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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她有点怂-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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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贤妃娇柔妩媚,一身细皮嫩肉,当年也曾盛宠一时,嘉平帝一度想让吴贤妃住昭德宫配殿,郑贵妃心里不大乐意,不过并没有明着阻止。后来吴贤妃怀孕,她马上叫人收拾偏殿,请吴贤妃来住,吴贤妃却不敢住进来,她直接派人把吴贤妃的箱笼搬进昭德宫配殿,吴贤妃受了惊吓,没几天就小产了。吴贤妃没了孩子,哭哭啼啼求嘉平帝为她做主。嘉平帝为了安抚她,封她为妃,她还不满足,非要嘉平帝降罪于郑贵妃。
  郑贵妃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她让钱兴动了些手脚,不久之后吴贤妃生了场怪病,长了一身的疹子,细皮嫩肉成了芝麻烧饼,床笫间还有什么乐趣嘉平帝看到她就恶心,再也不宣她侍寝,她彻底失了宠。
  宫里人都说吴贤妃的孩子是被郑贵妃吓没的,吴贤妃自那以后对郑贵妃恨之入骨,日夜咒骂她不得好死。
  郑贵妃早就忘了吴贤妃长什么模样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有胆量谋害她的狮子犬。
  “本宫多少年没见过她了她是生是死,还不是本宫一句话的事”
  郑贵妃一笑,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密布的皱纹,眼中闪过一抹凶狠厉色“去请吴贤妃过来。”
  宫人恭敬应是。
  东宫。
  金兰午睡起来,刚吃了药,宫人通禀说昭德宫的宫女桃仁求见。
  “殿下,宝哥已经没大碍了,这回多亏殿下以命相救宝哥才能保住狗保住小命,娘娘本来要亲自来看殿下的,不过事多缠身,娘娘正在审问吴贤妃,请殿下过去旁听殿下差点被咬,娘娘说该怎么处置吴贤妃还得看殿下的意思。”
  金兰嘴角抽了抽,桃仁本来想说的是“保住狗命”
  她道“这事全看娘娘怎么定夺,吴贤妃毕竟是我的长辈。”
  桃仁笑着说“娘娘还请了赵王妃、德王妃和庆王妃,娘娘说三位王妃年轻,她一直没机会教导几位王妃,正好趁着今天和几位王妃聚一聚,请殿下务必赏脸。”
  德王妃她们和此事无关,郑贵妃请她们去昭德宫做什么  金兰眉头轻皱,让宫人给她梳头,披了件天水碧八宝缠枝莲纹大绒氅衣,手里抱了只紫铜手炉,戴卧兔,脚下穿不怕雨雪的木屐,小满生怕她有什么闪失,特意多叫了几个会功夫的护卫,簇拥着她去昭德宫。
  昭德宫典雅庄重,松柏森森,今天是个晴天,碧空万里,松树枝头凝结的冰雪折射着金色的日晖,朱红高墙前几丛横斜虬曲的梅枝,清雅淡丽。
  郑贵妃满头珠翠,一身华丽斑斓的织金鹤氅,也戴了卧兔,立在回廊前,浓妆艳裹,唇上的口脂厚得仿佛随时能滴下来,精心裁剪的宫装掩不住她发胖的体态。
  金兰走近了几步,行了礼,郑贵妃冷淡地瞥她一眼,转身往里走。
  桃仁小声对金兰道“娘娘这是在等殿下”
  金兰一笑郑贵妃怎么可能在等她等着奚落她倒差不多。
  一行人沉默着穿过廊庑,继续往里走,进了一座偏院,院子三面回廊环绕,正东面一间抱厦,院中铺了卵石甬道,没有栽种树木鲜花,只在墙角堆了几座仿造名山的假山,假山上落满积雪,白皑皑一片,连个脚印都没有。
  回廊里比肩继踵站满了人,赵王妃、德王妃和庆王妃已经到了,三人立在右边回廊里,赵王妃慢慢显怀了,身边有两个宫人搀着她。
  金兰飞快扫视一圈,发现左边回廊和对面回廊也全是人,一眼看过去乌泱泱一堆人脑袋,看那些人的装束,显然不只是各宫当差的宫女和内官,还有些戴金发髻的宫嫔妃子。
  薛娘娘也在。
  金兰脚步一顿,仔细辨别那些妃嫔,薛娘娘,李选侍各宫妃嫔不管品级高低,全都来了,她们一个个站在四处透风的回廊里,冻得脸色发白,竟然连把坐的椅子都没有。所有人垂手站着,不敢吱声。
  气氛僵硬沉重,薛娘娘几人脸上夹杂着怒意和惧意。
  郑贵妃宠冠后宫,不怒则已,一旦动怒,阖宫都要遭殃。
  薛娘娘注意到金兰的凝视,朝她摇了摇头。
  金兰眉尖微蹙。
  郑贵妃回头看她一眼“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过来坐”
  侍立的宫女内官吓了一跳,两腿打颤。
  金兰已经习惯郑贵妃这唤狗一样颐指气使的骄横口气,收回视线,跟着郑贵妃走到院子正东面的抱厦前。
  宫女搬来两把檀香雕花大靠背椅,郑贵妃大刀金马地坐了,拍拍旁边的靠椅“太子妃,你过来。”
  满院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汇集到了金兰身上。


第93章 撕咬
  郑贵妃看着金兰,双眸微眯,隐隐现出藏在铅粉底下的皮肤纹路。
  金兰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走过去坐下。
  宫人搬来两张花梨木高几,奉上热茶、果点,波罗蜜供,夹银卷子,乳饼,滴酥鲍螺,茶是浓郁内敛的松萝茶。
  桃仁捧了茶恭恭敬敬送到金兰面前。
  赵王妃几人脸色青青白白,紧张地望着她,院中三面廊庑黑压压站满了人,却是一声咳嗽不闻。
  金兰从容自若,在满院宫人妃嫔的凝视中接了茶盏,浅啜一口。袖子高卷的宫人夹了一枚夹银卷子送到她面前的瓷碟子里,她也尝了一小块。
  被数百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吃茶吃果点,感觉还真是古怪,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吃下去。果然,等她放下筷子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郑贵妃身上气势收敛,气氛松快了不少,昭德宫侍立的宫人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郑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兰“好吃吗”
  金兰淡淡地道“谢娘娘赐茶。”
  郑贵妃嘴角微挑,转眸望向廊庑里的众人,收起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冰冷。
  众人心惊肉跳。
  郑贵妃摆摆手。
  桃仁屈身应是,走到东边回廊深处,声音拔高“带上来。”
  回廊尽头传来一阵镣铐拖地的声响,几名锦衣缇骑拖着一名妇人踏进院子,走下台阶,将妇人扔在雪地上。
  安静了片刻后,廊檐底下的人群里响起一片惊讶的低呼声,继而一阵骚动,宫嫔们认出雪地里的妇人,神色慌张,浑身发抖,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薛娘娘搀住身边差点吓晕过去的宫妃,瞪圆了眼睛,满面怒容。
  赵王妃、德王妃和庆王妃脸上血色褪尽,紧紧攥住了帕子。
  金兰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
  郑贵妃看她一眼,轻笑“太子妃,就是这个人浑身是胆,居然敢放狗咬伤本宫的爱犬,太子妃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她”
  雪地里的妇人正是吴贤妃。她穿了一身正式的妃嫔宫装礼服,头梳高髻,戴金镶宝头面,满头金银簪钗闪耀,耳上一对嵌红蓝宝石葵花金坠子,脸上涂了精致的妆容,仿佛是要去赴宴的样子,双手双脚却捆了铁链,众目睽睽之下被缇骑拖行至雪地里,形容狼狈。
  众人不敢出声,噤若寒蝉。
  吴贤妃躺倒在雪地里,挣扎了半天,爬不起来,发顶的金簪金钗扑扑簌簌掉进雪中,零落一地。她霍然昂起头,直视回廊里的郑贵妃,脸上满是屈辱和愤恨,面容狰狞扭曲,眼睛似能喷出火来,张嘴想要咒骂,嘴巴里塞了棉花团,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喊叫声。
  金兰心底叹口气,挪开视线,不去看吴贤妃的惨状,回答说“娘娘,儿臣不敢越殂代疱。”
  郑贵妃嗤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你心软了果真心慈手软”连一只狗都要舍命去救,自然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受苦,不争气的小东西  金兰眼眸低垂,不说话。
  郑贵妃白她一眼,好像很嫌弃她似的,转头看向躺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吴贤妃“既有谋害本宫的心思,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你倒是好本事,自己不敢出面,报仇也要靠几只畜生”
  吴贤妃瞳孔大张,哇哇大叫,高耸的发髻披散下来,眼中射出几欲噬人的寒芒,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目光森冷可怖。
  离她最近的宫人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郑贵妃轻蔑地一笑“这会儿虚张声势,当初干什么去了贱货本宫的爱犬你也敢碰本宫宫里养的东西,就算只是一条狗,也比你的贱命高贵”眸光陡然一厉,朝宫人示意。
  宫人拍拍手。
  回廊深处遽然响起几声狗吠。
  众人一呆。
  狗叫声越来越近。
  众人一头雾水,四处张望。片刻后,西面回廊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整整齐齐站在廊下的宫人妃嫔突然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乱撞,有人翻出回廊掉在了雪地里,有人吓得脱力,直接瘫软在地上,有人不要命似的狂奔,想趁乱逃出昭德宫,被最外沿戍守的护卫拦了下来,有人呆立在原地,一脸绝望,还有人冲下台阶,跪倒在雪地里,泪流满面地朝郑贵妃磕头求饶。
  金兰皱眉,手指轻轻扣在靠椅椅栏上。
  回廊深处,身着短打的宦官牵着两只黑色细犬慢腾腾地走了出来。细犬身姿修长,背部微微弓起,筋肉发达,龇牙咧嘴,看到廊下众人,兴奋地发出呜呜的吠声,双眼隐隐闪过嗜血的绿光。
  金兰脸色一白。
  廊下的宫妃宫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地到处乱窜,喊叫声,求饶声,喝骂声,痛哭声细犬感觉到众人的恐惧,更加激动,不断做出往前扑捉猎物的动作。宦官紧紧揽着铁链,脸上涨得通红,全身肌肉绷起,似乎快控制不住两只野性未失的猎狗。
  金兰动了一下。
  郑贵妃回头看金兰,按住她的手臂,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金兰没躲开,眼帘抬起,目光清澈淡然,并无恐惧,只有淡漠。
  郑贵妃嘴角轻挑,捏着金兰的下巴,眼神凛冽“太子妃,你给本宫好好看着,本宫今天教教你怎么威慑六宫,想在后宫生存,就得硬得起心肠,心慈手软成不了大事”
  言罢,松开手,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神态悠闲。
  宦官会意,故意放慢速度,牵着细犬大摇大摆从绝望哭泣的宫妃中间走过,绕了一个大圈以后方缓缓走下台阶,走向雪地中的吴贤妃。
  吴贤妃听到狗叫声,呆了一呆后猜出郑贵妃的意图,睚眦欲裂,惊恐万分,身子抖如筛糠郑贵妃居然想放狗咬她  郑贵妃端着茶盏,惬意地闻了闻茶水香气,慢悠悠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你落到了本宫手里,本宫也不必对你客气,本宫养的畜生遭了什么罪,你也尝尝吧。”
  吴贤妃面无人色,剧烈挣扎起来,奈何手脚被铁链紧锁,根本挣扎不动。细犬越来越近,廊下的宫人屏住了呼吸,吴贤妃浑身打颤,求生的本能让她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猛地一个挺身站了起来,狂喜闪过心头,她拔腿就跑。
  郑贵妃望着吴贤妃,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
  吴贤妃顾不得去看郑贵妃的反应,歪歪倒倒逃出两步,还没来得及庆幸,噗通一声,宫人踩住了拖在雪地上的锁链,她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栽倒在了雪地里。
  两只细犬扑了上去,张开血盆大口,日光下,獠牙白得发光。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三面回廊里的宫人和妃嫔被护卫驱赶回原地,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吴贤妃嘴巴里仍然塞着棉花团,惨叫声还是溢了出来,细犬撕咬开她身上华丽的宫装,布帛撕裂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雪地上空。
  回廊里断断续续响起压抑的哭泣声,不断有人晕倒在地,呕吐声此起彼伏。
  金兰双手轻颤,闭上眼睛,扭开了脸。
  郑贵妃看她一眼,冷哼了一声,示意宫人“扶太子妃回去,果然娇滴滴的,别吓坏了。”
  桃仁满口答应着,伸手扶金兰站起来。
  金兰睁开双眼,摇了摇手,坐着没动。
  桃仁一愣,不知所措地看向郑贵妃。
  郑贵妃双眼微眯,脸上满是兴味,盯着面色发白但仍然镇定从容的金兰看了一会儿,缓缓地道“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本宫当年还是宫女的时候,也得夹子尾巴做人,求爷爷告奶奶求别人赏本宫一碗馊饭吃认清自己的身份,该低头的时候得低头,该猖狂的时候也不必忌讳”
  说着话,瞥一眼雪地里已经血肉模糊的吴贤妃,“动手之前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以为仅凭床上的一点皮肉之欢就能动摇本宫的地位你还是本宫亲手送到皇上床上去的宫里这么多妃嫔,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的美人又有哪一个敢和本宫叫板本宫当年留你一命,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取乐的玩意罢了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用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吴贤妃早已没了声息。
  血腥气散开来,回廊里一片呕吐声。
  赵王妃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往后仰倒,德王妃和庆王妃尖叫起来,七手八脚扶住她,掐人中的掐人中,拍脸的拍脸。
  赵王妃的宫人白着脸走到台阶下,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哭着道“娘娘,王妃晕倒了王妃是有身子的人,求娘娘体恤。”
  郑贵妃冷笑,看都没看赵王妃一眼,“是啊,她是有身子的人,既然有了身孕,自己就该拎清身份,明白什么是能碰的,什么千万别沾惹。你们出去报信,让赵王来接她,告诉赵王,本宫用着他的时候,他只要听话为本宫卖命就行了,本宫用不着他,他就得躲得远远的,本宫可以抬举他,也可以让他摔得粉身碎骨七哥、八哥哪一个不比他听话孝顺他若再敢背着本宫动手脚,把手伸到郑家头上,本宫不会让他好过”
  宫人冷汗涔涔,连连点头应是。
  回廊里,赵王妃唇上微微青紫,已经在德王妃怀中苏醒,听到郑贵妃当着阖宫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地警告赵王,她心底发寒,比刚才亲眼目睹细犬撕咬吴贤妃还要害怕,恐惧之下,肚子忽然一阵绞痛,裙子底下有些濡湿的感觉。
  赵王妃脸上煞白“孩子我的孩子”她怀的是皇长孙,是赵王争夺储位的最大筹码,她的孩子不能有事  德王妃和庆王妃对视一眼,吓得浑身发软,衣衫层层湿透。
  宫人们心惊肉跳,含着眼泪哆哆嗦嗦扶起赵王妃。
  赵王妃死死攥着宫人,指甲深深陷进宫人的手臂里,眼泪流了下来她再也不敢小瞧郑贵妃了,她不该怂恿郑贵妃她要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头一个孩子  妃嫔们听见这边响动,心道不好,齐齐围了过来,一眼瞥见赵王妃裙子底下淡淡的血红,呆立当场。
  这回没人敢哭了,也没人敢露出愤恨憎恶的表情,宫女妃嫔神色麻木呆滞,立在原地,等着郑贵妃一个接一个收拾她们。
  闹哄哄的院子再度回归沉寂,鸦雀无声。
  皑皑白雪折射出的金光映在众人脸上,寒风冷得刺骨。
  静默中,郑贵妃缓缓站起身,冷笑“知道自己是当母亲的人,更得谨慎稳重,本本分分,不该伸手的地方别伸手,否则害人害己”
  宫妃们一言不发,赵王妃的宫人面色灰白,紧紧咬住牙关,不敢哭出声。
  郑贵妃冷漠地扫视一圈,低头看向金兰。
  金兰叹口气,跟着站起来,轻声道“娘娘,赵王妃身体不适,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郑贵妃眯了眯眼睛,目光冰寒。
  金兰迎着郑贵妃明显不悦的视线,淡淡地道“娘娘,我毕竟是太子妃,若是赵王妃在这里出了事,于我的名声有碍。下次您处置赵王妃的时候别把我叫过来,我自然不会顶撞您。”
  郑贵妃看她半晌,蓦地一笑,红唇微微勾起,看一眼宫人“传御医。”
  宫人应是。


第94章 竟然不服侍我
  赵王妃的孩子保住了。
  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亲自赶来为赵王妃诊脉,宫女和内官捧着热水、汤药等物进进出出,宫妃们站在外面,个个都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太医说赵王妃没有大碍,只是受惊过度,众人松口气。薛娘娘怕吓着年纪小的德王妃和庆王妃,让她们在外面等着,带着李选侍进屋照顾赵王妃。
  屋中隐隐传出赵王妃的抽泣声。
  不一会儿,胡令真领着几名宫女从仁寿宫赶过来,说是奉周太后的懿旨,要接赵王妃去仁寿宫。
  宫人不敢放人,先到郑贵妃面前通禀。
  暖阁里纱帐密密低垂,炭火融融,温暖如春,郑贵妃斜倚在美人榻上,低头轻抚指间的金累丝雕镂嵌宝护甲,淡淡地道:“赵王过会儿就来了,不必再去仁寿宫折腾,让他接王妃出宫。老娘娘怎么不早点派人过来?非要等出事了才让胡女官过来救人……本宫偏不让她当这个好人!老娘娘真想救人的话,吴贤妃的尸首还在那里躺着,让胡女官带回去复命吧,人已经死了,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恶有恶报,老娘娘也能安心了。”
  宫人吓得满头是汗,哆嗦着应是,出去婉言回绝胡令真,心一横,轻声问:“女史,您看吴贤妃的尸首要不要送回仁寿宫?”
  胡令真面色猛地一沉,拂袖而去。
  半个时辰后赵王匆匆赶来,赵王妃的宫人连忙迎上去,赵王脸色阴沉,问:“孩子有没有事?”
  宫人道:“太医说没有大碍,只是得静养。”
  赵王点点头,沉吟了片刻,没去探望赵王妃,先走到正殿回廊前求见郑贵妃。
  桃仁进殿通报,郑贵妃冷笑:“他媳妇在那边屋里躺着哭呢!见本宫做什么?本宫不耐烦见他!翅膀还没硬起来就打算先拿本宫当他的垫脚石,也不怕一下摔死!本宫的兄弟傻,由着他糊弄,本宫不傻!告诉他,滚远点!再敢撺掇本宫的娘家兄弟跟着他胡闹,本宫饶不了他!他这些年的脸面都是本宫给他的,不是他自己挣的!”
  她故意拔高了嗓音,赵王就站在廊下台阶前,每个字都听得分明。
  宫人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赵王面皮青紫,笑容凝结在嘴角,眸中闪过一抹阴鸷的暗光,忍了半天,居然没有动怒,强笑着对昭德宫的宫人道:“娘娘今天累着了,儿子就不打搅娘娘休息了。儿子日后再来给母妃请安。”
  他沉着脸回到偏殿,宫人们迎上前,还没说什么,他突然变脸,一把推开几名宫人:“你们是怎么伺候王妃的?”
  宫人不敢辩驳,噗通几声跪倒在地。
  赵王没有理会她们,示意自己的随从:“愣着做什么?送王妃回宫。”
  一行人七手八脚抬来轿辇,搀扶着脸色苍白的赵王妃上轿,薛娘娘和其他宫妃跟在一边,送她们出宫。
  德王妃和庆王妃不敢走,又不敢留下,面面相觑。
  金兰撩开珠帘,对守在门口的宫人道:“让德王妃和庆王妃先回去罢。”
  宫人迟疑了一下,偷偷看一眼美人榻上的郑贵妃。
  郑贵妃朝天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宫人眼珠一转,答应一声,出去告诉德王妃和庆王妃。
  两人小脸煞白,一胖一瘦,紧紧依偎在一起,不敢就走,哆嗦着道:“还没向母妃辞行……”
  宫人笑着道:“太子妃殿下吩咐的,让小的送两位王妃出宫。”
  听说是金兰让她们离开的,德王妃和庆王妃齐齐松口气,生怕郑贵妃反悔似的,转身就走,吴贤妃血肉模糊的尸首还躺在雪地里,她们一刻也不想多待!
  金兰站在暖阁里,目送众人陆续离去。
  郑贵妃歪在榻上,拈起一枚软子大石榴,轻轻捏软果皮:“怎么,太子妃心疼那些人了?”
  金兰转身,回到内室,坐在美人榻旁边的花梨木鼓凳上,一言不发地端起茶盏吃茶。
  郑贵妃嗤笑一声,剥开果壳:“你救了宝哥一条狗命,本宫教你怎么威慑六宫,你难道不感激本宫?摆这副冷脸给谁看呢?”
  金兰怎么听怎么觉得郑贵妃的这句救宝哥一条狗命像是在骂人,喝口茶,抬起脸,眉眼弯弯,笑眯眯地道:“不敢对娘娘冷着脸。”
  她笑容满面,眼神却不似平时温柔,明明也溢满了甜丝丝的笑意,但就是有些不一样。
  郑贵妃放下石榴,脸上浮起几丝怒意:“本宫好心好意替你收拾赵王妃,你还心疼她?”
  阁中宫人吓得直抖。
  金兰正襟危坐,面上含笑,杏眸中没有一丝惧怕之意,恭敬地道:“娘娘不是为了我,娘娘是为了郑家。”
  郑贵妃双眼微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靠回榻上。
  看起来娇滴滴的,胆气倒是壮。
  是啊,她是为了郑家。她没有儿女,无牵无挂,唯一的牵念就是郑家那一群靠着她才能享受到荣华富贵的亲人。她可以骄纵跋扈,横行霸道,无所顾忌,只要她一天不死,谁都动摇不了她在嘉平帝心中的地位,可是如果嘉平帝死了呢?如果她死了呢?
  树倒猢狲散,她今天的荣宠就是日后别人清算郑家的理由。
  嘉平帝再宠爱她也不可能打破祖宗立下的规矩,勋贵分离,外戚只有表面上的风光,等她死了,郑家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以前郑贵妃曾经天真地幻想过,如果可以扶持赵王或者庆王当上太子,即使她死了,郑家依旧可以靠着从龙之功保住现在的安富尊荣,虽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风光,但至少衣食无忧。
  后来她发现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
  文官早已经认可了朱瑄的储君之位,除非她和郑家人铤而走险发动宫廷政变下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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