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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头有督主大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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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渊心疼地望着她,虚搂住她,带着杀意愤恨道:“谁说的混话!臣叫她碎尸万段!”他没曾想过,在府里她也会受人欺负,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岂容他人放肆!
  病娇听见声音,赶忙跑出来,惊愣地看着惊吓的卫辞,怎么才一会会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来人,将这个毒妇带下去!”底下不知从哪冒出一队的番役,整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个个都穿着黑色斗篷,云凤秋顿时吓傻了,虽说是镇国公府,可到底不还是在陆渊的眼底下么!
  她被拖着出去,病娇跑上前一把拉住卫辞,瞧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放声哭道:“主子,您怎么了?我才进去一会的功夫,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整天的乱跑什么!关键时候不在主子身边伺候,要你有何用!”陆渊一声呵斥,病娇吓得腿里打颤,跪在地上求饶,一面嚎一面抹眼泪,“都是奴婢不好,叫人钻了空子,公主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死也减轻不了罪孽。”
  “你出去找个大夫来瞧瞧。”说着提腿拦腰抱起卫辞就往里屋去,众人面面相觑,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似乎也不顾及什么礼数不礼数了,何况又有谁敢背后乱嚼舌根子。
  陆渊抱着卫辞,将她放在床榻上,见她两眼煞煞的,似乎是吓到了,他附在她耳蜗旁轻声道:“臣替您看看伤到哪儿了。”说着伸手去解开她的交领,她下意识的抬手制止。
  他担忧道:“臣没有非分之想,只是看看公主的脖颈,刚才见那毒妇掐着公主的脖子。”
  卫辞怔怔望着他半晌,悻悻地渐渐松了手,也不知是天冷还是他的手凉,脖颈处一阵凉意,她浑身战栗起来,他摸上她的脖颈,细细替她检查着,白皙的皮子上泛起红色的指印,他皱眉问:“公主疼么?”
  她摇了摇头,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她想起云凤秋的话来,拉住陆渊的胳膊,急切问道:“云华的事,是不是厂臣做的?”
  先前他只愤恨地一门心思想为她出气,没考虑到后面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有些不自在,低身道:“公主怪臣么?”
  她能怪谁呢?明明是他们做错在先,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怪一个为她出气的人,她只是心寒识人不清,想想这世道上除了爹娘又有谁会真心待她,她嗫喏着声音哽咽道:“我也许原就不该回来,好好待在皇城里做我的公主不好么?我有爹娘在天上看着我就够了,哪里需要他们假惺惺的姿态!我有皇上和太后为我撑腰,将来我还要嫁燕王,我要做燕王妃。”她一面说一面抹眼泪,到后来直接哭出声音来,她有什么资本,临了最后,她拉上这些虚无的权势,无非就是不愿承认自己被人背后捅了一刀罢了。
  她到底年轻气盛,小小年纪就没人疼没人爱,糟了多少罪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同情她,更心疼她,顾不得其他,拉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把手压在她肩头,“公主还有臣呢,臣永远在您身后,无论到了什么地步,臣都是你的依靠。”
  这番话他放在心底里很久了,他不知道何时动了这样的心思,也许是从那串她送给他的佛珠开始,人都是贪心的,遇着一点好就不想撒手,想贪恋到底,紧紧拽在手心。
  可那份心思,他不敢表露,平生不曾怕过什么,可真正遇上的时候,却万分也不敢再朝前迈一步了,说起来他这样三头六臂的人也会怕,真是如何也想不到。
  “厂臣不怕我是煞星么?”
  他气急,“公主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人的生死岂能靠你来定,那毒妇是发了疯才将所有的过错推给别人!人是咱家杀的,要是有报应就来找咱家,不管他是神是魔,臣都替您挡在前面。”
  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将整张脸都埋在他肩头,眼泪染湿了他的袍子,青白色的蟒纹让她的眼泪浸成了深青色,自觉不太好,一面呜咽一面拿袖子替他擦拭。那形容像是个被抢了糖的孩子,陆渊瞧见她哭的波光潋滟的脸盘,嗤笑道:“公主哭什么?让别人给自己不痛快,何苦来!”
  他掩手替她擦眼泪,一点儿也不介意弄脏了袍子,哄着她道:“明儿咱们就出发,臣带您去建安,一路吃喝玩耍,横竖出来一趟,岂有不尽兴的道理。”
  “厂臣这样对我,我怕是再也离不开厂臣了,往后回了宫,咱们还能这样么?”她抽噎着问他。
  卫辞不是个藏得住爱恨的人,不管再天大的事情,似乎通过他这么一疏通,什么不痛快的事儿一阵子就过去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惆怅哀叹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朝前看,她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忿忿道:“我这条命就是厂臣给的,往后要是再有谁说您的不是,我一定头一个冲上前给您抱不平!”
  陆渊见她突然抱在他肩头,秫秫不敢大气出,一颗心砰砰跳,像是要跳出来一般,他止住悸动的心,调笑道:“臣将公主这句话记在心上了,若是公主有一天反悔,臣一定赖在您身上不走!”
  她像个半大的孩子,永远也长不大的心性儿,这份透明纯良的心性儿,他这辈子求也求不来,索性卸下了肩头所有的担子,肆无忌惮的歇在她的肩上。


第19章 沧浪濯衣
  料理完姑苏的事儿,在官署交代了一切,福船又开始起航南下,这一停当,足足有七八天,有不尽人意的事,也有让人雀跃的事。
  后船舱里,卫辞挑着灯手里摸弄着针线,从一上船就开始忙活不停,连船舱都不出去了,病娇端了黄铜包金的脸盆进来,拧干巾栉托上来,道:“公主都做了一天了,还没做好么?擦把手暖和暖和吧,这天儿还没到带暖耳的时候呢,着急什么。”
  卫辞目不转睛缝着针线,一上一下做的有模有样,也不抬头,瓮声道:“我觉着船上挺冷,厂臣又老是待在外面,我怕他受了寒,横竖都要做,我想快些弄好。”
  病娇嘲笑她,“您都快成了小媳妇儿了,整天厂臣长厂臣短的。”
  “敢情你话里有话,长舌底下压死人,你别平白的诬赖好人!”她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道。
  病娇回过身来,抵在案上直溜溜望着她的眼睛,眯眼质问她,“没有么?真的没有么?我瞧着这些天来你们总不对劲,趁着我睡着了,这头敲船舱那头回应,我知道督主就在隔壁那头,真当我是挺尸的么!”
  卫辞急道:“我哪里回应了,明明只有他敲,我压根儿就没有回应过。”
  前夜一入子时,后船舱木板上就噔噔响,她这里床头正对着陆渊的床榻,要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果真是同榻而眠了么,病娇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道:“那原就是我听错了,主子到是听得清楚。”
  她这哪里是相信的语气,真是越描越黑,她懒得和她计较,咬断针脚,将暖耳放在手里比划着,这是她第一回做,她上次在苏州特意环住他的脑袋,约摸着大抵是这么长的长度,她兴冲冲地揣在怀里,掀了帘儿出去。
  入了夜,再加上是在运河道上,又阴又冷,她搓着手心紧紧捂住怀里的暖耳,生怕一不小心掉进河里。福船体积大,她见他的帐子里熄了灯,料想应该在前舱里,顺着船沿外前走,那护栏边儿上站着一个人,依稀能辨清是他的轮廓。
  他许是再想什么事情出了神,怔怔的背朝她,连她走近都没察觉,打算吓他一吓,蹑手蹑脚上前,他突然回过头来,与她四眼相撞。他大约在料理翟京来的书信,从没见过他这样烦恼,烦恼的脸眉头也皱的很深。
  他大概也没想到卫辞会突然在他身后,神色里有一丝的慌张,随手将书信掩在身后,扯出嘴角笑道:“公主怎么出来了,也不说一声,叫臣吓着您就不好了。”
  他到底不够高明,女人家天生敏感,也许是遇上了棘手的事,连与生俱来的警惕也忘了,可那信封上分明写着‘清濯’二字,是家信么?在宫里这么多年,她没听说过他还有什么家人,做到了他这个位子上,最忌讳的就是与家里人来往密切,朝中大臣哪一个心里真正服气东厂的做派,有些时候,文官暗地里的手段未必就不如东厂。如今又是出门在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偏要这会子说。
  她心里七上八下,‘清濯’一看就是人的表字,寻常人哪里会用这样小气的字眼,猜度来猜度去,似乎只有一种说法了。他撩拨人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从来都是他行不沾身,坐不沾衣,这会子又慌张起来,果然是很重要的人么。
  说是不在意是假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虚荣心,她以为自己在他那里虽然不是最得人意儿的,可至少也算作特别的了,如今看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的。
  她心里不大滋味,被风吹了良久,喉咙头咽的发紧,哑声道:“我闲在房里闷了,出来透透气。病娇还等我回去呢,厂臣留步,我先回去了。”
  揣在怀里的暖耳像个火炉子,掷的人心砰砰跳,似乎有一把火要烧起来,她有些恨自己打退堂鼓,什么都没问清楚,她这样子算什么?撂在他那里,没准儿让他以为自己魂不守舍了,可眼下心里似乎没什么想头,只想着赶快离开才好。
  夜愈发漆黑,浑身被风吹的发颤,她腿里一点劲儿也无,踉踉跄跄回了自己舱里,四仰八叉躺在榻里,望着头顶上的帷幔发愣,嘴里嘟囔不清,她不知这是怎么了,原本兴赶赶的跑去送暖耳,结果却碰了一鼻子洋灰,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病娇见她不对劲,坐在脚踏上问她,“不是去送暖耳了么?怎么送出一肚子气回来?”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从怀里掏出暖耳仍在床榻上,“我没送出去。”
  她拾起来,顺势向上觑她脸色,附和道:“是督主嫌弃么?我瞧着模样还行啊,再说了,您是头一回,哪有奴才嫌弃主子的,巴望着还来不及呢!”
  心口上像堵着块大石,有些事情不问清楚似乎就不罢休,“病娇,你知道‘清濯’是谁么?”
  病娇纳闷,是为着这件事才不顺心的么,她把这两个字放在嘴里来回的嚼着,“清濯,清濯,从前好像听人说起过,我好像也想不起来了,您问这个作甚?”
  “我瞧见这个人给厂臣写了封信,但是他好像不想让我瞧见,见我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掩在身后,我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清濯……我想起来了,有一回在宝华殿里,我见云锦公主和郑贵妃打趣,云锦公主好像就叫的贵妃这两个字。对,就是清濯,贵妃的表字常人不知道,连皇上估计也不曾知晓,我那日也是无意间听见的。”病娇下意识的捂住嘴,睁大眼睛望她,“公主是想说,那封信是贵妃传给督主的么?”
  卫辞吓得连忙坐起来,捂住她的嘴,食指抵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骇道:“这种话能乱说么!你当那些番役们都是吃杂草的!”
  病娇也自知说漏了嘴,心里砰砰跳,的确是不大能说的话,可再是嘴上说不得的话,心底里的想法就愈加蔓延丛生,毕竟那是真真切切摆在眼面前的事情,他大约也知道事态严重,所以才慌张的露出马脚来。
  这么说来,那‘清濯’指的就是郑则盈!
  原说陆渊是从柔仪殿里出去的,与她有交情也无可厚非,可冒着甘愿杀头的大罪,也要写信给他,还是以这样的小字,那到底是怎样深厚的交情,她不得而知。
  那表字连皇上也不曾知晓,可他却和她暗通款曲。
  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上下牙打着颤,觉得这些天来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个笑话,他流连花丛里悠然自得,将她拖拽下去却又毫发无伤的上来,她以为攀到了出口,可一切都不是那样的。
  越想越觉得委屈,从一上船开始,有意无意的撩拨她,一次又一次,她起初不信,也许他本就是那样的人,船上没有别人,她似乎是唯一的对象了,可渐渐地这些都算什么呢?那晚在船舱上发生的事情又算什么,她没有胆量去找他质问,在他那里,只当一切都没人知道。
  “主子,你是不是……”
  “我没有!”她仰脖子就冲病娇吼道:“我什么都没有,他尽管做他的风流债事,与我无关!”
  病娇顺上觑她不对劲的神态,她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她能瞒得了别人,可她整天和她待在一块,她的一悲一喜又怎能看不出来,若要说毫不在意,那这会子的赌气又算什么。女人家有天生的妒忌和危机感,督主和贵妃娘娘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以前只当顽笑话,如今亲眼见了才着急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主子,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挺遭罪的,我跟着您也有几年了,如今处在关键时刻,我眼见着你掉进坑里,把您往死路上引,掌印是个太监,不似旁的男人,该给您的一样给不了你,可要说哪个男人能有掌印那样的气派,您要是跟着他比谁都强,可世事总是这样,不全美。”
  病娇顺着床腿倚下去,叹道:“要是掌印是个真男人就好了。”
  卫辞躺在床榻上,脑子里想着病娇的话,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连她自己也没料想到,连病娇也看出来了,她掉进死胡同里,连来个拉她的人都没有。
  她原以为他心里是有她的,兜兜转转那么久,可真当自己掉进去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变了,她甚至没有朝前的勇气,将什么都憋在心里,她恨自己这样软弱。
  两眼霎霎望天,眼眶也模糊起来,她有种作茧自缚的意味,负气道:“我心里是有他,这份心思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就有的,我只当他和我有同样的心思,兴冲冲地跑去找他,可他眼底里的那份小心让我心慌。和太监盖一条被子,我连想都没想过,从今以后我只当没这回事,惹出这些,倒不如就回到一开始,他做他的掌印,我做我的挂名公主。”


第20章 惊喜哀愁
  门槛子上的门帘儿被风刮的带起来,露出两只红扇面的皂皮靴,他就站在门帘儿外,刚刚在甲板上他见她脸色不对劲,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赶身起来瞧瞧她怎么样了。
  这一番话叫他又惊又喜,又哀又愁。清濯的确是则盈的表字,只是这封信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她连问都没问,就私自下了死心要和他撇清。
  他苦笑,关键时候她拎的很清,她不是郑则盈,不会拼了命的无所顾忌不问后果,可他到底有些不甘心,若是他没跟来,这番话是不是就永远烂在肚子里了,可捅破了他又不知该如何自处。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捅破了怕是连命也没有了,天下之大,他们能逃到哪儿去。
  生生的迈回脚,转身往自己的舱里走去,每一步似乎都很沉重。以前不管再怎么棘手的事情,刀起刀落总能解决,可偏偏缠上她,让他拿不起又放不下。
  隔着船舱木板,抬手覆上,凉意习习触上指尖。他知道她就在那一头翻来覆去,他想敲两下让她听见,告诉她他的心意,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样,可这样又顶什么用,踌躇再三,那咚咚声终究是没落下。
  从姑苏到建安的路程只有来时的三分之一,估摸着七八日也就能到了,可日子过得像度日如年。
  她什么胃口也无,歇在床榻上,他像是看破了一切,连着四五日没来找她,这样也好,扯破脸皮又有什么好看的。
  推开舷窗,运河上白茫茫一片,一大早起来没看见病娇,她靸着鞋子往外走,后厨舱里乱哄哄的,病娇一向爱凑热闹,肯定就在那儿。
  “这个时间功夫要把握好,腌长了不行,腌短了也不行,要腌的刚刚好。”
  “什么阉长阉短,有你们这么作践人的么!你以为他是自愿的么,他是被他爹逼的!”卫辞以为屋里人在嚼陆渊的舌根子,想也没想就冲进来骂道。
  病娇回过头来,见她披散着头发,脚下靸着鞋子,整个就蓬头垢面的,嘴里呼哧着气儿,听见她口里的话,知晓她是为了督主,顿时明白三分,屋里有不少小丫鬟,见着她没由来的一通火都怔怔站着,她拉着卫辞道:“主子,袄子都没套上怎么就出来了,当心受了寒。船上那日从姑苏请了个厨子,我见你最近胃口不好,想请教师傅做腌咸菜呢。”她一面说,一面拉着她要回去。
  卫辞霎眼望着台子上黑乎乎的咸菜灌,知晓是自己弄错了,把‘腌’想成了‘阉’,果然心里心心念念惦记着前几日的事情,连自己都瞒不了,要说忘怀哪能说忘就忘呢。她闯进来的时候毫无察觉,可眼下要退出是好退出的么!
  转过身,刚好撞见有人掀帘儿进来,她猛一抬头,撞进他的眸子里,清澈见底的让她无地自容。
  陆渊负手站在门帘儿上,一动不动掩着手觑她脸色,嘴角似笑非笑的向上扬,他肯定是听见卫辞的话了,“公主越性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臣在后舱都听得见,是谁惹您不高兴了,臣一定将他们通通扔进运河里喂鱼。”
  他明知故问,轻飘飘的两句话,骇得整舱里的下人心里惶恐,她连忙摆手,道:“没有人让我不高兴,是我自己不高兴,不碍他们的事,我回去了。”
  她似乎越来越怕他了,怕撞见他的人,怕瞥见那双温润如璞玉的眸子,她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缝里,可偏偏总是在他面前出尽洋相。
  手腕被人捏住,她抬起头来,轻声呼道:“厂臣……”
  “臣这些天忙得很,没来得及亲自伺候公主,这才几天,瞧瞧公主都憔悴的成什么样了,连发髻也不梳。”他说的话再合乎情理不过,挑不出一丝错来,可在她听来,有意无意透着些许撩拨的意味。
  她恨透了这样不清不楚的暧昧,这算什么?她这里是独一份么,显然不是,到底是她会错意了,还是他故意的,她闹不清,甩开他的手,急促道:“厂臣还是少来我的帐子,人多口杂的,我怕跳进运河也洗不清。”她撇也不撇,径直出了门往自己舱里去。
  身后跟着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横竖这福船上数他最大,谁敢说一个不是!
  她有些恼意,“厂臣要是有要紧事,还是先去忙罢,不用管我。”说完爬上床,拿被子蒙住头。
  良久听不见声响,连脚步声也听不见,只觉得榻上凹陷了一块,她惊得坐起,“厂臣这是做什么!”
  他勾住她的裙摆,不让她动弹,没皮没脸嬉笑道:“公主的榻上臣又不是没睡过,怎么还是这般毛躁?”
  什么叫又不是没睡过?不知道还以为他常到她的榻上,见他又往里挪腾了些,卫辞惊吓喊着,“厂臣快下去,病娇还在外面呢!回头叫人撞上像什么,果真是叫我跳进运河也洗不清了。”
  “洗不清就甭洗了,才刚公主说心里不爽快,有什么不顺的,说给臣听,臣替您做主。”他手里紧紧拽住她的裙带,生怕她跑了似的。那晚听见她的话,他以为她撑不了那么久不找他,可连着四五日一点音讯也无,到底还是他先忍不住了。
  他靠的近,她害怕地紧紧扯住裙带,心虚道:“我好得很,吃得好睡得也好,不用厂臣操心。”
  他嗤笑,“是么,每晚公主都翻来覆去,臣那头可听得一清二楚,臣敲木舷板的声音,公主可曾听见?”
  听见又怎样?听不见又怎样?他大晚上的睡不着找人撩拨,还非得要她给他回应么!
  “厂臣虽说是内监,可我到底还未出阁,您这样撩拨我算什么呢?”她带着些许的怒气,他撩拨的人本事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可这样不清不楚的对她到底什么意思。
  他见她生气,不敢抬头看他,颔首挑眉朝她道:“公主恨我么?”
  她一怔,恨?她心底里有这样的心思么,她是该要恨的,他口口声声说护她一辈子,让她依靠他,可一转眼就全变了样,她嗓音发哑冲道:“我遇见厂臣第一回,您就将我推进河里,差点淹死我;第二回,在贞顺门那回,你掐着我的脖子,连着两次,我差点就归西,你道我恨不恨!”
  越说越委屈,眼泪巴巴儿往下掉,她没法儿去质问他那书信上的‘清濯’,可心里有一通气儿,她没处发,索性就将前事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陆渊也一怔,他大约也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些事,平日里他贫嘴的功夫谁也比不上,可今儿也不知怎么了,他头一回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撑手想了很久才道:“臣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他倒是心宽,一句不记得就能将前事都抹去么,她气上心头,“厂臣难不成要赖么!”
  “公主非要这样无理取闹么。”他自觉已经很低声下气了,可她偏偏不依不饶。
  他总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从前他说和郑贵妃是身不由己,可私相授受飞鸽传书又是怎么一回事?有意无意撩拨她,这会子又来赖,拿了她寄给云华的信,随身带着她送给云华的珠子……这一桩桩的事情他总要赖,她大喘着气,仰脸吼道:“我无理取闹?明明是厂臣做了亏心事,我写给云华那些信都在厂臣那里,难不成你还要赖么!还有那晚在后舱门槛子上,厂臣做的事情你自己难道心里不清楚么!总要赖,这些真真切切的事情你要赖到哪里去!”
  他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脸颊憋得发红,像是被人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他是私自拿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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