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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名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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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席秀没了,那必定无法得知炳熙下落。
想及此处,周时生一把将手中棋子丢入棋盒中,再沉默的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拾入棋盒。
寻了炳熙整整三年,如今方才有了起色,一转眼席秀又没了。
没有席秀的下落,他要如何去见南烟!还是说,这人或许会偷摸溜入南府见南烟?
☆、第三十七章
南烟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看见的是夜幕下的星空和遽然而至的烟花。
七夕夜; 长安城很是热闹; 南府湖泊四周却安静的令人心惊。
再有不久; 南易书房内。
南徐忐忑的听着父亲怒斥; 最终掀开衣摆跪了下去; 但他咬死不认是自己下手害了南烟,只道她是与南安争执间与南安同时落水; 他只来得及将南安救起; 回身时南烟已沉入水下。
南易不信他这套说辞; 沉默片刻后厉声问他今日到底发生何事?
南徐出了一身冷汗; 逼迫之下只得半真半假的将今日之事说出,但南烟的落水他还是推到如今昏睡不醒的南安身上。
书房外,席秀捂嘴躲在墙角下,如今周时生与南易的人都在搜查她; 她躲不开,便混入南府; 想着趁机见南烟一面; 哪知听得这个消息。
一时,她只觉得怕极了; 忙摸黑离去。
…
长安城; 主街之上
俞宗衍带着俞宛清在街上流连; 小姑娘很乖,不吵不闹。俞宗衍给她买了一个草编蚱蜢,她接过后低头皱眉看着。
“兄长; 我不喜欢这个,我要那个。”
俞宛清指着不远处的兔子花灯道,俞宗衍微愣,随即新买了兔子花灯给她。
俞宛清接过花灯后顺手将草编蚱蜢扔在了地上,俞宗衍沉默的蹲下身子捡起,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这类枯草编制的昆虫,他第一次见着是因为南烟。
那时年少,一天,她不知从何处寻了这草编蚱蜢,小心翼翼的放在课桌之上,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之后,她陆续又带来不少形态各异的草编昆虫,将课桌堆满了……
想到这里,俞宗衍站起身对俞宛清道:“宛儿,你日后若是不喜欢别人送的礼物,不接便是,不要随意扔了。”
他这还是第一次教育自家小妹。
俞宛清微皱着眉头,嘟着嘴,伸手去拿他手中的蚱蜢,眉头下压,显然很不开心,说的话却十分乖巧,“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乱扔东西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俞宗衍微低着头,面色温和道:“我说的是今日南烟姐姐送你的那两串糖葫芦,你不喜欢,不接便是,她这人是不会生气的。”
俞宛清辩解道,“我没有扔,我都吃了。”
此前俞宗衍面色尚算温和,耐心的教育着年幼的妹妹。如今听俞宛清这般说,脸色却是霎时沉了下来。
这并非是因着俞宛清将那两串糖葫芦扔了,而是因着她在撒谎。
“我都看见了。”
俞宗衍微皱了眉头,训斥道:“宛儿,日后不可再撒谎。”
俞宛清第一次被俞宗衍厉声训斥,委屈的咬着下唇,泪珠子凝在眼眶中。
“宛儿妹妹。”
这时,冯希白的声音从街道另一头传了过来,俞宛清听见有人唤她,赶紧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
不远处,是冯希臣与冯希白兄弟二人。
俞宗衍远远见着,只看见年少的冯希白转身朝冯希臣说了什么,便快速跑了过来。
他脸颊上覆着一层白色纱布,看不清伤势如何,但观他如今神态,想是昨日之事并未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待冯希白走近了,俞宗衍温声道:“听闻你昨日伤了脸,严重吗?如今还疼不疼。”
还是疼的,特别是若是表情大一些,那肉便像是要扯开了一般。可如今在俞宛清跟前,冯希白却是好面子的紧,摇头道:“不疼,一点也不疼。”
说完,看向一旁眼眶微红的俞宛清,大声问道:“宛儿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俞宛清听闻他这般说,却是愈发气闷的转过身去,并不搭理他。
冯希白讨了个没趣,尴尬的回身看向自家兄长。
冯希臣缓缓走了过来,他并未理会冯希白求助的目光,只是看向对面的俞宗衍,沉默了半响,终是问道:“今夜只你一人吗?”
俞宗衍颔首,没多解释,伸手去牵俞宛清的小手。
俞宛清置气似的躲了开去,俞宗衍无奈的笑了一下,却听一旁的冯希臣再次问道:“她呢?”
他嗓子微哑,声音又低又涩。
俞宗衍看向他,却并未将南烟今夜向他解释的一切和盘托出,只道:“今日孟养下葬,她心情不好,便不出来了。”
冯希臣沉默下来,俞宛清却是出口反驳道:“你胡说,那个姐姐明明答应了另一个少年出街游玩,她不喜欢兄长,她喜欢那个少年。”
在俞宛清眼中,七夕夜在一处那便是喜欢的意思了。
南烟不喜欢她兄长,喜欢那个…长的很好看,有些冷漠的少年。
俞宗衍伸指弹了一下俞宛清的鼻头,笑道:“你知道什么,那少年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
只那少年确实身份特殊,俞宗衍想不通他们为何在一处。
他缓缓摇头,不去深想,朝冯希臣告辞,“冯兄,我先带宛儿去别处逛逛。”
冯希臣未回应,一旁的冯希白却是抢先道:“俞大哥去哪儿?我和你一块去啊。”
冯希臣今夜强行拉着他出门,一路上话也不说一句,他想看花灯,看戏猴,他都不允,一路只沉默的走着。
冯希白觉得同兄长在一处实在是无趣紧,如今遇到俞宗衍同俞宛清,便打定了主意死皮赖脸的缠着俞家兄妹,“带上我吧,人多了一起玩也热闹些。”
俞宗衍看向冯希臣,见他不知看向何处未有言语,便颔首同意了冯希白的建议。
三人离去后,冯希臣去了南府西苑外。
今夜,长安城很是热闹,西苑却空落落的,丝毫声音也无。俞宗衍说她今夜同一少年游玩,那应当是还未回府。
冯希臣在巷道内站了良久,方才回了冯府。
夜色已深,冯希白玩的疯了些,至今仍未回府。因着七夕,他给府上的人放了半日假,府内除去个性沉稳的管事,其余人都去了街上玩乐。
冯希臣独自步入冯府,径直去了书房。
远远见着,书房内灯光大亮,他略有疑惑,快步上前将门打开。
屋内,周时生负手立在书桌前,正看着桌面上的画像。
他微垂着头颅,侧脸白皙俊秀。
冯希臣见此一惊,随即冷静下来。
他缓步入内,走至周时生身旁,同他一道垂首看向桌面上那副画像。
画上的是着男装打扮的南烟,她正微仰着下颌,神色倨傲的看着前方。
这幅画像画的是十五岁的南烟。
那时南烟‘弃文从武’已有一阵,她天赋甚高,学得一招半式后,便伙同孟养携了剑,趁夜深无人将他揍了一顿。
那时,他还不会武,被她打的极惨……
想到此处,他双手不由的微微捏紧了些。
周时生听闻冯希臣入内的动静,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再次认真的打量着画像上着男装的南烟。
待冯希臣离的近了些,他方才问道:“这是你画的?”
“是。”
冯希臣并未撒谎,却也未多解释什么。
“画的倒是很像。”
周时生颔首认同,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他转头道:“那叫席秀的女子今日透了口风,说是替炳南烟母亲炳熙带口信给她,不知为何被南家的守卫盯了上。”
“炳…南烟。”
冯希臣迟疑。
“嗯,她三年前已改随母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周时生将那副画像微微卷起放在一旁,低声道:“只是席秀今夜趁乱逃跑,暂未寻到人,我猜她可能趁机混入了南府,你在搜查南家与盛京祖陵一事时可以关注一下府内人事,看可有席秀的踪迹?”
他转身离去,须臾,又顿住脚步回身看着冯希臣,道:“南烟要杀你替孟养报仇,你虽为我做事,但我与南烟有旧,并不会出手阻止。”
他摆明立场,语气冷淡。
冯希臣微怔,随即苦笑着垂下头去,“她…告诉殿下的吗?”
“她没说,但我看得出来。”
周时生目光微移,落在前方南烟的画像上,又去打量脸色晦暗的冯希臣。
南烟说喜欢她的人很多,那这冯希臣是否也是其中一个?
想到这一点,他皱眉冷嗤一声,再不迟疑,转身离去。
从冯府侧门出来,周时生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入宫,马车内,他面色微沉。
如今许多事情仍未弄清,南府的人为何要抓席秀?席秀要给南烟传的是何话?南易暗中搜寻盛京祖陵,那炳熙是否也与这盛京祖陵有关?这一切,南烟是否知晓?
还有最重要的是,盛京祖陵中是否真有传说中的无尽财富?
所有的一切,将从平静的大海中露了个头,又被按压了下去。
周时生今夜心情不佳,不仅是因着席秀逃离,亦因着今夜他在南府外候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从未等一个人等这般久,等的心浮气躁,郁气积胸。
南烟落水休养身体,席秀没了踪迹,照这般下去,他与南烟再次会面估计得有一段时间。想到这,他烦躁的叹了口气,疲惫的靠在马车内壁假寐。
但街上很是热闹,他无法入睡,只得沉默的思考起近来朝堂的局势。
他年少,在皇宫中向来行事低调,父皇这几年再无子嗣出生,观大哥周承毅势大,行事再无顾忌,父皇令冯希臣为他做事,似乎有意扶持他与之相抗衡?
冯希臣这人,朝堂后起之秀,家世贫寒,是一个可以扶持的得力助手。
只是他那张脸与自己有三分相像,此前在御书房父皇将他引荐给自己后,他曾着季仲去摸清他的底细,其它都很正常,只有一个疑点,便是两年前,他父母死的有些蹊跷?
周时生心事重重,可即便这样,他脸上也没什么大的表情,他看上去很平静。
街上吆喝声不断,其中一道声音甚是明显, “卖糖葫芦了,三文钱一串,五文钱两串。”
周时生忽的睁开眼睛,看着身前青灰色的车帘出神,想到的却是五文钱两串,真是便宜。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他复又再次闭上眼睛假寐。
街上行人拥挤,马车缓缓朝着深宫赶去,一路上走的甚是缓慢。
……
另一边
南烟顺着暗渠一路流向了白龙江,再从一处分支汇入了另一条未命名的河流,这时,她的尸体离长安城已足足有百里远。
她人已离世,但所有人都在念叨着她。
白马寺内,刘伯这夜未归,他听了高僧的话,决定彻夜念经替南烟祈福,还不知南烟已落水离世。
南府,南安房内,徐氏一边照看南安,一边咒骂着南烟。
另一厢房内,南徐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幔冷冷一笑,侧过身去安心入睡。
与他们不同的是,往日待南烟极为冷淡的祖母在听得南烟落水后自行回了西苑,却是要从床上爬起去西苑看看她,只是被丫鬟拦住了,她病重,稍稍动一下就喘的不行,丫鬟可不敢让她乱动。
长安城街上,施岚风与南烟分离后,在堂兄施岚青的陪伴下去了望楼喝酒,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南烟。
马树乔则重新寻回了之前相伴游玩的女子,朝她大献殷勤,终是取得了原谅,只是仍在有意无意提及南烟,显然意难平。
夜深
俞宗衍携俞宛清回了相府,哪知俞母正神情严肃的候在大堂,她不喜欢南烟。
俞母让俞宛清先回房休息,欲单独留下俞宗衍问话,俞宛清却在被丫鬟带离时,置气般对着俞母撒娇,“我不喜欢那个姐姐呢。”
南烟似乎未曾做过什么事,但很多人喜欢她,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她。
冯府
冯希白这夜玩的太疯,回来的晚了。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大门入府,还是被一直候着他的管事抓住,训斥几句后带去了冯希臣的书房。
书房内的景象仍是周时生离开时的模样。
冯希臣让冯希白坐在他对面,低声询问着今夜的事情。他问的琐碎,细致,却丝毫未提及南烟。
末了,冯希臣终是放冯希白离去。
冯希白打着哈欠站起身来,这时,盛夏的夜风从窗外袭来,将桌上微微卷起的画像吹开,他眼睛尖,看清了画像上的人,不由得‘呵’了一声,道:“嘿,这不是昨日……”
说到一半,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疑惑道:“兄长,你怎么有南家小姐的画像啊,还是着男装打扮的。”
冯希臣将画像卷起,道:“这不是她,你看错了。夜深,早些睡觉吧,再过几日石鼓书院便要迎来这半年的最后一场考试,待结束了,放你回老家休息一阵子如何。”
长安城的夏日比冯希白老家热了不少,冯希白闻言欣然同意,再未追问,乐悠悠的回了房内睡觉。
他离去后,冯希臣看了那卷起的画像一眼,随即拿起放在烛火上点燃。
皇宫,乾西五所。
周时生半夜醒来,裘裤有些湿,他第一次做了春/梦。
白日里,他不过是看了南烟白皙匀称的小腿,夜里却梦见这人未着一缕躺在他身下!他咬牙起身,整个人燥热难耐,心中气怒异常。
夜幕下,不少人都念着南烟,或好或坏……
可他们不知,这人已死,死的冤枉又窝囊。
☆、第三十八章
永安五年; 七月初八; 南家长女南烟病逝。
死讯来的突然; 据说是前夜与幼妹打闹; 落水后自行爬上岸回屋; 翌日清晨却发现人已经不行了。
长安城里的百姓前日才得了这位大美人的八卦; 如今正等着看之后她的行事,一时听闻她的死讯; 皆错愕不已。
七日后; 南烟出殡。
出殡那日; 前来吊唁者不绝; 皆为南家小姐年少时女扮男装在石鼓书院结交的同窗,只独独不见冯希臣与俞宗衍两人。
年后翻春,石鼓书院副院长之女王钰秀入宫为妃,得天子盛宠; 三月后传出喜讯,无奈胎儿夭折。天子为体恤王钰秀失子之痛; 破格在半年内将其升为贵妃。
此时离南烟去世已有一年。
盛夏; 长安城中百姓于树下乘凉,闲聊之际再未有人提及南烟此人。生时名声再盛; 死后亦少有人挂念。
*
五年后
凛冬时节; 盛和村。
赵阿婆领着独孙出门; 准备去十里外的镇上买点米。
那小孙子诨名狗蛋,不知道是不是名字没取好,如今已经四岁了; 却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得人,一时没看住不是伤了他人的屋子或是畜生便要伤着自己。
赵阿婆放心不下,虽这天冷的不行,还是将人带了出来。
路上湿滑,积雪严重。
赵阿婆带着狗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待临近一条结冰的长河,阿婆为省脚力,没去寻那积雪的长桥,直接拉着狗蛋踩在冰面上过河。
一到冰面上,狗蛋便真的变成了一条爱玩的野狗。
他挣脱开阿婆紧握的手,一溜烟滑跪到了冰面上,姿态潇洒的滑出好几丈远,嘴里怪叫个不停,显然很是兴奋。
赵阿婆见着,又气又急,“狗蛋,你别跪冰上啊,天冷,这冬天的衣裳也没几件换洗的。”
‘唉!’
见狗蛋不听,赵阿婆叹气,但她年纪大,怕摔着,只得慢悠悠地朝狗蛋走去。
狗蛋没听见赵阿婆的话,他顺势滑出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双手撑在冰面上,俯身疑惑的看着冰下的景象。
赵阿婆见狗蛋仍旧跪在冰面,声音不觉得拉长了些,“狗蛋,你起来啊。”
她年纪大了,带孙子是愈发不从心,但这孩子爹娘早死了,也只能她来带。
狗蛋这下听见了赵阿婆的声音,他抬起头看着阿婆,脸上却是一副害怕的神色。终于,他抬起一只手指着冰面,小心翼翼道:“奶奶,这下面有人。”
……
皇宫
周时生下朝后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他父皇正垂眸批改奏折,他在太监总管的示意下坐在一边等候,不期然一本奏折被他父皇扔到了他桌面上。
“打开看看。”
天子登上皇位已有十年,年底满五十岁,仍旧精神矍铄,只是十年来,除去贵妃王钰秀在五年前育有一子不幸夭折,后宫再未有妃子替他诞下子嗣。
周时生眼睑微垂,拾起桌上奏折细看,上面是丞相之子俞宗衍弹劾他大哥周承毅部下于广善一事,言这人仗势霸占禹州一带良田,置禹州一带工农无法顺利开展。
禹州一带去年夏季遭受暴雨侵袭,农业损失惨重,今年特派遣专人至禹州管理工农业。
皇帝看着周时生,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怎么看这事?”
周时生淡声道:“于广善此人是大哥侧妃兄长,大哥自正妃离世后最爱此女,他重情,亦看重此人,不想这人背着大哥行事无度。只大哥近来重心放在长安城军事防守上,未及察觉罢了。”
“若查明此事属实,该责罚还是要责罚,这也是为大哥好,免得坏了他的名声。”
皇帝沉吟一番,上半身稍稍倾斜,半靠在盘龙椅上。
他这长子近来行事颇有他当年风范,确实一心投在军事上。只如今北燕外无强敌侵袭,内无判贼作乱,更应当注重工农商三业发展,他这长子却背其道而行。
皇帝稍稍冷笑,周承毅像他,可时局不同,北燕再不会出现下一个武王。
周承毅不是,周时生也不是。
当年北燕立嫡不立长,可十年前,他以武王之位夺下皇位的那一刻,这个规矩便已作废。
一个强大国家需要的储君并不能简单的以嫡庶、长幼区分,他需要替北燕寻找的是一个足够强大的君王。
天子如今儿子只三人,因冯希臣出生不行,天子目前暂未考虑他,甚至不曾承认他的身份。
周承毅狂妄自大,竟妄图篡位,天子心中不喜。
周时生入朝后行事温和,与周承毅相比在朝官及民间得了个好名声,但在天子看了却缺乏作为帝王的杀伐果断。
其实,即便这两个儿子做的再好,天子亦不曾想过传位给这二人之一。
权利终究是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好的,天子如今子嗣不丰,只盼着周时生与周承毅两人早日开枝散叶,多给他生些皇孙。
若不是因着儿子少,他早便将周承毅打压一通,送入天牢亦或贬至北方,怎会容忍他胡来!
天子存着熬死儿子捧孙子上位的想法,周承毅年近三十,嫔妃姬妾众多,女儿不少,儿子却只一个,正是那于广善姐姐所出,如今只三岁。
周时生更不用说了,年十九,暂未娶妻,晃论子嗣。
想及此事,天子已不在关心周承毅如何,反是对周时生道:“你如今年纪已不小了,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已有正妃一人,侧妃两人。”
皇室子嗣繁衍十分重要,天子异常关注此事,曾在周时生十五岁之际便着宫人入乾西五所教导房事,但当日却被周时生赶了出来。
听宫人说,那日他似乎十分气怒,也不知身为男子到底是气什么?
天子眉头下压,心中担心这个儿子是否无法行房事,因此才一直拖延着未有纳妃,毕竟他年少时身体一直不好,是近年身体方才好转。
周时生见天子一直盯着自己,于是垂下目光,淡淡道:“大哥母妃忍在,自然早早便操心大哥婚事,我母妃早逝,无人操心便也未将这事放在心中。”
皇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到底是亏欠周时生的母妃。如此,他亦不在提及周时生纳妃一事,只道:“你即便未将此事放在心中,也不必令房中空落,朕如今年长,只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
周时生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颔首应下。
他不想天子再纠着这事说话,因此刻意提及周承毅,“于广善乃大哥侧妃弟弟,乃是皇亲,他如今远在禹州,事情究竟如何或许要细细查证才知。”
皇帝闻言思量片刻,看向周时生,柔声道:“俞宗衍已就此事多番上奏禀报,他身后是丞相俞沉,此事必须查明惩处,且上月禹州一带再次受灾,你少有出外历练,此次便去禹州处理水患加之查明于广善一事。”
禹州虽受灾,但并无去年严重,且于广善一事还不到需要劳烦皇子处理的地步。
天子将这事交给周时生,恐是刻意激化两个儿子的矛盾!似乎想看看周时生会如何处理这事?
周时生安静听着,果真见天子漫不经心道:“五年前你年少,未入仕,我见你闲时无事,便令你查询盛京祖陵与南家一事,你倒好,将这事全权交给你的谋士冯希臣去办。如今在朝堂,你亦无事可做,你大哥像你这个年岁,可不是这个样子!”
…
周时生从御书房出来后,天色已暗了下来,风雪大作,十分寒冷。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御书房地势高,他立在殿外的白玉栏杆前,凝目朝前望去,只见茫茫一片白雪。
一旁的季仲神色肃穆,于广善一事在他看来并不重要,大皇子真正令人心惊的是近来收揽军权一事,只皇上却只字未提。
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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