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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仙魔-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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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铮、张长安想上,也被铁板狠狠瞪了回去。
人群前端,从各个坊区,各个角落汇聚过来的青衣衙门刀客,原本因为汇聚一处变得密密麻麻,有了强大修士组织的气势,却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变得稀稀落落,只剩了不到百人!
而且,个个带伤,很多人伤得还不轻,只是勉强站着。
哪怕站得不稳,他们也站着。
只有站着的人,才能参与下一波进攻。
所以他们就算摇摇欲坠,也咬牙顽强的站着。
今晚,没谁能够丢青衣衙门的脸,能够丢安王的脸,能够丢大唐的脸,能够丢汉家儿郎的脸!
不到百人,已经没有进行一波攻势的力量。
但剩下的人,都在院墙内,死在了院墙内!
铁板再度站了起来,他哪里还站得稳?用长刀杵着地面,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他回头看了眼一个个怒骂瞋目,恨不得将城主府一口口嚼碎,再吞下去的汉人百姓,脸色纸白的咧咧嘴笑了笑,很坦然,很无惧,甚至很光混,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转头低吼一声,跟其他遍体鳞伤的青衣衙门刀客,义无反顾跃上了院墙。
他说:“大唐,从未放弃你们;安王,从不敢辜负你们。这,就是我们潜伏、战斗,并牺牲的全部意义。”
眼见得院墙内灵光大作,耳听得墙内闷哼声此起彼伏,楚铮、张长安并及所有汉家子,明知向前就是死,却哪有一个还忍得住?全都嘶吼着往里冲!
大唐,安王,不曾放弃我们,不敢辜负我们,我们又岂敢负了唐人子民的身份,又岂敢负了安王的血汗付出?!
汉家子从来都是一体,同进退,共荣辱,事到临头,谁还惧一死?!
战场上,惜命惧死,谁还敢自称汉家子?!
夺门而入,杀进前院,身边的人已经死了两成,楚铮和张长安却始终冲锋在前。都是大唐人,你青衣衙门是好汉,我们金城县难道就没有豪杰?!
楚铮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铁板,看到了仅剩的二三十名青衣衙门,正在被数倍于己的月神教修士围攻,他大吼一声,举刀斩了上去!
攻进垂花门,进入大院,楚铮和张长安同时看到,院中正肃立着百十名黑袍修士!而在抄手回廊中,在两侧院墙前,在前面屋顶上,还有大批手持劲弩的甲士!
楚铮和张长安同时心头一沉,知道自己这厢必死无疑了!
但他们没有退,连迟疑都没有,就跃进了院子,挥刀就杀!
好兄弟,就该战死一处。
好儿郎,就该马革裹尸不改容!
不是我们真的不怕死,而是大唐荣耀面前,不容有人退缩!
人的一生中,总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没有找到,那人生就毫无意义。
他们是幸运的,他们找到了这种意义,并且至死都可以抓在手里!
身边的普通汉子在持续惨叫,渐渐的,楚铮和张长安已经浑身浴血,手中动作慢了,脚步也变得凌乱,章法全失。
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攻占城主府!
莫说斩杀羯木错,连对方的面,他们都没能见着!
可恨,可恨!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被斩杀的时候,面前悍勇绝伦的月神教修士,忽然身体上灵光大闪,血雾团团爆出,一个接着一个倒飞出去!
楚铮跟张长安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瞬,接二连三的修士,从他们头顶跃过,冲向了那些月神教修士。这些人以凶悍淋漓的攻势,杀得对方溃不成军,霎时间便死伤惨重!
整个金城县,除了青衣衙门,还有谁,有哪股势力,能有这许多彪悍的修士,能形成这般强大的战力?
他们,转瞬就杀过大院,向府邸深处杀过去了!
张长安扶着气力不济的楚铮。他想要扶住对方不倒下,但哪怕是咬紧了牙关,也敌不过伤重乏力,他也跟着向前栽倒。
他没有栽倒在地。
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
张长安回头,看到了他怎么都预想不到的一张脸。
那是他的父亲张逊!
张逊没有看张长安,或许是害怕直视他的眼睛,“还撑得住否?”
张长安说不出话来。
这个严令家族成年男子,所有修士,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擅出的张家家主,张长安原以为,他心肝肠胃都已经变成了吐蕃颜色,却没想到,在这等关键的时刻,他带着张家的修士,冲上了战场。
不,不只是张家修士,还有刘、周、钱三家修士!
若非四家合力,他们哪能这么快击溃城主府高手,组成的有力防线?
张长安喉咙艰涩,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在方才这一刻,他几乎要喊出那个,他因为不屑于对方的为人,已经多年没有喊出的称谓。
“撑得住!”张长安倔强道。
“那就好。”张逊,这个羯木错头号汉人爪牙,丢下这句话,就跟在四家汉人修士身后,冲进了府邸深处。
张长安在帮楚铮缓过气后,就扶着他,一瘸一拐的,跟在汹涌的汉家子身后,往府邸深处迈去。
路上,月神教修士、四大家族修士的尸体,遍地都是,很多都肢体不全。
很显然,四大家族面临的战斗,同样血腥、惨烈。
抵达后院的时候,张长安已经记不清,路上看到过多少尸体。
后院,城主府最后一道防线,这里倒下的尸体格外多。
张长安甚至看到了刘家家主、钱家家主的尸体!
前者浑身创伤密布,肠子都流了出来,致命伤是洞穿气海的一个大血洞;后者,则是头颅滚在一边。
后院中,战斗依然激烈。
张长安和楚铮,连忙冲进后院。
他们踏进后院的时候,战斗已经停止。
的确是停止了,因为再无一个站着的人。
张逊,扑面倒在血泊中,在他身前,有一具吐蕃人的无头尸体,凭体型服侍,张长安无比确认的认出,那就是羯木错!
羯木错,神仆境高阶修士!
张逊还不到真人境。
他怎么能斩杀对方?!
答案很明显。
羯木错的无头尸体前,有人坐在血泊中,靠着回廊的柱子,手里拧着一颗人头,正在朝楚铮笑。
他笑得很开心,有些孩子气的得意、炫耀。
他说:“徒儿啊,你怎么才来?为师还以为,没人能来给我收尸了呢。”
楚铮睁大不可置信的双眼,“师父?你怎么在这?”
老道人撇撇嘴,“为师不在这,还能在哪儿?诶,你这个兔崽子,不会以为金城县大战临头,为师却跑掉了吧?”
楚铮一下咬了自己舌头。
他就是这么认为的啊!
眼前的场景表明,若不是老道人在此,就凭金城县四大汉人家族,就算能够攻到后院,也无力斩杀羯木错。
老道人看到楚铮吃瘪的表情,就更加开心:“为师早就说过,要取羯木错人头很简单,现在,你总归是信了吧?告诉你这小兔崽子,别以为,为师平日里对你说的话,都是信口雌黄,其实啊,为师的本事大着呢!正好,为师血战一场,也饿了,你这做徒弟的小兔崽子,还不赶紧去给为师下一碗汤饼?”
楚铮蹲在老道人身前,关切紧张的查看对方的伤势,至于对方的调侃之言,他全当作没听见。
老道人虽然伤得不轻,但没有性命之虞,张逊就不一样了。
被张长安抱在怀里呼喊,他勉强睁开眼,却只能露出一个惨淡笑容,“东儿不,长安。你不必哭,为父不值得你哭。为父丢了汉家儿郎的脸面,连尊严都丢了,还让你的姐姐和你的姑姑,做了野人的妾,为父是张家的罪人,汉人中的耻辱。你是英雄的汉家儿郎,不必为我这个汉人之耻流泪”
张长安泪眼磅礴,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不停地哽咽,重复一个“不”字。
张逊勉强睁开的眼睛,眼神逐渐涣散,他仰对漫天星河,神情恍惚的呢喃:“为父这一生,前二十年生活在你祖父羽翼下,豪情壮烈热血无忧,不失为风流儿郎。自打在张家大厦将倾、衣食无着之际,继任张家家主,后二十年,一路风雨飘摇,一路苦心孤诣,一路忍辱姑且算作负重吧!”
说到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处,张逊嘴中涌出一口热血,双目也突了出来,声音加重,呼吸急促,五官扭曲:“没有人没有人,比我张逊,更恨吐蕃野人!我做梦,做梦都想杀了羯木错,啖其肉寝其皮,一雪当日下跪之耻!长安,为父,为父是迫不得已,是身不由己啊!
“为了张家百十口,为父,不得不抛却尊严,在野人面前下跪!长安,为父没办法,你不知,当你尚且年幼、一向养尊处优的小姑姑,饿得面黄肌瘦、满头黄发,扯着我的衣袖,仰头跟我说饿,说想喝粥的时候当你年迈的三祖父,瘦骨如柴的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在病重弥留之际,跟我说,想喝一口肉汤的时候,我心里,是何等煎熬!”
他的话没说完,嘴中便吐血不止,下面的话,就再也无法顺畅说出来。
张长安哭得泪眼模糊。
这些话,他从未听父亲说过。
那个在吐蕃人面前谄媚如犬的父亲,骨子里的倔强、坚强、坚持,张长安从来都不曾看到过,认识过。
“是是谁!是谁,让我张逊,从一个热血少年郎,变成了吐蕃人的鹰犬?是谁,是谁?!”张逊梗着脖子,向天发出最后的质问与怒吼。
这个中年男子,在问出这句话后,忽然平静下来,嘴角甚至有了笑意,他平静道:“长安,你是对的,你听你祖父的话,是对的。王师安王,不是来了吗?去吧,去迎接王师,跟随安王,为父为父这样的日子,你不会再遇到了,为父曾经受过的屈辱折磨,你不会再遇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张逊艰难抬起手,想要去抚儿子的脸。
但他的手还没触碰到儿子的脸,星夜不见,天空突起异象。
黑云翻滚,两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洞,笼罩了整个金城县的上空。与此同时,一柄长剑,在滚滚浪涛般的黑云下亮起,青芒如日。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句呼喝。
“汉家苍生,助孤一剑!”
目光渐渐黯淡的张逊,忽然双目圆睁,上身骤然挺起,原本抚向儿子的手,猛然伸向长空,伸开五指,努力的、费力的,在最后时刻,伸向那柄青芒闪烁的长剑。
他从咽喉,从心底,从神魂深处,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金城张家,张逊,愿助安王殿下!”
第三十六章 一场胜 一声唤
浑身是血的老道人,将楚铮的手一把打开,扭着腰悲苦凄惨的叫嚷着、呻吟着,说浑身疼痛难忍,怕是这百十斤的皮肉骨头,现在已经没有一寸好肉了,稍微动一下恐怕就要像花瓶一样碎裂。
楚铮眼眶又开始泛红,泪水也要不争气的掉下来。
他现在追悔莫及,觉得自己真是不当人子,之前竟然腹诽老道人胆小靠不住!其实自己这个师父才是最勇敢的人,在众人攻打城主府的时候,若不是他牵制了羯木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战斗能不能成功。
这么一想,楚铮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师父,虽然他老是爱喝酒,虽然他老是拿各种似是而非的道理蛊惑自己,让自己乖乖卖汤饼给他买黄汤。
但关键时刻方见英雄本色,师父值得自己这么做,现在他伤势这么重,都快要死了,还只是想吃一碗汤饼,没有奢求大鱼大肉,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了!
楚铮几乎都要忍不住给师父跪下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长天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隆之音,安王的声音雷鸣一般响起,于是楚铮就呆滞的看到,自己那个刚刚还说要死掉的师父,猿猴一般从地上猛地蹦起来,高举手中提着的羯木错人头,气势如虎的朝天大吼:“白鹿洞弟子,刘柏符,愿助安王!”
与此同时,楚铮听到了张逊临死的大喊,看到抱着张逊的张长安仰头哭喊:“金城县张家,张长安,愿助安王殿下!”
楚铮瞬间热血直冲脑门,顾不得去埋怨师父,半跪在地就仰天大吼:“白鹿洞弟子,楚铮,愿助安王殿下!”
城主府大院中,横七竖,陡然停下搜索月神教活口的步伐,提在身后的大砍刀直指北天,双目熠熠的高喊:“大唐,李雯文,愿助安王殿下!”
在她身后,刚刚被毁掉的神庙内外,乃至山道上,密集的汉人男女们,感受到心中沸腾的血液,同时抬起头来,“愿助安王!”
刘小黑从潭水村中飞奔而出,带着一队青衣衙门,离开这座已经没有吐蕃修士的村子,奔向下一处目标,陡然间,他停住脚步,举起手中直刀,向北方大喊:“大唐,刘小黑,愿助安王殿下!”
先是他身后的青衣衙门,更更后面的潭水村,接连爆发出爆竹般的呼喊:“愿助安王!”
宕州良恭县,赵破虏立马城中大街,面前是潮水般杀向顽抗吐蕃战士的甲士,身后是提着锄头镰刀,跟在大军后面吼叫着前奔的汉家儿郎。
头顶响起那道八个字的炸雷,所有未在拼杀的甲士、儿郎,相继抬起头来。赵破虏虎目一睁,一把抽出腰间横刀,对天大吼:“神策军,赵破虏,愿助安王!”
伴随着众军士以拳击胸,齐声大吼,一道道白、青、赤各色气流,从他们头顶升起,利箭一半飞射向天际处那一道看不见的青芒。
岷州城,胡小丫奔出房门,举着小拳头在院中大跳大叫:“胡小丫,愿助安王!”
河西十二州,数十县,数不清的山头、村舍、大地,千千万万声愿助安王,真正让这一方山河地动山摇,天地失色。
这个夜晚,河西注定要熊熊燃烧。
燃烧的海洋中,千千万万道百姓气运,如逆势升空的流星,从各个不同的方位,越过青山,越过绿水,越过林野,越过阡陌,越过一座座山村,一座座城池,争先恐后汇向兰州上空那道青色光柱。
百舸争流,千帆竞发,万川入海,再大气磅礴的辞藻,再渊渟岳峙的描述,都不足以形容今夜河西的震撼场面。
历史,会记下这一幕,未来,无数人会怀揣满腔热血,隔着遥远的时空想象这一幕。
李晔手中剑已不是天子剑,而是擎天之剑。青色光柱虽然只有一束,直径虽然不过百丈,但冲破苍穹上翻滚厚实的黑云后,周围数千丈范围内,却再无一丝流云,形成一大片中空地带。
璀璨星河,因为这大片中空地带,得以重现在世人眼中。
星河如眼,剑气如瞳。
任何一缕想要靠近过来的黑云,都会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因为这只霸道的眼睛,黑云和黑云中的两道巨大黑洞,已经无法保持原本的圆形,被挤压的扭曲狭长。如果黑云帘幕是一张脸,那一定是一张分外丑陋变形的脸。
李晔看向浑身都在发抖的神子,淡淡道:“月神之力如何?压制我等三成修为如何?道门仙人撤出这片天地,不再用仙力庇佑大地又如何?什么是真正强大的力量?不是神力,不是仙力,而是苍生之力!江河山川,有千万百姓,我们何须仙人庇护!我们,才是天下的主人,我们的战事,我们自己来战斗,我们的敌人,我们自己来灭杀!”
话音未落,手中剑向神子遥向劈斩而下!
神子早就没了先前有恃无恐的霸气,也没了神力能够战胜苍生之力的信心。眼见剑气斩来,神子惊骇欲绝,手中新月印记再是明亮,也无法给他半分安全感。
自打听到河西沸腾的人声,自打看到无数力量汇向李晔手中天子剑,自打眼见黑云黑洞都在青色剑气前退却,神子就打心底知道,他胜不了李晔。
在这一剑斩下之前,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
在李晔凝聚人力成功的时候,胜负就已经见了分晓。
神子不解、不甘、愤怒!神灵统治生灵,是他认为的天地至理,怎么现在神力会在人力面前退却?神灵才是天地之主,主宰一切,蝇营狗苟的苍生,怎么可能战胜神灵的力量?!
绝境中,神子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吼,他的斗志在刹那坚定,他的信心在瞬间回升,他将手中汇聚了月神之力的两轮新月,猛然轰向李晔!
夜空下,遮天蔽日的剑光,照亮了山河大地,照亮了村舍城池,照亮了所有抬头百姓的面孔。却又在无法捕捉的霎时间,一闪而逝。
李晔斩下的这一剑,去势远比所有人预料的快。
快到剑光消逝,夜空恢复本来面目,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若不是苍穹再无黑云,再无黑洞,很多人几乎都要怀疑,这一剑是否出现过。
再看李晔,天子剑已经归鞘,恢复了负手而立的身姿,长发悠然飘落在脑后。
神子,依然站在原先的位置,除了手中再无新月印记的光亮,看起来跟战斗开始前并无二致。
但所有真人境修士,都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他们再也感应不到神子身上的修为波动。
真人们,自然是喜上眉梢。神仆们,则是大惊失色,如丧考妣。大上师更是脸色一暗,气息刹那紊乱到极点,被岐王逮住机会,一枪捅在了胸口。
神子怔怔看着李晔,目光没有焦距。
他忽然发出一声轻叹,嘴唇轻颤的喃喃道:“仙域主宰凡间,神灵拥有一切,月神是天上最高贵的神灵,月神教是天下最强大的修士,吐蕃战士是世间最勇猛的战士为何,我们还是会失败?”
李晔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又郑重其事道:“这片大地,不需要月神教,更不需要月神。”
“他们需要谁?”神子问。
李晔道:“一位能让苍生站得笔直、安居乐业的真正帝王。”
神子点点头:“或许,你是对的。”
砰。
很轻微的一声响。
神子的身体随着这声响云爆而开,化作无数微不可辨的尘埃,在夜风中灰飞烟灭。
神子死了,与此同时,所有大唐修士,都感觉到浑身一轻,凭空多了许多力量。
不是错觉,而是被压制的三成修为,又回到了身上。
河西十二州,自此,再无月神教,再无月神!
至于那些神仆,眼见身子化为飞灰,大上师也被岐王一枪捅死,无不仓惶逃窜,想要作鸟兽散。
这当然是徒劳的。
李晔喝令:“凡前月神教修士,一个不留!凡前月神教信徒,一个不留!进入河西的全真观道人,休整半旬,而后进入高原布道!”
正欲追击敌人的卫小庄,闻令止住身形,抱拳高声应诺。
大部分真人境追了出去,还有的人没有追杀神仆,回到李晔身后担任护卫。虽然李晔不需要护卫,但他们很固执,突出代表自然是大少司命。
岐王对大少司命很是不屑的撇撇嘴,赤霞长枪倒持在身后,对金城县振臂握拳,大喝一声:“安王威武!”
霎时间,安静了片刻的金城县,再度爆发出山洪般的吼声:“安王威武!”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数十万人,最后齐声大吼。
这声音,远传百里,欲令山峦倾倒,欲让江河倒流。
李晔额头冒出一根黑线,无奈的看向朝他抛了个媚眼,一脸得意洋洋的岐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娘们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霸气得太过厉害,换了旁人哪里招架得住,还好李晔自身腰板儿硬。
打铁还需自身硬,自身硬了,想打什么铁,想把铁打成什么样都行,这个道理放诸天下都是行得通的。
兰州城北数十里外,月光照耀不到的山峦阴影前,有一群人面朝金城县静静飘立。
彼处汹涌的天地人潮,恢复平静后良久,这里都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说说吧,看了这可以称作惊世骇俗的一剑,你们都有什么看法,有什么想法?”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在人群最前面发出来。
一时竟然没有人接话。
半响,一个清丽中正的女声响起,“今日之后,世间再无月神教了,连高原上都不会有。仙域之上,月神和她的随从们,我们可以吞掉。”
“师太的意思是,我们要在高原上,跟全真观争夺,月神教灭亡后留下的势力空白?”一个刚毅锐利的男声,明显很意外的反问。
先前开口的女声没有再响起。
苍老沉稳的声音叹了口气。他如何能不知道,那位师太并没有跟全真观对抗的心思,或者说勇气。既然不争夺月神教覆灭后,高原上的势力空白,那么在仙域上吞掉月神,就完全没有收益。
如果做了,那就是给道门仙庭做嫁衣。
这是释门怎么都不会去做的事。
高原之上,释门跟月神教分庭抗礼多年,两教的斗争,甚至引发了吐蕃内乱,导致张义潮趁势而起。现如今,张义潮不在了,归义军也大为衰落,原以为可以着手再度跟月神教进行斗争,却没想到,眼下月神教就这么被从世间抹去。
敌人消亡,这本是一件值得大肆庆祝的事。
但是看了刚刚那一剑,没有人有这个心情。
一个敌人死了,另一个敌人却在逼近,偏偏后者还远比前者强大。
今日他们到此,作壁上观,打得自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却没想到,胜负分得那般迅捷、轻松。
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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