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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妖记(不见)-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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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柏风抬起头,一眼看了过去。

光头汉子本来就在嘴边的一句话,却被他整个噎了回去,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张口结舌站在那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在光头汉子背后不远的地方,金泰宇正踮着脚尖,从光头汉子的脑袋一侧向里张望,不过里面比较暗,外面比较亮,他又不是修士,却是什么也没看清。

子柏风淡淡道:“郭巡正,请坐吧。”

郭邮局这个名字,子柏风听了便觉得好笑,此时一见,更是觉得这名字绝了。

这个人个子不高,身宽体胖,身上一套松绿色的官袍,活脱脱一个耸立在邮局门口的邮筒,当即就觉得,这位郭邮局的老爹,绝对是穿越者,否则不会给他起这个名字。

看到郭巡正的时候,子柏风就知道他的底气来自哪里了,这位郭巡正也是一名修士,而且修为不弱。

昨天子柏风也看过了,他下属的四名巡正里,就只有一位是修士,就是眼前这位郭邮局。

想来,若不是自己空降过来,怕是这位郭邮局做知正的可能性都有,而不是像葛头儿所说的那样,仅仅是为了当知副。想来葛头儿虽然家里四代人在知正院,对真正内部的潜规则,却并不了解。

子柏风所想没差,郭巡正昨天就憋了一肚子气,只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他极力克制,心想不然的话,先弄个知副的职位,也勉强可以接受,反正子柏风是来年还要参加会试,届时说不定就走了,再等半年好了。

谁想到,就连知副他也没弄到,这么一来,他几乎气炸了,怎么可能还按捺得住?大早上就来堵子柏风了。

这位郭巡正之所以有底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乃是颛而国第一大派中山派的正式弟子。中山派号称颛而国第一大派,就是因为他们的弟子众多,而且许多都在颛而国体制内有官职,算是为颛而国输送人才的重要培训基地。因为和颛而国结合紧密,所以在中山派中,有三个阶层。

一个阶层就是外门弟子,这个和其他的外门弟子没什么不同。

再一个就是入门弟子,入门弟子是从外门弟子中选拔出的,修炼资质不是特别好,但还算是有天赋的,中山派对他们进行有针对性的培训,他们的修炼水平或许不会太高,但是大多有一技之长,有的擅长阵法,有的擅长勘探,有的擅长追踪,但凡能够得到入门弟子称谓的,至少都能够在颛而国谋到一个职位。这个入门弟子,就像是修道者中的职业中专,是比较功利性,实用性的修道。

最后一个就是内门弟子,内门弟子是资质最好的,却是专心修道,不在颛而国为官的。但内门弟子却是地位最高,承担着整个中山派传承的重任。

郭邮局就是一名入门弟子,若是细说一下西京的各大势力,“入门帮”绝对是整个西京最难缠的,他们虽然并非身居高位,却是把持了大量的事务性岗位,若是得罪了他们,就算是高官贵爵,也能够让你寸步难行。

在西京的中低层,他们可以说就是一霸,其他派系的人不喜欢他们,却也离不开他们,因为正是他们,才让整个西京真正运转了起来。

这位郭邮局,当初被选为入门弟子时,主修的是阵法,他对阵法算得上痴迷,平日里钻研不馁,在他们那一批人中,阵法造诣最高,所以才会被安排在东亭监工司知正院,当时只是一名巡副,上一任的知正并不了解阵法,对他颇多倚重,事事依顺,还把他提升为了巡正,把他的脾气养大了不说,还承诺一旦高升,就把他提升为知正。

谁想到,前任知正利用他的专业知识立下功劳,把自己高升走了没错,却压根就没有顾及他的意思,郭邮局顿时就把满腔的怒火,撒在了子柏风的身上。

第218章:一波三折两为难(文字)

218。

但是,这一腔怒火,此时此刻,却被那一眼熄灭。

子柏风的“一眼如刀”,笔锋为刀,杀人无血。

眼前的郭邮局,若论灵气深厚程度,大概在十信道人的层次,若论战斗力,怕是连最初的非间子都不如,他乃是“文职修士”,现在的子柏风,养妖诀第四阶,灵气已然超越当初的刀痴。

子柏风在他身上甚至没有看到有飞剑之类的痕迹,反而有一个类似尺子的地方,在他的后腰插着。

“郭巡正,请坐。”子柏风把手中的书信放下,靠在椅背上,看着郭邮局,郭邮局下意识地随手把门带上,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在放在子柏风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却一时不慎,碰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花瓶,花瓶啪一声碎裂在地。郭巡正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凳子桌子一阵吱吱呀呀乱响。

而从外面看起来,却像是郭邮局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书房里,把门关了起来,啪一声摔碎了什么东西,然后似乎在书房里推搡起来。

至少在有心人的眼中,是这样子的。

看着这一点,金泰宇的眼睛亮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不用忙,坐吧。”子柏风伸手一指角落,养妖诀的灵气溢出,角落里的扫把蹦蹦跳跳跑过来,把地上的瓷片扫了起来。

这会儿,郭邮局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气势再也不如当初那么足,不过像郭巡正这种“技术型”的官员,一大特点就是硬气固执,上官对他们的专业素养有所仰仗,所以也给了他们拍桌子的权力。

他粗声粗气道:“知正大人,我不服!”

“你有什么地方不服?”子柏风微微一笑,问道。

郭邮局目光随着子柏风的身体旋转着,看起来子柏风只是一个清秀少年,但是修道人却是难以用外表来推测年龄,谁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一个什么老妖怪?

“知正大人你身为修士,来当这个知正,我不介意。”郭邮局道,其实他是介意的,不过刚才被子柏风一眼瞪了过来,他现在有点不敢介意了。

“但是那个什么金泰宇,他何德何能来知副?我老郭在人品那么好,在知正院辛辛苦苦工作了二十年,为知正院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什么这个知副不是我的?”

子柏风有些无奈,这些事情来找他说做什么?他也只是昨天才来而已。

不过他此时却不能这样示弱,否则日后这位郭巡正定然看不起他。

他只能道:“上峰这样安排,定然有自己的全盘考虑,你若是如此意气用事,那日后上峰如何敢用你?”

郭邮局瞪着眼睛,又想要说什么,却是哼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身为下属,还真不敢和子柏风当面翻脸,怕是吃了眼前亏,若是子柏风真个把他暴打一顿,他可没处说理去。

纠结半晌,他猛然转身,摔门而去。

片刻之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金泰宇的声音传来,道:“知正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子柏风整理了一下情绪,上任第一天就被自己的下属狠狠顶撞了一下,他自然心情不好,不过他在蒙城时,下属的几个家伙也都不是省油的灯,风平浪静,众人归心这种事情,他也没奢望过。

金泰宇推门而入,一脸的意气风发。

劫后余生、死而复生这俩词几乎就是为他造的。

两天前,他还以为自己的仕途之道已经终结,谁想到突然峰回路转,在礼部这里碰了鼻子,工部竟然派来了一名八品官员,亲自给他把任命委任状送了过来,还隐晦暗示他说,有一位大人物非常看好他,对他另眼相看,专门交代要让他来工部任职。

那八品官员言语之中的交好巴结之意,让金泰宇顿时飘飘然起来。

他还以为自己之前拜访过的某个大人物突然想起了自己,心中还没盘算好到底是谁帮了自己,该不该去感谢一下人家,就发现原来报到的日子,竟然就在明日,慌忙准备一番,前来报名。

这样,他和子柏风前后脚来到了监工司,此时此刻,两个人又面对面地呆在了一个房子里。

“子兄,又见面了。”金泰宇进来之后,先是一个抱拳,完全没有下官见到上官的谦逊尊敬,而是拿出了当初身为考生时,平等论交的那种态度。

他刚才亲眼看到郭邮局摔门而去,对子柏风心中已经存了鄙薄之意,以为这位乡试头名不过是外强中干,纸上谈兵之辈。想子柏风衣着朴素,出行只是以毛驴代步,想来经济上也算不得富有,这种出身偏远,贫穷之辈,能够考上头名,怕是走了狗屎运了。

子柏风微微一笑,也不介意,他还没染上那种功利的习气,再则两人毕竟有所交情,现在他也没把金泰宇的冒犯放在心上。

他当初拉了金泰宇一把,只是看这人还算有所才学,又有些许交情,却没想让金泰宇报答什么。

“日后我的工作,还要金兄你多多支持,多多帮助。”子柏风道。他这算是完完全全的客套话。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金泰宇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那我便告辞了,我还有许多事务要安排一下。”

说完,不等子柏风回答,就转身离去。

子柏风摇摇头,现在这些人啊,都怎么了?

这个金泰宇,怕是飘飘然到不知所以然了吧,希望他日后能够收敛一下才好。

子柏风继续低头处理文书,却是看到第二个文书,乃是一名巡正提交上来的,关于有水道损毁,是否进行修葺的请示,子柏风看了一下损毁的地点,略一思考,就批下了“转郭邮局巡正,限期修葺完毕回报与我。”的批示。

把工作都处理完毕之后,他叫来文书,把那些文件都拿出去,这些文件将会被誊写分发给不同的人,子柏风便趁这个机会,利用瓷片观察了一番蒙城的情况。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文书推门进来,期期艾艾道:“知正大人……”

“说。”子柏风正把脚搭在书桌上,翻看着一本之前的事务记录,闻言问道。

“郭巡正他……说身体不适,抱病回家了。”子柏风看到文书身后不远处,一个柱子后面,葛头儿正探头探脑的,于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让葛头儿进来。”

葛头儿就像是当贼一般从柱子后面溜进来,左右看看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道:“知正大人,大事不妙,郭巡正装病回家了。”

“嗯?”子柏风看着葛头儿。

“大人您是让郭巡正修理贡院西头拐弯处的那处水脉吗?那是工部营缮所的所部,好像是正好通往所部的后院的,工部营缮所的人催过好几次了,不过前任知正调任了,所以文书就一直被压了下来……”

“什么叫前任知正不在,文书就被压了下来?”子柏风顿时有些疑惑,这中间其实并无联系,所正在或者不在,工作该做的不还是要做?再则,所谓“工部营缮所”,事实上就是工部主管修理的部门,和监工司知正院算是同一系统,同一职责,彼此之间应该联系更紧密才是。

“其实……”葛头儿苦笑,其实这还是有历史原因的。

名义上来说,“工部营缮所”是“东亭知正院”的上级主管部门,但事实上,两者之间是平级的,营缮所的“所正”和知正院的“知正”都是“正八品”,知正院对这个所谓的上级主管部门就不怎么感冒了,彼此之间,都是阴奉阳违。而营缮所虽然主管全国的交通修缮事物,却连自己门口的路都管不到,心中也极为不爽。营缮所和知正院之间爆发过的冲突数不胜数,彼此之间的仇怨已经绵延了数百年,算是世仇。

“大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看子柏风在沉吟,葛头儿低声道。

“说吧。”子柏风笑道,“私下里,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大人,上次齐巡正在请兄弟们喝酒,和他们起了冲突,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生生把齐巡正的腿打断了,让齐巡正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兄弟们都快气炸了,今年和他们打了好几次架,齐巡正在咱们知正院是老人了,特别照顾兄弟们,谁见了不树根大拇指,叫声齐大哥……大人您若是给他们修了,恐怕会寒了兄弟们的心啊。”

子柏风看着葛头儿眼巴巴的样子,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情况。”

说完,他站起来,亲自把葛头儿送出了门,葛头儿左右张望一下,小心翼翼溜走了。

但是葛头儿进入了子柏风的房间这种事,却瞒不过有心人。

关上门,子柏风的眉头就深深皱了起来。

若是不去修,会让郭巡正看扁了,还真以为自己离了他就干不了。若是去修,没得丢了知正院的脸面,伤了知正院兄弟们的感情。

子柏风在蒙城主政一方,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而更重要的是,他的瓷片可不是省油的灯,想要完全掌控知正院辖下的路网,除了灵气,他还需要人心。

他点开瓷片,知正院内密密麻麻全是白点,就只有一个黑点正在离开,那是葛头儿。

“咦?”他却看到,此时还有一个红点,从大门外走进来。

第219章:一根玉杖赐耆人(文字)

219。

“张所副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这边子柏风并未出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寒暄的声音,正是知副卢家勇。听到他的称呼,子柏风便知道,这个人应该是营缮所的所副,卢家勇的语调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这不是卢知副大人吗?”那张所副也不是省油的灯,声音尖锐刺耳,听起来让人耳膜有些痛。

子柏风伸出手指,按在眉心之上,知正院前院的灵气虽然还不怎么浓厚,但是已经可以看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张所副是一个干瘦的男人,尖嘴猴腮,让人一看生厌,真不知道怎么做到这个位置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斗了几句,就听到张所副道:“我听闻知正院换了新的知正,恰巧路过这里,便来拜访一番。”

“知正大人现在公务繁忙,没时间见客。”卢家勇冷笑一声,道:“张所副如此清闲,看来营缮所真的是养老之所啊,再过上二三十年,我也调去营缮所好了。”

“欢迎欢迎,届时营缮所一定虚位以待……不过就怕卢大人您等不到那时候了。东亭知正院可是已经连续四年完修率不达标了,再过十天,今年的完修率就要停止上报了,不知道今年东亭知正院的完修率如何?若是今年也达不到完修标准,你们那位新人的知正估计不会受罚,前任知正也丢下烂摊子跑了,不过你这个主管修缮的知副,却怕是难逃一劫……嗯,到时候来我们营缮所当个笔头小吏,养老也是不错啊。”

子柏风皱起眉头,完修率……意思是修缮完毕的比率?子柏风觉得不妙,他起身翻找出前几年的文件,顿时眉头挤成了疙瘩。

颛而国地大物博,通讯不便,各种上报文书,都是从当年九月算起,像地处偏远的蒙城地界,快马加鞭送到西京,也到了年底了。而现在已经是九月末,马上就要十月份了。

而营缮所的完修率,却还是红彤彤一片。

这位张所副说的不错,自己刚上任,自然怪不到自己头上;前任已经调职,也不能拿前任开刀,唯一可能被拿来祭刀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副手了。

若是他被撤换下去,再换一个新人来,自己这个知正院三个头目就都变成了新人,如此一来,自己的官也别当了。

子柏风倒不是官迷,只是眼下这个官职,对他来说可以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张所副转身离开了,似乎他就是故意来看卢家勇的笑话来的。

卢家勇看他离开,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只是他总不能直接冲上去,猛揍他一顿,就算是猛揍他一顿,也不能改变完修率低的事实。

“卢知副。”子柏风站在书房门口,叫道。

卢家勇深吸了一口气,把面上的忧色收敛起来,这才抬步向子柏风走过来,面上又是那殷勤的笑容:“知正大人!”

“你来一下。”子柏风招招手,然后自己转身进了房间。

卢家勇叹了一口气,跟了进去。

子柏风的桌上,摊开了五年内的完修记录,卢家勇一看,就知道子柏风已经都知道了。

“坐。”子柏风亲手帮卢家勇倒了茶水,然后自己在一侧坐下来,道:“我刚才都听到了。”

“让大人见笑了。”卢家勇叹了一口气,道:“大人请放心,大人刚刚来到知正院,上峰绝对不会怪罪大人您的,过去的事情,下官会一力承担。”

“这本就是整个知正院的事,没有道理让你一个人承担。”子柏风摇头。

如果说子柏风有什么特点,那就是护短。

他的人,他的地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更何况,这中间许多事情,很明显是有猫腻。

“大人您想必也听到了,还有十天就要上报完修率了,现在报了修,我们这里还没有完成的还足有四十三处,就算是想要修,也来不及了,更何况郭巡正他抱病在家……”卢家勇已经认命了,“再说了,这其中有好几处,都是营缮所辖下的,我丢了官帽不要紧,关键是不能弱了我们知正院的名头……”

“我听说你是老知正院出身?”子柏风问道。

“是的,我父亲就曾经在知正院履任,我就是在知正院长大的。”卢家勇道。

子柏风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修士来说,百年时间,也只是转瞬而已。因为修士是这个世界的主导,所以整个世界的节奏都被修士们拉长了,对普通人来说,三代、五代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生活,父子、祖孙拥有同样的同事、朋友,是非常正常的事。

这种感觉,在蒙城那种地方还不明显,但是在西京,却实在是难以忽略。

卢家勇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也都是知正院的官员,和葛头儿的情况有些类似。

这种几代、几百年生活在一个圈子里,对这个圈子的感情和归属感,是子柏风这种外来户所不能了解的。

虽然不能了解,却并非难以理解。

所以,齐巡正被打断了腿,会让葛头儿那么气愤,所以卢家勇宁愿自己丢官,也不愿意给营缮所修理东西。

“我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子柏风道,“还有十天的时间,来得及。你现在去找人带队,把报修之后,能够修理的地方都去弄利索了,剩下的我来搞定。”

卢家勇张口想要说什么,子柏风挥手道:“去吧!”

“是,那下官告退了!”卢家勇转身去了。

子柏风翻出了报修的记录,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水道、陆路、改线、修缮、开挖,各种各样的工作不一而足,这十天要全部忙起来才行……

但是,最重要的问题却还是要解决……

子柏风心中默默寻思了片刻,伸手在虚空中划了几下,似乎在模拟着什么,然后点点头,道:“这样或许可以……去试一试!”

子柏风出了书房,向东边走去。

叫了葛头儿,子柏风道:“你带我去看看齐巡正。”

除了子柏风之外,其他几个巡正也各自有自己的书房,但是就没有这么敞亮了,齐巡正的书房,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房间,距离挺远,就看到有一个中年汉子在门外锯木头,墨绿色的官袍就系在腰间,上面沾满了木灰。

“齐大哥!”距离很远,葛头儿就喊了起来:“大人来看您了!”

齐巡正慌忙丢下手中的木头,站直了身子,突然觉得不对,又连忙放下官袍,对子柏风拱手问好。

“齐大哥,不必多礼。”子柏风伸手扶住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齐巡正大概是四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好像是有了五十岁,他个头不高,却挺壮实,头发有些花白,眼角也有了深深的皱纹,被子柏风握住了手臂,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在口中嘟囔着:“嗨,这拐杖,这拐杖……”

子柏风低头看去,他刚才在锯的木头就是一个简易的拐杖,大概是不惯做木工活,拐杖极为粗糙,旁边还放着一根已经断成两截的,似乎也只是简易的,看起来很是丑陋。

“齐大哥每天都要走路把附近的线路巡视一遍,拐杖都拄断了好几根了……”葛头儿低声道。

“买来的拐杖都不顶事,只能自己做。”齐巡正小声解释道。

“齐大哥,我来吧。”子柏风笑了。

“大人,这怎么可以?”齐巡正惶恐不已,子柏风已经一伸手,把那粗糙的拐杖拿在了手中。

“不成……”子柏风看看那木头,摇摇头,对葛头儿道:“老葛,你去我院子里,找我爹要几根好点的木头来,就说要做拐杖。”

葛头儿转身飞奔而去,不多时就抱着几根木料来了。

子柏风拿着几根木料端详了一下,手掌一晃,束月化作了短短的刀刃,那刀刃极薄极利,看起来不像是一把刀,而像是薄薄的冰片。

三下五除二,几根木料就已经被切削成型,子柏风把它们简单拼合起来,做的是前世经常看到的残疾人专用的拐杖,一段顶在腋下,一段抓在手中,形制复杂,无胶无漆,却严丝合缝,丝毫没有晃动之感。

但是这却并没有结束,子柏风手指抖动,手中的束月幻起了炫目的光彩,惟妙惟肖的云气蒸腾,飞龙狂舞,子柏风的雕刻技艺,更行精湛。

须臾之间,一支堪称艺术品的镂刻拐杖就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齐大哥,把你撑拐的那只手伸出来。”子柏风道。

齐巡正伸出右手,掌心厚厚的全是茧子,子柏风伸出手去,和他比了比,点点头道:“那便差不多……”

说着,伸手在拐杖的抓握处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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