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祖师-第4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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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罗天，皆为剑法，天意叠加，剑意沛然，天缺一角，号为巨阙……”
　　“不圆满故而无可阻挡，若是圆满则不会显化，缺，缺，世间万物皆有缺，无缺为道，不衍众生！”
　　李辟尘自言自语，并且神情动容。
　　万物皆有缺，无缺为道，不衍众生。
　　这句话说的简明扼要，直接道破世间真正至理。
　　道生一，当一出现的时候，道已经不完全了，所以才消失在世上。
　　无名之君问道空无，他就是一，因为道不见了，所以才需要去询问，但空无是不存在的概念，所以无名之君的问道空无，其实就是自己和自己谈话。
　　“龙师道破了世间的正理，他发动无量劫的目的，从我在画面中见到的，是因为大圣的过多而导致众生不能繁衍，就好比一座大山颠倒过来，巨大的力量压制着四大众生，所以他为了让众生繁衍，才开始击杀大圣？”
　　“但事实上真的是如此吗？”
　　仅仅凭借一些画面就妄论龙师，实在是和昆仑一样，入了妄境。
　　更何况，最初在天冥之门后所见到的，龙师当时的情况，似乎很不对劲。
　　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在李辟尘踏入道圣之后，已经回想起来了。
　　眼中闪烁过无数光景，龙师之后则是越客，而后者，让李辟尘有所惊讶，因为越客并不是这片天地中的生灵！
　　“没有来处！”
　　越客的过去是一片空白，不能窥视，如果硬是要看，只能见到隐隐约约的太极图，阴阳的鱼儿悠悠轮转，似乎在保护着他的过往岁月。
　　不是重重罗天之人！
　　“难怪叫做越客……等……！”
　　李辟尘的目光猛然一缩，越客二字，在地球的意思是客居在异乡的旅者。
　　异乡，异乡？
　　手垂落下来，李辟尘抬起头，环顾着四周，这并不是在看万世青城，而是在思索重重罗天的本质。
　　这里是异乡？
　　越客是……他乡之人……
　　世间第二个字，就是乡。
　　“重重罗天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啊……难道重重罗天本身就是一座乡吗，那么太一浑沦在无何有之乡，所以他们能够兼顾无数的人间天上，那三大天尊呢？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难道每一座乡中，都有三位天尊吗？”
　　“还是说，三大天尊，在各个乡之中，表现为不同的存在与模样？”
　　李辟尘想到了惊人的事情，他看了一遍越客的那些遗留画面，大部分都被掩盖，这其中有的是他自己掩盖，也有旁人，有心人，更似乎还有……他所来之乡的力量。
　　他乡之人，在异乡难以留下倒影。
　　独在异乡为异客。
　　走马观花，那些画面闪烁着，这里面还出现了一些曾经呼唤过天之伟力的人，自然不会都是巨阙，五仙之力会根据持有者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变化。
　　最后，无数的持天者都开始渐渐消失，永远寂灭在岁月之内。
　　突然而然，正在此时，有一道声音闯了进来，闯入了心灵之地！
　　“就这么逝去了吗。”
　　巨阙出现在岁月中，被一个人持着，剑尖点落在泥土之中，这个模糊不清的人抬起头来，他的身前，是一株桑树。
　　就是人间的那种，最寻常的桑树，不是穷桑，不是空桑，不是天桑。
　　而后整个画面都被撕毁，李辟尘瞳孔猛然一缩，因为这最后持着巨阙的人，既不是龙师，也不是越客！
　　一切回归正常，天根无名看着李辟尘缓缓落到长桑大道上，神情惊叹又带着复杂与感慨，他们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当初的小小人仙，不过仅仅两千年，已经走到了这般地步。
　　当真是天河后浪推前浪，前浪扑死在沙滩上。
　　李辟尘则是在想着那第三个持巨阙的人，太模糊了，看不清楚，更不知道是谁！
　　“原来我不是第三个拥有巨阙的人……”
　　李辟尘的目光闪烁，这个事情有的玩了，第四株桑树，第四位剑主，这莫名的，让李辟尘响起无名所言的世间第四把剑。
　　“哈！”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是有人在利用自己吗，李辟尘现在晓得了天心与天意，冥冥中有人似乎在算计自己，利用自己，他已经感觉到了。
　　但这依然很有意思！
　　他转过头，直愣愣的盯着远处的无名，想看看无名是不是也有背后的存在，结果这个目光反而吓得无名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退了半步。
　　“李……你……你干嘛？”
　　无名有些愣，李辟尘看他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古怪，他发誓，他绝对没有什么龙阳之类的癖好！
　　哗啦啦——
　　人参果店现在凄惨的很，房梁都塌了下来，但总而言之，比起其他一大部分化灰的建筑物来说，人参果店还能保存一部分完整的构架，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少年剑仙灰头土脸，半死不活的从一半的废墟中爬出来，再看向李辟尘的眼神，已然全都是惊恐与害怕。
　　那可是真武道人啊！
　　少年剑仙认出了之前动手的那个五重真君，那正是太上截天的化身，名为真武，青城内很多剑仙都败给过他，可以说威名赫赫。
　　然而真武道人现在居然被劈飞了，生死不知！
　　这就是世间第六十一个大恶人的本领！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眼睛盯着前面掉落的砖块。
　　他见到，长桑道之外的好多街道都完蛋了，貌似也包括他家。
　　少年剑仙现在……只想吃个人参果静静。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鸿钧老祖
　　“青城是天牢，却也在旁人的算计之中，这场惊天动地的画卷就要拉开，我在其中，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一笔啊。”
　　李辟尘的鬓角上垂落一缕白发，被轻风吹拂起来，他不由得失笑：“果然，天地之间，沧海须臾，一只蝴蝶纵然再是奋力振翅，又岂能飞到尽头？”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事本就难全，有人算计千万年的功果，有人计较片刻之间的得失。”
　　天根和无名面面相觑，不知道李辟尘在说什么。
　　李辟尘负手踱步而回，每走一步，身后便升起一团灿烂尘埃，无名见到那些尘埃，瞳孔顿时一缩，因为他在那些尘土中，居然见到了世界衍化的明光！
　　“大圣之像！”
　　他呼吸猛然一顿，这是显化天地权柄之姿态，出现这种明光，持光者便有望大圣！
　　并不是寻常的天仙可以证得的，能出现这种异常，李辟尘必然是在道圣境中找到了什么。
　　无名对这种光芒并不陌生，因为他自己当年证成道圣时也有这种变化。
　　“我听到之前真武在喊，说你证成大罗天仙了？”
　　无名的神情严肃：“不受到罗天约束者……你得到了什么？”
　　李辟尘走过来，站到无名身前不远处，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我听到了好多人的声音，也有你的，重重罗天，一切众生，虽然蒙尘，但心声如夜华之珠，在黑暗之天下熠熠生辉。”
　　李辟尘叹了口气：“青城之巅的那位截天，他也知道自己是旁人的棋子，但他甘愿作为棋子，因为这样有助于让他达到他自己的目标。”
　　“是的，就是这样，大家的目的并没有冲突，所以各取所需罢了。”
　　李辟尘忽然转身，一只手掌侧着，向着南方方位猛然劈出！
　　手指与手腕全都变作白玉之态！
　　擎天剑手！
　　白玉之光，弱水阳雷交织为锋锐，巨大的轰鸣带起地裂，有大片的云霭升腾起来，巨大的龙吟响彻乾坤寰宇，那云霭汇聚的大龙向着青城之巅遥遥飞去！
　　“太上犹龙！”
　　天根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无名已然认出了这条云霭之龙，无形无相，玄奥莫测，那种太上之法，对于见多识广的无名来说，只要出现就不可能瞒得过。
　　云霭之龙离去，李辟尘看着它的影子越来越小，摇了摇头：“原来不是他。”
　　李辟尘以为，最初在心灵幻境中，做了幕后推手的应该是这位。
　　但那一掌切出去之后，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犹龙给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如那个幕后推手一般玄妙，后者很大程度上，已经把自己的一切从世上抹去了。
　　这很可怕，就像是无中生有，有中化无，不是捉摸不定，而是根本不知道到底有没有。
　　天根啊的长着嘴巴，一只手指着天上，他看见云霭巨龙中隐隐约约显化的人形，那不就是他上次见到的路人甲吗？
　　“我叉……这青城里还有多少个隐藏大佬？”
　　天根瞪着眼睛，眼睁睁见到这位无视青城规矩的家伙飞走，而就在此时，破碎的天空已然聚合完毕，九重天牢，第一重青霄上，那轮太阳忽然大放光明！
　　太阳的轮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至无尽的光明中，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不断的扩散，宛如黑渊般吞噬光明，但是所有的青城仙人全都见到了这一幕，浑身剧烈颤抖，其中有兴奋者，也有绝望者，更有愤怒者！
　　坐在废墟上的少年剑仙啃着人参果，呆呆的望着第一重青霄的变化。
　　“剑仙路……要开了！”
　　天仙坊的仙人们抬起头，每个人面上都是鲜血淋漓，而天仙坊主见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目光渐渐从天上的剑仙路大门下移，望向李辟尘所在的遥远方位。
　　巨阙啊，这青城之中居然还有巨阙的存在，这一次，是真的可以逃出去了！
　　……
　　重重罗天，一处玄妙之天处。
　　混沌沉浮，三炁纠缠，当中有仙宫显化。
　　此宫名为紫霄宫。
　　一位年轻人盘膝而坐，他的背后是一位高大老者，与他背对着背，这座紫霄宫有阴阳两面，但与世间之理有悖的是，阳的一面，看着的却是空洞幽远之处，阴的一面，那下方密密麻麻，坐着无数的……神与仙。
　　这些神与仙，只能看到高大老者，却看不见高大老者背后的年轻道人。
　　道人的鬓角有些发白，戴着高高的帝冠，他的衣袖有些古老破旧，散发出不可名状的混沌感。
　　就是这样，如果后方那些神与仙能够看见他的话，必然会因为这种古老的气息而陷入一种疯狂。
　　高大老者开口，年轻道人也在开口，阴与阳明明是一个世界，却仿佛在他这里隔开了。
　　“八表穷窿，渐渐始分。下成微妙，以为世界，而有鸿元，挺于空洞，浮游幽虚……”
　　高大老人面目慈善，看着那些神与仙的后辈弟子，这里的人数足有三千位，而这三千人，皆尊这高大老者为教主。
　　号曰……“鸿钧老祖”。
　　阴影中的老人成为阳世的圣者，阳光下的年轻道人则坐镇在幽暗之前。
　　天地的秩序因为他的变化而颠倒。
　　年轻的道人，正是“太上鸿蒙”。
　　幽暗空洞的远方，出现了巨阙与青萍的剑意，两者纠缠厮杀，最后全都归于平静，空洞之中的幽暗之炁散发出萤火般的光辉，为太上鸿蒙指引道路。
　　重重罗天的影子又在空洞内转变化生，里面无数的运势向着幽暗与空洞的最深处聚集。
　　“捭阖，你还需要多久，截天的目的就要达成了……现在出现了变故。”
　　太上鸿蒙向着幽暗空洞之远处问道，这副情景，放在遂古之前，正好似无名之君问道空无。
　　他在询问幽远空洞，鸿钧老祖则是在询问三千弟子，如果他们成为大圣，该如何去证道。
　　弟子们嘈杂的回答，但在这一刻，有另外的声音，传入了老人的耳中。
　　“心境处于无为之境方是证道至理，一昧的追寻前路，则落入下乘。”
　　奇异的声音响彻，太上鸿蒙的身后，那位老人看向前方，所见到的，是一位浑身上下都藏匿在云海中的人影。
　　三千弟子都看不见这个人影，因为这个人影是世上最高渺的存在。
　　太上云人。
　　太上鸿蒙眯起了眼睛，云人看不见他的存在。
　　而高大老者，被称呼为鸿钧老祖的这位老人，他脸孔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乐呵呵的笑。
　　“你又来了，我还记得我们当年最初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宋野见到了我，在扶摇的枝干上与我问道。”
　　云海中的人影开口：“可你却入了妄境。”
　　鸿钧老祖笑着摇头：“不，不是我入了妄境，而是我发现了我要寻找的东西。”
　　云人道：“自由自在不是你的本意吗，顺其自然才是天理。”
　　鸿钧老祖的眼帘垂下，语气带着一种大慈悲：
　　“天理已崩，从我而始。”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龙山烟雨，浮生一梦（上）
　　太上鸿蒙背对着鸿钧老祖，同样也背对着太上云人。
　　鸿钧是他的化身，云人，则是世上最高渺的寻道者，代表着最初的四大众生之一。
　　云人，暴人，牧人，仁人。
　　四大众生之一的云人曾经向鸿蒙问道……当然，那个时候他所见到的，应该说是鸿钧老祖，包括到现在为止都是如此。
　　云人依旧在秉持着自己曾经和他讲的自由自在，但是自己却已经放弃了这一条路。
　　走不通，前路见不到，自由自在，四个字里藏着的东西太多，不是一句无为而治就可以解释完毕的。
　　太上鸿蒙隐隐觉得自己陷入了谁的局中，并且已经被谋划了数十万，数百万年，从很久很久以前，从自己诞生，从自己化作地仙，从自己斩出神身，从自己……击败太上昆仑。
　　一切的一切都在某个人的计算中，曾经自己以为是那些可怜的，无用的，应当去死，埋葬在黄土地里的古老仙人，但直至自己化作大圣，并且一路高歌猛进，达到如今的境界，成为中古者之后，他才发现，那些古老的仙人不过尔尔。
　　只不过是一些做做小动作的家伙，他们在某些方面近似于天尊，但在某些方面甚至不如大圣中的后来者，说他们是至真却也不是，他们只是前路断裂，后路无光，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并且永远看不见道的可怜人。
　　“不是你想自由自在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凡人的世界中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语，但我等修行之辈，就真的跳出去了吗？”
　　太上鸿蒙面对幽暗空洞之世，轻声叹息：“看似超脱无为，但那不过是把百年岁月放大到极致之后的状态，难道凡人百年就没有小憩之时？难道凡人百年就没有逍遥之刻？”
　　“呵！”
　　“千年沧海不过一次参悟，万载春秋也只是一场黄粱，事实上，我等何曾超然过世外？”
　　太上鸿蒙喃喃自语，面对幽暗空洞开言，而正是诡异的情景，在阳之世，那位阴之圣者，鸿钧老祖也在对太上云人说着同样的话。
　　“我紫霄宫中三千红尘客，他们有神有仙有魔有天地精灵有先天神圣……但是，你看看他们的模样，和人间孩童读书的私塾又有什么不同？”
　　鸿钧老祖双手放置在膝上：“有人说世事虚幻，有人言世事无常，但在我看来，世事乃是一本天书，我孜孜不倦的阅读，读的越多，对于这片世事就越是恐惧。”
　　太上云人的身影隐藏在云海之内，他没有言语，等着鸿钧老祖接下去的话。
　　鸿钧道：“你知道吗，这重重罗天就如同一个又一个的大圈小圈，所有的大圈小圈组合在一起就是这本天书，然而你读不懂，念不完，小圈之外还有大圈，大圈之外还有大圈，直至你跳到圈外之圈，所见到的……依旧是一个更大的圈。”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世事太多，纵然身为大圣也不可能全部料到，纵然你是十二天尊也依旧如此。”
　　鸿钧：“如井底之蛙，在井口内认为天地不过就是这般小了，一个小圈而已么，于是他告诉蜗牛，天就只有这一片，地就只有井内的这一点，此时青蛙所讲的生存之理，只适用于井口内的世界。”
　　“这不是真理吗？这当然是真理了！但是，当他从井口跳出去，发现大地居然如此广袤，天空居然如此浩瀚，那原本的真理就不适用了。”
　　鸿钧老祖失笑：“你懂了么，懂了就离开吧，我所做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虽然我和你有传道之恩，但现在的你，还需要我吗？”
　　太上云人发出一声轻灵的叹息，彻底从云海中消失不见。
　　“徒儿们。”
　　鸿钧老祖见到云人消失，便望向那三千红尘客，下方诸弟子齐齐躬身，询问老师有何吩咐。
　　“同是三千红尘客，终是天涯陌路人，尔等缘法将满，当入一世小界生化乾坤。”
　　鸿钧的话让三千弟子不解，其中有人站起，恭敬询问道：“敢问老师，缘法若满，入小界又是何为？”
　　鸿钧老祖道：“入小界窥天道运转，以管中窥豹，可得知罗天大势，这是一次历练，也是一次修行，我已为尔等准备三千小世界，谁若是自觉功行圆满，便可前往小界一行，可为天道可为凡人可为蜉蝣可为野草，今日所选，来日道途，不可怠慢，不可轻视。”
　　那人似懂非懂，迷迷糊糊的退下，于是三千弟子开始嘈杂，交头接耳，鸿钧老祖闭目养神，背后的无量光芒内，最浓重的阴影下，太上鸿蒙的眼中倒映着轮转的三尘。
　　“三千天道，合而为一，以鸿钧为载体，是否可以得见天之真意？”
　　太上鸿蒙抬起头，盯着最深邃的空洞：“你问我想要得到什么，当然是至人了，当然是知识了，我心即是天心……”
　　“至人知道天地之间所有的知识，三坟对应着三条道路，至人之坟是炁之坟，至人无己却留其炁，一炁而化生万物，衍苍天而出也！”
　　“遂古之时，无名之君问道空无；玄古之日，玄古之君寻道天冥；龙汉之劫，龙师持剑问天下真理；赤明之刻，九叶、力真以头撞天而死；上皇之初，火帝以天换人凿开新世；开皇末年，越客杀楚狂于无何有境……”
　　“延康之尾，鸟官收九天开九野消失于此，疑似遁入乡云之外。”
　　“玄古之后，龙汉之前，世间执笔人写三坟于乾坤之里。”
　　太上鸿蒙的问道幽远与空洞：“世间第六劫……有人在算计我，想要把我推上绝路，明明是我自己的谋划，但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他的目光阴沉无比。
　　“藏头露尾，宵小鼠辈。”
　　……
　　烟雨聚集，黄粱南柯，大梦浮生。
　　雾气与细雨，浸透了那座立在某处天穹的大山。
　　破败的青石庙中，有人睁开惺忪的眸子。
　　“龙山烟雨，浮生一梦。”
　　姜天崋从睡梦中醒来，白衣的道人清尘脱俗，他的长发披散，落在肩头，沾染着露水，湿漉漉的将肩膀阴透出痕迹。
　　这座青石庙很是破败，连房顶都消失了大半，那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着一些人的名字，断壁残垣之间，乃至于每个石子上，都有一道名讳。
　　吕忘尘，谢烟尘，帝启，不胜醉，三更，鬼雨，归藏，游天人，吞天，鸿钧，昊天，凤歌，孔丘，太渊……
　　熟悉的名字一个接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同样数不胜数。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间庙，庙里有个……白衣的俊秀仙人。
　　浮生浮生，一场大梦中能看见很多东西，悲欢离合，阴晴圆缺，难全之事，爱恨别离，求而不得……山上的青石庙中曾经迎来过很多的人。
　　这里面也有姜天崋的敌人，但只要对方能够来到这里，他就不会再对此人出手，如果此人能够从浮生之梦中醒来，他就再也不是姜天崋的敌人。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有一个目标的，总是为了找到些什么。
　　哪怕咸鱼也有一个最基本的目标，那就是翻身。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龙山烟雨，浮生一梦（下）
　　青石庙有一个名字，叫做遗庙，但因为这个遗字总是被人遗忘，所以世间大部分人都直接称呼为青石庙。
　　这也未尝不好。
　　人间的人也可以到达这座庙，大梦千秋的门户永远对众生敞开。
　　毕竟这座庙都破败到没有屋顶了，谁还在乎那扇烂门呢。
　　姜天崋的手指抚过地上的泥土，被水浸透的脏兮兮的尘埃，泥浆被指尖悄悄抹去，留下的则是露出在青石地上的名字。
　　“……”
　　已经近似于消失了，刻印着，模模糊糊，只能见到一个异字。
　　至人之坟被世间执笔人写下来之后，并不是没有人得到过，除了龙师之外，还有其他的人，按照三条道路与三坟的契合对应，诉说的乃是三我，而后来又有五典出世，讲述世间最开始的五种变化。
　　开始，追寻，当世，逝去，终结。
　　这仿佛是一个人的一生，从最开始道生一，到最后含笑逝去。
　　故而取五典者，能够寻到所有的不可知之地。
　　就像是一条葬路，三坟葬下三我，五典寻找埋骨之地。
　　世间执笔人写出了这些东西，其中真正的含义，只有他自己清楚，旁人只能猜测。
　　“岐伯天师，后土中正，龙山东来，融火南去，太封西降，太常北临，咸顺我言，终身于休。”
　　姜天崋呼出的气息在细雨白露中变成烟霞，他在地上画着，无数的云霭成为丝线聚集起来。
　　他是火帝的三我之一，代表仙的部分，在火帝逝去，穹昊氏也寂灭之后，他与秦火便一直为敌。
　　而他比秦火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