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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仙魔-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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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龙气到达的伤口,流血速度就会大减,一些轻一点的伤口,还能很快止血。如此强的恢复能力,让李晔心头暗喜。
不过他并不奇怪。
自打领悟帝道第二境,龙气再度进阶,力量就变得愈发强大,蕴含的生机也更加磅礴。在之前的废墟战斗中,每回受伤,龙气也都会自动修补伤口。
正因如此,再加上无以伦比的战技,李晔才能持续战斗下去,不至于落后飞鸿大士。
飞鸿大士抽空回头,看到李晔左冲右突,攻势凶猛的模样,眼中掠过一抹浓厚的惊异之色。依照她的设想,李晔这时候应该流血过多,体力不支,需要她的支援了。
毕竟李晔的修为比她弱了很多。
她现在已经感到莫大压力,有些战斗艰难,那么李晔理应坚持不住了。
但事实明显不是这么回事,看李晔的样子,他好似真的能够再战三百回合。
“这厮还真是有几把刷子。”飞鸿大士不知道龙气的底细,只能认为李晔确实不凡。
随着战斗持续进行,倒在两人剑下的黑熊已经不计其数,他们早就换了无数个方位,要不然黑熊的尸体都能堆成小山。
终于,李晔一剑刺进面前黑熊体内的时候,因为方位出了点偏差,剑身被骨头卡住,没有第一时间拔出来。他已经接近力竭。就在这一瞬间,李晔心头陡然一凉,像是给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果不其然,侧旁一头黑熊高举的战斧已经劈斩下来。
李晔知道这巨斧会劈斩下来,他早就注意到了,原本拔出剑他有时间闪避,但是剑没拔出来,被耽误了这片刻的时间,这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眼看战斧落下,李晔眼神冰冷。
但战斧并没有落下,反而飞了起来。
和握着战斧的手臂一起。
千钧一发之际,飞鸿大士一剑挑飞了黑熊的臂膀。
李晔已经拔出卢具剑,他顺势回身一扫。
另一头冲来的黑熊,正一斧头劈向飞鸿大士后背,刚好被他这一剑挡开。
同样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交锋。
如果他犹豫了,或者是稍微慢一些,飞鸿大士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再度背身而立的时候,李晔心头才升起一丝迟到的异样。他方才出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这跟陈继真、黄景元攻向假装重伤的飞鸿大士,他要起身配合时的情景不一样。彼时,他有过稍纵即逝的犹豫。
李晔笑道:“多谢大士相救。”
熟料飞鸿大士淡淡道:“习惯了。”
李晔:“”
他接着道:“大士几次三番救我,这是为什么?”
他当然不是要飞鸿大士给出答案,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他只是要飞鸿大士想起他之前给出的答案。
飞鸿大士:“为了不让你死在别人手里”
没等飞鸿大士说完,知道她要说什么的李晔就抢过话头:“能死在大士手里,做鬼也风流啊!”
飞鸿大士静了片刻,才红唇抽动道:“你给我去死!”
她拔剑斩出。
让李晔去死,青锋斩向的却是黑熊。
李晔嘿然一笑,继续投身战斗。
战斗终究是结束了。
当李晔佝偻着流血如漏水的筛子般的身体,杵剑四下张望的时候,雾气里已经只有倒了一地的黑熊尸体,再无一只站着的黑熊战士。
此战九死一生。能坚持到最后,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在这之间,他和飞鸿大士,也不知互相为对方解过几次围,挡过几次斧头。正是相互支援,两人才战斗到最后。
飞鸿大士收了剑,掏出酒壶,姿态潇洒的仰头就灌。
酒水撒在被鲜血染红的白衣上,合着鲜血顺着胸脯流淌而下,看起来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李晔看得一阵羡慕,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飞鸿大士瞥了他一眼。
然后酒壶就飞了过来。
李晔一把接住,仰头一阵牛饮,罢了大笑三声,畅快无比。这回李晔没有耍嘴皮子,酒壶也乖乖丢回给飞鸿大士,任何多余的行为和语言,都会破坏此刻的氛围。
浓雾渐渐消散。
黑熊尸体同时消失。
当雾气散尽,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李晔和飞鸿大士同时发了怔。
第一百零九章 小酒棚的来客(三更)
眼前不是什么刀山火海,地狱鬼关,事实上,如果看到的是这些场景,李晔和飞鸿大士反而不会觉得意外,毕竟那是天道的考验,是得到天机必须战胜的险难。
但是眼前这副景象,就真的出人意料,是两人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的。
李晔杵着剑,咧嘴笑了笑,指着眼前的景象,对飞鸿大士道:“幻境法阵,考验智慧和毅力;浓雾白熊,考验战力修为,这些我都能想到。但眼前这阵仗,是要考验我们什么?考验我们锄草种地、洗衣做饭,过日子的本事?”
飞鸿大士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这一眼生动妩媚,仿若清晨的阳光,倒是让李晔看的差些失神。
出现在李晔和飞鸿大士面前的,是数亩种着粟、蔬菜,并且长势正好的农田,和一座不大的土墙农家院子。李晔甚至听到了公鸡打鸣,还有一条大黄狗趴在柴扉前,吐着舌头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
如此景象,也怪不得李晔会说,天道这是要考验他们过日子的本事。
田园景象没有让飞鸿大士觉得别扭,反而让她神色轻松。李晔敏锐的发现,她的神色虽然没有明显变化,但脸上明显有了流动的光华,就像雪山在灿烂的春阳下开始消融。
飞鸿大士迈步走向田间小院,留给李晔一个清淡的背影:“我有预感,这是天道秘境的最后一重考验,通过了这道关隘,天机就能予取予求。”
李晔肃然。
他和飞鸿大士明显都是要夺取天机的,但天机却只有一份。
不过他脸上的严肃很快就消散不见。
因为飞鸿大士的声音已经从田埂间传来:“不想这么早就流血而死,就赶紧过来疗伤!”
李晔扯开嗓子大声问:“大士要帮我疗伤?”
飞鸿大士:“治好了你,在见到天机之前,若再碰到战斗和凶险,你也能为我分担些。等见到了天机,你再死不迟。”
李晔一瘸一拐的走上田间阡陌:“这话我只能同意前半句。”
太原城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两日。
在李克用的凶猛攻势下,刘大正只能选择苦苦支撑,上官倾城被符存审和康君立牵制,无法及时支援刘大正,这让刘大正的处境愈发艰难。
昭义、天平、横海等镇兵马,在被河东军少数兵力阻截的情况下,并没有突破防线,给平卢军提供有效支援。
最终,经过两日鏖战,刘大正身受重伤,平卢军损失也不小。
没有李晔坐镇的平卢军,莫说继续之前横扫河东的凶猛攻势,逢战必胜,现在已经连自保都艰难。
刘大正下令,平卢军据守营盘,不再跟河东军阵战。
河东军并未停止进攻的步伐,在李克用亲自主战的情况下,河东军将士对平卢军大营发起猛攻,日夜不休。
河东军之前连吃败仗,损失惨重,已经要被彻底击溃,士气低迷。但是现在缓过劲来,打得平卢军只能退缩防守后,河东军士气大涨不说,之前的压力也都变成戾气。
想要找回尊严和荣耀的冲动,以及在河东继续生存的现实需要,让他们爆发出空前的战力。
此消彼长,平卢军士气渐渐低落。战局不利,大军处境艰难,偏偏主帅还不在,再精锐的将士,一旦看不到半点希望,心理防线崩溃,也会成为溃卒。
这一刻,平卢军上下无比思念李晔,也迫切需要一名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统帅。
平卢军大营中军大帐,刘大正坐在帅案下首的位置,面对帐中沉默肃立的诸将,他深感疲惫无力。这些将领大多神色不虞,忧心忡仲,已经有人在建议撤军。
“刘将军,河东军猛攻多日,我军死伤惨重,昭义等镇作壁上观,加上殿下不在,三军缺乏主心骨,再这么打下去,只怕河东军还没冲进来,我军士气先崩溃了!”一名中年将军抱拳焦急的劝道,“依末将之见,我们还是先撤吧!”
刘大正脸色纸白,他的伤势还未复原,虽然身为修士,能够行走坐卧,但也仅此而已,一旦动怒,就会牵动伤口。
他强压着怒气,环视众将:“诸位都是此意?”
一名白发将军叹息一声,抱拳沉声道:“河东军的攻势,我等无法抵挡,继续拖下去,只会败北。为保存大军实力,末将建议先撤回汾州,摆脱险境,再从长计议。”
这话立即得到众人附和:“对,撤到汾州,有了城池在,进可攻退可守!”
“耗在这里就是等死!”
“昭义等军都是势利之辈,如今殿下不在,谁知道他们会打什么主意?”
“夜长梦多,请刘将军下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嚷嚷得不可开交。
“够了!”刘大正低喝一声,终于是禁不住一阵咳嗽,嘴里吐出血来。
其实众将的进言很有道理,现在平卢军打不过河东军,拖下去的确没有好果子吃,撤回汾州的确能够保存力量。这是正经的老成之言,而不是怯战。
但刘大正不敢这样做。
他很清楚,一旦现在带头解围而去,日后再想回攻太原城,难度会成倍上升。
平卢军要是撤离太原城,昭义等镇的兵马,势必无所适从,往后要他们继续跟着平卢军征战,只怕可能性不大了。为了保全自身,他们很可能都退回本镇。
那到时候平卢军就会面对河东军的全面反扑,极有可能被赶出河东。
之前的战果,将毁于一旦。
刘大正不知道天机之事的具体细节,但仅从军略上,他也知道,此时不能撤。
但不撤又能如何?撤,可能会败,不撤,马上就会败。
面对河东军的猛攻,平卢军坚持不了两日。
这是两难的选择。
或者说,平卢军根本没有选择。
此刻,平卢军大营之外,集结完毕的河东军,又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大军中的望楼上,全身披挂的李克用按刀而立,冷冷俯瞰着平卢军大营,嘴角略过一抹嗜血的弧度,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殿下,最多再有两日,我军就能攻破平卢军大营,届时就是平卢军覆灭之期!”康君立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毕竟早先他们连战连败,被平卢军兵临城下,差些彻底溃败。
李克用冷冷道:“两日?太久了,顶多一日。明天此时,本王要看到尔等攻入平卢军大营,否则军法从事!”
康君立、符存审等人神色一凛,俱都抱拳:“得令!”
冷哼一声,李克用的目光锁定平卢军大营中军大帐,“拦截他们溃逃的部曲,到位了没有?”
“都到位了!只要平卢军敢撤,就会被我军伏击,到时候前后夹击,他们势必全军覆没!”康君立道。
“好!要的就是他们全军覆没!”李克用杀意凛然,“出战!”
太原城东四十里外,有一座小镇,因为规模太小的缘故,连城墙都没有,只是百十座房屋连成一片,外围一些零星的屋子,还距离中心区颇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镇里商铺客栈都有,虽然店面不大,生意一般,但也是这方百姓生活必不可缺的存在。
对修士而言,此地距离太原城不远,但对成日在地里辛勤劳作的百姓而言,四十里已经是极为遥远的距离,遥远到几年也未必会走一次。
小镇临着官道,小镇平日里也能见到一些商旅行人。
太原城在激战,附近的村舍都受到波及,小镇因为位置特殊,被一座小山阻隔,并未遭受兵祸。
午后的阳光从树梢间洒下来,斑驳成影,让人倍觉慵懒,镇子东头老槐树前的草棚前,迎风招展的酒旗已经有些年月,摆动幅度随性而微小,敷衍了事一般。
年近半百的徐瘸子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口涎顺着嘴角低落在他打了个补丁的袖口,他也半分都没有察觉。一只公鸡昂首挺胸,咯咯叫着带着一群母鸡小鸡从棚子前走过,留下一团热腾腾的鸡屎。
“老瘸子,别睡了,赶紧上酒来!”
大巴掌用力拍在桌子上,震得徐瘸子惊悚抬头,待看清眼前身材魁梧,却一脸市侩相的年轻人,徐瘸子大怒起身:“小崽子你又欠收拾是不是,敢叨扰你大爷的美梦?”
“得了吧大爷,要教训我,你还是先擦擦你的口水吧!”衣着寒酸上身只有一件短褂的年轻人,对老瘸子并无敬畏,他一屁股坐在桌前,伸手就去拿桌上的茶壶茶碗给自己倒茶,“还有,这回是真的来客人了。”
徐瘸子已经看到了年轻人嘴里的客人。
他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银灰色的头发,青色无纹饰的长袍,面容随和,一举一动都充满儒雅之气,正走进棚子。
他微笑道:“老人家,有酒吗?”
徐瘸子当即道:“当然有!不知客官要哪一种?”
中年男子微笑不减:“最烈的那种。”
徐瘸子一拍手:“客官稍等,老瘸子这就给你准备!”
“有劳。”中年男子找了张桌子坐下。
这座棚子里,一共也就两张桌子,而且板凳还只有六条。
桌凳虽然木质粗糙,一看就是农人自家做的,但胜在年岁久远,棱角都被磨平了,所以坐着也不会不舒服。
徐瘸子很快就抱了一坛酒出来,还有两碟小菜。酒是小镇人自己酿的烧酒,菜是一碟茴香豆一碟鱼腥草。
放下酒坛,摆上小菜,排开封泥,倒了一碗酒,徐瘸子笑容满面,眼中那点刁民的狡诈隐藏得极好,“客官,这酒你要几碗?”
“好酒。”中年男子嗅到酒香,不禁称赞一声,“这一坛都留下。”
“客官爽快,如此酒量,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徐瘸子立即奉上热情的马屁,只不过他眼中闪过的讥讽与得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烈得很,寻常人根本喝不了多少,就算酒量再好,五六碗也是极限。可这坛酒少说也有一二十碗。
在徐瘸子看来,这中年男子就是个棒槌,待会儿怎么醉得都不知道,所以他眼露讥讽,甚至有俯视白痴的意思。
至于得意,原因就更加浅显:等中年男子醉了倒了,这酒多少钱,还不是他说了算?
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些乡下小地方的百姓,可没外人想的那么老实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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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自即日起,恢复三更万字的日更新量。
第一百一十章 一贯钱
中年男子开始自酌自饮,徐瘸子回到先前的桌子前坐下,瞥了一眼望着美酒直咽唾沫的年轻人,淡淡道:“小崽子不是说要去从军,征战沙场,马上取功名?怎么,还没到太原城就被吓回来了?”
“说到这,老瘸子你真的给我来碗酒,我给你好生说道说道太原城的战局!”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来了精神,挤眉弄眼道:“老瘸子,你可知道,现在太原城的战局,起了天大的变化?”
徐瘸子掏出烟袋,开始给烟枪卷烟丝,闻言抬头看了年轻人一眼,哂笑一声,不耐烦道:“你要说便说,不说就闭嘴,还要大爷求你?”
他这模样,分明是在说,我什么世面没见过,还会被你三言两语,弄得五迷三道的?
年轻人无奈,只得举手投降:“知道你年轻的时候也是勇士,在边军做到了拥有百人部曲的都头,但现在不是瘸了嘛?”
徐瘸子冷冷横了年轻人一眼:“瘸了也能一只手收拾你!”
年轻人撇撇嘴,明显不信,不过他也没多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太原城见闻:“我这回去太原城,想的是加入安王麾下,跟随朝廷大军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之前安王的大军横扫河东,什么十三太保,在安王面前完全就是土鸡瓦狗。眼看安王大军已经兵临太原城下,李克用马上就要完蛋了,这最后一仗,无论如何我都得赶上。错过了这一回,这辈子恐怕都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年轻人一直腿翘在板凳上,唾沫飞溅,徐瘸子已经点燃了旱烟,开始吞云吐雾。后者神色如常,竟然没有不耐之色。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一副市侩嘴脸,五体不勤,平日里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完全不知道本分务农为何物,但还真不是一无是处。
且不说这厮身材魁梧身手不错,一般人在他手下走不过两个回合,仅是数十万大军合围太原城的当下,他就敢只身离乡赶往战场,去投靠朝廷大军的胆气,就足以彰显他的不一般。
作为曾今的边军,从一介小卒浴血拼杀,累积军功做到都头的位置,徐瘸子见识眼光都有。
他很清楚,像年轻人这种人,在太平盛世就是个渣滓,被人唾弃的对象,但碰到乱世,若是运气不差,还真有可能有一番不俗的作为。
时势造英雄,无外乎如是。
年轻人继续道:“好在我这回去的稍晚了些,如若果真早早入了安王麾下,只怕这两日就得人头落地了。你能想象么老瘸子,太原城的攻守之势,竟然已经完全易型了!”
说到这里,他心有余悸,约莫是想到了什么惊悚场面,嘴唇发干,一口气喝了半碗水。
徐瘸子这回怔了怔:“攻守易型?安王势大,一路北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连李存孝都没在他手里讨到好,整个河东,还有谁能拦住他?眼下怎么会攻守易型?”
作为军中老卒,曾今也算是个小校,徐瘸子对河东军可从来没少过关注,所以他此刻十分意外。
“这事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呐!”年轻人重重击节。
徐瘸子瞥了年轻人一眼:“你个小崽子,不会是还没到太原城,就给吓回来了,却编个胡话来消遣我吧?“
“我怎么可能骗你!”年轻人义正言辞道,他凑近了徐瘸子一些,看了一眼旁边的中年男子,见对方始终只是喝着酒吃着菜,好似完全没有留意他们的谈话,这才继续道:“听说,前段时间,安王”
年轻人指了指天,眼中满是忌惮畏惧之色,语气艰涩道:“遭了天谴,就此消失在世间了!”
“什么?!”饶是徐瘸子,也惊讶非常,烟嘴悬在面前,都忘了去抽。
年轻人压低声音道:“前段时间,太原城聚集了大批大修士,都是能够飞天遁地的存在!好家伙,那样的修士,平日哪能轻易得见?这回却出现了几十个!很多人都看到,安王杀了不少大修士!有人说他杀戮过重,乱了天地秩序,老天看不下去,把他收了!”
徐瘸子沉下脸来:“胡说八道!”
“你还不信?”年轻人急了,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说服对方,忽而急中生智,一字字道:“难道你忘了,老安王是怎么死的?”
徐瘸子愣住。
老安王李岘是怎么死的,官方说法和民间言论大不一样,前者说是战死于沙场,后者则有多种版本。有人说是被奸臣害死,有人说是君王猜忌,但还有一种解释,也流传极广:
李岘一生南征北战,为匡扶唐室殚精竭虑,杀戮不少。而唐室气运不存,天要亡之,李岘逆天而行,又造杀孽,所以天不容他。
这个天,在大修士看来,那是道门仙廷;在普通人看来,就是老天爷,是天上神仙。
徐瘸子沉默下来,一口接一口的抽烟,整个人完全淹没在白烟中,看不清神情。
年轻人被呛得咳嗽两声,挥手将面前的烟雾驱散一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中年男子。
对方还在饮酒,节奏如常,好似从始至终,都没注意他们在谈话“国家大事、天地秘辛”。
这让年轻人眼中多了一些鄙夷,这种不关心时局,不关心世间大事的家伙,就算读书读到气质儒雅,那也是个没用的书呆子,根本不会成就大事。
年轻人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大了几分,中气也更足,昂扬言语的模样,很有俯视中年男子这个“弱小”的优越感。
就像他谈论的,已经不是国家大事,而是自己的皇图霸业。
年轻人故意重重一叹:“安王不在了,平卢军再强,没有统帅,军心也会涣散。如今河东军连续多日猛攻,平卢军接连败阵,死伤惨重,已经只能退守军营。我从太原城离开的时候,河东军已经在进攻平卢军大营了,而且攻势凶猛。看样子,平卢军支撑不了两日。在河东的地头,平卢军一旦彻底溃败,那十万将士,还有几个能活下来?”
说到这,年轻人顿了顿。
接着他心有余悸道:“我要是早去几日,果真入了平卢军,那岂不是专门去送了死?唉,可惜安王了。昔日杀宦官,平黄巢,子承父志,成我大唐脊梁,有匡扶社稷,拯救时艰之象。熟料河东一战,原本大好时局,竟然会斗转直下。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呐!唉,安王父子,两世英雄,天地豪杰,临了还是敌不过‘天意’二字,真是可悲可叹!”
年轻人唾沫飞溅,一番话说的抑扬顿挫,情感饱满,悲愤莫名。
等话说完了,年轻人不禁有些小小的自得,觉得今日自己分外有才情,看来这些年的杂书没白读。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白烟后的徐瘸子,却没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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