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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水-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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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房间以后,她拉开一只隐秘的抽屉。伸手便从里面拿出一把精巧的手枪,一个弹夹。右手一折,左手便把弹夹装上,用手掌撞了一撞,放回衣袋。转身又找了几个发夹,一手归拢自己的长发,迅疾扎起别紧。拽起一件外套,跑下楼梯。

在餐厅里,雪琴舀起一勺米粥,喝进嘴里,沉吟了一会。然后又盖好锅盖,勾起一个小包,放好手枪,走出家门。

走在门前的马路上,雪琴左顾右盼,一路张望。以前在房子四周躲躲闪闪的那些人影,此时却一个也看不见。或许,是翌年前天愤而砍杀了几个之后,那些人都学会隐身了?

“秦太太,今天出去啊。叫部车子吧……”阿强一边忙碌,一边还冲着她高声招呼。

雪琴见状,想了想,转身冲着小店走了过去。站在店前,雪琴望着这个破落清净的小店,心里一阵感慨。

“秦太太,要不要我打40000,帮侬叫部祥生的车子啊?”阿强热情地叫了一声。同时拿起柜台上的电话,对着雪琴扬了一扬。

雪琴走近,望着阿强手里的电话,微微一笑,“阿强,你一个月赚几个钱?做的又是些什么生意?居然还装了一部电话。你这样做,不觉得抬过分了么!”说罢,忽然眼神犀利,一沉脸色,直直地逼视着阿强。

阿强的脸上,迅速掠过一丝惊慌。但他又很快镇定下来,呵呵一笑,“是啊是啊,入不敷出了呢……秦太太,让你见笑了,呵呵……”

“嗯,那就麻烦你,给我拨个号码。”雪琴沉了沉眼帘,轻声说道。

“好的呀,阿是要拨40000,叫车子啊?”阿强如释重负,连忙拿起电话。

“不!你让陈仕量听电话!”雪琴喝了一声。

“这个……秦太太,你开玩笑了。陈仕量是上海滩鼎鼎大名的斧头帮帮主啊。我一个小巴拉子,怎么可能认识他呢。”阿强刚刚缓和起来的脸色,猛然见一阵惨白。但嘴巴里面,依旧狡辩着,不肯轻易松口。

雪琴听罢,微抬胳膊,扳开手腕里的小包,一阵摸索,忽然掏出一支手枪。隔着柜台,直直地顶在了阿强脑门上。

“好好想想,到底认不认识他。”

“秦太太,这个不好开玩笑的啊……我,我……”阿强一见到有枪口抵着自己的脑门,舌头登时就大了起来。他放下听筒,高高举起,浑身颤抖。

“阿强,你就不要再这么辛苦地装了。这几年来,你假装开店,实际上,你就是斧头帮的人,一直就在监视我家。你这样的小店,连保本都远远不够,你还凭此养家糊口?还能装上电话?还能一做就是这么多年?我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我家翌年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我们只是看着你没有恶意,也就不来找你的茬……”

阿强一听,登时傻眼。

“你就是陈仕量派过来监视我们的。有什么情况,你就用这部电话和他联系汇报。怎么样,我冤枉你了没有?

阿强被雪琴兜底翻出,无奈地放下胳膊,冲着雪琴挥挥手,“秦太太……哦,不,大小姐,请你把枪放下好么。”

雪琴放下枪,严厉地盯着他,用枪口指了指电话。

阿强无奈,只得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文师爷吗?我阿强啊。秦……大小姐要和老爷通话呢……嗯,嗯,好好好。”阿强通话完毕,赶紧回头对雪琴说:“大小姐,老爷不在家,现在文师爷正在过来,他说会接你过去见老爷。”

雪琴一听,一阵迟疑。忽然之间,她有些害怕了。

自己真的想好了要见父亲吗?登时,对父亲的那股畏惧,那股愧疚,那股不忍……很多很多的思绪,一起涌上心头。

想到这里,她情绪翻涌,隐隐有些不能自制。站在路边,努力回忆着父亲的音容笑貌,却发现已经非常的淡漠飘渺。她竟然已经记不起父亲的模样来了。

但她必须找到他!她要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对翌年,对自己的女婿狠下杀手!以往的那些恩恩怨怨,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他还耿耿于怀吗?父亲性情再残忍再凶悍,也不至于极致到这样的份上吧。

其实,雪琴也深知,父亲对翌年的那股仇恨和凶狠,一是因为翌年当年背叛了他,暴走帮会。翌年当年在斧头帮时,因为足智多谋,身手又好,因此很得父亲器重。平时有事没事的,经常把他拉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翌年,并且不知不觉地,就被这个硬朗冷俊的男人所俘虏。并在之后,下决心死心塌地,一生相随。

而翌年也就是从反出斧头帮开始,结束了流离颠沛的江湖生活。之后,又认识并接受了共产党的思想和召唤,从此加入了党的组织,走上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生涯。

但更令父亲愤慨的,还是他在反出帮会时,顺手带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这个举动,就跟摘走了父亲的心肝一样,好让他暴跳如雷,又暗自伤神。但,他也不能由此而如此残忍地对待翌年啊。

一时间,雪琴站在路边,心里一阵歉疚,一阵愤怒。

片刻,有三辆黑色锃亮的轿车向着这边驶来。嘎地一声,停驻在了雪琴身边。车门开启之时,很多的黑衣人纷纷跃出,围绕着轿车,跨步肃立,凝神巡望。

“大小姐——”后车门一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微笑着冲雪琴叫了一声,一脸的慈祥。

“文叔!”雪琴一见,禁不住脱口而出。登时有点视线模糊。一阵哽咽,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呵呵,昔日青春美丽的大小姐,如今也已过四十啦……”文叔呵呵一声走近,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雪琴,感慨一声。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雪琴的肩头,长辈似的。

“文叔,你也老了很多,你这几年还好么?”雪琴感受着文叔的手势,登时有了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泪水暗涌,不敢多想下去。

“我很好,吃得下睡得着。呵呵,大小姐还是那么乖巧。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个丫头。哈哈哈哈……”

文叔的这几句话,一下子就让雪琴强行压抑的泪水,瞬间决堤。转眼之间,她泪流满面。

这个文叔,这辈子跟着父亲,鞍前马后,帮父亲杀出了这一片天地。自己从小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长大,也知道他一直就非常疼爱自己。

“大小姐,跟我回家吧。”文叔盯着雪琴,轻声说道。

雪琴不停地擦拭着眼泪,闻听此言,不禁迟疑。眼下只是见到文叔,她就已经哭成这样,如果一见父亲,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文叔站在一边,见她迟疑,便又开口说道:“大小姐,老爷这些年,就一直在想你啊。这个老家伙,其实也很可怜。现在除了我,他身边就没有一个能说说交心话的人了……这人老了以后吧,最害怕孤独寂寥,心无一物了……”

雪琴的鼻子一酸,再次用手捂住嘴巴,避开文叔的眼光。

“今年天气转凉以后,老爷就不停地咳嗽,还带气喘。光中药就吃了好几个月了。这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雪琴“哇”地一声,一下子哭了出来,泪如雨下。身子晃了一晃,几乎跌倒。

“大小姐,跟我回家吧。”文叔静静地站在雪琴身后,搀扶着她,温和地说。

“爸爸现在在哪里?”雪琴抑住哭泣,轻声问道。

“他今天在跑马场里消遣呢。要不,我就带你去跑马场见他吧。事先不告诉他,直接过去,给老家伙一个惊喜,怎么样?哈哈哈哈……”文叔朗声一笑。握着拳头,就在雪琴面前扬了扬,兴奋地说。那副模样,让雪琴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文叔就一直这么逗自己的。

“也好……”雪琴答应。

毕竟,让文叔这么一讲,雪琴变得急切地想见到父亲了。她的内心,忽然非常害怕父亲会突然死去。要真是这样,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何况,她还有另外事情要当面问他。

文叔一扬手,众人纷纷上车。

雪琴钻进轿车,坐在文叔的身边。眼看着这种前呼后拥的架势,依稀仿佛,随光倒转,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十年前小女孩时的那些岁月。

(四十七)

中午时分,两辆运送草料的大卡车驶进了上海跑马场的门口。高高的门楼下面,一个看门的男子朝着卡车上堆得老高的草料望了望。转过身又瞅了几眼卡车的驾驶室。他发现今天押车的这个男人,西装礼帽,气宇非凡,隐隐透着一股英雄气概。便也没有多言,一挥手,马上有人拉开铁门。卡车启动,缓缓转了进去,一路拐进跑马场一侧的马厩。

等卡车停稳,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杨胤回过脸,谢过中年司机,随即跳下了车,一转眼便钻进马厩。

跑马场内的马厩里,寄住着一些即将参加比赛的马匹。长长的好几排房子,就坐落在跑马场的起始点附近。相对于开阔宽敞的跑马场跑道,这里的一角实在显得很不起眼。但对于那些参赛的马匹以及赛手来说,这里却异常的重要。自己的赛马,在这里是否能够得到良好的休息和公正的规则,直接关系到比赛的结果。

杨胤来到马房内一条长长的走廊里面,开始逐一寻找。骑手为了防止自己的马匹被人做手脚,一般情况下,是绝不允许陌生人靠近的。而杨胤西装革履,而且神情高亢,一些看管还以为是跑马场的监管前来巡视,便也不来阻拦。只是紧盯着他,直到他离开自己看管的坐骑。

一排房子看下来,已然还没有发现早上的那匹大白马。杨胤毫不气馁,转身便又进了另一排马厩。终于,在靠后的一个马厩里,他看见了早上那匹健硕的白马。此时,它正被关在一个栅栏里面,昂首引项,蹬着杨胤,不住地打着响鼻。

杨胤一阵欣喜,赶紧四下寻找,却看不到那个女骑手的身影。片刻,他看见在马厩门口走过来一个人影,赶紧躲过一一边,隐身起来。

等到那个身影走近时,杨胤一下子惊叫起来。这个英姿飒爽的女骑手,竟然真的就是阿芳。

“阿芳——”杨胤猛然从暗处冲了出来,喊了一声。

阿芳听到喊声,抬头见是杨胤,身子一颤,手一松,抱在怀里的一捆干草,撒了一地。她迟疑了一下,转身便要离开。杨胤赶紧拦住,一直把她逼到墙角。

那匹神骏的白马,摇摆着脑袋,一阵骚动。

“阿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跑马场?”杨胤有很多问题,恨不得一下子问个明白。

阿芳沉默,抬起脸,和杨胤四目相向。

杨胤见她一身帆布搭腰衣裤,一根头巾,一双马靴,以及那一股坚毅威武的神态。和以前的那个阿芳相比,真的是判若两人了。

“阿芳,自从那天让你帮忙以后,我很担心你的安全,也很后悔让你参与那次战斗。我曾经去过你家,也发现了你放在炉子里的面饼。只是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才明白,原来你是在告诉我,你去了长兴马场,对不对?”杨胤兴奋地说。

阿芳闻听此言,忽然一阵黯然。别过头,拿起一把扫帚,自顾自打扫起来。

杨胤见状,不禁疑惑。阿芳的性子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阿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杨胤着急地喊了一声。

这时,身边有几个人经过。两人暂时停止说话,一时沉默。等他们走远以后,杨胤上前,一把抢过扫帚,挥手就把它扔得老远,“阿芳,你倒是说话啊……”

阿芳顿了一顿,抬头凝视着杨胤。忽然眼圈一红,轻声叫了一声:“杨胤……”

杨胤一看,登感一阵紧张。他拉着阿芳的手,掂了几掂,急切地问:“阿芳,先别哭。你告诉我,那天我们分手以后,都发生什么事情……”

阿芳把身体靠在栅栏上。那匹神骏的白马低下脖子,用鼻子触碰着她的头发。阿芳伸手抚摩着白马的鬃毛,想了一想,慢慢道来。

“那天和你在街上分手后,我就带着儿子躲进家里。不久,街道上枪声就跟着响起。那时,我真的非常担心你,但却没有一点办法。随后,枪声消失,我想出门去看看,但又担心儿子的安全,于是就没有出去。

“中午的时候,我见外面已经平息,而且大家都已经走出家门,于是也带着儿子出去看了看。我沿着黄山路走了一段,并没有发现你的影子,于是也就准备回家了。这时,忽然一个邻居碰到我,说刚才有几个军警模样的人来过你家,问我打听你的去向。我没有说,他们就走开了。我一听,知道情况不妙,于是赶紧躲在家门口附近,观察了好久。然后迅速进了躺家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上钱,打了几个包裹,拉着儿子就直接去找阿林。我们三人会合以后,直接去了火车站,送他们父子回了南京。我自己乘船到了长兴岛,找我的父亲,商量对策……”阿芳说到这里,俯身给白马添了一把干草,继续道:“我在离开家的时候,想到你肯定会回来找我,于是就想给你留个口信。但又害怕同时会被特务发觉。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用面饼做了一个马的模样,然后再划上长兴两个字。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发现这个面饼,见了面饼以后,又会不会领会我的意思,反正当时匆忙,我也只能做那么多了……”

杨胤听罢,暗暗叫险。阿芳果然已经被特务盯上了。如果她这一次落入特务手里,那自己肯定会自责一辈子。

“阿芳,那毛巾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啊?”杨胤想起了那条血毛巾,担心地问。

对面的阿芳听罢,迟疑了一下,伸出左胳膊,右手忽地捋起衣袖。登时,杨胤看到,阿芳的左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

“阿芳,这……”杨胤震惊,拾起她的胳膊,连忙追问。

“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急急忙忙的。下楼梯时滑了一下。木楼梯上可能有一根露头的铁钉,一下子就拉开了一道口子。我找了条毛巾摁了一会,之后又换了一条扎紧。还好没有感染……”阿芳说着,低头触碰了一下伤痕,匆匆放下袖口。

杨胤同时想起了,很久之前阿芳好像说起过,她父亲在长兴岛上有一个马场,已经经营几十年了。而自己竟然没有把这个信息和长兴二字联系起来。

“那,你现在又怎么会到跑马场里来呢?”杨胤抬起头,望了望她一身男装,暗自猜测。

杨胤问话的时候,阿芳已经从里面搬出一条长凳。两人靠着墙壁,并肩坐了下来。听到杨胤这么一问,阿芳登时一脸的担忧。

“阿芳,怎么啦?”杨胤见状,便再次担心她了。

“杨胤……”阿芳一阵哽咽,“小宝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生的是什么病啊,他之前不一直好好的么?”杨胤一听是她儿子生病了,也是一阵紧张。

“那天上火车以后,可能衣服穿得少了,回家以后就开始发烧。阿林送他去医院以后,医生说小宝得的是很凶猛的一种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听说是肺炎,杨胤也有点着急。这种病,说轻了去,也就是咳嗽几声,但说重了去,可也是会要人命的。

“医生说治疗要一大笔钱,但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钱呢。正好,父亲的养马场里来了一个客户,他一直在上海跑马场里赌马。但运气不好,手头的马也次。这一次,他除了买走一些马以外,还相中了马场里最好的大白马白龙。但我们告诉他,白龙是马场里精心筛选出来的种马,不可能出卖。最后,他提出,租用白龙,让他赛一场,赢了以后,他愿意分一半奖金……

“他说的那一半奖金,实在是不少了。而且也够小宝看病的钱了。于是我和父亲及几个朋友商量后,答应了他。但要求由我来当骑手。你知道,我小时候,就一直跟着父亲在马场长大,马背上的功夫,不会输给一般的马师。同时这样做,也可以防止对方赖账,还有白龙的安全。

“没有想到,一到上海码头,马群忽然受惊,狂奔起来。多亏遇见你帮忙……对了,你怎么也在码头?真是巧了。”

杨胤听阿芳打听自己在码头的原因,赶紧掩饰了几句,只说是送一个朋友上船。但心里面,却也开始为小宝担心了。

“阿芳,赛马有危险,你别轻易去冒这个险。你缺钱的话,我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么……”杨胤劝她。

“没事,你放心。不就是骑马跑两圈么。”阿芳说着,朝着杨胤勉强一笑,“杨胤,你后来没有什么事吧。大家都安全转移了吗?”

杨胤知道她指的事那次警卫任务。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便没有告诉她发生的一切。只是说一切都好。

阿芳望了望他,也没有再问什么。起身再次走近白龙,伸出手安抚了她几下。白龙晃悠着打脖子,俯下来惬意地接受她的抚摸。

“阿芳,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5‘“白龙参加明天上午的一场决赛。只赛一场,结束后就可以拿着钱回家了。”阿芳说到最后,冲着杨胤笑笑。

‘1‘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一人一马。一个年轻人拉着一匹大黑马走近阿芳,冲着阿芳叫了声姐。阿芳上前接过黑马,和他聊了几句,年轻人便转身走了。

‘7‘“这是我堂弟,叫志强。和我一起来的。这匹马叫大黑,你早上骑过,还记得吧。它是我的备用马,也是一匹神驹呢。”阿芳说着,转身栓好大黑。大黑浑身湿漉漉的,一定是刚刚被志强梳洗过。

‘z‘“嗯,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就陪你一起比赛吧。有什么事,也好帮你搭把手。”杨胤想了想,望着阿芳,朗声叫道。

‘小‘阿芳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高兴。杨胤说干就干,脱下风衣,摘下帽子。捋起袖子就帮她收拾起来。

‘说‘下午,两人又到赛道上溜了遛马,熟悉一下赛道。晚上就和志强三人挤在一间小屋里。杨胤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今天一倒下去,没有几分钟便鼾声均匀。

‘网‘第二天,阿芳三人早早便起来了。而那个租用白龙的唐老板也急急赶到起点,查看阿芳的准备工作。杨胤看见这个唐老板,肚大如佛,光头油亮,眼光里透着一股赌徒的嗜血。不禁有点厌恶。

“阿芳,加油啊,跑赢了我们都发财……”唐老板挥舞着粗壮的胳膊,嘶哑地冲着阿芳叫喊。

这个时候,阿芳和志强正一人一骑,走在赛道上做最后的热身,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嚎叫。

杨胤等候在起点处,看着所有参赛的马匹、骑师和后勤人员忙忙碌碌地混迹一处,喧闹而混乱。所有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大战前夕的紧张和凝重。

片刻,所有热身的马匹都回来接受称重和例行检查。阿芳今天还是那身帆布搭腰衣裤。只不过换了一条红色的头巾。远远望去,雪白的马背上,犹如跳动着一团热烈的火焰。

检查完毕,二十多匹赛马被牵到起点,一字排开。志强帮着阿芳最后检查了一遍马鞍笼头。杨胤则站在他们的身后,牵着大黑,帮他们看管着东西。一抬头,跑马场四周看台上面,人头攒动,座无虚席。比赛还没有开始,赛场上早就喊声如雷,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狂热和期待。

这个时候,杨胤忽然看见有两个人挤进阿芳身边的一匹乌青马旁边,神色异常,鬼鬼祟祟。他不禁一阵警惕,放下大黑,快步走到他们的身后,仔细观察。

只见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的那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窄长的东西,捏在手心,随后又环顾了几眼。杨胤赶紧别过头去,不让他们察觉自己。而那个人见无人注意,再次拿起了那个东西,靠近乌青马。这一次,杨胤看得真切。这人手里拿的,是一个注射用的针筒。他登时明白了一切。

原来,在赛马当中,各类的作弊行为,举不胜举。赛事方面也防不胜防。其中就有一种作弊的方法,那就是给马匹注射兴奋剂。虽然赛事明令禁止兴奋剂,但是苦于检测手段落后,一直也是抓不到什么证据。但是,也不排除个别有势力有后台的参赛方,买通内部工作人员,使其视而不见,纵容作弊的情况发生。

眼下,这个人已经靠近乌青马。正当他抬起手准备动手时,胳膊忽然一阵疼痛,转眼之间,就已经被人高高拎起。他不由自主,捏着注射筒就把胳膊亮了起来。

“手上是什么东西!”杨胤喝了一声,冷冷地逼视着对方。

对方奋力挣扎。但杨胤的手劲强硬,他根本就别想挣脱。

很快,现场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一景象。登时一片哗然。

“作弊!”

“一定是在注射兴奋剂……”

“他妈的,难怪总是他妈赢……”

“取消他的资格,否则我们都不玩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赛事组织人员也已经发现,立即上前没收证据,并且当场取消了乌青马的比赛资格。大伙这才平息下来。但也已经超过了预定的发令时间。

而有人注射兴奋剂被当场抓获,并且取消资格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场内场外的赌局牌面,登时大乱。现场一度有点失控。组织者极力维护,好不容易让现场恢复秩序。

杨胤回身拉起大黑,朝着阿芳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阿芳笑笑,冲着他振了振胳膊。

同时,杨胤的身边,不时有人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向他挺身而出,制止揭穿作弊的行为致敬。

“这位大哥,好样的!”

“小兄弟一身正气,佩服你……”

“兄弟,你为我们出了一口气啊……”

……

杨胤笑笑,一一和他们招呼着,心里想,这点事算得了什么?但听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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