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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妖记(不见)-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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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兀糠词殖龅叮勘成沓龅叮炕故侵苯右坏叮
丁三吉被他盯得全身发冷,连忙换了一个方向,又低下头,道:“府君大人高瞻远瞩,收容流民,我却不知好歹,反而向上峰状告府君大人,实在是死罪!”
“咔嚓。”落千山腰间钢刀的卡簧已经弹开了。
丁三吉吓得全身一颤,连忙大叫道:“但是卑职实在是没有丝毫的恶意,实在是……实在是西丁乡受灾太过严重,若是乡民都变成流民跑了,良田无人耕种,会影响日后的收成,卑职全是一片公心,一点私心也没有!”
子柏风微笑点头,道:“我晓得。”
他心中也在偷笑,情不自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落千山时,这家伙还是那么喜欢砍头,当初用来吓唬自己的那招,现在用在了丁三吉身上了,而自己变成了府君……
只是,丁三吉却不是自己,看他的样子,似乎要吓尿了。
“你说你西丁乡受灾严重,我只看过你呈上来的汇报,似乎受灾并不是特别严重,莫非你丁三吉恶意瞒报?又或者本就没有那么严重,你丁三吉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
落千山舔了舔嘴唇,看来这家伙的脑袋在脖子上呆不长了啊!快点,别吊人胃口,死得干脆点!
丁三吉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又向前跑了几步,完全变成弓着身子,倒退着走了,就是为了离落千山远一点,别提多辛苦了。
“府君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我西丁乡实地视察一番,就知道了。”丁三吉连忙道。
“恰好,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子柏风点点头,道:“我早就想去西丁乡看看西丁乡到底受灾多重了。”
单从灵气的薄弱程度上来看,西丁乡确实是整个蒙城灵气最薄弱的地方,受灾应该是最严重的,但是不实际看看,子柏风也不敢下定论。
“千山,你若是有事就去吧,我和丁乡正一起去一趟。”子柏风道,落千山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丁三吉的脖子,这才抱拳应是,转身大步而去。
子柏风停下脚步,道:“丁乡正,你如何来的蒙城?不如一起乘我的座驾吧。”
“这个……小人备了车马……”丁三吉连忙道。昨天他请主薄去了西丁乡,穷乡僻壤的地方,主薄呆不住,只是转了一圈就回来了,他找地方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来这里等着子柏风了,此时终于等到了。
“此去西丁乡,足有百多里,虽然有我的神木路,却也太慢了些,恰好我的座驾就在此处,我们就乘坐我的座驾吧。”子柏风打算把整个蒙城的十六乡都走访一遍,今天就先从西丁乡开始吧。
两个人转身,又延原路返回,码头上,那水师的管事正在掰着馒头喂两只锦鲤呢,锦鲤的胃口很刁,不怎么喜欢馒头的味道,吃了一点就不吃了,水师管事一遍嘀嘀咕咕一边向自己口中塞,看到子柏风回转过来,差点吓尿了,连忙跪地问好。
子柏风也不怪罪他,这年月,地主家都没余粮了,两只锦鲤在水里是霸主,什么没吃过,反正伙食肯定比水师的好。
丁三吉跟着子柏风上了船,不敢坐下,在船舱里佝偻着身子坐下,子柏风让了几次,他才小心坐下,悄悄偷眼打量。
子柏风的锦鲤云舟,早就已经闻名蒙城,但是真正有资格乘坐的,也就是府君、先生、主薄、落千山以及下燕村民等寥寥十数人,主薄还是沾了府君的光。
这船行极速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有做过这艘船的人,绝对想不到这船快到了什么程度,正如没有坐过超跑的人,不会知道超跑的速度。
两只锦鲤此时比之半年前,体型又大了许多,速度更快,云舟也一直吸收子柏风的灵气,本身更加轻盈坚固,落在水面上,吃水线低的惊人。
正所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不论是兽吼还是渔号,丁三吉就没听到一个完整的声音,刚刚听到声音,那声音就已经被甩下,余声就消失不见了。
西丁乡也在九燕乡的西南方,恰好要穿越九燕乡,一路上遇到了许多的村民,听到哗哗水响,就在岸边行礼呼喊,可见子柏风极受爱戴。
丁三吉也忍不住想,如果乡民也如此爱戴自己,那就好了。
转念又摇头苦笑,恐怕他们不骂自己就好了。
一刻多钟,云舟就穿过了九燕乡地界,前方西丁乡已经遥遥在望。
“就在那处码头上岸吧。”子柏风看到前方有一处码头,让两只锦鲤放缓了速度,缓缓靠了过去,若是这样直冲过去,怕是带起的水浪会冲垮码头,撞翻渔船。
“这里是我西丁乡西丁镇的码头,从这里向前再走两里地,就是西丁镇了。”丁三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往日里在路上蹉跎半天的路程,竟然一刻钟就到了。若是在丹木神树生长出来之前,一路怕是需要一天的时间,那个的颠簸的滋味,他可是不想再尝试了。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丁三吉甚至也想要弄一艘船,逮俩大鱼拉船了。
两只锦鲤沉入水下,拉着船缓缓滑行到码头边,似乎就是一艘普通的船只。
码头上有许多渔家男女正在织网晒网,还有一些苦力正在扛活,向货船上搬运东西,一声声喊着号子。
那些渔家男女等人围成一团,一边忙活,一边看着什么,隐约有鼓声传来,几声小鼓,很有节律。
“有卖艺的?走,去看看。”子柏风抬脚上了岸,丁三吉闻言叫苦不迭,连忙跟了上去,走在前面。
远远看去,看不真切,就看到里面有一个木架,架着红漆皮的小鼓,鼓槌起起落落,节奏感很强。再近点,子柏风就看到,那人群里面,竟然是一个布衣的女子,女子的面上抹了胭脂,两只脸红的像是猴屁股,有点超出子柏风的审美极限,但是仔细一看,全是一个姿色不尚可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身上x形绑着一根布袋,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娃娃,扎着两个丫丫辫子,滴溜溜两只眼睛四下看着。
敲了一阵鼓,就听那女子开腔唱了起来,声音沙哑,却别有风味。
“说丁乡,道丁乡,丁乡本是好地方。
自从出了丁三吉,十年倒有九年荒。
大户人家卖骡马,小户人家卖儿郎,
奴家没有儿郎卖,身背着花鼓走四方。
看前方雪白茫茫,母女相依守凄凉。
尝尽人间辛酸事。饥寒交迫泪汪汪。
大地瓜落地咚咚响,破陋的裙子替我藏。
千山万水有时尽。何年何月回故乡,
何年何月回故乡,回故乡!”
鼓声铿锵,唱词悲怆,子柏风听了,几乎立时就回忆起自己和父亲一路逃荒时的样子来,差点潸然落泪。
子村……怎么样了?当年逃出来的人怎么样了?
一曲唱完,渔家汉子妹子们都轰然叫好,那女子道:“各位乡亲,我们母女俩近日不求银钱,就求口饭吃,吃剩的窝窝头,喝剩的一口汤,能让我们娘俩活下去就行。”
一汉子道:“妹子,窝窝头和小米汤我们也没有,不过这河里多得是鱼虾,我去给你撒一网,有鱼吃鱼,有虾吃虾,不是我们给你的,是老天爷施舍给你的。”
“谢谢大哥!”那女子感激道,盈盈一礼,有章有法,有礼有节。
丁三吉却是气急败坏,冲进去道:“谁敢去打鱼,谁敢去打鱼!你们刚才唱的这是什么?这唱词到底是谁那里听来的?”
这唱词,却是把他丁乡的破败,都怪在他身上了。
看到他过来,那布衣女子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丁三吉一把推倒了那鼓架,还在上面踢了一脚,大声道:“滚!都滚开!谁再敢唱这东西,我抓你们吓大牢!”
那面鼓咕咕咚咚滚了出去,噗通一声落入了水里,顺着河向下游流去,布衣女子面色大变,背上的小女孩哇一声哭了起来。
一个渔家汉子站出来,伸手拦住了丁三吉,怒道:“丁三吉,你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
“丁贵,你真想跟我作对是不是?”丁三吉双眼斜了起来,在子柏风面前,他是低眉顺目的乡正,在这些人面前,他却是生杀予夺的大老爷。
第162章:一句唱词四妖王(文字)
162。《喜欢就收藏下吧》
“住手!”子柏风一声断喝,丁三吉面色一变,双手一颤,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子柏风。
子柏风面若寒霜,冷冷地盯了丁三吉一眼。
子柏风不是傻瓜,西丁乡的情况,丁三吉虽然有责任,却绝对不是主要责任,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样灵气匮乏的情况下,任他丁三吉玩出花来,只要他没有养妖诀,他就没办法让整个西丁乡达到温饱。
不看现在的子柏风,也不过让九燕乡勉强温饱而已。
但是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却让子柏风心中愤怒。
不过他眨眼之间就想到,这种过激的举动,怕是因为自己在上官面前丢了面子所致,他现在已经是府君,不能只凭借自己的喜好来决断,也不应该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所以转瞬之间,他的表情就收了回来,微笑着对着水中一招手。
“咚”的一声轻响,水中的锦鲤用嘴巴轻轻一顶,小鼓就从水中携着水花飞出,平平稳稳地落在了子柏风的手中。
轻轻甩了甩鼓上的水迹,子柏风对丁三吉道:“三吉,你先不要着恼,我来问问这位大嫂。”
他把手中的小鼓递了过去,又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糖果,诱着那小女孩忘记了哭,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的手。
布衣女子不敢接子柏风手中的鼓,丁贵在旁边警惕地看着,随时打算推开子柏风一样,在他看来,这个和丁三吉一起来的少年,说不得是丁三吉的同伙。
“丁贵,瞎了你的眼,还不快跪下,这是我蒙城的府君大人!”丁三吉眼看丁贵要冒犯子柏风,连忙呵斥道,丁贵自己把小命搭进去没事,可别连累了自己。
两只锦鲤看有人胆敢对子柏风无礼,都从水中浮出来,巨大的金红色鲤鱼一出现,很多人就惊叫起来:“河神大人!”
“这是秀才爷……”
“乡正大人!”
叫什么的都有,子柏风却是不知道,自己是人凭妖贵,对这些水边讨生活的汉子们来说,子柏风的锦鲤云舟比他自己有名多了,两只锦鲤更是有河神的称呼,连带着才知道这是“秀才爷的船”,是“九燕乡正的船”,一个冬天,西丁乡很多人都逃到九燕乡讨生活去了,所以知道他这个乡正,至于府君的船,现在这些村民哪里知道谁是府君了?消息还没传到这里来呢。
不知道谁先跪下,那些渔家男女呼呼啦啦跪了一地,丁贵犹豫了半天,也跪了下来,布裙女子走南闯北,却是见多识广,看子柏风的华服便知道不是等闲人等,此时早就跪了下来,这么一折腾,她背上的小姑娘又哇一声哭了出来。
“都起来,起来吧!”子柏风连忙让众人起来,然后温言问布裙女子道:“大嫂,你怎么称呼,是哪里人士?”
“奴家人唤红鼓娘,夫家是南城洋阳人士。”红鼓娘道,她走南闯北,说的却是艺名。
“洋阳啊……”子柏风吸了一口气,所谓洋阳,就是洋水之阳,那里却是距离子柏风的子村不是太远,当初却是和子村一起受灾了。
“十来年前,洋河大水,奴家和丈夫一起逃荒,逃了三年荒,后来在南城一处村子落脚,再后来村里也没了收成,我那时刚刚有了惠儿,我丈夫为了把东西省给我们吃,活活饿死了……”
说到这里,红鼓娘的声音更加沙哑了,背后背着的小姑娘也停止了哭泣,一双小手紧紧抓住红鼓娘的布裙。
子柏风闭上眼睛,心中痛苦难言。
若是在前世,又有谁会知道,饥荒来的时候,谁会先死,谁能后死?
现在他却是知道了,他听到过,看到过太多次了。
若是实在是没有吃的,先是男人饿死,男人饿死两天之后,女人也会饿死,最后再是孩子活活饿死……
他犹记得,有一次父亲已经饿得快不行了,紧紧握住他的手,死活不肯松开,那种难言的痛苦与留恋……
想到这里,子柏风连忙摇摇头,把那曾经恐惧到极点的记忆晃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不论是天地灵气,还是夏俊国,或者是沙漠,都别想再夺走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这天地,若是想要来挑战我,那便来吧!
怕了你不成!
“你叫惠儿?”子柏风把手中的糖果交到红鼓娘背后的小姑娘手里,伸出手来,道:“你娘已经累了,来,下来自己玩会儿吧。”
小姑娘睁大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却没有挣扎,让他把自己从娘背上抱下来。
子柏风把她放下来,然后又走回了船上,不多时就拿下来了许多糕点,小石头嘴馋,子柏风的船上总是备上许多的点心的。
“来,吃吧,别怕。”子柏风递给红鼓娘,红鼓娘一把抓过了惠儿,娘俩一起跪在地上,谢过了子柏风,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糕点本来就很干,噎得直打饱嗝。
有渔家的妹子端来了热水,两只锦鲤潜入水下,不多时就甩了两只大鱼到了岸上,那叫丁贵的渔家汉子默默拿去收拾鱼去了。
丁三吉虽然不希望子柏风留在这里,却也不敢说话,他还算是激灵,撒腿飞奔过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把椅子,让子柏风坐了下来,剩下一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塞给了红鼓娘,自己站在了子柏风的身后。
红鼓娘却是不敢坐,娘俩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把食物塞进嘴里,看来真的是快饿疯了。
看到红鼓娘,子柏风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当初的老爹和自己,他们两个男人都那么艰难,更何况这娘俩?在这乱世之中,娘俩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不过子柏风没有忘记正事,他看红鼓娘吃饱了,就问道:“大嫂,你刚才唱的那叫什么?”
“叫洋阳花鼓,是我夫家教我的。”红鼓娘连忙道,当年夫妻俩逃难时啥也没带,就背了一面鼓,半卖艺半乞讨,倒是和当初子氏父子差不多。
子柏风拿过那面小鼓,小鼓不到一尺见方,轻轻拍一下,鼓声清亮,底声醇厚,子柏风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老爹也曾经拿着一面鼓,唱花腔给自己听。
“刚才你唱的那段……”
“府君老爷恕罪……”红鼓娘又连忙跪了下来,道:“那段唱词……是奴家乱改来的。”
红鼓娘也很聪明,她走南闯北,也知道乡民对编排诽谤自己父母官的唱词,其实最感兴趣,也最容易产生共鸣,因为他们天生就是站在对立面的,一路走,一路信口改。
丁三吉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这种东西都已经开始传唱了。
“再给我唱一段吧,就唱刚才那一段,原来的词是什么?”
红鼓娘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福了福,两手打鼓,唱了起来。
“说津阳,道津阳,津阳本是好地方。
自从出了四妖王,十年倒有九年荒。
大户人家卖田庄,小户人家卖儿郎。
奴家没有儿郎卖,背着花鼓走四方。
白云千里过洋江,花鼓三通出津阳。
津阳自出四妖王,山川枯槁无灵气。
妾生爱好只自怜,别抱琵琶不值钱。
唱花鼓,渡濛河,泪花却比浪花多。
子柏风听着,听着,面色却是变了。”
洋江就是洋水,渡濛河,过洋江,从一个叫做津水之阳的地方逃过来,这是一部逃难史。
但是,其中提到的两句,却让子柏风心生疑窦。
自从出了四妖王,十年倒有九年荒;津阳自出四妖王,山川枯槁无灵气。
十年九年荒,可不是现在蒙城各处的真实写照?
而山川枯槁无灵气……子柏风情不自禁想起了那死寂的沙漠。
津水是哪里?子柏风从未听过,可能那里早就已经被淹没在了黄沙之下,而这首歌,就是那些逃难的人所编出来的。
而其中很多的东西,譬如“四妖王”,却是子柏风从未听过的。
自从看到了死亡沙漠之后,子柏风就在到处寻找答案,他每次问先生,先生都是叹息摇头,不想多说什么,子柏风知道先生的脾性,他若是不说,那就绝对问不出来什么。或许这事并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自己知道了并不是好事。
但是,子柏风这辈子,最无法控制的,就是自己的求知欲。
特别是当这件事情真正关系到自己的利益时。
上穷碧落下黄泉,子柏风把自己所有能找到的线索都翻遍了,乡志、县志,他都没有放过,却不见丁点记载。
冥冥中有一个力量,它不允许人们铭记历史,不允许人们以史为鉴,它在消灭一切的记录。
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神奇,如此的倔强,被从史书上抹去的东西,却可以通过口口相传传下来的,就算是历史车轮早就碾碎了往日的一切痕迹,却碾不碎人类铭刻历史的本能。
因为,这本就是人类和其他一切生灵的最根本的区别。
此时,子柏风只想赞美人类的伟大,赞美那一个个微不足道,甚至渺小无比的人,他们都在用自己的力量,对抗着天地,改变着一切。
四妖王!
这四妖王,和天地灵气减失,和死亡沙漠吞噬一切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又预示了什么?
第163章:一眨眼大嫂变姑(文字)
163。
子柏风跟着丁三吉在西丁乡转了一圈,有锦鲤云舟代步,一日之间,他几乎就访遍了整个西丁乡的所有村庄,和当初的九燕乡一样,每到一处,都是满目穷山恶水,真的应了花鼓里所唱的那首“山川枯槁无灵气”了。
到了天黑时,子柏风才结束了巡查,回到了西丁乡的码头。
早上离开时,他问红鼓娘:“你可愿意找一处居所定居下来?”
“想!”红鼓娘几乎毫不犹豫地立刻点头答应了。
颠沛流离的生活,实在是太难熬了,没日没夜担惊受怕的日子,实在是不想再多过了。
只是,答应了之后,红鼓娘却又犹豫了,这天地之间,哪里还有能够让他们安静生活的地方?即便是定居下来,说不定又是像上次在丁洋一样,最后饿得背井离乡。
“妹子……”渔夫丁贵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是劝还是阻止。
子柏风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他的小心思,丁贵黧黑的面庞顿时就变成了烧红了的煤球,黑红黑红的。
“我知道你所担心,但惠儿年龄还小,能过几年好日子,总好过一路奔波不是?”
子柏风知道自己保证什么,别人怕是不会相信,但是眼下的情况却是事实胜于雄辩。
丁贵站在码头,对上了锦鲤云舟的红鼓娘说了一声:“妹子……”
“大哥。”
“若是安顿下来,我拎两条鱼去看你。”最终,丁贵也就说了这一句。
红鼓娘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承诺太沉重,谁能负荷?
谁又敢奢求太多?
清晨,青石之上就响起了咚咚的鼓声。
今日子柏风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如期前往蒙城府,而是一早就命人把红鼓娘母子接了过来,在青石上表演起了自己的花鼓。
小石头拉了惠儿,给她分享自己的零食,不多时就让惠儿一口一个哥哥的叫了起来,亲得不得了。
子柏风微笑看着,这小家伙比自己厉害多了,秋儿之前离开蒙城府,去了曲州府,小石头伤心了一阵子,现在看来,怕是又钓到了一个小老婆。
子坚一大早就出去忙碌了,此时刚刚回来,手里还拎了豆浆油条,九燕镇现在已经渐渐繁华了起来,有些乡民凭着祖传手艺,做起了早餐小吃的生意,虽然生意不算火爆,但却渐渐好了起来,九燕乡这些村民现在差不多是蒙城最富裕的了,一个个是常客,后来早点摊干脆搬到了下燕村村口,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许多。子柏风偶尔奖励小家伙们几个铜钱,都变着法子花在了这里。
热腾腾的肉包子,酥脆的烧饼,劲道的油条,那是一个比一个好吃。
看到家里多了一个唱花鼓的,子坚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把早餐递给子吴氏,自己在旁边听着,不时打着拍子,合着唱上两句。
不过他听着听着,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目光从那花鼓和红鼓娘的身上来回逡巡着,渐渐挪不开眼来。
红鼓娘也渐渐停下了手中的鼓,直勾勾看着子坚。
子吴氏在旁边推了推子坚,有些嗔怪,这样看着人家,那也太失礼了,子坚却是犹如未觉,站起来,声音颤抖着说道:“姑娘,能让我看看你的鼓吗?”
听到他这样说,红鼓娘颤抖着双手把那鼓从鼓架上拿了起来,谁想到手抖得太厉害,一不小心跌落下来。
子柏风眼疾手快,向前一伸手,把那鼓接在了手里,自己先左右看了一看,然后疑惑地递给了子坚。
子坚结果那鼓,紧紧抱住,四下检查着,却是越急越找不到。
“在鼓环下边……”红鼓娘颤抖着声音道。
子坚翻过鼓看了一眼,就丢下了鼓,冲了上去,抱住了红鼓娘。
“哇!”惠儿吓哭了,在后面踢打着子坚,大哭:“你别欺负我娘!别欺负我娘!”
“娘,爹不要你了。”小石头在旁边落井下石。
“别乱说话!”子柏风又是一个箭步,接住了那花鼓,顺手在小石头的脑袋上打了一记,发出咚的一声,然后把鼓翻过来一看,就看到在花鼓的鼓环下面,有一个“子”字,然后又把那鼓亮给子吴氏看,爹娘两个人苦恋十年才修成正果,可别让爹娘生了矛盾。
子吴氏拿住了那鼓,左看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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