想起当年姜家初见时,那青年全身是血,却还是艰难爬行着,想要去拿刀。
  秦文宣没有看错,这个如书生一样一贯平静儒雅的男人,骨子里带着磨灭不开去的狼性和热血。
  那狼性在这南齐多年温和治国的理念中打磨,甚至于有时候都被遮掩下去。
  柳书彦直觉他要做什么,等转过弯,秦书淮突然道:“我要去北燕,如今内宫中的事就交给你打理。”
  柳书彦微微一愣,忍不住道:“你不怕我趁乱做手脚嫁祸你?”
  秦书淮回头看他:“可以。”
  然而柳书彦却知道,这声可以的意思是,你可以做,然而,后果自负。
  柳书彦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明白。那你要去北燕做什么?”
  秦书淮没回答他,却是换了句话道:“从南边军抽调十万,世家军抽调二十万,送到青州、幽州、华州三州去,命户部兵部做好军饷银两准备。”
  “你要开战?!”
  柳书彦提高了声音,秦书淮平静道:“不一定会,但也许会。”
  “柳书彦,”他回过头,看着柳书彦,声线中不带一丝情绪:“你知道我从北方回来时最奇怪的一点是什么吗?”
  “我最不能明白的,就是为什么南齐人这么叫风骨气节,这么想要一份尊重,却又这么怕战?”
  “一个国家若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你又怎么指望能有什么太平?”
  柳书彦没说话。
  风夹杂雨丝吹过长廊,宫灯摇摇晃晃。秦书淮神色平静:“我会去北燕策反夏侯颜。若我能成,南齐直接进攻,取燕南八州。若我不能成,那不管如何,都要打。”
  “举国之力,一路打到燕都去,当年北燕做过什么,我们今日就做什么。”
  “卫衍……”柳书彦有些犹豫:“卫衍怕是……”
  “你告诉他,”秦书淮听到脚步,知道是卫衍来了,他提高了声音:“若卫家出的是连打仗都不敢的将领,那不如提剑来,我替他卫家先斩了他!”
  卫衍出现在长廊尽头,他看着站在远处的秦书淮,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当年卫家满门战死那一场战。
  他的父亲,他的兄长,手中扛着南齐的旗帜,拼命挥舞。
  高喊出那一声——战!战!战!
  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出声。
  “陛下想战,”他心中汹涌澎湃:“那臣领命,便战!”
  秦书淮没说话。
  柳书彦听得那一声“陛下”,心中陡惊。
  或许是秦铭那坚决要战的意志,或许是那份早已积压多年的屈辱,又或许是这场宫变森森血气激起来的昂扬情绪。
  柳书彦明显觉得,无论是秦书淮还卫衍,似乎都对这个国家有了另外一种信念。
  如果说过去的南齐是一个一直企图尽善尽美,以和为贵的君子。
  那这一刻钟,便是君子拔剑,怒指他方。
  秦书淮看着卫衍坚定的眼,卫衍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跪在秦书淮身前。秦书淮抬眼看向柳书彦,柳书彦抿了抿唇,也跪了下来。
  秦书淮松了口气。
  “南齐交给你们,”他平静开口:“我走了。”
  说完,秦书淮转身离开。
  江春早已备好马匹,秦书淮上车之后,江春跟上道:“赵一先去北燕找夏侯颜,王爷,若夏侯颜不反怎么办?”
  “他不会不反。”
  秦书淮平静开口,放下帘子。
  
  齐国内乱以极其迅速的方式平定,柳书彦临时授命为丞相,执掌内政。卫衍迅速到了南方边境,将秦铭交到巫礼手中后,折转到了北方战线,而秦书淮对外让替身继续当着他的摄政王,暗地里追着秦芃往北燕前去。
  只是这些私下的事一时半会儿传不到赵钰手里,也只是宫乱平定一事传到赵钰手中,而这时他才到北燕边境。
  秦芃身体不好,一路几乎都在昏睡。她迷迷糊糊睁眼时,看见赵钰握着纸条,皱着眉头。
  她轻声咳嗽,小声道:“怎么了?”
  “你醒了,”赵钰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来:“喝水吗?”
  秦芃没说话,就这赵钰的手抿了一口水。
  赵钰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靠着,秦芃没有力气挣扎,就平静靠着。
  秦芃没有反抗这件事让赵钰几乎激动得哭出来,他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手中的纸条也变的无关紧要来。他温和道:“姐,齐国内乱平定了,您可以放心了。”
  听到这话,秦芃心里舒了口气。她抬头看向赵钰:“阿钰,你还会找齐国麻烦吗?”
  “姐姐在我身边,姐姐说什么是什么。”
  赵钰垂下眼眸,握住秦芃的手。
  他觉得内心特别安定,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他就觉得心里是安静的。
  哪怕他心里有那么隐约的惶恐,在她皱眉的时候,在她压抑着那些悲伤的时候,总会有个小小的自己,害怕又难过。
  听到赵钰的话,秦芃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阿钰……”她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赵钰也不问,抬手替她揉着太阳穴。她如今睡得久,容易头疼,赵钰也是想方设法,想让她舒服一些。
  马车走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其他人交谈之声,柏淮卷起帘子,恭敬道:“陛下,接驾的队伍来了。”
  “嗯。”
  赵钰点了点头,低头同秦芃道:“姐,到北燕了。”
  秦芃应了声,赵钰看她还没有力气,就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出马车。
  一出马车,秦芃就看见一条红色的长毯往前铺去,长毯边的树上开满了红色的鲜花。
  秦芃看不出那些花是什么品种,只见红灿灿一片绵延开去,仿佛是火一般灼烧着人的眼球。
  道路两边是一抬一抬盖着红布的箱子,顺着道路一路铺陈而去。
  秦芃皱了皱眉头,在赵钰怀中抬眼,咳嗽着道:“这些……是什么?”
  “你的聘礼。”
  赵钰说着,将她放到御撵之中。旁边人看见赵钰将一个女子放到自己御撵上,都忍不住抬眼打量。
  礼官忍不住开口:“陛下,这于……”
  “以后,这就是朕的皇后。”知道礼官要说什么,赵钰微笑着回头,那笑容又冷又凉,被那目光注视着,礼官顿时如坠冰库。
  这个帝王有着怎样的铁血手腕,礼官不是不知道,他这样看着臣子的时候,如有半句不妥,那就是要人头落地的。
  礼官赶忙跪下,手心全是冷汗,赵钰看着对方,温和道:“朕日后还打算同皇后一同坐在金座上,你说,合不合礼节呢?”
  “礼由人定,陛下说合礼,那就是合礼!”
  礼官仓皇开口,赵钰大笑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上了御撵。
  秦芃旁观着这一切,眼中全是冷意,等御撵重新动起来后,秦芃直接道:“那些聘礼是什么?”
  “今年的税银。”
  “什么意思?”
  “姐,这世上所有的东西,我都想给你最好的。”
  说着,他握住她的手,眼里全是温柔:“我要为你铺千里红妆,我要给你举行最盛大的婚礼,我要让你与我平起平坐,把这北燕江山与你一同分享。你看,”他卷起帘子,让秦芃看到夹道那鲜艳的花朵,温和道:“我特意让他们准备的木芙蓉,嫁接到我们沿途的树上,好看吗?”
  “你疯了!”
  听到这话,秦芃骤然提声。
  他们这一路约有一千里的路程,如果真按照赵钰所说,他让沿路各州府把路上所有树木都嫁接到木芙蓉上,可知那要废多少心血?
  更不要提那沿路上一台台作为她“嫁妆”的税银,怕是要掏空这些州府。
  “那些税银,最后收到哪里去?”
  秦芃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赵钰微微一笑:“自然是你的私库。”
  “你疯了……”
  这一次,秦芃是真的觉得赵钰疯了。
  任何一个国家的君主,只要有理智,怎么能做出把整个国家一年的税收交给一个敌国嫁过来的公主这种事?
  不需要任何试探,秦芃便知道,此刻北燕必然是民怨四起。
  她焦急握住赵钰的袖子,慌忙道:“阿钰,我不需要这些。这些税银我不要,你让他们收回去。你这样会害死你的啊!”
  赵钰面色平静,他看着秦芃焦急的表情,好久后,苦涩笑开:“我许久没见你这样关心我了。”
  秦芃愣了愣,她没想过,赵钰竟是说了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指责,然而在说完后,赵钰也察觉这话的不妥,忙道:“我不是说你不关心我……”
  说到这里,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秦芃看着他的神色,想起以前来。
  她嫁给秦书淮后,对秦书淮的指责不是不在意,多多少少,总是疏远了赵钰。
  赵钰期初还会想着法子闹,可是他越长大,就闹得越少。
  秦书淮指责赵钰心机作梗是真,可她疏远他,也是真。
  秦芃也说不出对错,尤其在赵钰不是她亲弟弟的前提下,她更不知道对错。
  两人沉默了片刻,秦芃主动伸出手,拉住他:“阿钰,税银你得还回去。”
  赵钰看着秦芃拉着他的手,垂下眼眸,应了声:“好……”
  税银是还回去了,然而那一路的木芙蓉却是已经装好,于是秦芃一路视线所过,都是艳丽的红色。
  千里红妆,的确如此。
  行了约莫半月的路程,秦芃终于到了燕都。
  燕都同她七年前来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城门缓缓打开时,秦芃看见故土的颜色一点一点印入眼中。
  她当着姜漪时,当着董婉怡,甚至于当秦芃最开始的时候,她无数次设想过,自己有一日回来。
  那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呢?大家会欢呼吗,会欢喜吗,她将以什么身份归来呢?
  她不知道。
  可她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大约是那时候,他的弟弟会依旧如当年一样,扑进她的怀中,含泪叫她一声姐姐。
  那时候她可以说,阿钰,姐姐回来了,你过得好吗?
  可如今站在城池前,她发现自己连这点最肯定的事,都没猜测准。
  她捂住胸口,轻轻咳嗽。
  她已经病了一路,赵钰急得不行,可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抬手握住秦芃的手,温和道:“芃芃,慢着些。”
  如今已经到了燕都地界,赵钰不可能当着众人叫她姐姐。那声芃芃出来,秦芃的手忍不住抖了抖,而赵钰的心也是抖的。
  他想这样呼唤她,已经想了很多年。
  两人沉默着到了秦芃住的地方,秦芃已经是力乏,她摆了摆手,同赵钰道:“我累了。”
  赵钰有些心慌,秦芃如今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风寒迟迟不好,怎么看都不是要好的样子。
  赵钰强笑道:“姐姐先睡吧,太医很快就来了。”
  两人说话间,一行人提着药箱走了进来,他们轮流上来给秦芃看诊,秦芃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等看完了之后,太医去了另一个房间会诊。赵钰看着秦芃睡着后,去了侧殿,等着太医最后的结果。等了许久后,一个青年走了进来,他是赵钰从乡野里带来的大夫,叫张青,因医术超群,极得赵钰赏识。
  张青行了个礼,赵钰摆摆手道:“直接说怎么回事儿吧。”
  “风寒久了,邪气入体。”张青言简意赅:“不过臣以为,风寒其次,心病为重。”
  “心病?”赵钰抬头,皱起眉头:“心病不治,会怎样?”
  “心病不治,久不能医,怕是……”
  剩下的话张青没有说下去,赵钰却也明白。
  他心里泛苦,秦芃虽然答应了来北燕,可他又怎不知她牵挂谁记挂谁?
  “还有一件事……”
  张青有些担忧,赵钰抬头,看见张青迟疑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安:“怎么了?”
  “公主似乎……已有身孕。”
  张青打量着赵钰的神色,将这话说出来。
  赵钰面色骤变,张青当即跪了下去,一言不发。
  未婚公主怀着孩子,而这个公主还即将成为北燕的皇后,这样大的密辛,张青觉得,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然而赵钰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孩子,而是秦芃受孕后,就再没了转生的机会。
  她的命就只剩下这一次了,而她此时心中积郁,久不能医。
  赵钰不敢想深,他心里有什么惶恐着,让他端杯子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情绪,才抬起头来道:“之前的大夫都没同我说过这事儿。”
  “公主受孕不久,脉象不显,只是臣精于此道,方才诊出。”
  听了这个解释,赵钰点点头:“那此事不必声张。”
  “臣明白。”
  张青恭敬开口。赵钰挥了挥手,让张青退了下去。
  而后他又回到秦芃身边去,秦芃闭着眼睛,似乎陷在噩梦里。
  她梦见年少时大雪,特别冷。她和赵钰靠在床板上,用一床被子盖着他们,赵钰和她挤在一起,两个孩子瑟瑟发抖。赵钰抬头问她:“姐,母妃呢?”
  “她……不知道。”
  其实秦芃知道。
  他们的母亲,此刻早已忘记了他们,她去了液湖边上,等着那个不会见面的君王。因为她知道君王一定会在下雪的日子看液湖,所以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去苦等君王。
  那个晚上特别冷,秦芃忍不住想,如果母妃回来就好了。
  她有着从自己宫里带来的冬装,那件棉衣好看又暖和。她只有在想见皇帝的时候,才会在冬天拿出来。
  她特别想她母亲回来,把棉衣拿出来,他们三个人盖在一起,就没那么冷了。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秦芃从床上跳下去,打开了窗户,就看见秦书淮站在门口。
  因丧期未过,他头上绑着素白的抹额,穿着一身素衣,看上去仿佛是冰雪雕刻的少年一般。
  他手里拿着白狐大氅,因寒冷染让面色带了些青色。他将白狐大氅递给她,声音打着颤道:“你拿着。”
  秦芃愣了愣,不解道:“你都冷成这样了,拿这个给我做什么?”
  秦书淮抿了抿唇,递给她道:“我没事,你拿着。”
  秦芃忍不住笑了,她将人往屋子里一拉,关上大门就往床上拖道:“你这大氅这么大,咱们三个人挤一挤,够用的。”
  “谁和你挤……”
  秦书淮忍不住开口,然而两人交握的双手所带来的温暖,又让他不忍离开。
  他半推半就被秦芃拉上床,和秦芃挤在一起。秦芃赵钰抱在怀里,和秦书淮靠着墙披着大氅挤在一起。
  秦书淮僵着身子,目不斜视,秦芃奇怪看他一眼:“你紧张什么?”
  “母亲说,男女七岁不可同席……”
  “那那些同床的怎么回事?”
  秦芃翻了个白眼,秦书淮红着脸道:“那怎么一样?他们是夫妻。”
  “哦,”秦芃点点头道:“那你别担心了,以后我嫁你好了。”
  说着,她拍了拍秦书淮的肩道:“我靠靠你行吗?”
  秦书淮想说不行,秦芃已经靠过来了。
  靠在那人肩膀上,感受着那人带来所有的温度,然而秦芃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格外酸楚,只能是反反复复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秦书淮,秦书淮。
  她发了一夜的高烧,赵钰就坐在旁边,听她喊了一夜。
  他没说什么,安静给秦芃用酒给她擦着手掌、手臂散热。
  听她喊得嘶哑了,还会给她喂点水,润润嗓子。
  等秦芃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赵钰通红的眼。
  他熬了一夜,马上就要上朝,他也有些累了。
  可他没表露半分,反而在秦芃醒来的第一时间上前问她:“好些了吗?要吃什么?”
  秦芃静静看着赵钰,好半天后,终于道:“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说着,她苦笑起来:“我已经来北燕了,不是吗?”
  听到这话,正准备给秦芃喂水的赵钰顿住了动作,他慢慢抬头,看向秦芃。
  “你以为,”他弯了嘴角,眼里仿佛是要哭出来一般:“我做这么多事是为什么?”
  “如果只是要你回来,”他艰难出声:“我又对你这样好,你以为,我图什么?”
  “赵芃,”他放下水杯,垂下眼眸:“我求你一件事。”
  “你可不可以,”他抬眼看她,声音里几乎带了哀求:“过得好一点。”
  秦芃没说话,她抬眼看着床顶,目光有些涣散。
  “阿钰……”她轻声叹息:“又谁不想过得好一点呢?我只是,做不到啊。”
  “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
  秦芃声音很轻,落在赵钰心上,却如雷霆一般惊响。
  赵钰抓紧了自己的衣摆,面上平静不动,秦芃没有察觉他的情绪,慢慢道:“有时候我在想,我上辈子,一定是很坏的人。所以这辈子才要遭遇这些。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他也已经很努力了,可我们总不能在一起。你看,如今我们明明相爱,可却还是要分开。而这一切,却是我最爱的弟弟造成的。”
  赵钰听到这话,他一点点抬眼,目光落在秦芃脸上。
  “你怪我?”
  “我不知道。”
  秦芃有些茫然:“我该怪你,可是我又怪不起来。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到过去,我希望,”她说这话,又缓又平,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她认为的事实:“我从未见过你。”
  赵钰没说话,外面传来催促他上朝的声音。
  他站起身来,身子却微微打颤,可他还是挺直了脊背走出去,仿佛什么都无法打倒他。
  秦芃睡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秦芃回过头去,便看见一个宫装女子卷帘走了进来。
  她有些诧异,撑着自己起身:“白芷?”
  “公主。”白芷笑了,秦芃一时有些游移不定:“你是叫我……哪个公主?”
  “您的事,”白芷抿了抿唇,似乎还是不太好接受:“陛下已经同我说了。”
  秦芃一时不知道带该如何说下去,白芷却是笑了笑道:“我一直也……无法相信。只是陛下反复告诉我,我也查了很多典籍,这才信这是真的。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真的会回来。”
  白芷眼里带了眼泪,坐到秦芃面前,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秦芃,吸了吸鼻子,却是笑了:“瘦了。”
  “嗯。”秦芃也笑起来,她笑容温和许多,看着白芷道:“回来后,可还好?”
  “挺好的,”白芷赶忙从旁边拿了个盒子来:“我带了些你小时候喜欢吃的点心,你看看。”
  说着,她伸手扶着秦芃坐起来。
  都是很多年前她喜欢吃的点心,秦芃看着,便忍不住笑了。
  “这么多年,还开着呢?”
  “有一些开着,有一些没有,”白芷给她捻了块梅花糕,声音里带了怀念:“关门的那些,我便去找了老板,跟着学了手艺,倒也不说一模一样,七八成口味是有的,你尝尝吧。”
  秦芃应声,小口小口吃着梅花糕。
  白芷看着秦芃这安静小心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疼了起来,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她扭过头去,却是道:“公主,南齐的内乱定了,你知道吗?”
  “嗯。”
  秦芃低头吃着梅花糕,一言不发。
  白芷继续道:“秦铭似乎受了伤,将位置传给了秦书淮,如今秦书淮已经是皇帝了,你知道吗?”
  听到这话,秦芃动作顿了顿。
  那个名字让她目光涣散开去,然而她又突然想起,其实这事儿与自己已经没有了干系。
  她低下头去,小声道:“哦。”
  “公主,”她深吸了一口气:“如今齐国开始调兵,陈兵在边境了,您说他们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秦芃猛地抬头!
  白芷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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