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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无剑(忆天)-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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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惨!哼哼,哈哈哈……”
  不!!!
  那残酷刻薄的笑声在耳边震荡,冰雕一样的死人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对光芒四射的眸子中有如利刃一般地冷锐。一瞬间,夜里欢飞快地伸出双手,去抓杨乐天的喉颈,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令他恐惧的声源。
  杨乐天身形向后一弓,双手反抱住足踝,一个鲤鱼打挺,躲过了冰人的突袭。然而,那嘲弄的笑声却不曾间断,并且,还在侠客的嘴角肆意扩大。
  我要杀了你!——夜里欢猛然跃起,一掌击出,却扑了空。杨乐天侧身一闪,反手之间,已扣住对方冰冷的右腕,“夜里欢,你看清楚!”
  夜里欢并未去看杨乐天的脸,心中认定了那邪魅的声源,就一定要亲手扼住。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妹妹活,好好的活着!
  于是,夜里欢的右腕假意向前一送,又迅猛向后一收,本想一挣即脱,却是徒劳。他慌忙提起真气,却发现那真气完全被封在了穴道里,这一下用力强提,周身九处大穴登时叫嚣起来。
  那是瞬间痉挛般的抽痛,仿佛是被人扎上了数把尖针,并在缓缓地向里捻入。的确,封住他体内穴道的正是九根金针,每一针都深埋在表皮下一寸之处,尽管表面上看不出伤痕,但内里只要稍稍一动,就会牵动各大经脉引发抽痛。
  啊!啊!啊!
  夜里欢翕动着唇齿,在心底发出了接二连三的惨叫,那只被钳住的右腕也顺着身体的重力滑出了侠客的掌心。他倒在地上,如上了岸的鱼儿一般地翻滚、打挺,不断抓挠地面,可五指又如脱力般地用不上力气。汗水肆意地从每个毛孔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只在一息间,就打透了他所有衣衫。
  凑巧的是,这些剧痛唤起了他在某个角落里残存的记忆——这些针是他钉进去的,是那张面具,那个楼主,还有那笑声,阴冷得如狐狸一般得狡黠。那么,刚才的笑声……不,不是他,那面前的人是?
  夜里欢惊觉过来,竭尽全力地从痛苦中撑起头,看清了面前的男人,“杨乐天……”他以为他清楚地说出了这三个字,可实际上,他的哑血仍被死死的封住,只有三个字的口形被侠客读进了眼里。
  “幸运啊,你的脑子还没有被冻坏。”拦住了飞鸟和落花上前的冲动,杨乐天蹲下身来,目光沉静地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人,“你体内封穴的金针还没有拔出来,这些金针正是给你带来痛苦的根源,你切莫再妄动真气,那金针封住了你周天的八大穴道,再加之哑穴。我想,你若还可以忍耐,我们现在不妨取针一试。”
  看着刚将息过一口气的夜里欢缓缓点了一下头,杨乐天心中却在不安:一会儿拔针的痛苦可能要比现在还要剧烈,以他现在的体力来说,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况且,他的体内还有余毒,这个冰人是否可以承受的起?
  他虽然没有把握对方的忍耐力,却是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拔针,因为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夜里欢一直这样痛苦下去,而袖手旁观。
  “啪!”毫无预兆地,杨乐天飞快地出手,第一针,便解放了他的哑穴。但闻“啊”地一声惨叫,之后这“啊啊”的声音就一直从他的唇边延续了下去,仿佛他是要把刚才没有释放的痛哼都补回来。半晌之后,那叫声断断续续,渐弱的“啊”声最终变成了呻吟和喘息。
  杨乐天等的就是他变为喘息的一刻,“啪!”第二掌毫不留力地击在夜里欢的脊背上,“唰——”五根金针在同一瞬间从那战栗的毛孔中钻出,如金蛇出洞般,直钉入对面的墙壁,恰恰钉在了五个“正”字的中央。
  “啊——”
  惨叫声惊若霹雷,那冰冷的身子骤然往和金针相反的方向滚了出去,如抛麻袋一般,将自己重重地抛在了地上。
  “你可还好?”落花冲过去,惊慌失措地抱起浑身颤成一团的夜里欢,衣袖下的玉手抖个不停。倒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关心和照料这个冰人,对落花而言,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咯咯咯——”
  牙齿相互敲击着,夜里欢在受了第二掌之后,倒不再死命地嚎叫,因为他体会到了那样做只是白费力气罢了。与其如此,倒不如留着力气多呼吸几口空气,更能缓解那种濒死的痛。他不断地向牙缝里倒贯着凉气,稍好一点儿后,抬头似感激地望向杨乐天,隐忍的唇抖了半天,才挤出微不可闻的两个字:“谢谢。”
  谢谢——这是夜里欢两年来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对他来说,侠客脸上那充满从容镇定的眸光,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听到感谢的话,杨乐天微微一笑,俯身问:“还有一掌,才算是大功告成。夜教主,你可还受得起么?”
  “我、能。”夜里欢费劲全身力气撑坐起来,他甚至甩开了落花相扶的双手,大义凛然地道:“你尽管……来吧!”
  “呵。”随着轻松地一笑,杨乐天抬起右手,一掌拍上了夜里欢的顶心。
  

第十五章 只为今醉
更新时间2013…11…22 19:01:09  字数:3292

 杨乐天重重的手掌落在夜里欢头顶的时候,酒窖内瞬间安静得可怕,那拍击声发出的巨响,把室内原本漂浮的浊气全部击碎。
  承受了掌力的人身子一歪,“咣当”一声,倒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紧接着,是几声细针落地的声响,即使很轻,也如琴弦崩断般尖锐刺耳。
  “你在干嘛?”飞鸟突然冲过来,向着杨乐天厉叱。
  如果说,飞鸟可以容忍杨乐天刚才故意激怒夜里欢来唤醒沉睡的意识,那么这次一掌几乎要毙命的取针方法却令他着实的匪夷所思。他情不自禁要向他的大哥发怒,“你直接把他一掌劈死算了,就是常人也禁不起你这一掌的力道啊!”
  “他不是常人。”杨乐天轻轻捏了捏被自己掌力冲击的腕节,回答得云淡风轻,说罢转身,径自向着墙壁走去。
  飞鸟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一个箭步蹲在了夜里欢的身边,伸指查探,“还好,算是活着。”他松了一口气似地自言自语,却是在抬头时对上了一双焦急的大眼睛。
  在夜里欢的另一侧,落花正半跪着,托起了夜里欢的后心,将这饱受摧残的人扶靠在自己怀里。这时听飞鸟这么一说,眼中的焦急立即舒缓开,欣慰地吐了口气:“太好了,他终于得救了。”
  女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隐隐的,还有心酸的泪水。那是发自内心的感情,飞鸟看得清楚,但此时,他却并未生出醋意。他理解落花的感受,长时间的相依为命,又怎会没有半点的感情,但这感情也只是道义罢了,他受了杨乐天的点醒后,不会再去吃醋了。的确,若是将自己换到落花的位置上,也定会去照顾夜里欢,而仅仅是出于单纯的江湖道义。
  “他既然能挺过这一关,就应该没什么事了,休息一阵就会好的。”杨乐天在黑暗中叹了口气,安心地靠在墙上,环着手,静默地睨着那个冰人。
  ——原来褪去了虚伪的冰封外壳,换上一层真正的冰壳后,他也会被折磨得这般脆弱。那个平日冷漠的杀手、不可一视的教主,也会像个普通人一样,需要被人保护啊。唉,大概所有人都有两面,一面是脆弱的内心,另一面是为了保护这颗心而筑起的坚硬外壳,当那外壳被残忍地剥开时,终会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柔软心房。
  杨乐天倚墙而立的动作,沉静如水的眼神,明显是在怀念着那个冰人的往昔,与夜里欢相处了一年的飞鸟又怎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飞鸟也没有说什么,径自朝他的大哥走过来,让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见夜里欢并无大碍,他由于担心而来的愤怒转瞬化为乌有,由着自己的女人去照顾那个冰人。他一个大男人,也没有好做的,唯有与兄弟一起静静地等待着。
  天窗中透过来的光亮越来越弱,黯淡下来的晚霞在做完最后的挣扎后,终逃不过被漆黑的夜色所吞没的命运。但这个世界,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光芒,阳光虽落,璀璨的星辰升起,如珍珠般缀满了天幕,比白日的阳光更加绚烂。
  “你们怎么会来了?”不知在多久以后,黑暗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我们,为了你们而来。”另一个声音低沉地回答,一身如草色的青衫从墙角的阴影中出淡出。杨乐天走了过来,半蹲在埋在黑暗中的人身边,“你好点儿了么?”
  拉住杨乐天的手臂,夜里欢慢慢撑起了身体,坐直,不答反问:“阑儿她怎么样了,她还好么?”
  杨乐天将左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放心,她还活着,活蹦乱跳的。”
  “那就好,那个楼主有没有为难于她?”
  此话一出,黑暗中的独臂人闭上了眼睛,随即听到了杨乐天善意的谎言,“没有,放心。”
  夜里欢沉默了,杨乐天以为是做哥哥的听到妹妹平安的消息而安心,便松了口气,而这口气刚呼出去,便觉得胸口吸不上气来。
  “你不是个死人么,怎么会知道我妹妹的消息,难道是在地府碰到的?!”
  “呵,我有那么短命么,你都能大难不死,我怎么舍得死啊,只是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了两年。你不是喜欢做那个教主么,我想成全你。”杨乐天心思一转,便已明白自己谎言就这么轻易被揭穿了。
  “原来又是在逃避责任,你先逃避了对我妹妹的责任,之后再逃避教主的责任。你那么想得到教主的位子,重登上教主后,却没有打理过一天教务,最后天神教灭亡了,你可是高兴了?”
  “高兴?从何谈起啊。”杨乐天气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夜里欢说不到三句话就会言语不和,仿佛他们二人上辈子结了冤家。
  “好,那你说,你去隐居了,我妹妹有没有事,你又从何得知?”
  “这……”面对夜里欢咄咄逼人的言辞,杨乐天正不知如何应变,暗处的独臂人突然站出来,为他解了围。
  “不要再为难我大哥,有话直接问我便是。我和阑姑娘在唤雨楼中共事了两年,你妹妹的事我最清楚。”
  杨乐天向着飞鸟微微一笑,补充道:“没错,我的义弟可是唤雨楼的二楼主呢。”
  “快说!”夜里欢的口气焦躁,竟是在命令,他就算在冰里被困了两年,也是本性难移,许是改不了这冷漠对人的脾气了。
  没有勇气迎上对方灼灼的目光,飞鸟垂下了眼睑,“你的妹妹她其实已经和楼主在一起了,对不起,我没能帮她。”
  “她嫁给了那个卑鄙小人?”夜里欢惊呆了。
  “谈不上。”
  飞鸟轻轻地说了三个字,带着惋惜的伤感。他对着夜里欢不想隐瞒,很想把全部事情都告诉阑儿的亲哥哥,可是又恐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承受不起。所以,他在后面的讲述中,隐去沁儿身受蛊毒折磨的一段,只交代了楼主威胁他二人为唤雨楼效力的事情。
  “原来唤雨楼主就是吴阴天,那个阴毒的坏人!”听到最后,夜里欢狠狠地攥紧了拳头,用力向着地面砸去。
  拳头击碎在地面,传来闷闷的回响,昏暗的酒窖内再无只言片语,寂静在空气中流动。
  突然,“啪嚓!”一声,一个酒坛从杨乐天的指尖飞了出去,瓷片尖锐的碎裂声冲破了寂静的沉闷。
  “怎么没有酒呢?”青衣侠客大声叹息,又伸手扣住旁边的酒坛,掂了掂,抱怨:“唉,怎么还是空的?”
  “啪嚓!”,第二个酒坛应声落地。
  飞鸟、夜里欢、落花三人一齐将目光移到杨乐天的身上,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在酒窖内发疯的人。
  “呵。”杨乐天在暗处更大弧度地扬起嘴角,抬手又摸上了第三个酒坛。忽然,他感到背后有什么气息,杨乐天回过了头,借着头顶上透过天窗洒下来的银白月光,他第一眼见到的还是一个酒坛。
  “也是空的吧?”杨乐天不屑一顾。
  酒坛被一双温润灵秀的手托着,“错了,这坛可是满的,还未开封呢!是杜康,洛阳的名产。”
  “谢谢你,落花。”杨乐天爽朗一笑,兴致昂然地从女人手上接过酒坛,大步上前,为沮丧中的夜里欢献上美酒,“来,一坛酒,只为今醉。”
  “好个只为今醉。”豪气干云的话一出口,飞鸟第一个站起来响应。
  然而,杨乐天的手却不松脱那酒坛给他的义弟,而是执着地望着夜里欢那双发直的眼眸。时间在指尖流逝,夜里欢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露出的是他极为罕见的笑容。
  “好。只为今醉!”此刻已经恢复了体力的夜里欢,从地上翻起来,伸手接过沉甸甸的酒坛,粗鲁地抓去封坛的红纸,向杨乐天敬了敬。再不多话,他举起酒坛,便望嘴里灌去。
  那酒水在他喉间发出咕咕的声音,杨乐天只看到清亮的酒水从他嘴里四溢出来,不知道夜里欢是在喝酒还是在用酒水来沐浴。
  把酒坛递还给杨乐天,那个冰人甩了甩头,晃落灌进头发里的酒,这动作宛如一只刚从水里爬出的猫,令杨乐天不禁笑出声来。
  笑过之后,这酒便传到了侠客手里。杨乐天单手举起坛边,另一手在坛底正中一托,一缕酒丝就如此在他头顶一尺高的地方飞流直下,如一注小溪,缓缓落入他半张的口中。随着那绷得笔挺的喉结有规律地耸动,杨乐天仅用了一口气,就喝下了近半坛的酒。然后,他朗声笑着,飞手将酒坛抛给在旁欲试已久的飞鸟。
  飞鸟晃了晃酒坛,顿时砸舌摇头:“大哥,你可真不够意思,就给兄弟剩这么点儿酒?”
  “不够么?你若是醉了,谁把我们从这里背出去啊?”杨乐天笑着调侃飞鸟,又斜睨了一眼夜里欢。此刻出现在那张冰唇边的,是一抹凝固的笑容。
  “哈,哈哈……”杨乐天释怀敞笑,那笑声似乎可以当做灯盏点亮黑暗。出乎意外的,便在此时,真的有个灯盏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并一点点接近他们。
  当杨乐天接过飞鸟抛上来的空坛时,夜里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酒窖内唯一的光源。这光源是一盏设计精巧的灯笼,蜡烛燃烧时冒出的呼呼热气,会推动灯内轮轴的转动,轮轴上插着四个栩栩如生的马儿剪纸,被烛光一照,便投射到四面的白屏上。如此一来,那马儿便在屏上现出不断奔跑的幻象。
  那些映在白屏上的幻象好美,马儿的尾巴在风中飞扬,四蹄欢快地驰骋于田野之间,一圈又一圈,随着那明灭的烛火,永无休止地自在奔跑。
  “这是一盏走马灯?”杨乐天微微一惊。
  

第十六章 走马观灯
更新时间2013…11…23 19:01:10  字数:3382

 一明一暗的烛光在走马灯中跳跃,也跳跃进夜里欢那双黑漆的眸子里,沉睡的记忆随着灯上马儿的旋转奔出了好远,好远……
  “阑儿,这个走马灯,你喜欢么?”
  “恩呢,哥,这是爹爹刚从江南带回来的么?”
  夜寂揉乱了妹妹的头发,随即一笑,在女孩的头顶上恶作剧似的吐了吐舌头,“没有啦,这个可是咱家祖传的宝物,是娘的嫁妆呢!”
  “哥,什么是嫁妆啊?”夜阑痴痴地回过头。
  夜寂板起小脸,装出严肃的样子,“嫁妆,就是要女孩子送给男孩子时……嗯……给别人家的礼物。”一语出口,男孩粉扑扑的小脸登时染上了一片红晕,他故作镇静,插着腰又道:“所以,这盏灯你好好保护着,等你长大了,我就求娘用它给你做嫁妆。”
  “不要!阑儿才不要送给别的男孩子呢。”夜阑努起小嘴,撒娇:“阑儿有哥哥就够了。”
  “那怎么行。”夜寂反驳,“听娘说,女孩子早晚都要嫁人的,哥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夜阑将眉头拧成了一团,想了想,忽然仰头道:“哼,怎么不可以啊,阑儿去求娘,让我长大嫁给哥哥,哥哥不就可以陪我一辈子了么?”
  “呃……”夜寂瞪着亮亮的眼睛。
  夜阑得胜似地转过头,对着走马灯眨眨眼睛,“哥,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盏灯的,将来我要将这盏灯送给你。”
  听得这话,夜寂脸上烧红,却突然又听妹妹说了一句,红彤彤的脸登时转了窘迫的样子。他五岁的妹妹目不转睛地盯着灯道:“这样的话,这盏灯不用出家门,娘就一定会同意把它给我做嫁妆的。”
  ……
  阑儿,你当年是为了这灯,并不是真的想嫁给我啊。呵,哥还等着你呢……夜里欢浅浅地勾起唇角,对着那貌合神离的烛光许下承诺:阑儿,哥永远都会等着你,等着你回到我身边,默默地守护你一生。
  “夜里欢,你在想什么?”
  杨乐天突然拍上夜里欢的肩头,令他吓了一跳,楞了一下搪塞:“我在想这盏走马灯怎么会出现在这酒窖里。”
  “这灯一直在那坛杜康酒的后面。若不是我刚才给你们拿酒,发现这灯的话,还不知道它要在那后面躺到什么时候,我要是早知道这里有盏灯……”落花突然插口,并开始滔滔不绝。然后,谁也没有听她后面说了什么,只是听见了她的第一句话。
  夜里欢自解了心中的疑问,“这灯是江武兴从京城大宅带回来给墨儿玩的,没想到江兄居然修好了它,又能转了,不过还是被墨儿不慎掉进来了吧,也幸好是掉在这酒窖中了,不然定会随着无名山庄的大火化为灰烬。”
  “什么京城大宅?”杨乐天随口问了一句。话一出口,才想起这大宅约是江夜二人那次去天牢救人不果之后的避难之所。
  夜里欢惨淡地哼笑一声,“那是一个很久以前的家,一个被掳掠的家。”
  似是而非的言语,悲伤落寞的眼神,杨乐天听得出看得出,那座大宅曾是夜里欢的家,一个不想再提起的家。既然如此,杨乐天也识趣地不再追问。不过,这次夜里欢居然可以破天荒地说出自己的故宅,也算是个奇迹。更为称奇的是,夜里欢竟然在那烛火的映照下慢慢讲述起他的身世——
  “我们一家四口就住在京城的那所大宅子里,本来很幸福的,爹爹是个殷实的富商,家境富裕,我和妹妹在娘温柔的羽翼下成长着。呵,夜家,当年在京城那是富家一方的,城中的达官贵人谁人不知我爹夜独龙的名字。”
  酒意微醺,夜里欢惨然一笑:“年幼的我和妹妹真可谓是享着神仙一般日子,直到我八岁的那一天,我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原来是有地狱的。家财被洗劫一空,父母倒在悍匪的刀下,我眼睁睁看着妹妹汹涌的哭号和挣扎,却无力将她从恶人手上解救……”声音颤抖,他再也说不下去,只交叠了手指,用力在眉心上揉捻。
  “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杨乐天轻拍了拍夜里欢肩头。忽然,一张黄纸划过了自己的眼前,但这纸并不是递给杨乐天的,而是飞鸟给夜里欢看的。
  “你看看,这上面提到的夜独龙,是否就是你爹?”飞鸟不知何时站在了二人面前。
  杨乐天瞥了一眼那张纸,猛然记起,那黄纸正是无名山庄被毁后他从穆莲的画轴中抽出来的,那上面是穆前辈的遗言。
  ——记住,如若有一天遭遇强敌追杀,你就去京城找一个叫夜独龙的富商。你拿着这幅画,告诉夜独龙你是穆无极的后人,他自会兑现当年对你外公的承诺,助你脱险。
  夜里欢略略一扫,将纸塞回飞鸟手中,“这上面提到的京城富商应该就是我爹,不会错,但我不知道我爹与你外公的承诺,帮不了你。”
  飞鸟摇摇头,“我并不是求你帮我。如今我找到了落花,就算和她逃到天涯海角,也绝不会再回唤雨楼去助纣为虐!我不怕吴阴天的追杀,因为……”顿了顿,将一个蕴涵着别样意味的眼神递给了杨乐天,“有我大哥在!”
  杨乐天立即回应了温暖的笑容,拍着兄弟的肩膀道:“行,我带你们两个去隐居。你我兄弟练剑喝酒,落花跳舞,琳儿弹琴,有两个美女伺候我们两个男人,好不逍遥快活!”
  飞鸟尴尬地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他赶忙看向夜里欢,岔开话题:“我是想说,夜里欢他爹的事情有古怪,为什么一个富商能帮武林世家的人逃脱强敌,他凭什么有这个能力?别忘了,夜独龙这个承诺可是许给了当年的丐帮帮主,若是事情反过来,我倒觉得更可信。”
  “确有蹊跷。”杨乐天用指腹戳了戳太阳穴,在狭长的酒窖内扯开步子。
  星辰消失在夜空中的时候,酒窖内的人谁都没有察觉,直至那盏走马灯的烛芯被从石板入口处洒落的雨丝浇灭、黑暗降临的时候,窖内唯一还保持清醒的人才反应过来。
  还在踱步的杨乐天将走马灯拾起,回头一看,其他的人却都已昏沉睡去。今日的夜似乎特别的长,在这漫漫长夜中,杨乐天脑中所有的思绪都像团成了一个球的绒线,解之不易。他不仅思索着黄纸中的蹊跷,更惦着他们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如今,夜里欢和落花已经得救,那么吴阴天对飞鸟和沁儿的桎梏便形同虚无,飞鸟自会跟着他,那沁儿呢,会不会从吴阴天的魔爪中安然逃脱?况且,沁儿已经和吴阴天有了夫妻之实,此时还会不会愿意离开,履行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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