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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名花-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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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秀不信南烟,南烟同时亦在试探她,此时,方才笑着道:“虽然我与母亲已八年未见,但她的模样刻在我心里,我怎会画错?”
  周时生闻言看了眼南烟,一直记得炳熙,却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他来?
  南烟不知周时生心中诽腹,将画卷烧毁后,低声道:“我母亲让你传的什么话,你能告诉我吗?”
  见席秀不言语,她体贴道:“我如今是无法自证身份,但你同我到了长安城便会信我的。”
  席秀摇头,“我才不去长安城!”
  当年才去第一天,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再不想去了。
  “那你就将我母亲说的话告之我。”
  席秀不应,良久,才妥协道:“我同你去长安城,那时候若你真是南烟,那可一定得护我安稳啊,这几年我东躲西藏就怕被抓,早还清了你母亲恩情。”
  南烟颔首,回首时,发现周时生正安静的看着她。
  南烟迟疑,警惕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周时生撇开眼去,半响才道:“南烟,你想回南家吗?”
  “不想!”
  从席秀偷听的南易父子谈话,南烟便知晓他父亲必定知晓她溺水的原因与南徐有关,却放任不管。
  南家已没了让她回去的理由!
  周时生淡淡颔首,“这便好。”
  南烟不解他是什么意思,这人欺压她,脸色变来变去,待她的态度一时好一时坏,又藏拙掖着总是不告知真实身份!
  而且说起来,今日已是她吃下周时生毒药第二日,明日便是毒发之时!
  南烟眉头倏忽皱了起来,防备的看着周时生。这人长的倒是挺俊,却是个人面兽心,真正心黑的。
  身后,席秀见这二人之间氛围诡异,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埋头开始专心吃饭。
  南烟这时松懈下来,跟着坐在席秀身旁,一道用膳。
  周时生早已用过膳食,此时立在窗外,沉默的看着街上人流往来。
  席秀偷摸看了眼周时生背影,敲了敲碗沿,悄声问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席秀挑拨道:“我看他不是个好人!”
  南烟笑了笑,确实不是好人,但有多坏她便摸不清了,虽然这一路周时生待她的态度不好,但她心底隐约知晓这人不会真的伤她,因此行事才会愈发没有顾忌。
  但还是十分憋屈啊!
  她一路走来当牛做马,他却总是给她甩脸子看!明明睡前还温声细语,醒来后却用枕头砸她,粗声粗气的使唤着。
  席秀见南烟点头,试探道:“那你为何同他在一处?还有接下来我们是不是直接去长安城。”
  南烟一边咀嚼着嘴里饭菜,一边想着如何应答。
  “嗯…我同他路上偶然相识便一道同行,接下来先南下办事,之后再回长安城。”
  南烟同席秀聊天时,有意无意透露了炳熙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比如她睡眠不好,时常半夜惊醒,还有她不食鱼蟹,因为过敏。
  在她与席秀商谈期间,席秀的目光渐渐变了,突然,她见南烟伸手朝后一指周时生,食指竖在嘴边,另一只手沾了水在桌上写字。
  ‘我是南烟,被这人胁迫,暂时无法脱身。’
  席秀眼睛再一次瞪大了。
  南烟诚恳的看着席秀,再次写道:‘只他在我身上下了毒,以此要挟我一路照顾他。’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南烟便是因着心思不够狠毒,身上没有真的毒药,才会落此下场。那清心丸若是真的,早将周时生按在地上摩擦了,何须像如今一般被他使唤来使唤去。
  席秀闻言,同情的看着南烟。
  果真不多时,一直立在窗前的周时生忽然回身朝两人走近,以一种命令的语气对南烟道:“外面有异,立刻退房,一路南下。”
  他语气强硬,席秀看了眼他的伤腿,再看向南烟?
  那意思很明显,要不要两人联手,将这人给干掉。
  南烟摇头,忍辱负重的起身收拾东西准备退房。
  席秀见南烟如此窝囊,只得抓在两人离开前,赶紧多吃了几口饭。
  不多时,三人分两路退房,在客栈外汇合。
  南烟这两日未曾好好睡觉,整个人精神不好,因此将马鞭交给席秀,嘱咐道:“这马车你来赶,我进去休息一会,之后换你休息。”
  席秀颔首应下,透过南烟撩起的车帘,见周时生安坐在马车内,嘴角瞥了一下,神色不屑。
  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
  南烟进入马车后,见周时生正安静的看着她,她转开脸去,并未同他交谈,反是立即阖上眼睛抓紧时间补觉。
  她现在可还记恨着夜里他将她砸醒的事呢!
  

☆、第四十八章

  
  席秀赶车的技术比南烟好上许多; 一路上; 马车行驶十分平稳; 南烟一直闭眼睡觉; 只她在睡梦中并不安稳。
  周时生再一次被南烟细碎的梦呓声吵醒; 他睁开眼看她; 只见她背靠着车壁,身子微斜; 双手抱胸将自己环住; 眉头一直皱着。
  “孟养。”
  睡梦中; 南烟轻呼出声; 随即是低微的啜泣声。
  她在哭。
  这是周时生第三次见她哭,第一次是五年前在冯府,她被南易令人强行带走时,哭的撕心裂肺; 好不委屈。
  第二次是在南府西苑,他假扮大夫去替她医治腿伤; 那时她哭了; 他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弄疼了她,结果她只是因着心疼孟养。
  第三次是现在; 五年后; 离长安城数百里之遥的地方; 她在睡梦中哭泣,亦是因着孟养。
  都过去五年了,感情还是这般浓烈吗?
  周时生心里突然有些不太舒服; 于是…上前将她唤醒。
  这下,却是彻底将南烟给惹怒,她惊起四处查看,紧张道:“可是那群人追上来了?”
  “没有。”
  周时生冷着脸答话,严肃的指责道:“你睡觉说梦话。”
  南烟:“?”
  “打扰到我了。”
  周时生话落,缓缓阖上双眼。
  我去你大爷!
  南烟许久未好好休息,方才睡了一觉也并不安稳,如今竟是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差上几分。
  她恨恨的盯着周时生,最终闷头一撩帘子,一屁股坐在席秀身旁。
  席秀一直在赶路,被大太阳晒的脸色通红,她回身见南烟出来,于是好意道:“你进去吧,这日头高,着心被晒伤。”
  “出来透透空气。”
  南烟刻意大声讽刺,道:“我怕再不晒晒太阳,时间久了,像某些人一样心思阴暗,那可怎生得好。”
  席秀闻言,伸手拍了拍南烟肩背,示意她定要忍辱负重。
  马车内,周时生听南烟此言,目光有些许微妙,她这是在骂他? 
  车外,两个女的聚在一起,用唇语商量坏事。
  时不时的,南烟会蹦出几句脏乱,皆是在有意无意刻薄周时生。
  车内,周时生细心听着南烟骂他,神情十分专注。
  马车缓缓进入一片密林,席秀不知方位,于是让南烟入内询问周时生。
  南烟撩开帘子一瞧,得!这人似乎睡着了。
  她瞧了瞧这人腰间的伤,又去看他的瘸腿,最终轻轻将帘子放下,扯了扯席秀的衣袖。
  两人依旧用唇语交谈,只是这两人并不善于此道,因此南烟只好用手比划,两个女的远远看去皆像是野外的猴子,手舞足蹈,好不滑稽。
  席秀用手划向脖子,示意‘要不要我们联手将他给干掉!’
  南烟垂头沉思,最终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去给我弄点毒药来?’
  席秀:‘什么毒’
  ‘剧毒’南烟一咬牙,‘最好是无药可解的那种’
  两个女的双目对上,皆是嘴唇紧咬,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若狠不下心,便只能被人捏在手中。
  马车进入密林后,席秀郑重点头,与南烟握手告别。
  南烟接替席秀赶路,车内,周时生听着席秀逃离的动静,未出声阻止,约莫再有半个时辰,他让南烟停车。
  南烟将马车停在树荫下,车内的周时生发话了,“席秀呢?”
  “跑了。”
  南烟答的干脆利落。
  周时生沉默,最终只是道:“如今离下一个城镇较远,我们在这附近停下,准备过夜。”
  又要在野外过夜?
  南烟眉头一下皱起,她醒来后最大的愿望是替孟养报仇,其次便是睡一个好觉了。
  她心情不佳,于是问:“我们一路南下,到底是去什么地方?”
  皇帝命周时生南下处理禹州水患兼审查于广善失职一事,但周时生一路南下,已快过了禹州一带。
  周时生上前将车帘撩起,看了眼一脸憋屈的南烟,问道:“心急回长安城?”
  南烟撇开脸去,她很不喜欢目前的状况,对面这人似乎对她的一切都知晓,她却连他真实姓名都不知,却要为他鞍前马后。
  她懒散的甩了甩马鞭,道:“其实也没多心急,只是你身后不是有人追杀你吗,我心里不安,想快点到你想去的地方。”
  这般吗?
  周时生轻笑,“用不着这般担惊受怕。”
  他在客栈时已与季仲等人取得联系,命他处理好此次出行的内奸,便在下一处与之汇合。
  不仅是怕那群杀手啊?南烟诽腹,她还害怕若是周时生死了,没人给她解毒怎么办啊?
  这般想着,南烟便觉得当年弃文从武时,若是学些简单的医理那该多好!这样,总不至于让自己性命握在他人手中。
  “别乱想了。”
  周时生见南烟面色变化莫测,出言轻声提醒,“此处有车马印记,我们顺着这车辙再前行半刻钟,若是遇到人家则顺势休息。”
  南烟此时倒比之前听话些,闻言沉默的赶着马车,不多时,没遇见农家住户,倒是看见了一处隐在林间的破庙。
  两人歇在破庙中,周时生巡视一番,神色嫌弃。他不肯入内,令南烟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方才进入破庙休息,随后他又吩咐南烟准备吃食,待一切吩咐完毕开始心安理得的坐下疗伤。
  这一路来,南烟负责赶车、跑腿、如今又身兼厨子的身份。她憋着一股气离去,一心盼着席秀快点赶来。
  夜深,她尽职尽责的弄了可口的野味,把兔子最肥美的两只后腿尽数扯下,献给周时生。
  “您请。”
  她刻意微躬着身子,双手平伸,递给周时生,语气恭敬,那模样看着倒真像是一个合格的仆人。
  周时生看着她放在芭蕉叶上的两只后腿,矜持的伸手取了一只,另一只留给她。
  南烟看着剩下的兔子后腿,瞥了眼周时生,这人良心还算没黑透。
  两人蹲在火堆前,相隔较远,南烟忽然开口,问道:“你一名大夫,不好生待在长安城,怎的来了这破落地带,还被人追杀。”
  见周时生不理她,南烟再接再厉,“五年前我遇见你时,你还与我一般高,不想如今都这般高了。估摸着,你今年应当十八、九岁的模样吧!”
  周时生脸色微沉,瞪了她一眼。
  南烟恍若未觉,倚老卖老的叹道:“你这般年纪,身手又好,心思也深,已是知道下毒威胁她人替你办事。我和孟养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什么叫心眼都还不知道呢”
  “便是因着这般,所以你们一个年纪轻轻便死了,另一个假死离去,好不窝囊。”
  周时生眼睛微垂,冷凝的睨着南烟。
  他不喜欢南烟刻意装作长者的模样,年龄比他大又如何?还不是轻易被他拿捏在手上。
  “谁说我假死!”
  南烟急了,却忽然顿住。
  对面,隔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周时生目光锐利的看着她,“不是假死,那是真死?”
  “乱说!”南烟沉静下来,道:“你才死了呢,别咒我。”
  说完,她假作气怒,起身离去。
  “去何处?”
  身后,周时生冷冷发问。
  南烟脚步微顿,“我去河边洗漱,怎么,你要跟来?”
  她回身,抱胸看着周时生,刻意激怒他,“我去哪你也要问,追的这般紧,可是喜欢我?”
  火光中,她言笑晏晏,下颌微仰,与五年前七夕当夜一般,仍旧是一副持美行凶的模样。
  周时生神色阴郁,沉默的看着南烟,低声反驳:“你以为,我同长安城那些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子一般?”
  南烟本便是刻意激怒他好求得一独处的时间,可如今见他神情严肃,似乎很是不喜。
  她见这人十分较真,心中无奈,却也顺势离去,嘴里依旧不饶人,“这是必然,我亦不喜年纪比我小这般多的人。”
  南烟这人,倔的像根木槌,已被周时生捏在手中了,嘴里却依旧逞能。
  她疾步去了河边,但未靠近洗漱,只远远候着,等着席秀前来寻她。
  不多时,密林间传来一声清脆鸟叫,这鸟叫声酷似点翠鸟,春暖南飞,但多是群居,若是一只鸟啼叫,其后必定响起群鸟的接连鸣叫声。
  林中,鸟叫声不时响起,但是音调单一,频率一致,她便知道是席秀来了。
  随着声音朝前走去,待离破庙远了些,席秀从暗中出来与南烟汇合。
  林中昏暗,席秀点燃火折子,借着光亮将一白色小瓷瓶交给南烟,神色紧张,她嘱咐道:“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从黑市买来的,你可得小心了,别浪费。”
  “这是什么毒?有解药吗?”
  席秀眉开眼笑,“那人说了,这毒无解,但不致死。”
  见南烟眼神疑惑,她清咳了两声,有些心虚的解释道:“他再如何坏,那我们也不能杀人是不?”
  席秀是个怂蛋,南烟其实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闻言,心中暗松,只面上不显。
  席秀为了强调自己并非那无能之人,再次道:“卖我这药的人说了,这药虽不致死,但无解,会让食药之人极其痛苦,此时,你若出言威胁他,他必定什么都说出来,什么都听你的,到时候,你可顺势让他交出解药。”
  “真的?”
  “千真万确。”
  席秀买这药,花了一两白银,肉疼的紧,嘱咐道:“你可别浪费了,得一滴不剩的让他吃了。”
  药买了,可接下来如何让周时生乖乖吞下,那便有些难了。
  南烟道:“你暂且先跟在我们身后不要出来,对了。”她沉默一瞬,问道:“我母亲当年到底托你传什么话。”
  在两人的短暂交流中,席秀已是信了南烟。再者,若南烟真在五年前离世,她背负着炳熙的托付,却无人可应,也实在憋屈,此时闻言,则道:“你母亲当年托我寻你,并不是传话,而是让我将一样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装在一个袋子里,我没看,也不知道。”
  席秀迟疑,“如今东西不在我身上,五年前我去长安时将袋子藏入长安城外的白马寺中。后来,我偷听你父亲和弟弟的谈话,以为你死了,又不想招惹麻烦,便未去白马寺将东西取出,而是趁机离去。”
  她将具体地址告之南烟,吸了吸鼻子,道:“当年我得你母亲恩惠,如今我可护送你去白马寺将东西取出,但不进长安城,我不喜欢那里。”
  南烟颔首,沉默片刻,哑着嗓子道:“多谢。”
  “不用谢。”
  席秀眼睛弯成月牙,咧嘴笑道:“当年稀里糊涂的应下你母亲嘱托,如今可算是轻松了。”
  她催促道:“你快些回去,待逼那人交出解药,再唤我出来。”
  两人商议完毕,暂时分别,离去时,席秀仍不放心,劝南烟用那药小心些,别浪费了。
  南烟捏着小瓷瓶,神色郑重的点头。
  她离去不久,周时生从暗中走出,经过另一条道,赶在南烟之前回了破庙。
  不至死亦能让人听话,这药席秀弄来却是不容易,是不能浪费。
  周时生如此想着,神色阴郁的扯了下嘴角。
  他少时被周承毅暗中下毒,多年习医,精通医理,并不惧市面上的毒药,反是南烟,五年过去,是真的毫无长进。
  二十多岁的人了,心思还如同少年单纯,不!并未单纯,而是无知。
  胆大而无知!
  

☆、第四十九章

  
  南烟回到破庙时; 周时生不在; 庙中空无一人; 只木柴燃烧的猎猎作响的声音。
  她缓步走近; 看着火堆旁木架上的兔肉; 打开了席秀交给她的小瓷瓶嗅了嗅; 随后倾倒在兔肉上。
  做完这一切,她抬头; 只看见对面的五彩琉璃佛像面容慈悲; 佛像眼眸微垂; 似乎也正看着她。
  炳熙信佛; 连带着南烟多少也有点迷信,加之她‘死而复生’,心中多少有些害怕鬼神之说,于是阖上双手; 默念道:“佛祖莫怪,弟子此举乃为逃脱贼人迫害; 且药不至死; 并无恶意。”
  周时生从黑暗中走出,靠近低声问道:“你在念什么?”
  南烟瞥了他一眼; “与你无关。”
  她再次阖上眼睛; 嘴里依旧默念着佛祖慈悲; 心中却想着待会周时生食药后,她要如何逼问?
  席秀说过届时他必会有求必应,那么先找到解药服用; 再让他当牛做马,以报这两日之仇。
  周时生看着南烟跪在佛像前,她嘴角带笑,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显然心情不错。
  他亦跟着笑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将两只兔肉置换位置,拾起未被下毒的一只食用。
  南烟听闻动静,猛然回身看去,见他取的正是沾了料的那只,心情愈发好了。
  她如今又累又饿,因此不再多话,食用兔肉后,烧水简单洗漱一番,随后坐在破败的蒲团上盯着对面的周时生。
  周时生简单洗漱后,示意南烟将水倒掉。
  这是最后一次听你使唤了,待会必定让你好看。
  南烟将水倒掉,回到庙宇中,周时生已将火堆弄旺,夜里凉,但此时破庙之中,温度正好,且南烟向来怕黑,如此火光旺盛,却是正好不过。
  她暗自带笑,坐回蒲团。
  周时生一直看着她暗自压抑的喜色,突然嗤笑一声,冷不丁问道:“席秀寻给你的毒药似乎掺了水,怎的到如今也未有反应。”
  “你什么意思?”
  南烟心中一惊,警惕的看向周时生,他知道了?但这不对啊,他怎的这般平静。
  周时生用木棍挑了挑火堆,火光欲裂,屋内一时亮如白昼。
  他淡淡道:“我回来时见你正在下药,便在你叩拜佛祖时将两只兔子调换了位置,药未入我口,方才你吃的那只兔子才是含了那药的。”
  南烟紧咬双唇,心里一上一下。
  周时生看着她憋屈的神色,忽然觉得有几分可爱与好笑。
  他低笑道:“我习医多年,你将那空瓶交给我闻一闻,看是什么药?没准我可解了这毒。”
  “你…”
  南烟咬牙,重复道:“我同你无仇无怨。”
  “你的人将我绑了来。”
  周时生理直气壮的打断南烟的话。
  “我说过,那是他们认错了人,再说,他们无意犯的错,你何须怪罪到我身上。”
  周时生看着她,理所当然道:“我如今腰腿不便,需要一个人照看着。”
  需要一个人照看,所以让南烟当牛做马、端茶倒水、铺床做饭,待南烟的态度时好时坏,总之不放南烟离开。
  南烟觉得憋闷,逼近他怒道:“你就是个伪君子,你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腰腹的伤亦逐渐好转,我是北燕百姓,又非奴籍出生,凭什么伺候你。”
  周时生思量片刻道:“你却非奴籍出生,只你如今是黑户,在我身边伺候着其实也不差。”
  南烟离世,她又不回南家,随母姓作炳南烟,却是没有户籍,是个实打实的黑户,连狗蛋也不如!
  南烟被他这话给气着了,起身烦躁的在屋中来回踱步,随即闷头朝外走去。
  周时生未出口阻拦,他只是安静的坐在蒲团上,想着南烟如今的黑户身份,突然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不多时,南烟从外归来,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快步朝周时生走近,举起一拳朝他击去,似乎想打他?
  周时生轻易的将她落在半空的手掣住,淡淡道:“南烟,不要生气。”
  “唔……”
  南烟猛然扑向周时生,倾身吻住他唇瓣,趁机将口中液体尽数渡向周时生。
  方才席秀一直强调这药来之不易,让她一滴都莫要浪费,但下药时,虽心知这药不致死,仍担心用量过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之事,因此只用了一半的。
  却不料心存善念到底是帮了她一回,如今这剩下一半尽数倾倒至周时生口中,两人如今都一样,谁也别想好过。
  周时生在南烟靠近时,心中微颤,唇上随即传来女子温软的触感,他一时心乱,终是让南烟得手。
  液体入喉,透着凉意。
  南烟怕他将药吐出来,因此得手后未及时远离,仍旧吻着他不让他有多余动作。待见着他喉咙微动,她才松口远离,只周时生却紧紧抓住她不让她动弹分毫。
  他似乎很是气怒,脸色微红,眼睑下垂,却并不看南烟。
  南烟撇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松开。”
  周时生从南烟手中将已经倾倒一空的药瓶抢了过来,皱眉闻了一瞬,随即脸色难看的将手松开。
  南烟顺势坐到他对面的蒲团上,也是一脸沉重的模样。
  两人僵持的相对而坐,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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