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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她有点怂-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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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墨冷笑:“你做梦!”
罗云瑾淡淡地瞥他一眼,浑身是伤,依旧挺直脊背:“明天一早我会想办法离开,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扫墨看得出他不是在说笑话,神情凝重:“你伤成这样,为什么不先回京师修养?河间府那边你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难道会出岔子?”
罗云瑾道:“我现在不能回京师。”
说得斩钉截铁,却不解释原因。
扫墨气得咬牙,这件事东宫已经参与进来,不能出任何差错,罗云瑾死里逃生,又不愿意如实相告,他还真没办法逼迫罗云瑾。
沉默中,金兰果断地道:“扫墨,你先出去,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扫墨站起身,迟疑了一会儿。
金兰朝他笑了笑。
扫墨天人交战了半晌,小声道:“小的就在帘子外边,这厮要是又发疯,殿下您就出声……”
金兰点点头,目送扫墨出去。
烛火微晃。
金兰回头,看着罗云瑾,问:“你想说什么?”
罗云瑾抬眸看她,目光幽深,道:“我有些口渴,劳你给我倒一盅茶。”
金兰眉头微蹙,走回桌案边,手指探了探角落里的茶壶:“茶已经冷了,参汤可以吗?”
背后一声低沉的轻笑声。
她狐疑地回过头,罗云瑾靠坐在床栏边,苍白的面孔上浮起一丝清浅的笑,烛火中脸上仿佛有淡淡的光华流转,眉目如画。
“可以。”他轻声道。
金兰倒了满满一盅参汤,走回床边,递给罗云瑾。
他伸手接了茶盅,动作利落,一点都不在意会不会扯动伤口。
金兰挨着圆凳,正襟危坐,忍不住看了看罗云瑾胳膊上的绷带,他不觉得疼吗?
罗云瑾喝了几口参汤,撂下茶盅,目光逡巡一圈,视线回到金兰脸上:“这两天都是你在照顾我?”
她神色疲倦,眼圈微微一层浅青,看样子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
金兰轻描淡写地道:“是扫墨在照顾你,他把你救回来的……你怎么会被陆瑛追捕?”
罗云瑾恍若未闻,目光仍然停留在她脸上:“圆圆,你是不是怕我?”
金兰眼皮跳了跳,手指攥紧高丽扇。
他不会又发疯了吧?
罗云瑾看一眼她因为紧张而曲起的手指,挪开了视线,“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吓着你了?”
他其实醒了好一会儿了。
出于谨慎,他没有出声,拨开帐帘一角往外张望。
屋中只点了一盏灯,灯火朦胧,笼在榻前盘腿而坐的女子身上,云鬓丰艳,圆脸桃腮,眉眼秀丽甜净,乌黑漆亮的眸子,眼睫扑闪扑闪,时不时换一只手撑着下巴,一看就是在发呆。
一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狂喜涌上心头,仿佛一生的苦痛都在此刻得到最温柔的安抚,刀剉切肤的痛苦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罗云瑾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生怕不小心戳破眼前的美梦。
随即他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也不是他心底那一点卑微的绮念成真。
罗云瑾彻底清醒过来,浑身伤口抽痛,疼得他几乎背过气去,忍不住低声咳嗽。
金兰听见咳嗽声,抬起头,神情犹豫,叫起小满后也不敢靠近床边,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害怕什么。
罗云瑾闭了闭眼睛,嗓音暗哑:“圆圆,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金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头看着自己的睡鞋,这睡鞋是宫女给她做的,鞋尖微微翘起,绣了一对展翅的彩凤,烛火下金银绣线和镶嵌的宝石熠熠生光。
“罗统领没有吓着我……”她轻声说,顿了一会儿,接着道,“我已经和罗统领说得很清楚了……罗统领还是唤我殿下吧。”
她只是觉得既然一切都过去了,不应该再和罗云瑾有什么瓜葛。
罗云瑾浑身一震,抬起脸,看着金兰,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许久后,他忽然伸手攥住金兰的手腕。
金兰瞪大眸子,轻轻挣了挣。
罗云瑾紧紧地捏着她,眸光炽热,自嘲地道:“有什么好怕的?殿下,我是个阉人,做不了什么。”
殿下两个字一字一字喊出,齿关叩响,又冷又硬。
金兰愣了一下,眉头紧蹙,叹口气,“罗统领何必说这样的话。”
他性子倨傲,不该这么自轻自贱。
罗云瑾抓着金兰,面色紧绷,眸中隐隐升起一丝清冷的寒芒,凄怆、愤恨、痛苦、不甘、仇怨一一闪过。
“如果那天在西苑见到你的时候,直接带走你就好了……”他嘴角翘起,笑得冰冷凄惶,“圆圆,我不该犹豫……我应该带走你……”
她什么都不知道,假如他偷偷带走她,朱瑄一辈子都不会发现。他可以告诉她他们的过去,他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她想要什么,他都能捧到她跟前,讨她欢心。
然后呢,让青春年少的她陪伴在他这个身体残缺的人身边?
他永远给不了她夫妻间的欢愉。
结果还是一样的。
纵使心有不甘,纵使满腔怨愤,纵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放开她的手,站在廊柱之后,看着她凤冠霞帔,和一身华贵礼服的朱瑄并肩走进张灯结彩的东宫内殿。
她怕他也好,厌恶他也罢,有什么关系?
他早就知道结局,可他还是会因为她的疏离和恐惧而失控。
少年落魄时遇见最好的她,当时不曾在意,谁知道最后会一生刻骨铭心?
他认了。
罗云瑾神情忽悲忽喜,怔忪良久,低笑了几声,仿佛梦醒一般,松开了手。
金兰赶紧收回手,轻轻揉了揉手腕,暗暗松口气,她差点就准备出声叫扫墨进来了。
罗云瑾靠回床栏上,望着头顶承尘,轻声道:“圆圆,我口干。”
他忽然发疯,忽然正常,简直像是在故意耍弄自己,金兰很想对他翻一个白眼,忍了忍,拿起茶盅,站起身,又倒了一盅参汤,放在床沿边。
还没放下,罗云瑾的手伸了过来,从她手里拿走茶盅。
金兰离他远远的,坐回圆凳上,提醒罗云瑾:“天快亮了,罗统领想让我给五哥带什么话?”
罗云瑾握着茶盅,没有回答,道:“圆圆,以前你也这么照顾过我。”
金兰怔住。
朱瑄不喜欢提以前的事情,只告诉了她一个大概,她追着他问东问西的时候,他顾左右而言其他。她不想惹他伤心,而且觉得问了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平时从不提起那几年。
对她来说,那些还未发生。
对朱瑄和罗云瑾来说,一切都成了过去。
金兰和朱瑄同进同出,朝夕相对,但从来没和罗云瑾相处过,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云瑾。
毕竟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心如乱麻,看着摇曳的烛火:“罗统领,都过去了。”
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风声呼呼,瓦楞上的积水落下来,滴滴答答,捶打在画帘上。
“是啊,都过去了。”
罗云瑾喃喃了一句,低头喝了口参汤,合上茶盅,闭上眼睛。
片刻后,眼帘抬起,凤眸中精光闪烁,气势沉凝。
他收起恍惚之色,缓缓地道:“皇太子想必已经猜到了几分,殿下可以告诉他,保定府追杀我的人隶属三大营,是京营精锐。”
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此前三大营由武官一人总理三大营营政,后来嘉平帝增设内官巡营,三大营渐渐归于宦官掌控。
罗云瑾如今就身兼十二团营,掌兵权。
金兰脸色微变,她已经听扫墨详详细细说了保定府和真定府的事,能听懂罗云瑾在说什么。
能调动京营精锐的人只有嘉平帝本人和嘉平帝身边的近侍,罗云瑾不可能自己派人追杀自己,那么派人阻止他追查薛家旧案的人只可能是嘉平帝?
害得罗云瑾家破人亡、流落到如今境地的人,是当今圣上?
“你……”金兰想到一种可能,脸上血色褪尽。
罗云瑾九死一生逃出保定府,没有向朱瑄的人求救,而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娘娘庙,而且还混进了禁卫军里,被陆瑛追杀……
他不会是想刺杀嘉平帝吧?
他果真是刺客?
第147章 治嗓子
先帝时,三大营损失殆尽,朝廷从各营中选取精锐编练成十团营,护卫京师,以备调用。
后来十团营增设为十二团营,一度废置,又重新复置。
几经罢置后,如今十二团营由罗云瑾一人统领,监以御史提督,各营分设都督,分十二团操练,各团营又分五军﹑三千﹑神机三营,营政全归于罗云瑾。
而当年三大营中留下的老弱则总称为京营。精锐大半战死,剩下的青壮被调取走,京营战斗力远不如前,不过仍旧被称为“三大营”。这些年朝官不断上疏建议恢复三大营旧制,嘉平帝曾经让群臣廷议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三大营现今由嘉平帝的近侍内官兼任监军。
追杀罗云瑾的精骑居然隶属三大营……
金兰虽然只是个深宫妇人,不懂朝政,也觉得脊背生凉。
仿佛能看透她在想什么,罗云瑾嘴角翘了一下:“你以为我侥幸没死,所以想刺杀皇帝报仇?”
金兰不说话。
难怪罗云瑾要扫墨和小满都出去,这事确实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一旦事情泄露,东宫很可能牵扯进刺杀嘉平帝的风波中去,那就麻烦了。
罗云瑾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微微发颤的手上,神情缓和下来,收起嘲讽之色,温和地道:“你不用害怕,我没有刺杀皇帝。”
金兰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罗云瑾,沉吟片刻,试图理清思绪。
半晌后,她问:“那罗统领怎么会出现在娘娘庙?”
罗云瑾看她许久,蓦地轻笑。
他忽然觉得这样和金兰说话很好玩,他们还没有私底下相处过。
他说她曾经这样照顾她,不是在骗她,她确实曾经整晚整晚地守着他。
那时候正月还没过完,她怕他又想不开寻死,夜里睡觉的时候总要惊醒好几次,小心翼翼地摸到他床边,探探他的鼻息,看他好好地睡在床上,舒口气,躺回去接着睡。不一会儿又从梦中惊醒,抓了件袍子披在肩上,趿拉着睡鞋摸到他床上。
罗云瑾睡得浅,听到窸窸窣窣声,睁开眼睛,就看到黑暗中一双白皙的手拨开床帐,接着探进一个脑袋,她披头散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她一夜折腾好几次,他烦不胜烦,下一次她再摸过来的时候,一把攥住她的手:“离我远点。”
她吓了一跳,揉了揉手腕,笑着转身回去睡。
第二天晚上照旧。
直到罗云瑾升任少监以后,她才彻底放下心,不再半夜偷偷摸摸扒拉他的床帐。
烛火焰心闪烁了两下,火光越来越黯淡。
金兰望着罗云瑾,等着他的回答,神情戒备。
罗云瑾收敛心事,和她解释:“娘娘庙在涿州,涿州和保定府不远,我是从保定府逃到涿州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混进禁卫军,才能躲过三大营精锐的追杀。
金兰将信将疑,问:“追杀你的人是陆瑛?”
罗云瑾摇摇头:“陆瑛只是奉命行事,他不知道我的身份,追杀我的人是钱兴的属下。”
“钱兴?”金兰皱眉。
钱兴前不久重获圣宠,继续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重新回到嘉平帝身边服侍,宫中人都以为那是因为他举荐张芝有功。
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罗云瑾道:“那晚我看到一个熟人,所以才能认出那些精骑隶属三大营,三大营的提督内官是钱兴的义子,我怀疑他认出我了。我不能让他活着给钱兴报信,否则他会从我这里下手,查到东宫,借机攻讦东宫,所以送出朱瑄的人后,我诈死让他们放松警惕,找了个机会,杀了钱兴的义子。”
司礼监想给东宫扣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易如反掌。朱瑄和罗云瑾确实在查薛家的旧案,如果钱兴怀疑到朱瑄身上,真的找到证据,一番运作,完全可以让嘉平帝误以为朱瑄在动别的心思。
帝王敏感多疑,朱瑄可以和嘉平帝疏远,可以得百官拥戴,唯独不能触犯嘉平帝的忌讳。
那晚烈火熊熊燃烧,罗云瑾认出提督之后,明白自己必须立刻杀了钱兴的义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无数把长矛刺入他的肩背,他倒地诈死,等到提督靠近,刀起刀落,一刀斩了提督的脑袋。
“我杀了他们的提督,他们一直在追杀我,我逃到涿州,混进禁卫军……钱兴很可能怀疑我的身份,想要活捉我。”
他说得轻描淡写,金兰却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惊心动魄。
原来罗云瑾可以逃出精骑的埋伏。
他怕牵连朱瑄,送出老四报信,诈死杀了钱兴的义子,然后一路逃到涿州,混进禁卫躲避精骑追杀。
钱兴死了一个义子,想要活捉他,将计就计,向嘉平帝禀告说禁卫军里混进了刺客,从他们抵达娘娘庙的那天,陆瑛开始奉命追捕他,山上山下全部戒严。
罗云瑾刚刚死里逃生,又开始躲避陆瑛的围剿。
那天娘娘庙突兀响起钟声,就是他第一次被陆瑛发现的时候。
“这么说我们抵达娘娘庙之前,你已经混进禁卫军了……”金兰终于理清了思路,“你怎么不来找扫墨?他可以帮你掩盖踪迹。”
罗云瑾沉默了一会儿,说:“钱兴想借机兴风作浪,我不能给他机会。”
他苦笑了一下。
精骑紧追不放,他难以脱身,只能躲藏,钱兴已经怀疑他了,他不能和东宫的任何人手接触。可是最后还是金兰救了他,还把他带了回来,如果他一直昏迷不醒的话,他会被带回东宫,如果这一切都是钱兴的计谋……
他不能回京!
罗云瑾眉头轻皱,道:“钱兴肯定已经派人去河间府了,我必须赶在他们的人抵达河间府之间赶回去。”
金兰诧异地看着他:“你伤得这么重,还要去河间府?”
罗云瑾一笑,浑然不把身上的伤口放在心上:“没事,我习惯了。”
他顿了很久,接着道,“我命硬,死不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身处绝境。不满二十岁就被打发去西北督军,军中武官瞧不起太监,多次故意把他送到前线送死。第一次面对凶神恶煞、杀人如切瓜砍菜的骑兵时,他心里也害怕,不过他没有后退,拔出弯刀,冷静沉着地守住了队伍。那些武官对他刮目相看。
所以守城将领不战而逃时,那些军士才会听他的号令,死守城池。
蜡烛快烧尽了,烛火剧烈颤动了几下,火光熄灭。
一室幽暗,烛台前缕缕青烟缭绕。
黑暗中,罗云瑾咳嗽了几声,道:“你可以叫扫墨进来了。”
金兰站起身,小脸紧绷,脸上神情凝重。
“你放心……”罗云瑾低声道,“就算我真的想刺杀皇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我不能连累你。”
金兰咬了咬唇,没说话,转身拨开帘子。
身后继续传来罗云瑾说话的声音:“圆圆,我分得清恩怨仇恨……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这一切和朱瑄无关。”
金兰脚步一顿,回过头。
罗云瑾面向里,没有看她,声音平缓,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圆圆,你不用害怕,我绝不会伤害你的丈夫。”
他曾经想杀了朱瑄,结果却彻底失去她。
身上伤口疼得厉害,浑身骨头像是被万钧巨石碾过,仿佛有几十柄利刃同时剜他身上的血肉,摧心剖肝,五脏六腑都在疼,罗云瑾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不会再犯错了。
金兰出去了,不一会儿扫墨掀帘走进内室。
“你要回河间府?”扫墨双眉紧皱,“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罗云瑾抬起头,金兰跟了进来,手里拿了盏琉璃灯,放在窗下的高几上,琉璃灯的光芒照亮她娇艳的脸庞。
他没有收回目光,沉声道:“我必须赶回去,钱兴已经派人去河间府了。”
知道他不会向自己透露太多,扫墨也就没有多问,点点头:“可是现在陆瑛查得实在太严了,怎么把你送出去?”
钱兴执意要活捉罗云瑾,而陆瑛是真的在抓刺客,良乡官驿内外守卫森严,他们很难有机会送出一个大活人,近侍中认识罗云瑾的人太多了,罗云瑾又是这样出众的相貌,不容易隐藏于人群之中。
罗云瑾看一眼窗外,“明天上午你们直接离开,我留在馆驿,等圣驾入京,我再找机会离开。”
金兰放好琉璃灯,坐回圆凳上,闻言,摇摇头:“不行,那太危险了。陆瑛和钱兴都会派人留守官驿,你身受重伤,不能冒险留下。”
扫墨也不赞同:“钱兴的精骑一直跟在后面,陆瑛又派近卫巡查,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逃得过两方追捕?”
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可不能又落到近卫手里。
扫墨想了想,道:“不然还是把你带回东宫去吧,等回到东宫,我们就有机会送你出去,钱兴和陆瑛都不敢朝东宫伸手。”
罗云瑾摇头:“事不宜迟,钱兴一旦确认我人不在河间府,事情就难办了。”
他必须马上赶回河间府,此事因他而起,他不想再把东宫扯进来。
扫墨一筹莫展。
金兰沉吟了半晌,道:“我想到一个办法。”
罗云瑾和扫墨都朝她看了过来。
金兰慢慢地道:“郑贵妃这次也随驾了,她带了只狮子犬……明早你们想办法把狮子犬引走,我去帮郑贵妃寻狗,找机会送罗统领离开。”
郑贵妃和嘉平帝同乘一辆马车,抵达娘娘庙之后她罕见地闭门不出,吃素斋的时候也没有现身,后殿走水,她照旧待在屋中。宫人私底下议论说郑贵妃花费数十万金在娘娘庙正堂前立了石碑,每次来娘娘庙她都会避开众人,和庙里的老道谈古论今,等闲不许别人打扰。
金兰当时心想,谈古论今是假,求子才是真,不知道郑贵妃又从老道那里讨了什么求子秘方,躲在屋里虔诚祷告呢!
郑贵妃出宫的时候也会带上爱犬,昨天桃仁还抱着狮子犬来找金兰玩,听说金兰不舒服,只得失望而返。
“不行!”
罗云瑾看着金兰,摇了摇头。
他不想牵连到她。
金兰没看他,对扫墨道:“你去和小满商量,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送走罗统领,其他的事情等回京以后让太子拿主意。”
扫墨斟酌了一番,拱手应是。
罗云瑾坐起身,双眉紧皱,还没开口说什么,金兰站了起来,道:“你不必多说,你是我救回来的,一切听我安排,真出了事,陆瑛比钱兴好应付。”
他神情怔忪。
扫墨立刻去安排,和小满商量妥当后,拿出一柄佩刀交给罗云瑾:“这是我救下你的时候捡到的,还有这个……”
他摸出一只小瓷瓶,“除了佩刀之外,你身上只有这个了。”
罗云瑾当时浑身上下血肉模糊,除了一身破衣烂衫之外什么都没有。扫墨后来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藏了一只小瓷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保命的丸药。
金兰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那只小瓷瓶。
扫墨把瓷瓶递到罗云瑾手上:“不能为你请太医,我这两天只给你吃了些保命丸、回魂丹。你身上带的这瓶丸药不知道是什么药效,我瞧不出名堂,不敢让你服用。”
罗云瑾眼眸低垂,将瓷瓶攥进手心里,嗓音暗哑:“确实不是什么治伤的丸药。”
扫墨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既然不是保命的丸药,罗云瑾为什么要随身带在身边?濒死之际都还藏得好好的。
罗云瑾抬起头,看着金兰。
金兰一脸莫名其妙。
罗云瑾淡淡一笑:“治嗓子的药。”
第148章 离开
夜雨连绵,茶房小灶里一直烧着炭,小满煮了点面汤喂罗云瑾吃下。
他吃完了面汤,睡了一觉,醒来时不要人搀扶,自己下地,站在屏风前,摸索着穿上内官的圆领袍,系上巾帽,身姿笔挺。
小满和扫墨瞪大双眸,看他的目光惊异又敬佩,怀疑他是不是铁打的筋骨。
金兰挪到次间梳妆换衣,两夜没睡一个囫囵觉,眼皮发沉,脸色苍白,宫女化开随身带的金花胭脂,在她两颊轻轻一点,再涂上一层玉华花粉,胭脂嫣红将透未透,如枝头怒放的芙蓉,娇艳鲜丽,又看不出脂粉的痕迹。
她一手支颐,打了一会儿瞌睡。
官驿街人多,车多,马匹多,轿辇多。天亮之后,宫人忙忙碌碌,来回穿行于曲廊巷道之间,嘈杂人声喧响,有人在训斥宫女,有人连声催促宫人,内官吆喝着搬运箱笼,楼道间回荡着噔噔噔噔的脚步声。
忽然,楼下庭院里传来一片叫嚷声,桃仁的声音透过低垂的画帘传进廊庑。
金兰揉揉眉心,喝了口茶,示意宫女给自己戴上珍珠花围。
楼下,小满泼了盆中胭脂染红的残水,笑嘻嘻地和桃仁说话,桃仁急得抓耳挠腮:“马上就要启程了,宝哥不知道跑去哪儿了……贵妃娘娘刚才问了好几遍,奴婢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殿下……”
小满领着桃仁上楼。
桃仁看到坐在镜台前贴面翠花的金兰,满脸堆笑,上前行礼,说明来意。
金兰揽镜自照,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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