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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管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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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为何今夜有如此月象?”
在冰飖眼中,已望出此时这洞庭上空的云华月气大不一样。
说起来,这位君山岛深地冰宫而来的灵女,此时已矫了身份,掩饰人间,她知道自己实是游荡洞庭、落脚君山的非凡人物。只是,事实上她这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连冰飖自己也不知道,她和这些日相处的月婵一样,其实也昧了前尘,若真正究起渊源,那沸海擎天,乾坤舞扇,飘步银河,岂止是“非凡”二字可喻!
于是这当儿,她这神目一张,立即见到那遥远的东南群山中一道线状五彩光华冲天而起,上接银月虚空,下抵苍茫大地,在此注目一望,犹如银瓶乍破,一缕炫彩的流光瀑流般从银白皓月倾泻而下,落于大地群山之中!
“哈哈!”
见此情景,冰飖在心底毫无仪态地大笑两声,心道:
“真是天赐良机!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是这位‘牧云哥哥’孱弱不堪不足担当大任么?瞧这五彩光气通天达月的情状,看来还是个能自行汲取日月精华的宝贝。嘻,这等宝贝,既然落入本姑娘眼中,那说不得,便是我的了!”
娇蛮的女孩儿越想越得意,却冷不防听得有人大叫道:
“冰飖你咋站着不走只顾傻笑?”
“啊?”
冰飖如梦初醒,抬头一看,却是张牧云和月婵已走出好远,现在二人正停了脚步,那张牧云正回头大声喊她。
“……来了来了!”
冰飖口中答应,一边举步往前赶一边小声嘟囔嘀咕:
“哼哼,都在为你打算,还说我傻笑,真是的!”
此后一路无话,过不多久他们便回到村西北张家小院中。先放下物事,张牧云去院落各处转了一圈,检查一下家中有无失窃,然后三人各自略收拾收拾,便回各屋睡觉去了。
又过了一天,到了八月十四这一日早上,当睡在里屋的那女孩儿揉着惺忪的睡眼推门出来时,却惊奇地发现,以往都是她第一个起来拾掇家事,准备清晨洗漱之物,却不知今天转了什么风,那少年竟然比她先起来。当她正好瞧见时,那张牧云正一脚踢开院门,“嘿哟嘿哟”吆喝着号子挑着两桶水一摇一晃地走进来。
“咦?厨房水缸里不是有水么?”
月婵明明记得昨晚煮炊之后,自己又去屋后北溪提了几桶水来,将水缸装满。正迟疑之时,那少年已到了她近前,弯腰塌肩地将肩上一挑水桶放下。放下重担,直起腰,微微喘了几口气,张牧云瞧见月婵迷惑不解的模样,便笑了起来,说道:
“看来妹子也是记不得我们这罗州地面的习俗了。”
张牧云跟迷惑不解的少女侃侃介绍:
“妹子不知么,每年到了八月十五,除了中秋祭月拜月,在这十四之日头上,我们潇湘洞庭地面还有个习俗,叫作‘天灸’。简单说这天灸便是买来朱砂用水调了,点在孩儿额头,以祛疾病。我们现在一家三口,男儿未冠,女儿未字,自然今天额头都是要点上朱砂的。而这调朱砂的水也有讲究;听老人说,天灸朱砂水要用井水调和才有用,所以我才拼得起得比你早,去南村口井里打来寒凉井水调朱砂用。”
“原来如此!却挑得这么多,也不怕累着。”
月婵微嗔一句,忙略撸了撸袖子,赶紧帮忙把那两桶水拎到厨房去。而经张牧云这么一说,月婵也觉得今日颇有些节日气氛来,变得挺高兴。
“月婵——”
等月婵进得厨房,还听得牧云在院里招呼:
“那饭橱上层的角落里,还有包几年前没用完的朱砂;过会儿你拿这井水帮忙调了,等那冰飖起来,在吃饭前先把天灸朱砂点了。”
“嗯,好的!”
过不多会儿,等冰飖起来,这三个少年人的额头上便各有了一块朱砂红点。八月十四天灸之事,若换在往年,张牧云独自一人,往往就拿秃毛笔到别家朱砂水盆里借水一蘸,再往额头胡乱一点,便算完事。不过现在家中有二女寄住,便有了一家之主的感觉,这回也不马虎,果然依照老人之言去村口担了井水,回来好生调匀点上。这一回,由俩女孩儿亲手点朱,不仅仪式更为正规,点朱砂时还犹如刺绣描画一般,将女儿爱美之心展现得淋漓尽致。到最后,月婵眉心晓月纤纤,粉腻白净的肌肤上悬挂一轮鲜红细月;冰飖则是在眉心点了朵梅花,二人合起来正是“花容月貌”。而那少年,则应了本人的强烈要求,眉心的朱点被精心描绘成一只金元宝的模样。
各得其乐,此后二女又由少年吩咐,花了半日时间用彩布缝了三只不大不小的好看布囊,到了午后,便各自悬在腰间,沿着村中的道路挨家问候。这又是洞庭地界另一个中秋风俗。这彩布囊袋,名为“锦明囊”,由未成年的少年儿童挂了,到了八月十四这天,便挨家挨户问好,说些祝福的话儿,然后便由各户持家的婆娘往囊中放些瓜果小吃,遗些馈赠,以图个彩头。这习俗也有个说法,叫“纳馈囊福”,各取所需,无论大人小孩都乐此不疲。
乡村的生活,安稳而平静,不免有些单调和寂寞;于是这些零零碎碎、说不出道理、看起来无聊的节日仪程,对乡民而言,却成了十分重视十分有趣十分有意义的大事体。和张牧云不同,月婵和冰飖并不贪那点馈赠,但跟在少年身后去各家甜甜地叫“大叔大婶”,说些喜庆的吉祥话儿,和他们拉几句天南地北的家常,便即使是这两天心不在焉的冰飖,却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而对张牧云来说,今年的纳馈囊福更是大吉大利;身边多跟了两个女孩儿,便多了两个收纳馈赠的名额;而且这俩女孩儿皓齿明眸,让人瞧得顺眼,说话又乖巧,便比常年又能多些馈遗,正是十分合算得意。
张家村里,这三个日后还不知搅出多大风波的少年男女,这时还和寻常孩童一样,和张家村的村民们打成一片,专心过着自己的中秋佳节。只是这时,那刚刚被冰飖盯上的东南幕阜群山中,却有一人心中始终无法平静。
此人正是幕阜山明月峰白鹤观的观主,清钧道人。
这清钧,虽然只是罗浮上清宫在洞庭地面的下院道观之主,其修为却是炉火纯青,深藏不露。明天便是八月十五;越是接近这明月峰秘境神物『天人五召』一年中最易堪破的日子,清钧真人便越是心绪不宁。在往年,中秋将近,他也会有些激动,但毕竟修为深厚,那道家“守静”之功让他哪怕在重大利害前,也常常不动声色。只是今年真有些不同,这么多年的精心修炼让清钧拥有无比惊人的直觉,这几天清钧便直觉今年中秋这『天人五召』神物之悟,不同以往,竟恐怕有重大进展!
欣喜之余,清钧却更是忧心忡忡,因为神物出世,天理悟通,万一福缘不足,便神憎鬼厌,天理不容,往往便引来妖魔觊觎抢夺。门中祖辈素来的心愿不能不了,这天人五召对他们白鹤观的意义也非比寻常,但面对可能存在的强大威胁,他清钧也实在无法无动于衷。
预感到这一点,清钧真人已做了周密部署,白鹤观及圣地秘境内外,已布下天罗地网。只是,却不知为何,他总是还觉得心惊肉跳!
第三卷『忽闻异宝在仙山』第十八章 心生觊觎,敛羽裳于幽月
明月峰白鹤观的“天人五召”秘境在后山深谷中,白鹤观道人都称之为“白鹤圣境”,乃门中圣地。
明月峰壁立千仞,峭然若削,通往后山白鹤圣境的小路从道观后门延展而出,不出二十步便急转直下,如一条飞扑而下的细蛇穿过白云烟树,垂直往北边深谷而去。穿云挂雨的高山小路尽头,便是在道门一脉中颇富盛名的明月峰白鹤圣境。因为山峰本就孤绝,行人罕至,这高山深崖下的白鹤圣境也从无明文规定,说是“闲人免进”。只不过,就瞧这直上直下的绝壁羊肠险道,恐怕就是有闲人想瞧稀奇,到得此地,出得道观后院往下一瞧,立时腿肚子转筋,此时就是逼他下去,便哭爹喊娘,死活不依。
外界一窥白鹤圣境真容之人绝少,只传说其中白鹤翩飞,烟云缭绕,乃是人间仙境。虽然只是传说,实情大抵如此。白鹤圣境四周群峰耸峙,如屏风般围住深谷,使白鹤圣境犹如一个腹大口小的葫芦,底部约十数里方圆的深谷与世隔绝,谷内便四季长春,遍地瑞兽仙禽,鲜花碧草。
在白鹤秘境里,又星罗棋布着大大小小上百个山潭水泊;每到了夜晚时,映着谷口天空透下的月华星光,所有的水泊便一齐闪耀,仿佛灿烂的星星散落到谷底,十分壮丽。涵蓄星光的水泊名为“星星潭”;等到了白天,星星潭被谷口泄露下的太阳光柱笼罩,水泽间葳蕤茂盛的碧草芳丛分外鲜丽,一只只仙鹤羽禽涉水而过,丹顶白羽,姿态优雅,宛如神物。
平日的白鹤境星星潭已是宛如仙境,等到了一年中八月十五月圆这一天,更是仙云缥缈,月华如梦,宛若传说中的西昆仑王母瑶池一样。而今年的中秋,因白鹤观主清钧真人预感到门人对圣境天书恐有大悟,这圣境周遭如临大敌,布满门中道法精深的弟子,紧张巡逻守卫。
当然,今夜关键,到底还是看能否悟通『天人五召』碑文的秘要,而这点急也急不来。因此整个白鹤圣境乃是“外紧内松”;虽然盯上谷口周遭气氛紧张,守卫森严,但在谷底星星潭一带,确是气氛祥和。以门中最受掌门宠爱的东方振白为首的一干精英弟子,各穿着月白色的宽松道袍,正在谷中与白鹤仙鹭为伍,三三两两地徜徉在大大小小的星星潭之间。他们以各自的方式领悟钻研这天人秘境中蕴含的天道义理,有的盘坐于水中玉石上,二目瞑闭,神色祥和,让笼罩在青白月华中的身心彻底放松,静静地体悟这天地山水的秀气灵机。也有些弟子全神贯注地观察谷中景色的变化,希图从头顶月色游移时圣境中景物细微的变化中领悟玄机。
所有这些人中,真正去瞻望阅读那静静漂浮在中央水泊上方『天人五召』玉碑的人,少之又少。他们中很多人平时有事没事时,都已经不知下来看过这玉碑多少遍;对这古怪石碑,几乎所有人熟得不能再熟,对记忆力好的,这碑面上所有怪模怪样的花纹都能闭着眼睛临摹出来,但几年如一日,一样毫无进展。于是,他们都已泄了气,对玉碑本身不感兴趣,转而集中精力去钻研谷中其他事物,希图触类旁通,能于其他地方悟通天机。同样,基于差不多的原因,虽然今年八月十五这谷底秘境中安排了不少人,但清钧掌门却没下来。他也早已来此地“悟”过几十年了,至今一无所得,早就放手,今晚只加紧在谷口附近布置守卫,不再深入谷底。
这时候,在谷底所有白鹤观弟子之中,只有东方振白一人真正面对着那块『天人五召』玉碑。作为观主最寄以厚望的弟子,玉树临风的青年道人不敢怠慢,正凌波微步,飘然立在玉碑之前的深潭水面上,双眼紧紧盯住那月光笼罩的古碑。这时,大约已将近午夜子时,高悬天穹的三五圆月正到了中天。一缕灿白的光柱从苍穹射来,正略微倾斜地笼罩在『天人五召』碑上。玉质坚硬凝重、带着些粉红玉脉的白玉古碑,却犹如一支轻飘飘的羽毛,悬浮在水面之上的空中;随着谷底一阵阵盘旋的清风吹来,晶莹玉润的古碑上下轻轻动荡,好像在对眼前之人微微地颔首,到了下一刻,便要开口说话。
一人一石,如此静静对立,相顾无语。此时那谷中永远都不会消逝的萤火虫又纷纷飞起,在月光莹莹的水泊上舞动着一朵朵绿荧荧的光辉。月映着萤虫,萤虫借着月光,大大小小的水潭又复制着萤光月光,所有的光辉明明灭灭,远远近近,左左右右,高高下下,千万只有灵性的精灵正缭绕飞舞,将月光山谷装点得如梦如幻。
漫天的月光萤辉中,东方振白在水面微微上下,白衣胜雪,悄然独立。与英风洒脱的外表相比,他内心却有些忧急。
“这世上,真有我东方振白做不到之事么?”
表面平静如水,内心里却已翻江倒海。这东方振白天资聪颖,自入白鹤观以来,无论道典精义还是道门术法,全都是一点即透。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在这世上有不少事情确实有赖天赋,如果不能多这一点天机灵光,则怎么教都教不会。对于东方振白,便从来没遇过什么难事——只除了眼前这一件。
“究竟这玉碑的关窍在哪里?”
自华月初升,他就在这水潭上观察这玉碑;但时间已近中夜,聚精会神看了两个多时辰,但面前这三尺来长的玉碑却依然临风动荡,在月光中毫无异状。渐渐地,在东方振白眼中,那凌风上下的古碑动动荡荡,倒好像在上下点头嘻笑嘲讽于他!
毕竟,转眼就要过了这八月十五吧。心高气傲的青年子弟背负着那一晚掌门师尊专门的重托,此时却毫无进展,难怪会焦躁。
“罢了!”
飘忽夜风中,东方振白终于忍不住,垂首对眼前本门圣物拜了两拜,道了声:
“请神物恕罪!”
说罢,神色骤然一凝,只见得挥袖成风,“轰”的一声,顿时一道风雷平地而起,其中电光闪耀,一道扇面的闪电即如瀑布般向那玉碑泼泻而去!
“打破表相,便通本源么?”
东方振白刚刚想起祖教上清宫中一任掌门的传说,道那掌门打破常规,斗胆竟将上清自古流传的圣物烧了,结果就将道门经典《道德经》轶失的下篇《法经》给烧出来。莫非他白鹤观『天人五召』碑,脾性也和那上清圣物一样么?
如此想法,素来对这圣物古碑十分敬重的白鹤弟子终于也斗胆祭起道家五雷神法,向那玉碑轰出一道急闪雷霆。“喀嚓嚓”,手起袖落,东方振白一道惊雷吓得正在附近徘徊的师门弟子一跳,大家猛然回头,都朝山谷中央这雷响之处望去。
“吓,原来想雷轰玉碑。”
等看清何事,这些门中年份稍长的弟子,却只是摇头:
“东方师弟也是糊涂了。这外力击打之法,门中那些胆大妄为的先辈们又不是没尝试过。”
果不其然,这壁厢等电光湮灭、雷烟散尽,满怀希冀的东方振白再看那玉碑时,却见得玉貌依然,那石碑岿然无恙,依旧凌风漂浮,偶尔点触水面,散出一圈圈涟漪,一切如常。
见得如此,这道门翘楚嗒然若丧。
正在这时,这明月峰上上下下却没一个人发觉,就在那虚天空明之中,却有人忽然嘟囔了一句:
“都是笨蛋!~”
而这时在那数百里之外的那个小村落之中,有个少年也忽然奇怪地说道:
“冰飖,你怎么了?”
第三卷『忽闻异宝在仙山』第十九章 拂月为灯,光照江山至宝
又是一年中秋到了。
往年每到八月十五月圆之时,张牧云心中便总有些不大痛快。虽然一向是洒脱的少年,无论多么艰辛都努力经营着自己的生活,但每到中秋佳节之时,想起那团圆意味,心中总不是滋味。张牧云表面坚强,内心之中其实也有自卑之处。毋庸讳言,他一自卑自己是穷人,诸事捉襟见肘,二自卑自己的父母早逝,孤独一人。这两种自卑值得理解,常常搅作一团,如丝如缕般缠绕伴随他整个童年。
而卑微的生活并不如一笔带过那么简单,开朗少年的童年岁月也不仅仅只用“乐观”便能全部表达。独自一人的稚嫩少年要在这困苦之世上生存,十几年来总有让他在屋后小溪边掉眼泪的时光。
幸好苦去甘来,到今年的中秋佳节,他这独门小院中终于有了些团圆的氛围。乡村中的独户少年,溺水落难的少女,父母横死的孤儿,三个半大的少年男女凑到了一起,终于今年要扬眉吐气的体验一下中秋的团圆!
中秋这天早上,天才蒙蒙亮时,张牧云便在院里藏银处挖出一锭银子,去附近村集上买回一堆点心果馔,还有些拜月祭月要用的香烛,毫不惜钱。这一天天公也作美,白天是个大晴天,到了黄昏时西天的余霞还没散尽,一轮明月已升起在东天。
今夜的月亮,很大很远,如一只硕大的淡金色的圆盘高高挂在东天上。月上东山之时,张牧云卖力地把厨房里的方桌扛到了院中空地上。月婵和冰飖两个女孩儿,相帮着收拾好果馔茶点,精心摆在一只只盘碟里,又衣袂飘风地来来往往,将它们一一摆在了院中桌案上。
在二女忙碌之时,张牧云偷闲欣赏了一下东天云边的那轮月亮。他正见到那金黄色的月轮静静地挂在高高的天上,月亮周围散射着微微的月晕;月轮所在的更广阔的天空则还保留着白日里晴空的余色,现出一种深邃的苍蓝。看见这样纯粹浩大的月色天景,张牧云看了一回,忽然心中涌起一阵感动,满足地叹了口气,暗自赞叹:
“唉,这八月十五的月亮真漂亮,就像只金黄色的大橘子滚落在蓝布上,剥开来吃味道应该很不错吧!”
正欲流口水,就听得冰飖在那边喊了一声:
“牧云,发什么呆?来吃啦!”
“来了!”
听得相唤,一会儿功夫张牧云就坐到了方桌旁,和两位女孩儿一起吃起果点来。中秋这晚,按罗州地界的风俗,为了表示对月神的尊重,晚上只能吃些果馔点心之类的冷食,以求“口清”。而这时那“小饼如嚼月,月似酥饴甜”的月饼已经流行开来,因为本来为了口清只能吃果点,人们就在这小小的面饼中掺入各种果仁糖饴,让普通的烘面饼也变得好吃起来。
明月之夜,晚风习习,在这农家小院中三人围坐,吃着好吃的月饼,谈着轻松的话题,正是心旷神怡。因为心中另有些主意,本来今晚冰飖并不能集中注意力,谁晓得渐渐地最后也有些入戏,一时忘了时间的推移。大约到了戌时之中,月亮渐渐挂到那东南树梢的上方,颜色也从橘黄变成了莹白,张牧云便提醒大家,到了祭拜月神的时候。
于是此后那桌上的果馔撤去,被摆上香炉,作为一家之主的男子点上香,刚才的餐桌便成了拜月的香案。香案前,张牧云和月婵对着天上的月亮虔诚地拜伏叩头,求她保佑;此时冰飖倒也跟着盈盈下拜,只是和另两人的虔诚祷告不同,她口中含糊其辞,只随口说了几句,并不如何心诚。也不知怎么,冰飖总觉得和牧云、月婵十分崇敬的月亮里那位神姬,似乎她也不必怎么客气。
按照习俗拜月完毕,撤去香案,这三人又围坐闲聊。中途之时,有一回张牧云见这小院清风,月华如水,三人围坐,落落闲谈,十分温馨,他便忽然又是一阵感动,脱口动情地说:
“你们看,这明月在上,银河在天,家人在座,美味在前,真乃我辈男儿幸事!”
此言一出,二女尽皆侧目。“佳人在座”?月婵、冰飖一时心中都有些奇怪,不知这平日地道的乡村少年,为何忽然也像那些雅客骚人发这“佳人”之语。若那些文人墨客提及佳人,实属正常;这词儿忽然被乡村小厮说起,便显得有些狂浪轻浮。于是这些天“恨铁不成钢”的冰飖又添了些成见,月婵惊讶之余,芳心倒是怦怦直跳,偷偷想道:
“牧云大哥更解风情了……嘻,也挺好。”
此时那张牧云浑然不知,继续高谈阔论,把一些得意的陈年旧事挑出来,又放大一百倍,跟眼前这俩好看人儿胡吹乱侃,让这小院中一直保持得颇为热闹。
如此闲谈,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当亥时之中,心有旁骛的冰飖心念中掐算一回,觉得差不多时机快到,便瞅了瞅眼前那两位还在兴致盎然互相交谈的少年男女,暗地里忽然默运神功,施展世间罕见的“移神离魂”之术。只听得冥冥中倏然一声,宛如隐伏的暗夜蝙蝠翛然飞舞,真身已自飘然而去。原来座位上,只留得一具形肖真人、略赋些神魂的躯壳,时不时地出声附和,不置可否。
凌虚御风,瞬息百里,在奇妙的虚空中乘风而行,衣带翩飞,来历非凡的灵女转眼已越过无数草野山丘,悄无声息地穿过白鹤观森严的阵法,隐身于白鹤圣境高空一缕缭绕的烟云。在下方白鹤圣境中所有道人一筹莫展之际,冰飖也在俯视观察着谷中的一切,那冰雪聪颖的脑袋全力开动,悉心思索那上古神碑的秘密。
谷中所有一切凡人的努力都不值一提,哪怕他们再是整个人间的翘楚精英。当快至子夜之时,缥缈云中随风游移的少女上方那轮圆月正巧移到中天,就在她头顶的正上方朝谷中直直射下一缕莹白灿然的光辉。顿时那谷中上百个水潭一齐闪光,将上百只晶莹银洁的月轮呈现在冰飖的眼前。
百月齐现山潭,宛如到处落满璀璨的圆轮玉盘。目睹此景,冰飖灵机忽动,就在翩然无定的云雾山岚中默运无上神功,几乎使出移山倒海之力,将所有山潭中映现的虚空之月挪移揉合到一处,合成一轮,置于那片中央的水泊的上方。
当仙山圣地的灵月精华被聚合在一起,再齐齐投射在那块浮空起伏的远古玉碑上时,便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光怪陆离、移月换影,只不过瞬间之事;当东方振白等一干白鹤观弟子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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