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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仙魔-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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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娇回答道:“朝廷之前并无调令,康承训冒然离镇,自然是擅离职守,这个罪名不会小。但韦保衡身为宰相,执掌中枢,应该会帮他圆了这事。至少,不会让他单方面承担罪名。”
李晔冷笑道:“韦保衡为了保全康承训,消减他的罪行,当然要斥责河东军,说他们桀骜不驯,逼迫康承训离镇。康承训出镇河东这些时日,搜刮民脂民膏,本就是害民,河东军也受了气,如今朝廷还要斥责他们,当然会加剧他们对朝廷的不满。”
“韦保衡如此作为,害的只会是朝廷威名,让朝廷与藩镇与百姓离心离德,一旦天下有了乱事,藩镇兵将与天下百姓,又怎么肯尽力,帮助朝廷对付乱军?韦保衡这等社稷蛀虫,真该千刀万剐!”
他想起前世。黄巢祸乱天下,起初不过是一群流寇罢了,朝廷兵马与之交战,多有胜绩,逼得对方到处逃窜。但朝中权力之争太厉害,只看党派,不看功勋,有功者不赏,有过者不罚,每每战争到了即将得胜的关头,就换下良将,任用无能的私人亲信,所以导致无法彻底剿灭黄巢。
最后黄巢举兵攻向关中时,沿途藩镇,竟然不顾朝廷号令,全都坐视不理,任由其过境,这才致使长安沦陷。
关中四边的藩镇,本就是为了拱卫关中而设,作为长安的屏障。这些藩镇兵马,不是无法战胜黄巢,是到最后不肯出力。
宋娇默然片刻,八公山之役后,她早已对朝廷死心,眼下她不关心这个,她问李晔:“当日平定庞勋之乱时,康承训和李冠书俱在前线,是八公山之役的刽子手,眼下康承训从河东逃回,势必仓惶,他还有些时日才会到长安,这是我们的机会。”
李晔望着夜色降临,感觉如噎在喉,他将手里的酒一口饮下,目光变得锋锐:“杀!”
第六十六章 行刺(1)
洛阳城西六十里,枫林驿。
枫桥驿是个规模颇大的驿站,仅是蓄养的马匹就有二十,更有能够容纳百人的客房。
傍晚时分,阳光仍是有些炙热,夕阳洒在年岁悠久的斑驳墙壁上,泥土的味道清新躁烈。
驿站门前的官道另一旁,临着一条小河,有个年轻的灰衣小厮,此时正从河边的鱼塘里捞起几条肥鱼,就地挖肠去鳞,丝丝血水汇进河水里,顺流而下。
“你这剖鱼的手法,很是熟练啊。”一名年长男子踱步走来,看到小厮灵活的手法,有些惊异,“难不成来之前,你还特意练过?”
灰衣小厮不以为意:“人都能杀,杀条鱼算什么?”
年长男子在他身旁蹲下,从腰间掏出一根烟杆,在木栏上磕了磕烟灰,又从小袋子里捻出烟叶,撕开卷好装上,闻言嗅之以鼻道:“这话一点道理都没有,杀鱼跟杀人完全没有关系。”
灰衣小厮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眼见年长男子神情陶醉的吐出一个眼圈,不由得笑道:“老烟枪啊,之前怎么没见你动过这玩意儿?”
年长男子鼻孔朝天:“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长。行走江湖这么做年,我会的本事多的我自己都数不清,你看到的易容术不过是冰山一角,抽个旱烟算什么。”
“高,实在是高!”灰衣小厮一脸敬佩,手上动作却没停。
年长男子愈发得意,正想说什么,一口气没顺好,给烟呛得连连咳嗽,须臾就面红耳赤,顿时尴尬无比,连忙转移话题:“吏部的告身都下来了,说起来你也该走马上任了,何时去衙门应卯?”
灰衣小厮神色平淡:“明早就要应卯,正式上任。若是事情顺利,今夜赶回长安,正好来得及。”
“今日杀人犯法,明日衙门当家。我行走江湖多年,这种经历还没有过。”年长男子啧啧感慨,还想说什么,又给烟呛着,为了面子憋着没咳嗽,眼里却要呛出泪来,她愤然收了烟枪,不无恼火道:“这烟枪真是难伺候,也是我倒霉,怎么冒名顶替了个烟鬼?”
灰衣小厮嘿嘿笑了两声,将处理好的几条肥鱼串起,起身从腰间接下一个小酒囊,仰头喝了一大口,格外神清气爽:“我就比较走运了,竟然能顶替到一个小酒鬼,美滋滋。”
年长男子瞪了灰衣小厮一眼,恨得直咬牙,忽的他抬头向官道东面望去,凝神感知片刻后悠悠道:“他们到了。”
不时,官道尽头,出现一支骑队,十多人的规模,鲜衣怒马,风尘仆仆,快速奔来,在驿站门前停下。
他们气势不凡,不是眉目含威,就是煞气腾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下马之后大步进门,像强盗一般闯了进去,当头逮着一名驿卒,便喝道:“河东节度使到此,让你们驿丞赶紧出来迎接!”
因为这群人的到来,驿站一时鸡飞狗跳,行人无不闪避,大堂中用餐的官吏、旅人,都不自觉的停止了谈话,有些人连筷子都放了下来,静默无声,生怕惹恼对方。
为首的康承训站在大堂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见官吏旅人颇多,皱了皱眉头,露出嫌弃之色,冷哼一声,对赶来的驿丞道:“带本公去上房!”
“是,是!”驿丞连忙答应。
离开大堂,驿丞带着康承训来到乙字房,打开房门,躬身请康承训入内。
康承训却负手站在门外不动,他冷冷看着驿丞,眼神中凶光毕现:“乙字房?”
驿丞额头直冒冷汗,然而却不敢擦拭,他低着头支支吾吾道:“甲字房已经让人住了。”
“什么人?”
“兵部员外郎。”
“员外郎?”康承训的怒气已经不加掩饰,他狠狠盯着驿丞,“在你心里,一个小小的六品员外郎,竟然能跟我堂堂节度使相提并论?让他们滚!”
驿丞讷讷不知该当如何,对方也是朝廷官员,别人已经住进了甲字房,哪有让人搬出去的道理?
康承训见驿丞竟然犹豫,一巴掌就扇了出去,对方那凡人境的修为,哪里撑得住他这一巴掌,当即吐血倒飞出去,直接将门框撞塌。
康承训怒气不减:“本公乃是河东节度使康承训,你竟敢忤逆本公的话?不知死活的瞧不起本公?!”
康承训在河东被李国昌暗算,虽然没有证据没有抓到人,但也有蛛丝马迹表明对方的身份,他自视甚高,如今被一个沙陀人逼得离镇,已经恼羞成怒。这回仓惶回京,觉得是李冠书害了他,委屈憋火得很,眼下眼见一个九品驿丞,就敢质疑他的话,当然火大。
通常,人在两种时候,最不愿被人看不起,一是得志的时候,那时候自然希望天下人都知道自己了不起,都来奉承恭维自己,二是落魄的时候,彼时当然希望天下都不知道自己的落魄,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碰到小人物忤逆,心理会极端扭曲愤怒。
康承训就是第二者。
他知道回京后,会有许多麻烦,因为被逼离镇的节度使,从来都没有好下场的,贬官外放偏僻之地,并且终生不得重用,都是题中应有之意。
一路归来,康承训的情绪极度不稳。
驿丞被驿卒扶起来,看着如同要吃人的康承训和他的随从,哪里还敢说话,抹了嘴角血迹,强撑着受伤的身体,连忙去安排。
少时,康承训来到甲字房。
在房中坐下,康承训不仅没有高兴半分,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他对自己的随从咬牙切齿道:“这个兵部员外郎,是什么人?知道本公至此,竟然不来拜见,还知道尊卑吗?难道是对本公占了他的房间,有所不满?真是胆大包天!把他给本公找出来,狠狠修理一顿,赶出驿站!”
随从当即领命而去。
灰衣小厮将处理好的鱼带回后厨,交给厨子后,就搬了一盆菜,坐在后院门口拾掇,小工是没有空闲的,但凡后厨还有事,都会落到他头上,不过他倒也不介意。
与之相比,年长男子就悠闲得多,毕竟资历要老上许多,有了偷懒的特权,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灰衣小厮身旁,摆弄着自己那根老烟杆,不时抽上一口,神态闲适,却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忽然听见惨叫声,接着就有人倒飞出来,吐血落进前院里,而一群大汉蜂拥而至,一阵拳打脚踢,有妇人和孩童上前劝阻,却被对方蛮横的推开,孩童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引得众人争相围观。
“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们的眼珠子!”一名大汉恶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立即引得众人纷纷低头回避。
坐在后院门口的灰衣小厮,正好看见这一幕。
“那不是兵部张员外郎吗?我看他待人接物还挺有礼的,一名伙计给他上菜的时候,菜汤不小心泼到了他身上,他也没有发怒,这是怎么惹到康承训了?”年长男子好奇道。
灰衣小厮面不改色:“女人啊,真是怎么都改不了八卦的性子,你现在是个生活困苦的老烟枪,那么好奇作甚。”
年长男子瞪着灰衣小厮,他虽然不懂八卦是什么意思,但听对方的语气,也知道那跟易经八卦无关:“你说我多管闲事?!”
灰衣小厮摇摇头,专心对付盆里的蔬菜,明智的选择不跟女人争论。
年长男子犹自不解气,冷哼一声:“康承训这厮,真是跋扈到了极点,打了驿丞不说,连六品的兵部员外郎都敢打,真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真以为有韦保衡护着,他就能无法无天了?”
院子里闹腾了一阵,张员外郎和他的妻子,在仆人的搀扶下,离开了驿站,三步一吐血,可见伤得不轻。
对方离开之后,没有人再敢议论此事,现在他们都知道了,那是河东节度使出的手。
小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黑了,给康承训的酒菜也已准备好,灰衣小厮新收拾的肥鱼,也进了对方的盘子,不过派谁去跟康承训送菜,却在驿卒伙计里引发了争论,因为大家都不敢去,生怕得罪了对方,被对方教训。
毕竟,驿丞和张员外郎的前车之鉴,太过“鲜血淋漓”。
于是乎,这件艰巨的任务,最后就顺理成章,落在了最没地位的灰衣小厮身上。
灰衣小厮望着被塞到手里的托盘,在众驿卒和伙计的注视下,脸上配合露出畏惧之色,心里却是哂笑:先前还想着,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好进康承训的房间,现在不是问题了。
年长男子在门槛上磕了磕烟枪,收起来挂在腰带上,对灰衣小厮说:“我陪你去吧,免得你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
灰衣小厮自然“感激不尽”。
在一众驿卒伙计,送别荆轲般的目光中,灰衣小厮手持托盘,走上了二楼,来到甲字房门前,敲响了房门,轻声道:“康廉使,你的酒菜到了。”
屋子里传来康承训不耐烦的声音:“怎么这么晚才来?还不快滚进来!”
第六十七章 行刺(2)
灰衣小厮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了坐着的康承训,对方身旁还站着一名亲信模样的老者,相比之康承训的躁怒,老者就显得气定神闲得多,看到灰衣小厮进来,老者朝他看过来,虽然只是随意一瞥,却也让人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灰衣小厮将酒菜一一摆放,心中默默算计那名老者的实力,他抽空看了一眼帮手的年长男子,发现对方对他轻轻摇头,那意思灰衣小厮自然明白,即便是以年长男子的修为,也没有瞬间制服老者的把握。
依照灰衣小厮先前的了解,康承训的修为跟李冠书一样,都是练气六层,从理论上说,练气六层的修士,是没有资格担任节度使这样的官职的,但所谓小人窃据高位,自然有旁门左道可循,康承训修为不够,韦保衡却可以说他才智出众,可堪大任。
“康廉使,酒菜已经上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告退。”灰衣小厮躬身说道,既然对方有亲信随从护卫左右,他便决定夜里再寻找机会,康承训总不至于和老者抵足而眠。
与李冠书匆匆赶到牛首山不同,康承训从河东归来,“家底”可是都带在身边,不乏高手保护,若是硬上,灰衣小厮没有半分得手的把握,一旦陷入围攻,他还有可能遭遇不测。
“慢着!”康承训来到桌前,上下打量了灰衣小厮一眼,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竟然开口让灰衣小厮留下:“你留下伺候本公用餐。”然后摆了摆手,让年长男子离开:“你退下。”
年长男子悚然一惊,本能的一只手握住烟枪,向灰衣小厮看去。
灰衣小厮拱手答应康承训,趁机对年长男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依言照办。
年长男子抿了抿嘴唇,很快就松开,没有再多言,退出了房门。
康承训在桌前坐下后,对他的随从道:“你也出去吧。”
老者应声退下。
灰衣小厮赶紧为康承训斟酒,一脸谄媚的递上酒杯:“廉使请用。”
心情坏了许久的康承训,此刻稍稍和颜悦色,也不知他是为何如此,不过答案很快揭晓,因为他接过灰衣小厮的酒杯时,竟然顺手在灰衣小厮手上捏了一把,笑容诡异:“真看不出来,这小地方的小厮,竟然生得这般细皮嫩肉。”
年长男子回到后院,面色不愉,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攥着烟枪沉默下来,良久,他朝甲字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千算万算,竟是忽略了这点,康承训这混球,原来就是有龙阳之癖的!”
嘀咕完,他又开始卷烟丝,他的动作依然很稳,心里却开始犯嘀咕:“这小色鬼,这回可算是碰到‘对手’了,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了虽说达官显贵之家的公子,也不乏好男风的,没事就喜欢带个俊俏的书童在身旁,但这两个月来,没见小色鬼也好这个啊,况且,好男风和被人好男风,也不是一回事”
他开始纠结起来:“这可难办了,我是上去呢,还是不上去呢?若是小色鬼被玷污了呸,若是小色鬼没忍住,跟康承训大打出手,这可怎么办,行动失败不说,他还得玩完,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到时候估摸着要一起死。”
抽了一口烟,年长男子竟然觉得味道不错,这可是之前没有过的经历,先前抽烟都觉得难受得要死。
他继续寻思:“小色鬼年纪轻轻,也没受过太多苦难,估摸着忍耐力有限,万一康承训霸王硬上弓,他铁定翻脸怎么办,怎么办?”
年长男子不时看上甲字房一眼,纵然他是白鹿洞弟子,此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杀上去,还不不杀上去,又或者应该找个什么借口,把灰衣小厮拉走?
大抵纠结和选择困难症,是有些女子的通病,他犹豫了很久,也没有下定决心。关键是先前,还是灰衣小厮让他离开的。
一刻时间过去了,没动静。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动静。
半个时辰过去了,仍旧没动静。
年长男子不停抽烟,直到脑袋有些昏沉,这才连忙停了,他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又是担心灰衣小厮的处境,又是庆幸灰衣小厮还没有发怒,几次忍不住要上去看个究竟。
好在他在驿站后厨里资历老,闲了这么久,也没人敢上前来吩咐他做事。
直到一个时辰后,有伙计从正堂里掀帘进到后院,急匆匆对后厨众人道:“甲字房要酒了,你们谁去送?”
“我去!”年长男子腾的一下站起身。
端起托盘走进大堂,在上楼去甲字房的过程中,年长男子从腰间摸出一小袋药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进了酒壶里,做完这些,他心头大定,暗暗想着:“喝死你这老王八蛋!”
黑衣老者守在房门口,可谓是恪尽职守,年长男子敲门的时候,老者看了他一眼,伸手拦住了他,并且将酒壶盖子揭开,倒出一杯酒,拿出一颗绿色珠子,丢了进去。
年长男子心头冷笑:“还想验毒?这可是我白鹿洞特制的蒙汗药,祖传秘方,千年传承,专门对付修士,无色无味不说,关键是它就没毒!”
黑衣老者从酒杯里拿出珠子,见没有问题,就让年长男子进门。
年长男子一进门,立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嗔目结舌,半天挪不动脚步。
灰衣小厮和康承训,都已经喝的面红耳赤,两人手拉着手,一副互诉衷肠的模样,前者还不时被康承训在脸上摸一把,这老贼淫笑的声音,淫…荡的眼神,简直让人不寒而栗,而灰衣小厮竟然全都坦然受之,始终笑嘻嘻的。
年长男子心绪难言,只觉得眼睛都快瞎了,他连忙放下酒壶,转身就要落荒而逃,好歹是想起正事,临出门的时候,没忘记丢给灰衣小厮一个眼神,看了那酒壶一眼。
转身关上门,年长男子半刻也不想停留,急急走下楼去。
黑衣老者看了他背影一眼,微微皱眉,不过他没有动,因为守着康承训才是最重要的事。
回到后院,年长男子的心情仍旧不能平静,回想起甲字房的那一幕,他拿起烟杆愤然打在门框上:“混球,简直混球!小色鬼,我看错你了!”
生了一会儿闷气,等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时候,又不禁往甲字房的方向看去,他算了一下,药效估摸着要发作了。
念及于此,年长男子沉下心来,他知道,关键的时刻就要来到了。
于是他又用托盘装了一壶酒,再度走进大堂,一边凝神感应甲字房的动静,一边缓缓上楼。
孰料,楼梯口,黑衣老者就等在那里。
看到对方,年长男子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这老乌龟怎么不守在门前了?”
不等年长男子想出个所以然,黑衣老者已经冷冷对他道:“你,站住!”
甲字房。
高脚圆桌上,杯盘狼藉。
康承训脱了外袍,嘿嘿笑着拉着灰衣小厮上榻,醉眼朦胧,脚步紊乱,却仍旧在上下其手。
灰衣小厮面不改色。
穿越前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种小场面,实在是不值一提。
当然,不乱归不乱,在心里,他已将康承训的十八代祖宗,全都问候了许多遍。
康承训还没把灰衣小厮拉上榻,自个儿就囫囵倒了下去,嘴里犹在无意识的笑着。
灰衣小厮冷笑一声,弹了弹衣袖上的酒渍,蹲到床榻上,一只手揪起康承训的头发。
楼梯口,年长男子抬头笑问:“贵人有何吩咐?”
黑衣老者眼神低沉,他上下打量着年长男子,声音暗哑:“你不是这驿站的伙计!”
年长男子笑道:“贵人这话说的奇怪,可是小的招待不周,哪里失了礼数?”
黑衣男子前进一步,俯瞰着年长男子,眼神愈发冰冷:“老夫行走江湖大半生,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若是这驿站的伙计,我把这双眼珠子挖给你!”
年长男子诚惶诚恐:“贵人可莫这样恐吓小的,小的不知哪里做错了,还望贵人恕罪”
黑衣老者其实只是怀疑,并不确信什么,如若不然,他也不会什么疑点都说不出来,他此时拦截年长男子,更多的是凭直觉,但对于他这样的江湖老手来说,直觉,往往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黑衣老者不打算再言语试探,他一掌挥出,直取年长男子额头:“还不如实招来!”
甲字房里,灰衣小厮揪着康承训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来,哂笑道:“也亏得我不是什么‘士可杀不可辱’的古板老学究,也没有那样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节,否则还真受不了你。”
灰衣小厮手腕一翻,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匕首:“康承训,你杀我的父亲,乱我的江山,现在,两辈子的账一起算,你就安心去死吧!”
匕首刺下。
康承训陡然睁大双眼。
那双眸子里,有震惊,有惶恐,有愤怒,有疑惑。
千钧一发之际,他已经轰出一拳,直取灰衣小厮小腹!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醒过来的,而且还这样突然。大抵,人都有保命和求生的本能。
灰衣小厮没退。
他退了,匕首这一击就要落空。
他没有出第二次手的机会。
只要两人拉开身位,灰衣小厮就再难一击必杀,而康承训只需一声喊,他的随从手下,就会立即赶来!
轰的一声。
康承训的拳头,轰在灰衣小厮小腹!
灰衣小厮不动,不退。
竟是硬接下这一拳!
练气六层修士的全力一拳!
噗嗤!
他手中的匕首,同时准确无误划过了康承训的咽喉!
第六十八章 行刺(3)
黑衣老者出手的那一刹那,宋娇便知道,她没有退路了,身份不得不暴露。她没有选择,若是此时不还手,只会被黑衣老者击杀,至少也是重伤,而现在,她担不起重伤可能带来的后果。
而若是身份一旦暴露, 她和李晔必定陷入被围攻的境地,康承训身旁高手如云,哪怕是宋娇,也没有把握能跟李晔杀出重围。
事已至此,来不及多想。
“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在黑衣老者动的那一瞬间,宋娇决定出手。
一拳轰出。
激荡的灵气疯狂涌动,没有法阵结界保护的楼房,门窗栏杆瞬间爆裂开来,在瞬间化为齑粉,向四面八方爆射,灵气白光如火光,将碎屑尽皆吞没。
后发先至。
在宋娇出手的瞬间,黑衣老者就脸色大变,他的直接告诉他,面前腰悬烟枪的男子,不是一般人,但他怎么都不能料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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