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谋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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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自毙，很快，嫣然便会明白这个道理。

　　　　此刻的蘅芜居，司徒嫣然坐在小院中，独自生着闷气。一侧，慕容雪一面饮茶，一面皱着眉头听司徒嫣然的一番抱怨，其内容，不外乎就是锦香如此嚣张，实在是太可恶了，顺道也将旧日里其它的过节，统统推给了锦香，一番的捶胸顿足，眼底含恨。

　　　　而慕容雪，一颗心却似落入了冰窖一般，万万没想到，事到如今，司徒嫣然竟然连自己都骗，难道，旧日里那些情分，全都不算数了吗？自己，本是把她当作最为亲近的挚友，但此番，算是亲自见识了嫣然的自私与无情，不由生出了兔死狐悲之叹，想要离开了。

　　　　而离开前，自己还是忍不住想去见识一下蕙心，冥冥中她有一种直觉，此事，定是离不开蕙心的功劳。前几日，嫣然也对自己抱怨过，那新来的蕙心丫头几次三番地帮助锦毓跟自己作对，委实是个有手段的，自己此番就去探一探，蕙心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有那么一瞬，她也心存一丝猜测，兴许自己错怪了嫣然，一切都是蕙心在背后捣鬼，自己此去，兴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顺便，也可以弄清楚蕙心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一解心中的另一个困惑。

　　　　入了夜，慕容雪借口独自散步，提着盏琉璃宫灯，径自来到了司徒锦毓的菡萏苑。而散步之类，司徒嫣然向来不喜，随口允了慕容雪，自己则持了盏火腿燕窝羹，自顾自地享用了起来，却也惬意。

　　　　菡萏阁，司徒锦毓心中别样的痛快，锦香一离开，司徒嫣然相当于自断了一根臂膀，如此看来，蕙心的临时起意，竟是派上了如此大的用场。只是，原本她还以为，大夫人兴许会迁怒嫣然，但奈何嫣然藏得太深，竟是只罚了月银便匆匆了事。

　　　　而至于那锦香，一双手也不是干净的，此番的下场，便是罪有应得罢，也不算冤枉了她！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试探

　　　　“大小姐，大小姐，慕容姑娘一个人来了！”正歇着，门口的小丫鬟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说话之时，犹然气喘吁吁。

　　　　“慕容雪？”蕙心愣了愣，“让她进来也无妨。”

　　　　左右，经历了白日一事，慕容雪对蘅芜居的看法，也许会发生一些改变，如今，既是有了火苗，那便差自己的一捆柴了，也好烧得更旺一些。命令传了下去，很快，一身裘皮大髦的的慕容雪，提着琉璃灯迈入了房间。

　　　　进了门，沾了雪的大髦被兰心挂在了一侧的架子之上，蕙心也帮忙，在香炉中放了几片薄薄的香料，又给慕容雪塞了一个小小的手炉，很快，香茶也端上来了，并上几小碟精致的点心，慕容雪不由错愕，看来这看似不起眼的大小姐，过得却也什么也不差。

　　　　旧日里，锦毓可没有这般的待客之理，因为就连她自个儿，也是短着这些的，可自从蕙心一来，菡萏阁的地位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而嫣然倒是屡次受挫，不过，也皆是她咎由自取。

　　　　但虽是如此说，蕙心也不过一介八九岁的小丫鬟，又能有什么手段？慕容雪心中痒痒，不由颇想亲自见识一番，开开眼界。这样想着，刚刚捧起的茶盏，登时便放了下来，慕容雪的面上，骤然笼上了一抹寒霜。

　　　　“这茶，委实太难喝了，用这么劣质的茶汤待客，难道就是菡萏阁的规矩吗？”慕容雪眉头微皱，“还有这点心，入口便是酸涩难耐，在我们河西慕容家，这等垃圾连喂狗都不配！”

　　　　“这……”态度转变地如此之快，蕙心不由有些措手不及，难道，竟是司徒嫣然又说了什么吗？看来，自己倒是低估了她的口才，此番，慕容雪兴许是被嫣然当了枪使，特地来找茬，既是如此，自己也犯不着对她客气。

　　　　“慕容姑娘此言差矣，这点心和茶水，乃是大夫人那里刚刚送来的，又怎会有什么问题呢？”还未等蕙心开口说话，兰心抢先恭谨地福了福身子，语气细细柔柔。

　　　　“大夫人那里？”慕容雪的眉头不由挑了挑，“三更半夜，大夫人兴许早就歇下了，又有什么功夫往菡萏阁送点心？”

　　　　“我……”兰心还想说什么，却是哽在了喉头，此番她也算看明白了，慕容雪就是来找茬的。而这些点心，也的确是静心苑送来的无疑，只是这是大夫人特意偷偷送给女儿打牙祭的，慕容雪和司徒嫣然向来一体，又教她如何能说出实情？

　　　　“慕容姑娘。”此番开口的，却是蕙心，“你既是客，大小姐作为主人家自是要盛情款待，故而才特意捧上了好茶好点心。而这点心，若是姑娘不喜欢吃，那便不吃也罢，又何必口口声声地说要喂狗，伤了这份世交的情分？”

　　　　其实，那糕点的味道也不错，只是慕容雪有心试探，故而话说得重了些，只想看这蕙心丫头又该如何收场。而蕙心，果真没有让她失望，三言两语就抬出慕容家与司徒家的情分，自己若是再试探下去，委实就有些不地道了。

　　　　是啊，本就有世交的情分，而锦毓身为司徒家的嫡长女，就算真的待客不周，自己又岂有讽刺的道理？

　　　　慕容家多数人并不知晓将军府的“庶尊嫡卑”格局，若是自己的行为被族长知道了，那打板子也是分分钟的事，既是如此，自己也不能太过分了，这样想着，慕容雪复又换上了一张笑脸，和煦地看向了司徒锦毓。

　　　　“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小姐见谅……”说着话，慕容雪复又退下发间一枚金簪，“这枚簪子，就权当是为方才的不敬赔礼，还请大小姐莫要嫌弃。”

　　　　“慕容姑娘客气了……”锦毓本想拒绝，目光扫过蕙心，却得到了一个鼓励的微笑，身子一僵，只得任由慕容雪将金簪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之上。

　　　　其实，这枚金簪，也不全是为了今日里的一番没用的打压，旧日里，自己也曾数次被嫣然拉着拽着前来找锦毓的麻烦，一路上都是听嫣然说锦毓懦弱虚伪，需要好好治一治踩一踩，以免日后做大，嫣然反倒混不下去了。

　　　　而自己，却是听进了嫣然的话，每次嫣然来，她皆是袖手旁观，而当锦毓悲伤哭泣时，她反倒竟是松了一口气了……

　　　　但今日里，自己也是头一次与锦毓如此亲近，感受到的，却是一个不一样的菡萏阁。司徒锦毓，默然不语，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故意示弱低头，然后将嫣然有意无意谩骂一番。而身边的一对丫鬟，虽然态度不同，到底也是光明磊落的。

　　　　什么样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子的奴才，看来，自己过去竟似瞎了眼一般。现在想来，嫣然不过是抢了锦毓的位置做贼心虚，方才如此落井下石，想让锦毓一辈子无法翻身，被她牢牢踩在脚下！

　　　　而白日里事发，嫣然为了自保，竟想要将自己贴身的丫鬟生生折腾死，过后还找自己落井下石，这般蛇蝎一般的心肠，自己过去怎么就一点没发现呢？不但没发现，还觉得嫣然个性十足敢爱敢恨好相处，倒是委屈了锦毓一直隐忍逆来顺受。

　　　　这样想着，慕容雪暗觉再无颜面待在这菡萏阁了，刚欲起身离开，这才骤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对啊，自己此行是特来找蕙心丫头的，如今想了一大堆，竟是忘了这个茬儿，下定决心，慕容雪理理裙裾又坐了下来，此番目光，却是看向了蕙心。

　　　　“蕙心姑娘，”慕容雪微微一笑，“这几日，我心中总有一些困惑，如今与姑娘相见恨晚，离开之际，那些个困惑却也不得不说了……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兰心怕慕容雪做手脚，但又怕误了大事，一时之间心中有些复杂纠结。

　　　　“就在这里说吧，在这里，没有什么外人。”兰心的担忧，蕙心也是了然的，左右自己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在这里说也无妨。

　　　　“那……好。”慕容雪对着蕙心眨了眨眼，“蕙心姑娘，可是认得当今的长公主殿下？”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疑问

　　　　“长公主？”锦毓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在她眼里，蕙心虽然足智多谋，到底不过一无依无靠的孤女，只有一辈子赖在这将军府。但此番慕容雪前来，竟问蕙心是否认识长公主殿下，将蕙心和长公主联系到一起，委实是她过去想也不敢想的。

　　　　一旁，兰心也是一脸惊愕，又重新将蕙心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认识……”在一片热切的目光中，蕙心轻轻摇了摇头，自己的记忆从梓郡薛家开始，从来不记得自己和长公主有什么交集。难道，竟是慕容雪弄错了吗？对的，一定这样的，指不定，认识长公主的其实是兰心。这样想着，蕙心巴巴儿地看向了身旁侍立的兰心。

　　　　“慕容姑娘何出此言？”见蕙心摇头，兰心不由有些失望，向着慕容雪微微福了福，小心翼翼地问道。

　　　　“唉，不过是我旧日里与长公主有着一面之缘，而蕙心姑娘无论神态样貌还是举手投足，都与长公主像极了，故而产生了此等疑惑……”慕容雪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另外，那曲《杏花天雨》是长公主最喜欢的曲子，这可是出了名的，而蕙心既是能用竹叶吹奏，兴许也不是巧合对吧……只是，此番见蕙心一脸茫然，兴许真的是自己猜错了，又或者，发生了什么事蕙心早已不记得从前。

　　　　“兴许，只是巧合，我过去的身份，是薛家的薛素素，而不是长公主家金尊玉贵的娇女。”蕙心一面说一面迟疑，其实，她也希望自己能攀上长公主的高枝，但是事实是，自己的确从未见过什么长公主之类的皇家贵胄，更不可能与长公主有任何血脉关系。

　　　　“当我多嘴吧……”慕容雪撇了撇嘴，浅抿了小半口茶汤，神色渐渐缓和了过来。不过，先前只是一种猜测，现在仔细一看，蕙心愈发的长成了和长公主一般的模样，却又只记得梓郡的事，让她不由想起过去盛传的一件事，那就是长公主府有一个失踪多年的小郡主。

　　　　此番，样貌年龄皆是对得上的，由不得她不去怀疑，只是，这些事情，她不再打算说出口了……看来，下次去往千盛都，应该给熟人递上一封拜帖，也好暗自调查一番，以证实自己的猜想。这样想着，慕容雪突然又想起了另一桩事。

　　　　“今日里的金钗一事，可是姑娘的手笔？”这一次，她看向了一旁陷入沉思的司徒锦毓。

　　　　其实，司徒锦毓一向懦弱惯了，要说这次的闹剧是锦毓的手笔，打死她都不信，冥冥中，她觉得若是论手段，蕙心的嫌疑最大，只是，她想让她们亲口说出真相，而且不至于再次得罪了蕙心。

　　　　而方才的试探，她倒是忘了长公主这茬儿，如今想来，倒是一个不妥的法子。

　　　　“不知姑娘此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兰心福了福身子，“这一切，本就是大夫人一人的事，慕容姑娘为何仅凭猜测，就来问罪我们菡萏阁？”

　　　　“这……”是啊，如今真相大白，追究到底是谁泄密，真的那么重要吗？左右，嫣然虽然处罚了锦香，失了臂膀，到底是她咎由自取，自己又何必要来帮她在这菡萏阁兴师问罪？若是兴师问罪，倒也罢了，可是眼前还杵了个小郡主，自己又怎可嚣张了去？

　　　　“方才不过一番探查，还请锦毓莫要介意，时候不早，我也该离开了。”慕容雪面色微红，复又披上了那身厚实的大髦，手提琉璃宫灯，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了蘅芜居。

　　　　此时此刻，司徒嫣然正倚在榻前绣花，这次绣的，乃是颇为讨喜的大红杜鹃，准备做个荷包贴身揣着，或是送给心上人。毕竟，自己年岁见长，也是时候说亲了，这样想着，嫣然立刻羞得霞飞双颊。

　　　　“嫣然，你怎的还未入睡？”慕容雪一把推开房门，凛冽的寒风瞬间灌了满室，司徒嫣然不由打了个哆嗦。

　　　　“不过是想绣几朵花耍子，慕容姑娘若是困了，那便歇下了罢。”一面说着，嫣然一面用着点心，看着自己精巧的绣工，眼角眉梢皆是喜气。

　　　　只是，这番喜气看在绮香眼中，却是另一种味道了。

　　　　自己与锦香，打小就在二小姐房中伺候，原先二小姐并不受宠，但后来靠手段成功打压大小姐后，老太太不但不生气，反倒越发喜欢起了这个聪慧伶俐的孙女。而府中的下人们也贯会见风使舵，一来二去，就连自己和锦香，也愈发趾高气扬了起来。

　　　　但是，就当她们以为稳占优势，想要进一步打压大小姐时，却来了个黄毛丫头蕙心，一番手段，二小姐屡次受挫。而仗着有大夫人的支持，蕙心竟是一心向着司徒锦毓那个废物，不惜与二小姐反目成仇。

　　　　这样，便也罢了，左右，自己与锦香准备一路陪着二小姐，帮着二小姐，就算为二小姐杀人，也是使得的。但是，未曾料到，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二小姐却选择了牺牲锦香的性命来保全自个儿的声誉，而且不但做得理直气壮，还不忘落井下石。

　　　　锦香，向来忠心耿耿，却是如此的下场，这让绮香不由开始考虑，自己真的跟对主子了吗？或许，自己哪一次也办事不利，说不定和锦香也是一般的下场，这样一来，绮香又想到被打了板子逐出府的秀枝和芽儿，不由心底发寒。

　　　　对啊，她们又何尝不是忠心？而且，二小姐过去还亲自给芽儿上药，但一旦翻脸，却又是另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六亲不认蛇蝎心肠。而这等心思，落在别人眼里却是大义灭亲。呵呵，说道可真好听，如果她代表正义，那自己和锦香的忠心与牺牲，到底又算什么？

　　　　绮香的怒色，被慕容雪不经意间收入了眼底，其中缘由，心中自是了然的。此番，慕容雪不由开始考虑，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自己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还是快些拾掇个包袱回河西罢。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喜讯

　　　　这样想着，慕容雪觉得毕竟朋友一场，自己若是不告而别，倒是显得太过唐突了，良久，终究还是轻轻地开了口。

　　　　“嫣然，过了今日，我便要回慕容家了，以后若是有了空，定然也会常来叨扰。”

　　　　“什么？”此番，司徒嫣然倒是生气了，毕竟，她还等着和慕容雪一道继续收拾司徒锦毓呢，怎么能说走就走？

　　　　慢着，难道她方才散步，竟是遇到了蕙心？论如今府里的丫头，就只有蕙心有这个本事，三言两语就把人逼得哑口无言，然后被牵着鼻子走。这样想着，嫣然心中的怒意更甚，但表面上，却立刻又恢复了那一派平和与淡然。

　　　　“慕容姑娘，你到底缘何要离开，按我们俩的交情，就算姑娘小住数月，却也是好的。再说，你一走，那副还未绣好的绣屏，就不管不顾了吗？”司徒嫣然的眼底，流转着盈盈水光。

　　　　“唉，不过是河西出现了动荡，祖母修书一封要我快快回去，也好一道迁居黔阳，躲避战火。”慕容雪神色严肃，一番话，倒是有六分真四分假。

　　　　河西动荡，计划迁居，这些都是真的。但一月前，司徒越大将军大破敌军，收复失地，如今的河西已然安定，而黔阳的那套宅院，则被生生地闲置了下来。此番，她只是再也不想看到司徒嫣然的嘴脸了，故而才巴巴儿的想要离开。

　　　　“若是河西出了动荡，那慕容姑娘便更没有理由离开了，若是回去，免不了颠沛流离甚至白白送命。你就放心在这将军府住着，既可以调弄花花草草，还可以锦衣玉食性命无虞，更是有锦毓那个贱人在菡萏阁蹦跶，比奔波逃命委实有趣多了！”

　　　　“这……虽是此地繁华福贵，但毕竟，落叶归根，我终究是慕容家的女儿。”慕容雪正色道。

　　　　“唉……”见慕容雪语气执着，司徒嫣然不由叹了口气，自知此番是留不住了，便也选择了妥协。

　　　　既是她要回去找死，那便由了她吧，既然不是蕙心捣的鬼，自己倒也放心了。只是，如今的蕙心羽翼未丰，尚且如此厉害，若是等她长大，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不行，得找个机会暗中办了蕙心，只要她一死，自己便可高枕无忧了。

　　　　话说，每次计划失败，嫣然都会气得喝不下茶，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敢如此明里暗里与嫣然作对，嫣然老早就起了杀心，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既是如此，那便继续蛰伏吧，待到时机一到，那便是蕙心的死期了！

　　　　慕容雪随意一瞥，但见司徒嫣然面上青红交加煞是难看，心中不由也沉了沉。嫣然的手段狠辣，她向来知晓，如今自己就要离开，她却露出这般愤怒的神情，难道是在责怪自己吗？看来，过去真是自己看错了嫣然，这条毒蛇，竟是连自己都要攀咬，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这样想着，慕容雪埋头进了里屋，继续拾掇东西，很快就整理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袱，第二天天还未亮，慕容雪扛着小包袱迈出了将军府的大门，一辆花梨木雕花的马车早已候在了门口，待到慕容雪上车，便一路向着河西扬长而去了。

　　　　千盛都，长公主府，仁淑长公主被一阵翅膀的扑腾声吵醒，微微抬起眼帘，但见桌前停了一只小小的白鸽，腿上似还缚着一张小小的纸条。轻轻支起身子，长公主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抽了出来，轻轻展开一看，一个趄趔差点跌倒在地上，而随即，泪水汹涌而出。

　　　　女儿啊，她那被拐走尚且年幼的女儿，原来还活着，虽然给别人当了丫鬟，却也活得好好的！这么数年以来，她无时无刻不盼着母女重逢，毕竟，蕙心可是她此生的唯一一个亲生女儿，自打一出生便捧在心尖尖儿上，奈何却如此命途多舛。

　　　　梓郡地处北方，现在应该很冷罢，一想起女儿那单薄的小身板，长公主的心中莫来由微微一疼，再想到她儿时娇憨的模样，心中又泛起了丝丝缕缕柔软的情愫。唉，若是信息属实，待到春暖花开之时，便将女儿接回家罢。

　　　　“母亲，你怎么哭了？”片刻后，一位扎着总角髻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长公主脸上的斑斑泪痕。

　　　　“无妨，不过是想起了你的姐姐栀娘，她，快要回家了……”长公主轻轻拭去泪痕，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柔情与眷恋。

　　　　“姐姐？她，还活着？”小女孩趴在长公主的怀中，轻轻扬起一张白皙玲珑的小脸，虽然看样貌也是一个难得的小美人儿，但五官与气质却与长公主相去甚远。

　　　　“是啊，有人说，她还活着，茵雀，你可开心？”长公主轻轻摩挲着柳茵雀的小脑袋，眼底溢满柔情，柳茵雀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栗了一下，一颗心却是陡然地沉了下去。

　　　　自己的娘亲旧时对长公主有恩，后家破人亡之时，自己被长公主收养，起名柳茵雀，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在府中既娇惯又矜贵。

　　　　日子一天天过去，柳茵雀则很快就适应了新的身份和荣宠，愈发的心安理得。但此番，很快就要来一位正经的嫡女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还能那么吃香吗？

　　　　这样想着，柳茵雀却依旧笑得娇憨又可爱，将长公主成功糊弄了过去，而心中，却巴不得那位姐姐在半路死了才好，莫要夺了自己的好日子。

　　　　“姐姐要来，茵雀当然开心！”虽然心中不安，柳茵雀却依旧贴着笑脸，撒娇似的一个劲儿地往长公主怀里蹭，长公主哑然失笑，却也由她了。

　　　　“茵雀开心就好，待到姐姐回来，这个长公主府，便也热闹起来了！”长公主一面温柔地笑着，一面为柳茵雀正了正发间的首饰，柳茵雀嘴巴撇了撇，憨态可掬的小模样让长公主忍俊不禁。

　　　　唉，不过是个刚满八岁的小姑娘，与栀娘恰好年纪相仿，待到与栀娘碰了面，指不定会多么开心呢！这样想着，长公主内心充满了期待与柔情，不由开始想象，自己的女儿如今究竟是如何模样。

　　　　那封信，虽然来历不明，但她心中却热切地盼望着，希望自己的女儿真的如信中那般。只是，为了得到更加确切的消息，待到柳茵雀一离开，长公主立刻叫来心腹，让他暗地里去梓郡调查一番。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退婚

　　　　在一派年节的喜庆中，上元节如期而至，趁着大雪初霁，将军府中开始准备起了一场小小的灯展。此番灯盏，就摆在将军府的百花苑之中，并不对外，而是供府里的主子奴婢们自得其乐。

　　　　毕竟，一连数日的迎来送往，将军府上下为了应付宾客早已累得不可开交，上元节是年节的最后一天，在梓郡以往的规矩里，这是一个团圆的日子，就算有宾客，却也少之又少，冰天雪地里，大家都坐在家里和和乐乐地吃元宵呢，不同于千盛都的满街熙熙攘攘。

　　　　有了彩灯的装饰，百花苑立刻透出了一种别样的韵味，若是入了夜点了灯，那才叫一个好看呢！而这，也是蕙心被卖入将军府后的第一个上元节，但见她面上挂着不暇掩饰的笑意，十指翻飞间学着兰心扎灯笼，顾不得纤纤十指被篾条扎了好几个深深浅浅的口子。

　　　　“大小姐的蟾宫玉兔扎得可真好，尤其是那对红玛瑙般的眼珠子，竟似要瞪出来了一般！”谈笑间，蕙心一对大眼睛流转出灵动与好奇的眸光，几分天真几分烂漫，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