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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祖师-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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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爷?”
乞儿看见了李辟尘,显得有些拘谨,而那酒肆中,姑娘的手指在笼屉上敲了敲,对李辟尘歉意的笑了笑,而后对那乞儿道:“好嘞,二两的屠苏,共是四个铜板!”
“……给你,女丸姐。”
乞儿把那铜碗摆上,此时里面已经没有铜板了。
他那眼睛向着里面张望,而点的酒水让李辟尘感到讶异,于是便问:“阴生……你是叫阴生吧?”
乞儿望着李辟尘,点点头,而李辟尘嗯了一声:“屠苏酒,能祛魑魅魍魉,益气温阳,有免风寒病痛,辟邪之效。”
话语轻轻,但这却让乞儿感到有些不明,只是此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显得十分的难堪。
“我是天煞命,道爷还是少和我攀谈的好……”
乞儿开了口,那声音仍旧沙哑,仿若是老人的言语。
“不妨事,你的命管不到我,它再厉害,也伤不得我分毫。”
李辟尘笑了笑,此时冥冥之中,仿若有一道丝线被震断,那就是天煞,是天煞之人出生时自带的命相,有一定玄妙气数,对于凡人来说,看不见摸不着,不可抵抗,但对于仙家来言,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像是有些宝物,需要阳年阳日阳时之人才能施展,而同样的,也有什么阴年阴日阴时之人,还有什么五行缺水,缺火,缺……什么都缺的人。
人与人都是不一样的,但仙人与凡人,更加不一样。
都是人,但一个是仙,一个是凡,这就是一道天堑,隔开了一世的坤乾。
李辟尘呼出气来,对乞儿言:“屠苏酒好啊,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这可是长命的酒呢。”
“我不是那种长命的人吧……道爷别取笑我了……我怕是会不得好死呢。”
乞儿如此说着,面上却有无奈与笑容。
酒肆里,此时女丸已经把酒水弄好,此时装出去,倾倒在那铜碗当中。
如一股清泉突然流淌而下,又似银色的河,汇聚成流,那当中,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让人只是闻了闻,就感到浑身舒坦。
酒香四溢,很快,酒肆的前面就聚拢了很多人,那大日渐渐升上天穹,而那酒肆当中,香气也传的越来越远。
那来买酒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围拢成一片,而女丸有些忙碌了,至于李辟尘,则是已经要了一壶猴儿酿,在那百家味的牌匾前,一口一口的饮着。
而阴生,则是靠在了一根木头柱子旁,晒着太阳,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睡着了,此时正在梦乡。
“道爷?”
略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李辟尘抬起头,看见了崔文那张老脸。
“老丈也来买酒?”
崔文点点头,而那目光一转,看见了在李辟尘身边不远处的阴生,那面皮抖了抖,不言语,径自转入买酒的人群中去了。
“给我一碗雄黄。”
这是崔文的话,而女丸当然答应,很快,那碗酒水就被摆在了他的面前。
李辟尘看着崔文,又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阴生,不由得笑起来。
这老头喝雄黄,是怕被什么魑魅魍魉缠上。
这阴生喝屠苏,是想赶走身上的魑魅魍魉。
老人是个医生,医生喝雄黄除秽;
少年是个乞儿,乞儿喝屠苏暖阳。
这倒是……挺对症下酒的。
“咕嘟咕嘟……”
吞咽酒水的声音不断响起,来来往往的人,形形色色的人,此时尽数都被李辟尘收入眼底。
恍惚之间,那些人手中拿着的不是酒水,而是一碗又一碗的红尘酿。
他们在饮七情,他们在忘记七情。
有人喝了一碗,而后抹干净嘴,那神色又变得难言起来,只是眉宇间的惆怅似乎消去了不少,而有人则是喝完大笑,有人则是一碗接着一碗的喝,最后竟是哭泣起来。
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哪里是酒水,这是孟婆的汤啊。
李辟尘把猴儿酿饮尽,而身边,阴生靠在角落,没有人和他交流,也没有人敢凑上去。
阴生动了动身子,吐出些污秽的气来,摇摇晃晃起来,就要走,而李辟尘此时伸出手去,那明明隔着很远,但这么一捞,却居然抓住了他的臂膀。
阴生愣住了,而李辟尘笑了笑:“二两酒不够吧,要祛厄难,还得下点猛药,我请你喝。”
话语随着人站起来,李辟尘起了身子,对女丸开口:“再来两坛屠苏酒。”
阴生看着这个和自己几乎差不多年纪的道人,咬了咬唇,眼神不明。
“道爷真要和我喝?”
阴生如此说着,李辟尘竖起一根手指,笑眯眯的,此时接过酒坛,坛被打开,那当中,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
“别醉了。”
三个字从李辟尘的口中吐出来,而阴生看了看李辟尘,只觉得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让他一定要喝下这些酒。
“不会醉。”
阴生如此说着,于是打开了自己那坛屠苏酒。
然而当饮下第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醉了。
于是,酒入豪肠。
一碗接着一碗,阴生觉得自己恍如成仙了一般,那身上的污浊气息,都在散去,那双眼朦胧,在此时,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那年轻道爷的面孔。
自己的身子,似乎变得轻快了许多……好舒服……
眼中的画面在转换,那隐隐约约的,居然显化出女丸的容貌来。
他的面色变得潮红,那当中有爱慕,但却又羞惭,此时居然呜呜的哭了出来。长久以来积累的酸楚,此时就如同大河决堤,一泄便是千里,再也不能关上。
阴生开始语无伦次,以至于他自己对这段记忆都是朦朦胧胧,只知道,自己在对那个年轻道爷说话,而那道爷,每当自己说出一话来,便会饮下一碗酒。
而那每一碗酒水被他饮下,自己就感到一分舒服。
是梦吗,亦或不是梦?
恍惚间,自己的泪水划过面颊,却没有滴落在地,而是被那道人用自己的碗接住,那朦胧中,似乎还说了一些话语。
“这一碗酒,是用你的泪酿出来的,是苦乐酒,是心酸酒,是悲怒酒,十七年的苦楚,今日化作这一碗酒,你把它喝了,这天煞的命,也就破了。”
话语绵延,最后似乎还说了什么,但是已经听不清了。
没有多想,那手伸出去,颤颤巍巍把那碗酒水接下,而后一饮而尽。
紧接着,耳中就传来一阵畅快的大笑,最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阴生,你醒一醒。”
好听的声音传来,阴生恍恍惚惚睁开了眸子,而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女丸的那张面孔。
“你怎么了,喝酒没有喝完,就睡着了?”
女丸奇怪的看着他,而阴生则是看着自己身侧,那一碗澄澈的酒水放置着,当中不起半点波澜。
阴生抬起头,奇怪的问了:“女丸姐,之前和我喝酒的那个小道爷呢?”
“和你喝酒的小道爷?他不是早已走了吗?”
女丸回答,而阴生则是看着那碗酒,此时似乎着了魔般,那伸出手去,直把这碗酒水一饮而尽。
于是乎,一道声音刹那于他心中响起。
碗跌落在地,恍若雷霆划过心头,阴生呆呆愣愣,他的双目中,此时,渐渐有滚烫的泪花流淌出来。
泪花滴落在地,但却不再是酒了。
……
长安集千里之外,李辟尘扶了扶斗笠,微微一笑。
呼气成风,化作白云。
一碗无色红尘水,饮尽七情苦乐泪。
善恶无言两方去,冷眼横眉皆尘灰。
孤人独世无知己,心冷意崩神人颓。
劝君梦里别深寐,酒不醉人人自醉。
“……”
“前路仍要行。”
“不如将进酒……”
“不若杯莫停。”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人间秋世曾遇仙(九)水龙吟
雨雾迷蒙,乘风而起,跨过千山万重。
路,将要尽了。
太虚山之外,显化出了一个道人的身影。
李辟尘来到了这里,那抬起斗笠,向着远方眺望。
那是一处江河岸,大得没有边际,两侧有山,如刀削斧劈,棱角分明。
就好像一扇门般,而这大江就如同大路,当中云烟萦绕,大雾朦胧,看不清其后真容貌。
松中藏云,云里生松。
雾中藏峰,峰上萦雾。
如同通向彼岸的长河,那尽头处,是千古之前的光阴,只要跨越,就能成为历史。
天赐绝险之处,生生造化之地。
李辟尘取出一枚木牌,那上面有光华闪烁,龙华二字变得愈发鲜明。
太虚山通向无垠海的入口,就要到了。
平常人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自己这一路行来,看见的,明悟的,体会的,则是比书中得到的,还要多的多了。
李辟尘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山峦云烟。
心中的那道半遮半掩的门户仿佛就要打开了,石灵明为自己推开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是要自己来推开。
石灵明只是个引子,最重要的,还是在自己身上,但如果没有引子,或许便推不开心中的这扇门了。
李辟尘来到江岸,这地方有不少巨石,并无什么能够停泊船只的地方,不过这也是当然的,自己这次是要去太虚山,若是还有凡间的渡船能够去往那仙家圣境,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这里不是凌云渡,也没有撑船的接引佛祖。
太虚山就在这一片剑峰的后面,隐在福地境中,凡人难见,便是渡过了此江,也不得窥视,只能到达另外一处凡间之地。
正所谓无缘者不得相见,有缘自然会来找你。
李辟尘踩着青泥,步履踏出,那前方处,巨石上,有江中钓客,那手中竹竿抖动,不时从江水当中扯起一条大鱼,掀起漫天水花。
该过去了。
李辟尘如此想着,那身子动作,而此时,那身边处,有两位钓客的动作,引起了李辟尘的注意。
一位钓客手里的竹竿抖动,从江中拖拽出一条白鱼,然而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把那白鱼放回水中,而另外一人坐在他身边,手里竹竿一动不动,再等一下,看他提杆时,却发现是个直的钩。
直的钩,学的姜子牙么?
李辟尘感到好笑,那也不曾过去,然在此时,耳中听见那年轻钓客叹气言语:
“我要钓的不是白鱼,我要钓的是一头白龙。”
“这江里是有条白龙的,可是我一直钓不见它。”
李辟尘听完他话,此时这年轻钓客边上,那老钓客又开口了。
老钓客言语:“愿者上钩,钓上来了是福分,钓不上就当是休息,愿意与不愿意都在自己一念之间罢了。”
年轻钓客此时叹气,对老钓客道:“吕先生,你这样心思散漫,怎么能钓到想要的鱼?”
老钓客笑起来,对年轻钓客道:“子明老弟,你这样太过执着,确是有些过犹不及了。”
“如何是我过犹不及?”
“因你心中欲壑难填。”
二人一问一答。
老钓客笑着,他把那竹竿从江水之中提起来,那上面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一根直钩。
“我无欲无求,在江中垂钓,不过求得一乐尔,鱼儿上钩是缘,不上钩也是缘,来来去去,都随着它们自己而已。”
“子明你希冀钓到白龙,这就有了欲望,龙,那是能窥视人心的,它感觉到你的恶意,又怎么会愿意上钩呢?唯有心中什么也不想,随缘而钓,来去都是福分,这样才有机会钓上白龙来。”
老钓客徐徐说着,而年轻钓客则是摇头:“肤浅,吕先生这种钓法,不去争,怎么能钓到龙?”
“若龙不愿上你钓竿,便是你说破了天,把心思放的一切都空灵,也钓不上来,相比之下,我去争,反而还有一些胜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钓不上来龙呢?吕先生非是白龙,如何能知白龙之思?”
年轻钓客开言驳斥,连连摇头,完全不同意老钓客的说法,而老钓客只是笑笑:“灵明若神,周淡如渊,我认为我的钓法更接近于缘分,你希冀去争,可不要争的头破血流才好。”
他如此笑言,而年轻钓客哈哈一笑:“便是头破血流,也是我心甘情愿。有些事情,总要争一争。”
“若是一切都如吕先生所说,顺其自然,我认为那才是过犹不及,有的时候,争不到,那就顺其自然,如果可以争,那我们为什么不争呢?”
两钓客互相言语,而李辟尘静静听着,那吕先生所说的也有道理,那年轻钓客所说的,则更有道理。
缘法虽然重要,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但有的时候,也是看人的,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没有缘呢?
灵明……身之灵明谓之心,明洁干净,不染半分杂念。
江中诸客,只听得二位之言。
吕先生、子明君。
李辟尘感觉到心中那半扇门户仿佛要被推开了,但总是差了一点什么。
既然第二次再走红尘,那应当明白了许多事情才对。
步伐轻踏,李辟尘来到江岸边一处高大岩石上,这岩石宛如一片大叶,向外伸展,看上去极其的险峻,而也正是因为这样,这里才没有钓客驻足。
手指轻轻在虚空中挥舞,那当中似有波纹荡漾。
隐隐间,那江山剑谷内,有悠悠的笛声响起来。
吕先生从怀中掏出了一杆木笛,那苍老的面容隐在斗笠下,此时轻轻哼着,那木笛当中,传来了悠悠的笛音。
恍如梦呓,恍如女音……这是淡然的,而且是难言的,就像是秋天的雨一般,惆怅到了极点。
这个曲调有些悲伤了,就像是在感慨人世的蹉跎,感慨岁月的无情。
斩了过往,乱了人心。
这曲子回荡在江谷中。不知道该去何处,只道这音绵绵不绝,宛如太古的呓语,又像是南柯一梦,让人恍惚,让人不明。
宫商音,角徵语,其音渺渺,仿若有人羽化登天。
李辟尘的目光向着江中望去,那波涛汹涌的水中,恍若要有什么东西跃出来了。
不知不觉,那鼻中哼出音来。
这一哼,那下方的江水顿时涌起,而那原本有些悲伤悠扬的笛音,也在渐渐变化。
李辟尘看着前方那雾气朦胧,不知有几万丈高的剑峰,目光悠悠,而随着曲调的变化,那下方的江水拍岸裂石之声,也和那笛音融合到了一处。
这曲调在变,笛音也在变。
水在奔涌,越发的浩大,而那笛音也开始变得急促与浑厚,与之前的悠扬完全背道而驰,此时这声音当中,仿若有一股杀伐之气在响!
吕公的额头渗出汗来,然而那目光却越来越亮,他的耳中,能够清晰的听见那道哼唱声音,他不知道是谁在唱,但这个调子,却让他不能自拔。
这一定要用笛声吟出来。
他的身子开始晃动,那笛音也渐渐变得高亢起来,而李辟尘站在那处剑岩上,双手背负,双目微阖,那心中一切的杂念都消去,剩下的,仅仅只有耳中的音。
一路行,那往古的事都化作了尘烟,这一梦若醒,就是千年。
半遮半掩的门户渐渐被推开,而在这一刻,随着那些曲调的哼出,心神则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空灵境界。
一瞬间,仿若乾坤都变得渺小,而在双眸当中,显化出了一只猴子来。
心桃木下,三我之侧,那心猿从树中露出面容,而就在同时,三我俱都抬头,那六道目光摄他意神,让心猿大颤。
桃木抖动,心猿落下,三我起身,此时俱都伸出一只手去。
这猴子抬起头,被三只手掌压住。
真我降服心猿,定住过去,不为恶法所乱。
本我降服心猿,定住今生,不为外道所趁。
道我降服心猿,定住来世,不为阴幻所迷。
待三我手掌放在那猴头上时,只这一下,看那猴子跪拜下来,对着三我,一我三叩,共计九叩九拜。
真我大笑,本我颔首,道我不言。
此刻此时,六耳已经化作了灵明。
于是在这一瞬间,李辟尘睁开了眸子。
“哗!”
波涛卷起,狠狠砸在那山峦上,拍打剑峰,无数的白浪似是剑气怒啸,而那浩荡的音宛如雷震,但那当中,又有一道长音突然高亢而起!
而就在这同一时刻,吕公的笛音也在瞬间达到了顶峰的高潮!
长音,笛音!
那是道喝龙吟!
一道白练破开了江河,李辟尘步伐一踏,此时一人站立水中,那下方无数白涛汇聚,此时化作一条白龙!
大江不尽,东流直入大海;
万沙聚来,化作一方玉台;
剑峰开天,镇下人世千载;
云遮雾敛,成这仙凡关隘。
白龙起身,此时驮仙而去,那无数水流汇聚,化龙鳞龙须,而这片大江当中,顿时大浪翻涌,又是风雨齐来!
白龙舞兮!
“龙!”
“白龙!”
子明猛地站起身来,那手中的钓竿滑落,而就在这时,吕公放下了手中的笛子,看那白龙离去,而目光稍稍一停,突然见到那白龙顶上,有一道身影矗立。
那年轻道人负着双手,此生哼着曲调,而那声音悠扬传来,隔着江水,却一丝不差的传入自己耳中,而那正是之前的笛曲。
原来如此!
吕公顿时恍然,同时浑身上下都在颤抖,那末了,长天一笑:“当今世上,谁得仙人一曲?唯我楚江之畔吕公望也!”
“一道龙吟,一声道喝!多谢仙人赠我一曲!”
他站起来,摇摇看着那白龙化入云雾,而龙顶之上,那仙人似乎回过头来,对他笑了一下。
耳中传来声音,吕公听得分明。
“云山一境见清影,仙心一曲水龙吟。”
第四百二十六章 龙华境前入天涯
……
欲泻三江雪浪,净洗胡尘千里。
笛音袅袅,仍旧不绝,从那人间转入了仙境,而那两侧剑峰插在云霄,江河之上,一头白龙翻浪而行,震两侧白浪拍在银山,那一声长吟贯穿霄汉,直乱云清。
大雨倾盆,那凡间是阴天有云,到了这仙家圣境,反而下起了雨来。
雨入江河,乱了阴阳浊清。
沧浪之水清兮?
沧浪之水浊兮?
白龙行,水龙吟。
嗡——!
龙行江河不知处,水沸云腾化洪炉。
一声长音震荡,只闻一声龙吟响过,那两侧银山剑峰上,无数身披白甲白袍的仙兵显露,此时举旗持戟,浩浩荡荡,或乘云来,或踏飞石,威风凛凛。
恍如那……十万天兵。
这些是太虚山守在无垠海关隘之前的仙兵,与唤出黄巾力士的法门相同,俱都是仙家傀儡,法之战兵,单个仙兵法力不强,但胜在布阵之威,百余仙兵布下阵法,便可阻挡人仙行进。
李辟尘竖起手来,此时那当中显化一片木板,上刻龙华两个小字。
仙兵不动,而在此时,那前方处,有一道云光雾气降下,只看刹那化作一尊道人身影,这道人行来,见李辟尘面相,又窥那木板,顿时微讶:“又是一枚龙华令,尔是何处仙人?亦或是何处散人?”
李辟尘踏下白龙,此时那水龙长吟,并不散去,而李辟尘对那道人行礼,开口言:“贫道李辟尘,自西方太华山而来,要去无垠海中,赴龙盂大会。”
“太华山的仙人么,原来如此,贫道失礼了。”
这道人散去云雾,此时露出真容,那面目寻常,头戴一副水云顶观,身上穿着太虚山的青白阴阳袍,手中托着一面白玉小云门,那看其法力境界,也列在人仙之中。
李辟尘见他真貌,而那道人行礼:“贫道平常生,乃太虚山真传弟子,此番因龙盂大会开启缘故,特领受青云宫中第一观主法旨,率三万天河仙兵在此守候,以作接引之职。”
平常生,很特别的一个名字。
道人挥挥手,此时只看那两岸银山山,无数仙兵收旗退去,而他口中呼出一言,只道:
“平常生在此。”
这一言恍若法旨,那江河天上,大雨骤然而停。
李辟尘看的哑然,而平常生道:“道兄不晓得,这山隘大江之地,已经在我太虚灵境当中,这些雨也非寻常之雨,若是道兄为魔头所化,刚刚入内,便已被此雨灭去半身法力。”
“这雨可是地仙所布,寻常魔头,若境界低些,都走不到我这处,便已经化作脓水灭去。”
平常生如此解释,而后又言:“道兄此番来至,我这里唤作‘天涯’,那门后便是无垠海,诸妖众灵唤作‘海角’。”
“无垠海悬于云原之外,又与云原有着连接,时隐时现,如蜃楼一般,有缘之人无须从我这处进去也可入无垠海,无缘之人,那到了我处,也得经受一番考验方能过去。”
“且,这过去之人,是人,是仙,是魔,是妖,是灵,是怪,是神,是圣,亦或是天地之中其余众生,我还要挑挑拣拣一番,对的才能过去,不对的,便是叩破了头也不得让他过去。”
平常生如此说着,而李辟尘听出其中含义,直道:“道友是要考验我一番么?文斗还是武斗?拼法还是拼道?亦或是道花气数,奇门巧技?”
话语落下,李辟尘看平常生,而后者摇摇头,道:
“不文斗,不武斗,不论法,亦不论道,更不拼道花气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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