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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她有点怂-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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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在平时,扫墨看到这么利落漂亮的动作,肯定要忍不住赞一声好,但是当那个骑手是皇后娘娘时,他心惊肉跳,脊背爬满冷汗,滚下马背,疾步跟上去。
  “娘娘息怒……”他气喘如牛,学着小满平时说话的语调,“您别气坏了身子……”
  金兰面色冰冷,目光落到扫墨腰间的革带上,伸手拔出他带上的鞭绳,轻轻一抖。
  扫墨识相地闭上嘴巴。
  近卫也跟了过来,脚步声杂乱。
  金兰冷声吩咐:“你们去堵住所有出口,不要让人跑了,这殿中住着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不许放走。”
  近卫应喏,队伍分成几拨,四散开来,直扑各处厢房。
  戍守离宫的宫人看到气势汹汹的金兰一行人,早就吓得落荒而逃,内殿诸人也作鸟兽散,掌事太监屏气凝神,一个人独自逃出内殿,正好被堵在正院甬道上,无处可躲,只能哆哆嗦嗦上前请安:“不知皇后娘娘凤驾……”
  话还没说完,金兰手中的鞭绳对着空气一抽,一声响亮的鞭花。
  鞭子并没落到身上,但是掌事太监还是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金兰冷笑:“本宫今天不会责罚你,待审问清楚,自会有人来治你的罪!”
  掌事太监脸色惨白。
  不多时,近卫们拽着七八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从长廊另一头快步走了过来,“娘娘,人抓住了,他们果然想从侧门脱身!”
  金兰站在庭前,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扫过,手指攥紧鞭绳。
  掌事太监魂飞魄散,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金兰转身:“带上他们,回宫。”
  扫墨应是,一行人来如闪电,去如疾风,带上被抓的人,打道回府。
  驰出半里地后,前方滚滚红尘,骤雨似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遮天蔽日的烟尘中,一队一百多人的队列迎面疾驰而来,为首的男人头戴燕居冠,身着玄色常服,瘦削清癯,面色苍白,看到金兰,脸上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扫墨连忙一扯缰绳,振臂示意身后近卫。
  遥遥相对的两对禁卫纷纷勒马停下,马嘶声此起彼伏。
  金兰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执鞭绳,没有下马。
  朱瑄骑在马背上,掩唇咳嗽了几声,驱马上前几步。
  隔着飞扬的尘土,两人沉默着对视了片刻。
  金兰望着近在咫尺的朱瑄,雪白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一肚子火气闷在胸腹里,脑子里轰隆隆乱响,什么都听不见。
  朱瑄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挽住笼头,抬头看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带着歉意的笑容。
  “圆圆,别生气了。”
  金兰扭开脸,闭了闭眼睛,拽了拽缰绳:“放开!”
  朱瑄紧紧笼着笼头不放,咳嗽几声,“我不放。”
  金兰双手轻颤,星眸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泪光,手中鞭绳扬起,对着朱瑄抽了下去。
  啪的一声鞭响。
  气氛凝滞,马蹄声、窃窃私语声、衣袍翻飞声……所有的声音霎时消失殆尽,这一声鞭响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宛如惊雷劈下。
  两边近卫全部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
  片刻后,御前金吾卫反应过来,催马上前。
  刚刚驰出半个马身,旁边的近侍拦住他:“万岁让你动了吗?”
  金吾卫脸上讪讪,只得停在原地。
  鞭子落在朱瑄身上,他面色不改,牢牢挽着笼头,拦在马前,轻声道:“圆圆,我错了。”
  他居然不躲开?!
  金兰浑身发抖,怒火更旺,牙关咬得咯咯响,抬起手。
  他明明知道她最容易心软,还这么站在她面前求她原谅,身为皇帝,却当着所有近卫的面,硬接下她这两鞭子,他总是这样,什么都瞒在心里,从来不肯对她吐露事情,他看似好像对她没有隐瞒,其实根本没有如实道出他心头真正的忧虑……他简直可恨!
  冷汗湿透衣衫,她恨恨地挥出鞭子。
  啪的一声,又是一鞭。
  这回鞭子落在朱瑄颈间,脖子上浮起一道淡淡的印子,他依旧面不改色,幽深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金兰,气势威严。
  两方近卫都下了马,站在一边观望,眼见帝后二人对峙,急得团团转,双眼瞪如铜铃,却又畏于朱瑄的气势不敢上前,只能互相朝对方使眼色,催促对方上前。
  金兰再次举起手。
  近卫提心吊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朱瑄拽着笼头,抬头看着金兰,目光柔和,恍如她嫁进东宫时,规规矩矩地坐在内殿,按着女官的指示喝下合卺酒,他含笑看着她,对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也是这样温柔的眼神,仿佛等了她一生一世。
  金兰浑身轻颤,手中的鞭子怎么也挥不下去。
  一声轻响,近卫们抖了抖,跟着哆嗦。
  这回鞭子却没落到朱瑄身上,而是从金兰掌中滑落,砰的一声,跌在泥地上。
  鞭子刚刚落地,朱瑄眸中掠过一丝锋利的锐意,一手仍然牢牢笼着笼头,一手飞快攥住金兰的手腕。
  金兰挣扎了两下,朱瑄这一次没有收敛力道,大手铁钳似的攥着她不放,探身上前,手臂用力。
  她挣脱不得,被朱瑄拖下马背,还没站稳,他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手臂收紧,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紧紧地抱住她。
  金兰一言不发,继续挣扎,连抓带挠,朱瑄岿然不动,手臂收得愈紧,她怎么推都推不动他,气急之下,张嘴咬他的肩膀。
  朱瑄轻轻地闷哼一声,仍然抱着金兰不放。
  任她踢他,打他,捶他,咬他,他沉默着抱紧她。
  熟悉的气息包围着金兰,她牙齿发酸,眸中的眼泪掉了出来,一滴一滴砸在朱瑄的玄色衣袍上。
  “五哥……”她低泣出声,手指紧紧攥住朱瑄的衣袖,“你答应我,不要信那些道士的话,不要吃那些丹药,好不好?”
  朱瑄抱着全身颤抖的金兰,缓缓闭上眼睛。
  “好,圆圆,我答应你。”
  金兰不想哭,眼泪却根本止不住,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力气抽尽,软倒在朱瑄怀里。


第173章 观刑
  金兰醒来的时候, 马车晃晃荡荡轧过青石板铺就的长街, 刚刚驶出西苑。
  她躺在朱瑄瘦削而温暖的胸膛上,他依着车壁靠坐,双臂揽着她,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低头吻她的头发,看到她睁开眼睛,手臂立刻收紧。
  金兰脑袋昏昏沉沉的, 发了一会儿怔, 目光落在车窗前轻轻摇曳的香囊上, 腾地一下坐起身:“那个道士呢?张芝呢?”
  刚坐起,眼前发黑,晕头转向的。
  朱瑄扳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自己的怀抱中,抬手轻轻地按压她的眉心,轻声道:“我没有放走他们。”
  金兰一把挥开他的手,掀开纱帘。
  紧紧跟随在马车旁的扫墨连忙驱马向前几步, 弯下腰:“娘娘有什么吩咐?”
  金兰哑着嗓子问:“张芝呢?”
  扫墨恭敬地道:“奉娘娘的懿旨,已经把他们移交给锦衣卫, 带回京师关押审问。”
  金兰点点头,放下车帘。
  朱瑄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金兰闭上眼睛:“你现在别和我说话。”
  朱瑄浑身一震,没有吭声, 沉默着揽住她。
  金兰没有躲开, 躺回他的怀抱中, 双唇紧抿,唇珠翘起,神色疲惫,仍然是气鼓鼓的样子,手却攀上他的腰,紧紧地抱住他,娇软的身躯在他怀里轻轻发抖。
  朱瑄的心好似被一只拳头攥住了,一抽一抽的疼,俯身吻她蹙起的眉,微颤的眼睫。
  薄唇挪到她眼角,吻到湿漉漉的泪水。
  他心中一片柔软,喃喃低语:“圆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真的不会吃那些丹药。”
  原本只是侥幸,以为她不会发现,以为她发现了自己能够从容应对,但是她反应这么大,真的吓着他了。
  金兰纤长的浓睫剧烈颤抖,瑟缩在朱瑄怀中,一言不发,明明是抗拒的姿态,双手却一直抱着他的腰,舍不得推开他。
  朱瑄唇角轻翘,搂着她,一边啄吻,一边继续哄,手指插|进她丰艳的云鬓间,慢慢梳理她的长发。
  金兰手脚发软,所有力气仿佛被翻涌的怒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风声呼呼,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向高处,宫人簇拥在周围,脚步声窸窸窣窣。
  她看到朱瑄玄色衣袍上张牙舞爪的金龙,在他怀里动了动,他脚步微顿,抱稳她,继续拾级而上,她心想,他抱得动吗?算了,让他继续抱着吧,都是让他给气的。她懒得动弹,继续在他怀里扭动,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朱瑄低头,站稳脚步。
  四周拥簇的宫人也都停了下来,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声。
  等怀里的金兰扭来扭去终于老实了,朱瑄失笑,继续拔步往前走。
  小满迎出长廊,看到朱瑄抱着金兰回来,脸色发白,再看一眼跟随的宫人,个个一脸忐忑,心里咯噔一声,不敢多问,小跑着回去,一一掀开珠帘纱帐,吩咐宫人赶紧铺床叠被,预备汤婆子。
  朱瑄走进内室,放下金兰。
  金兰眼睛都没睁开,感觉到熟悉的衾被,翻个身,面向里,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从头发丝到脚底透着一股僵硬的别扭劲儿。
  朱瑄嘴角扬起,想笑,又怕笑出声她会更生气,俯身坐下,抖开锦被,盖在她身上,拍拍她的肩膀。
  金兰轻哼一声,肩膀抖了一下,躲开朱瑄的手掌。
  朱瑄悻悻地收回手,宫人来禀,王女医在外面等着。回宫的路上朱瑄让人快马回大内,宣王女医来坤宁宫请脉,王女医早就到了,已经等了一会儿。
  他站起身,示意宫人请王女医进来。
  王女医目不斜视地走进内殿,宫人搬来小杌子请她坐。
  朱瑄没有回避,仍旧坐在床沿边,帮着拿东递西,俯身轻轻抚摸金兰的头发,柔声哄她:“让王女医给你看看,好不好?”
  金兰沉默着伸出手臂。
  王女医早就知道朱瑄把金兰看成眼珠子似的,不过她没想到朱瑄登基以后还是会这么耐心地哄着发脾气的金兰,垂下眼帘,心无旁骛地诊了脉,开了副理气疏肝的药方,吩咐宫人看着时辰熬煮,一天喝一碗汤药就够了。
  朱瑄给金兰掖好被子,站起身,低声问:“不碍事?”
  王女医道:“皇后娘娘只是一时郁积于心而已,吃两剂药就好了。”
  其实连药都不用吃,就是气着了而已。
  朱瑄点点头,还想问什么,砰的一声,床上闷头睡着的金兰忽然一把掀开锦被,坐了起来。
  王女医、朱瑄和周围侍立的宫人全都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金兰。
  金兰鬓发松散,脸色阴沉,指指朱瑄:“你,给我坐着!”
  朱瑄一声不敢言语,立马弯腰坐下,乖顺无比。
  众人眼皮直抽。
  金兰看向王女医,道:“王女医,劳你给皇上探探脉。”
  王女医惊讶地抬起眼帘,太医院有专门为皇上号脉诊治的御医。
  金兰看着她,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其他宫人离开,神色郑重地道:“劳烦你了。”
  王女医忙道不敢当,走回里间,看一眼朱瑄,动作迟疑。
  朱瑄没有出言责怪金兰,很配合地伸出双手,王女医眉头轻皱,为他切脉,半晌后,收回手。
  金兰神情紧张,盯着王女医,问:“皇上最近是不是服用金石丹药了?你照实说,有本宫在,没人敢为难你。”
  王女医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她是医者,从来不会蒙骗自己的病人。
  金兰全身发颤,手指紧紧攥住锦被,指节发白。
  朱瑄眼眸低垂,没敢吱声。
  金兰闭了闭眼睛,问:“服用多久了?”
  王女医道:“依脉象看,大约有几个月了。”
  气氛冷凝,空气中弥散着清淡的香橼芬芳。
  金兰沉默了一会儿,“劳累你了。”
  王女医站起身,告退出去。
  内室里只剩下朱瑄和金兰两人,夫妻对坐无言,只有起伏的呼吸声,一道略显急促,明显压抑着怒气,一道平缓悠长,慢慢融合在一起,紧紧缠绕,密不可分。
  朱瑄心中长叹一声,脱了靴鞋,爬上床,抱住金兰。
  金兰双眸闪烁着泪光,一巴掌拍向他。
  他没有躲开,老老实实承受住这一巴掌。
  金兰盛怒之中手上也舍不得用力,柔软的巴掌还没落到朱瑄脸上,自己先心疼了,一巴掌挥出,眼泪跟着掉了出来。
  她这样无声哭泣,朱瑄心里更疼,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五脏六腑揉成一团。
  他珍而重之地捧起金兰的脸,低头吻她:“我错了,真的,圆圆,我以后再也不碰那些东西,我发誓。”
  金兰攥住他的衣襟,牙关咯咯响:“你忘了先帝是怎么驾崩的?你和我说过,自古以来,根本没有长生不老之人,那些所谓的长生丹药全是骗人的,你说先帝宠信的僧道是奸佞,你驱逐了几千个传奉官,你……你居然留下张芝!他向先帝进献丹药,先帝才会病情加重,你还敢吃他的药!”
  扫墨告诉她,张芝确实医术精妙,而且对儒家、佛家、道家典籍颇有见地,才学渊博,不是一般以旁门左道见宠的僧道。朱瑄登基以后,下令驱逐传奉官。张芝请求面圣,向他进献丹药,他和张芝密谈了一整夜,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第二天,朱瑄居然真的被张芝说动,不仅没有驱赶张芝,还把他藏在西苑离宫,派遣宫人协助他炼制丹药。
  扫墨被派遣去四川,就是因为张芝需要几味药材,那些药材只有深山野林里才寻得到。
  朱瑄倒是没有骗她,张芝的确当过郎中,也的确医术精妙,但是朱瑄没有说张芝在怂恿他服用丹药!
  金兰双眼发红:“朱瑄,从今天开始,你敢再碰那些丹药,以后别再踏足坤宁宫一步!”
  嘉平帝年幼时在内侍的引诱下沉湎享乐,到了青年时,又被内侍撺掇着服用丹药助兴,逐渐掏空底子,身体越差,越离不开丹药,以至于到后来不得不依赖丹药。他还沉迷于修仙之术,明知服用丹药有害,还是不顾宫妃和太医的劝阻服用丹药养生,丹毒发作,太医回天乏力。
  朱瑄清心寡欲,修身养性,金兰不担心他会吃那些内官术士进献的乱七八糟的助兴药物,但是他如果也和嘉平帝一样试图服用丹药来延年益寿,根本是饮鸩止渴!
  金兰浑身发抖,牙齿也在打颤,脸色紧绷,声音先软了下来,带着祈求:“五哥,你答应我,不要碰那些东西……我求你……”
  朱瑄喉头更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抬手轻轻拂去金兰眼角的泪花:“我错了,圆圆,我一时糊涂……你相信我,我以后真的不碰那些丹药。”
  金兰抬起头,闪烁的泪光中,眸光凛然:“你为什么要服用丹药?是不是太医说什么了?”
  朱瑄垂眸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摇摇头:“圆圆,太医没有说什么,不过我从小体弱,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我舍不得你,我想多陪你几年。”
  他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吃药,他舍不得她。
  金兰悬着的心放回原位,紧紧地抱住朱瑄:“五哥,别想那么多,我陪着你,你好好将养身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朱瑄摸着她的头发,唇角微挑,笑了笑,温和地道:“好。”
  金兰擦了下眼睛:“你如果再敢背着我豢养术士方士,我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朱瑄嗯一声,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身心俱疲,又提出一堆要求,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全部一口答应,她说着说着,眼皮发沉,声音越来越低。
  朱瑄抱着她躺下,给她盖好锦被,扬声传唤宫人,小满很快捧着热水巾帕走进内室。他接过巾帕,给金兰擦脸,她刚刚哭过,就这么睡着的话,醒的时候眼睛一定会肿起来。
  等金兰睡熟了,朱瑄放下纱帐,起身走出内室。
  扫墨、杜岩、坤宁宫的内官还有乾清宫的掌事太监全部等在外面,看他出来,立刻跪下,乌压压一大片。
  不等朱瑄开口,扫墨先磕头道:“皇上恕罪。”
  金兰没有逼问他,只是变了脸色,他就知道自己肯定瞒不住。事实上他也不赞同朱瑄留下张芝,那个道士仗着有几分真本事,试图怂恿皇上服用丹药,假如不加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就算金兰不问他,他也会忍不住告密,他知道金兰有多忌讳这种事情。
  杜岩几人跟着一起磕头谢罪,他们没有尽到职责拦住皇后,虽然皇后没有出事,但是假如皇后出宫的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呢?皇上还不得活剥了他们?
  尤其看到皇后是被皇上抱回来的,他们更是心惊胆战。
  众人诚惶诚恐,等着朱瑄治罪。
  朱瑄站在珠帘前,回头看着内室,床帐前挂着金兰亲手编的香橼流苏,她喜欢绿橙、香橼、佛手的味道,说以前在家乡没见过,只要是她喜欢的,他恨不能全部碰到她面前,哄她展颜欢笑。
  他淡淡地道:“怪不得你们,朕一时糊涂,险些酿成大错。”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地抬起头,面面相看,从彼此瞪大的眸子中看到自己惊骇的脸。
  皇上居然不责罚他们?皇上还当着他们的面说他自己错了?
  扫墨悄悄地舒了口气,磕头谢恩。
  果然只有皇后能够劝得住皇上。
  ……
  傍晚时分,金兰起身,朱瑄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她,看她坐起,伸手扶她。
  她轻轻推开朱瑄:“你这几天离我远点,等我处置了张芝,再来和你算账。”
  床前侍立的小满和洪山抿嘴偷笑。
  朱瑄脸上讪讪。
  金兰洗了脸,没有换衣裳,仍是一身戎装,传唤扫墨:“审问得如何了?”
  扫墨觑眼看朱瑄。
  朱瑄坐在金兰身边,帮她倒茶奉果,百般殷情,金兰没有理会他。
  扫墨心里暗笑,道:“回娘娘,锦衣卫已经审清楚了。张芝见先帝病势沉重,就以金银珠宝贿赂离宫的掌事太监,请他向皇上引荐自己,掌事太监利欲熏心,趁着皇上疲累之时,劝说皇上服用丹药,还将张芝引荐给皇上。”
  金兰脸色苍白,看一眼朱瑄,问:“引诱皇上服用丹药,按律该怎么处置?”
  扫墨回道:“当杖责五十,发往浣衣局充役。”
  浣衣局不在大内宫城,那里的宦官由年老和有罪宫人充任。
  金兰眼帘抬起,淡淡地道:“那就按律处置。传令下去,明天早上在乾清宫前行刑,宫中十二监、四司、八局,所有提督太监、掌事太监一个不落,全部到场,诸珰观刑。”
  众人心中凛然,皇后这是敲山震虎,警告宫中所有内侍,谁敢怂恿皇上服用丹药,离宫的掌事太监就是他们的下场。
  一旁的杜岩欲言又止,跪地道:“娘娘,明天是册后大典,不宜行刑……”
  金兰斩钉截铁地道:“就定在明天。”
  众人只得看向朱瑄。
  朱瑄默默地坐在那里剥栗子,他没干过伺候人的事,本应该执朱笔批改奏折的手指笨拙地掰开一粒粒栗子,一声不吭地剥完了一小碗,送到金兰手边。
  众人收回目光:还是不要指望皇上劝皇后收回懿旨了,皇上自己自身难保。
  ……
  第二天清晨,礼部官员头疼欲裂。
  掌事太监怂恿皇上服用丹药,皇后盛怒,下令锦衣卫于乾清宫广场杖责所有犯事的太监,二十四衙门所有提督太监到场观刑,连掌印太监、秉笔太监这些位居要职的大太监也被传召至乾清宫,老老实实站在日出前的清冷薄雾中,看着锦衣卫手中的大杖毫不留情地砸在掌事太监身上。
  等行刑完之后,他们才能回到各自的岗位。
  打完一个,锦衣卫拖走奄奄一息的掌事太监,接着杖打下一个。
  晨光熹微,惨叫声回荡在空阔的前庭殿宇之间。
  秉笔太监看着长凳上的斑斑血迹,头皮发麻,侧头对身边的罗云瑾道:“皇后娘娘看着娇弱,没想到是个烈性子,今天还是册后大典,所有大小命妇都到了,要不了两天,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北直隶。”
  皇后很可能被冠以泼辣之名。
  罗云瑾淡淡地扫秉笔太监一眼。
  另一名秉笔太监是罗云瑾的心腹,嗤笑一声,冷冷地道:“这样不好吗?皇后娘娘这是心系万岁的安危,圣体关乎江山社稷,岂容小人为祸?你这么说,难不成你也想进献丹药?”
  先说话的秉笔太监冷汗涔涔,自悔失言,忙道:“皇后娘娘圣明,金石丹药有害无益,这等小人,确实该打!”
  行刑完,所有犯事的宫人被锦衣卫拖了下去,地上一道道淡淡的血痕。
  在场诸位太监心里直发毛,快步离开乾清宫,以后他们绝不会向皇上举荐什么术士僧道,一旦被发往浣衣局,这辈子绝没有出头之日!
  礼部官员早已经急得浑身冒烟,终于看到各宫掌事太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乾清宫,立刻上前分派任务。
  众人早已经排演过好几遍,又派了副手打点,忙而不乱,领命而去。
  礼部官员一一吩咐完,抹了把汗,一把抓住罗云瑾,“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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