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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金推]-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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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远听着她滔滔不绝地阐述自己的理由,其中竟有大半与宋谐等人所说的一致,不由又是欣慰又是惋惜,惋惜的缘故自不必说了,假使刘桢现在不是女子,而是男儿,刘远也不必因为刘楠和刘槿而屡屡头疼恼怒了。
  待刘桢说完,他便笑道:“其实在你之前,我与宋先生他们也已定下了,要迁往宛县的事情。”
  刘桢很兴奋,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啊,说明她的功课没有白做。
  还没兴奋完,她就听见刘远道:“阿桢,往后我与宋先生他们议事,你就在一旁听罢。”
  从前刘桢也经常在刘远与其他人议事的时候偷溜进去旁听,不过那都是不问而入,纵然刘远默许,却没有经过正式承认的,但是今天,刘远却亲自开口,允许刘桢旁听,这说明往后老爹在和别人谈论正事的时候,她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一边,不用再当“黑户”了。
  “阿父真是太好了!”刘桢满脸狗腿,丝毫不吝于献上赞美之辞。
  刘远调侃道:“若是让你去当谀臣,只怕这世上就没有昏君了!”
  言下之意,是说刘桢拍马屁的功力太差。
  刘桢反驳:“我明明是诤臣能臣,怎么会是谀臣呢!”
  刘远喷笑:“好好,你是诤臣!诤臣今日可愿赏脸与我一道用饭?”
  刘桢有模有样行了一礼:“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刘远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连日来的坏心情总算纾解了一些。
  刘桢趁着他心情好,又多问了几句:“阿父,若章邯占了关中,我们岂不是要将咸阳拱手相让?”
  刘远冷笑:“他若是有本事,就来抢!他带着二十万秦军出关,最后却被项羽坑杀,他在秦人心目中的地位,只怕无异于仇人,如今他重回关中旧地,兵马粮草必要重新筹备,此时立足未稳,何敢强占咸阳!”
  刘桢很奇怪:“项羽厌恶秦人是出了名的,章邯又是前秦大将,难道他便放心任章邯坐拥关中?”
  刘远不介意趁机教教女儿,“不放心又能如何?如今他虽为诸侯之首,可毕竟不是发号施令的天子,诸侯不喜章邯,此时章邯自知,项羽当然也知,但他有心取楚帝而代之,正需要章邯替他镇守关中,辖制诸侯,所以才要厚赏章邯,将他封在这里。”
  刘桢听到这番话,自然震动不小。
  在她的印象里,项羽一直是个粗莽的武夫,不擅计谋,缺少城府,又很自大,所以历史上才会成为明明一开始拥有优势,最后却沦为失败者的反面教材。
  但是现在看来,纵然项羽有许多缺点,但他能够成为西楚霸王,统御诸侯,也不是一点能耐都没有的。跟刘远一样,项羽今时今日的地位,没有运气是得不来的,如果他叔叔项梁没死,如果他在巨鹿之战里落败了,今日可能就换了另外一番局面,但往往运气不能决定一切,起码也要有相当的实力。
  这个认知提醒了刘桢:不要因为一些固有的印象而看轻项羽乃至任何人,他们往往会出乎你的意料。
  刘桢谦虚受教,又道:“那阿父要如何处置咸阳,应对此事?”
  刘远叹了口气,颇为头疼:“咸阳的珍宝已被我分送诸侯,如今只余几座宫殿,形同虚设,对章邯的吸引力并不是很大,但如果不留人在这里守着也是不行的。”
  换言之,刘远不愿把咸阳白白送给章邯,又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的兵力,毕竟咸阳孤悬外面,一旦受到攻击,豫地那边远水救不了近火,很容易就会沦陷。
  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昔日拼命抢下来的咸阳,如今却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在刘远对刘桢说了这番话的几日之后,他就派出使者,分别去见楚帝项羽和章邯,对前者的旨意表示恭敬接受,对后者的即将到来,也表现出很大程度的欢迎,并且还对章邯说,自己已经选好新都了,即将在两个月之内从咸阳迁过去,希望章邯到时候能借出关中的道路让他通过。
  刘远如此痛快的表态,让章邯对他的好感度大大增加。
  要知道刘远这可不是第一次把自己到嘴的肉让出来了,上次是颍川郡,白白拱手送了英布,这次又是关中,刘远已经是咸阳之主,他本来可以一口气把关中也圈下来的,可他却没有那么做,怕树大招风,被诸侯忌恨也好,怕自己兵力不足无法维持也罢。
  总而言之,章邯很感谢刘远的合作,他本是秦臣出身,诸侯里对他有意见的不在少数,忽然碰到一个这么讲义气的哥们,章邯难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他当即就拍胸脯给刘远回信,说你尽管放心,既然你如此爽快,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在你搬迁完之前,关中道路尽可为其所用。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两人的交情反倒逐渐亲密起来,共同的利益加上性情还算相投,刘远在举家迁往宛县的时候,甚至还亲自到章邯那里作客,当时他只带了一小队侍卫,充分表现出对章邯人品的信任,章邯一看就更高兴了,两人推杯换盏,足足喝了两天两夜,还斩鸡头烧黄纸拜了兄弟,喔,说得文雅一点,就是歃血为盟。
  刘桢总觉得老爹不是一个会被项羽连坑两回还默不作声的受气包,果不其然,刘远从章邯那里回来之后,两人还不时有使者书信往来,不久之后,刘桢就听说,老爹给项羽狠狠地上了一回眼药。
  章邯能得封关中,当然是项羽的功劳,但项羽和章邯之间还有一段旧怨。
  当年项羽的叔叔项梁带兵攻打彭城,就是死在章邯手里了。
  如此杀叔之仇,项羽不记仇,简直不科学!
  不管如何,有这段往事在,刘远不好好利用一下,简直愧对祖宗。
  他也没有傻到直接去跟章邯说项羽的坏话,而是以好兄弟的立场,对他语重心长道:诸侯因为你是秦人的关系,都不太待见你,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经营关中这块地盘,他们迟早也不敢小看你的!
  章邯当然对哥们的好意表示感激,这个时候,被章邯引以为心腹的司马欣就出场了,他接上刘远的话,对章邯道:项羽此人居心叵测,他分明是要用你来牵制诸侯,别忘了你还杀过他叔叔的,以项羽那么记仇的性格,他肯定还对你怀恨在心,只是目前想要利用你,不得不先给你一些好处,此人意在天下,将来说不定还会杀了楚帝自立,主公你最好不要与他过于亲近了,免得祸及己身啊!
  此时的司马欣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成为诸侯之一,而是待在章邯身边,他被刘远贿以重金,刘远也不需要他做别的事情,只要有机会在章邯面前帮忙说说项羽的坏话就好了。
  司马欣因为没有得到楚帝的受封,不能成为诸侯之一,也对项羽不满已久,逮到这个机会,自然大说特说。
  三人成虎,这一来二去,章邯自然就对项羽起了几分芥蒂,虽然目前暂时看不出什么效果,但至少在章邯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目的也算达到了。
  那边刘远已经开始搬家了。
  张氏等人都很不舍,也很不情愿。这是当然的,千里迢迢从邾县赶到这里来,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来适应咸阳宫的空旷,张氏为了不再被刘远嫌弃,在管理秦王宫的事情上下了苦力,日日向房羽和韩氏请教,好不容易逐渐上手了,又在这里住习惯了,结果,又要搬了。
  但是没有办法,连刘远都要搬,大家还能说什么呢?那就搬吧!
  秦王宫的财宝虽然已经被分光了,但是刘远也给自己留了一点,加上张氏她们从邾县带来的物什,足足装了十辆大车,更不必提一干婢仆宫人等等,加上护送的士兵,规模庞大可以想见。
  “小娘子,这个箱子的衣裳就不带了罢?许多都褪色了呢!”
  桂香忙着整理刘桢的箱笼,她弯着腰,大半个身子几乎要埋到箱子里去。
  阿津则跑进跑去,指挥着壮仆将箱子都搬上车。
  而作为主角,刘桢却在发呆。
  “小娘子?”桂香许久等不到刘桢的回答,撑着箱子边沿扭过头,就瞧见刘桢的傻样。
  刘桢正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桂香,我有事问你。”
  桂香见她面色严肃,连忙也端容行礼:“小娘子请讲。”
  刘桢:“我们等会吃什么,昨日的鸡鸭子饼还有吗?怪好吃的!”
  桂香:“……”
  刘桢:“你怎么了?”
  桂香哭笑不得:“有有,小娘子想吃,自然是有的!正好等会怕是要在车上用昼食了,我这就让人准备去!”
  刘桢摆摆手:“那你现在就去吩咐罢,衣裳都先不要整理了!”
  桂香不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张嘴还想说话,刘桢却已经快步往外走,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刘桢跑到刘远那里的时候,刘远正在抓紧时间跟宋谐等人商讨要务。
  宋谐或安正,刘远一个也舍不得将他们留下来,这两个人对他而言就是不可或缺的智囊,最后定下的人选是房羽,首先房羽熟悉咸阳,其次他现在对刘远并不那么重要,即便损失了也不可惜——刘远已经打定主意把咸阳定位为“能守住最好,不能也没所谓”的存在了。
  宛县那边,安正已经提前出发前去布置了,宛县作为南阳郡原先的治所,最上档次的建筑就是郡守府,但反正刘远“搬家”都搬习惯了,也没觉得重新住郡守府有什么委屈的。
  刘桢进去之后,也没有打断他们,而是等到宋谐的话告一段落,才对刘远道:“阿父,我有话要说。”
  刘远点头:“讲。”
  刘桢正襟危坐,肃容道:“阿父,我想留下来。”
  见所有人似乎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留在咸阳,不去宛县。”


☆、第59章

  所有人都很吃惊;包括刘远。
  片刻之后,刘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顺带沉下脸色:“莫要任性,此非玩乐之事!”
  刘桢一向不惧老爹摆出来的脸色:“敢问阿父,阿父预备将谁留在咸阳?”
  刘远:“房羽。”
  刘桢:“那便是了。咸阳不可无人镇守,也不可驻守过多兵力;镇守的人既不能太重要;也不能一点分量都没有;否则章邯定然不会有所忌惮。阿父;恕我直言,房羽分量不够,不足以镇守咸阳。再者他乃前秦旧吏;以他为咸阳之主,并不适合。”
  刘远终于皱起眉头,他不是觉得刘桢说得没有道理,而正是因为很有道理,他才要皱眉。“即使如此,你也不能留在咸阳!”
  刘桢道:“阿父容禀,我是女子,而非男儿,此是弱点,却正因为我是女子,又身兼豫王之女的身份,章邯既不会过于忌惮我,也不好拉下脸面与我这样的小女子过不去,所以才是最合适的。”
  宫室之内无人说话。
  少顷,还是宋谐先打破了沉寂:“阿桢所言不无道理。”
  刘远拧眉:“宋先生!”
  他虽然不想放弃咸阳,可咸阳于他的重要性,还远远没有到达需要用闺女性命安危去换取的地步,即使现在开口的人是刘婉或刘妆,他也不可能同意,更不必说刘桢了。
  “王上且听我一言。”宋谐摇摇羽扇,作了个手势。“如今章邯与王上关系甚好,如无意外,轻易不会反面成仇,如若阿桢留在咸阳,安全定是无虞的,有房羽在,凡事不必她出面,但她作为王上长女的身份,却可安定人心,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正如阿桢所说,她非男儿,章邯也不好与一个小女子为难,此乃一举两得。”
  刘远仍然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刘桢安静地看着身前的矮案,也不急于出声。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希望能够吃喝玩乐,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但这是不可能的,不管身处哪个时代。
  在现代,一个人需要为学习为工作为家庭而奔波,父母需要赡养,事业需要发展,将来还要生儿育女,组建家庭。而在古代,尤其是在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即使刘桢身为女子,也注定不可能独善其身。就像张氏,她虽然什么也不会,但是作为刘远的正妻,她在享受了相应的权利的同时,也需要承担起正妻的义务,管理刘远的后宅,接受那些她并不喜欢的姬妾及其儿女,如果做得不好,分分钟还有可能面临被下岗的命运。刘桢也一样,虽然她是刘远的女儿,不必面对那些无聊的后院琐事,但她同样也需要为刘远的事业做出自己的一份努力。
  你不付出,凭什么要求别人也同样对你好?如果刘桢像刘婉那样任性不懂事,像刘妆那样唯唯诺诺,刘远还会对这个长女另眼相看吗?显然是不会的。他可能只会像对刘婉和刘妆那样冷淡寻常,但是刘婉和刘妆尚且有张氏这个生母在,刘桢却没有。
  当然,刘桢愿意全心全意为老爹打算,也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缘故,更重要的是,刘远是真心疼爱这个闺女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真心换真心,刘桢当然不希望老爹的事业完蛋,要知道这份事业如果完蛋,下场可不是待业在家,而是直接脑袋搬家。
  宋谐等人也没有再劝,大家都瞅着刘远,等待他下决定。
  如果是许众芳在这里,他很可能会马上着急地出言阻止。刘桢他们在山上避难的那段日子,跟许众芳建立起了相当的情谊,尤其是刘楠和刘桢兄妹俩,因为生母早逝的缘故,许众芳对他们更多了一份怜惜,也愿意多多帮助他们。
  相比起来,安正的性子就要更加圆滑一些,他当然也不是不关心刘桢的安危,但他认为刘远同样不会坐视刘桢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就没有开口。
  “……如果你留在咸阳城,你会做什么?”半晌,刘远终于开口。
  刘桢从老爹的语气里听出松动的意思,想了想,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多错多,少做少做。”
  刘远点点头,道:“你先回去罢,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刘桢向刘远和宋谐等人行了一礼,就告退出来了。
  她回到汉广的时候,桂香与阿津兀自收拾着行李,刘桢估摸着老爹十有八九会同意这件事,就让桂香她们先不必急着收拾,然后将二人叫过来,问她们:“若是我不跟阿父他们一道走,你们还愿意留下来吗?”
  桂香和阿津面面相觑,都有点惶恐:“小娘子,发生何事了?”
  刘桢安慰她们:“无事,只是我主动向阿父请缨留守咸阳,不过你们也都知道,如今咸阳之外,就悉数都是章邯的地盘了,咸阳等同身处包围之内,自然不比去宛县安稳。若是你们不愿意跟我一道留下来,现在我去请阿母把你们带走,也还来得及。”
  桂香听罢,毫不犹豫地叩首道:“婢子愿随小娘子左右!”
  阿津紧跟其后:“婢子亦是,请小娘子勿要撵走我等!”
  刘桢不止这两名婢女,但所有婢女之中,最得用也是最信任的也就她们了,听到两人的答复,她颇觉欣慰,点点头道:“那好,你们出去问问其他人,要走的,一概不必勉强。”
  桂香二人应是,领命出去。
  刘远的地位今非昔比,刘桢的待遇也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她身边连同桂香阿津在内,已经有八名婢女侍奉起居,彼此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桂香一问之下,六人之中竟有四人愿意留下来继续跟随刘桢,这个结果也足以令人欣慰了,可见刘桢做主人的还不算太过失败。
  因为刘桢这个临时性的请命,原本预定中午之前出发的车队延迟到了傍晚十分才出发,刘远最终同意了这个提议,决定让刘桢留在咸阳,并拨给她一千兵士,直接听命于她——这个人数已经很不少了,何况士兵多了,反而未必安全。
  咸阳城由此也变成了刘远现在所拥有的四个郡的其中之一,房羽直接走马上任,从管前秦国库的,直接变成新任郡守,咸阳城内一切大小事务,他有权自行决定,至于兵权,则直接掌握在刘桢手里。
  房羽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刘远的亲信出身,刘远现在对他的信任肯定远远比不上其他人,所以才需要让刘桢辖制住他,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房羽也还算满意。
  毕竟刘桢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能不能管住那一千人的部队先不说,一个女童对大事的干涉能力,肯定远远不如一个成年人,更何况房羽文官出身,自认对刘远并无反心,他只是觉得刘远也许对这个生母早逝的女儿并不是那么喜爱,否则怎么会将她丢在咸阳城里独自面对四周的强敌?
  在刘远进驻咸阳之时,为了巩固统治,就已经对咸阳城的官吏进行过一遍筛选的,在秦王子婴的配合下,那些忠于前秦的,不肯投降的人,统统被刷下来,刘远还要顺便安插上几个自己的人,等到房羽和刘桢接手的时候,咸阳虽然还谈不上固若金汤,但起码也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潜在危险因素了,若此时还有人跑出来蹦跶,那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房羽所要做的事情,是以郡守的身份打理因为连年修墓修宫而导致财政高度匮乏,民生凋敝的残局。
  秦王子婴继位的时候,他虽然有心振作,但那时朝政依然是赵高把持的,宦官可不会管什么千秋万代的问题,他的目标是自己爽了就好,所以经过嬴政与胡亥两代父子的高度消耗,实际上此时秦国国库已经开始入不敷出,咸阳城饿殍遍地,许多人为逃避饥饿,战乱,徭役等等,不得不躲入大山里,更凶残一点的,直接就落草为寇了。
  而刘桢要做的,则是像一尊吉祥物或镇城之宝那样住在咸阳城内,以豫王长女的身份告诉章邯:咸阳城还是我老刘家的,你别眼红,眼红也没用,我老爹还在南郡那边看着你呢,别乱来噢!
  因为她的性别和年纪摆在那里,连刺客也对她失去了兴趣,如果说杀了刘远起码还能扬名立威的话,杀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时候的刺客们也是很有节操的,非后世那些恐怖分子可比。
  所以老实说,这份新工作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危险,安全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几,而且偌大咸阳没有一个人能管得到刘桢了,她想干嘛就干嘛,就算把整座咸阳宫掀了……好吧,以她的性格,也做不出那种事情,刘桢充其量就是在住腻了其中一座宫室的时候,再挑一座喜欢的换着住,仅此而已。
  刘桢并没有过多干涉房羽的工作,据她观察,这位前秦的治粟内史其实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他之所以投靠刘远,并不是因为刘远更有前途,或者说跟着刘远就会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而是因为他想做事。
  这世上爱慕权位,喜欢钱财的人当然很多,可是也不能否则还有另外一些人的存在,这个时代,像房羽这样的人还是不少的。
  房羽觉得在胡亥手底下,他根本就没法好好做事,同样的,因为秦王子婴过于弱势,他也没法承担起振兴大秦这个任务,可以说,秦朝天命已尽,任何人都挽救不了它,所以在刘远到来的时候,房羽就毫不犹豫地倒戈了。
  在刘远将整座咸阳城都交到他手里的时候,房羽第一个念头想的不是他可以自立为咸阳之主,而是他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这样一个人,当然不需要刘桢去指手画脚,而且刘桢发现房羽在处理具体事务上很有能力,所以她还会经常去请教对方。
  一开始,房羽觉得刘桢有点烦。因为刘桢这样不仅干扰了自己的工作,而且他还不得不抽出时间去指点刘桢,把自己一些做法的原因告诉她,这样无形中就浪费了很多时间,话说回来,刘桢又不是刘远的儿子,学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继承刘远的位子?谁都知道,刘远将这个长女留在咸阳,只不过是希望她的身份能够让章邯有所顾忌,不敢强占咸阳罢了。
  不过烦归烦,人家有一千兵力在手,房羽也不敢说什么,直到有一天,房羽正在郡守府与郡丞议事,忽然就碰上郡尉领着一对甲士冲进来,把房羽和郡丞两人都五花大绑。
  郡尉虽然是郡尉,手头却没什么兵权,那一千兵马都在刘桢手里呢,他也不知道受了何人的怂恿,竟然带着一小队士兵就冲入郡守府,想要把房羽和郡丞押到城门那里杀了,再把咸阳城拱手送给章邯,自己则趁机攫取高位,反正乱世之中,今日你为王,明日我作主,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
  但坏就坏在,他没有把刘桢这个变数计算在内,那个郡尉满打满算,认为一个十岁孩童根本指挥不动那一千人,到时候只要他挟着杀了房羽之威,很容易就能控制局面。
  结果一行人刚刚出了郡守府,就被闻讯赶来的刘桢拿下,政变的发起者,胁从者,一个不落都成了阶下囚。
  一场闹剧式的愚蠢政变还没开始,就已经被迫落幕,虽然从头到尾都很滑稽,不过刘桢的年龄和她的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却给房羽留下了深刻印象,对刘桢也改观许多,但是真正让他刮目相看的,却是在不久之后。
  为了表明自己跟这件事毫无瓜葛,章邯派人送来了不少礼物,有给房羽的,也有给刘桢的。事实上章邯也确实是冤枉,现阶段他完全没有必要冒着得罪刘远的危险去攻占一座珍奇财宝已经被搜刮一空的城池,所以除了写信去向刘远说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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