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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通玄(六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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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胜亦是清楚,试剑峰外的这道河流布有大阵,而其中水怪似乎也受了法阵压制,虽然攻击过河之人,但若是遇上小船轻舟,便不出来。

果不其然,待凌胜跃上了小舟之后,四下奔来的许多精怪便歇了下去,尽管仍是不甘,但却只在水面之上摇摆一番,随后便潜下水中,不再冒头。

年轻人斟了杯茶,热气腾腾,白烟如雾,笑道:“在下方木,不知道兄名号?”

“凌胜。”

方木微微一笑,心里原是惊讶,然而当凌胜开口,便觉惊骇。他本是觉得凌胜修为与自家相仿,但是,他凭借自身非凡手段,灭杀修为相等的对手,向来便是轻而易举,可仔细瞧去,则渐渐察觉不对,眼前这年岁比自身更小一些的凌胜,虽也是御气初期的境界,可一身气息若隐若现,隐约间似能感应到一股隐而不发的锐气,似乎竭力掩饰,但这等锐气委实锋利,难以遮掩,终是露出了一丝一缕。

这一缕若隐若现,难以遮掩的气息,在凌胜开口说话时,伴随着冷漠语气,显得更为强烈了些。

方木惊疑不定。

凌胜亦觉方木此人非同平凡,但心下远远算不得惊骇,只得算是稍微有些惊讶。平静片刻,忽然问道:“这试剑峰设下的迎客之人,莫非全都死了?”

方木哈哈笑道:“道兄怎知我就不是前来相迎的?”

凌胜淡淡说道:“道友闲来泛舟,惬意饮茶,观赏两岸青山绿树,怎么瞧也不似来此迎客的。”

迎客之人,多是养气境界,甚至有些才只是心生气感,还未诞生真气的修行人,地位不高,道行浅薄,难以受得重视,因此才被派来迎客。而方木此人,乃是御气境界之身,年纪尚轻,必然也是其宗门里倍受器重的人物,断然不是迎客之人。

方木听了,哑然失笑,却是说道:“这些迎客之人,虽说道行浅薄,不甚入眼,在宗门里地位卑微,但毕竟也是出身宗门,颇有傲气,因此便不理会河外之人。毕竟那些真正能让他们卑躬屈膝,关照备至的一流宗门弟子,或是仙宗弟子,都是由显玄仙君带领而来,排场不小,一眼便能认得出来,而此时提早前来试剑峰的,多是没甚来头寻常人物。这些迎客的家伙,也是颇有眼力的,看咱们来时没多大派头,也无多大场面,因此不来理会。”

凌胜听了,默然不语,只是眉头微皱。

方木笑道:“当然,像咱们这类没有排场的寻常修道人,若是在河边等候,待得聚齐了十来人,倒也会有一个迎客的小厮,驾着小船将人载过河对岸。至于形单影只的,便不会受到太好待遇,只得在这里等候几日,等得凑齐了十来人,再等迎客人前来迎接。”

说罢之后,方木往凌胜身前的茶杯望去,见杯中茶水盈满,凌胜至今未曾饮茶,他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拱手道:“凌胜兄弟何不饮茶?莫非怕我在茶中下药?”

凌胜摇了摇头,举起茶杯,略作示意。

方木道:“我等修行中人,有真气在身,护持筋脉内脏,许多毒物也是难以奏效的,道兄若是当真怕了,大可不喝。”

言罢,方木似乎生出许多怒意,将自己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以此证实茶中无毒。

但是方木这夹带怒气般的举动,却使得袖袍微动,袖中一柄匕首甩了出去,划过舟沿,落于河中。

凌胜举起茶杯,眼神淡漠地瞧了一眼,再往那匕首落水之处看去,忽然眼睛一缩。

那匕首本是一柄寻常匕首,在俗世之间也是常见,并非法器,但此人好歹也是御气境界的高人,为何把这寻常匕首放在袖中?

再看匕首落处,正是在舟上恰好划过了一道痕迹,才落于河中。

刻舟求剑!

第八十九章方士术法

两岸青山绿柳,虽无猿啼虎啸,可也有鸟儿轻鸣,驯鹿低声。

水流依然潺潺生音,悦耳动听。

凌胜放下未曾入口的茶杯,瞥了那舟上痕迹一眼,说道:“方木道友的术法,委实出神入化。”

方木瞳孔一缩。

先前凌胜说是术法,而非道法。

两者看似一样,实则差别极大。

黑猴常与凌胜说起趣事,其中夹带不少秘辛,比如某人斗法落败而身亡,黑猴便将此人的功法,所学流派全数讲述出来,并将杀死这人的那位高人所学功法及门派渊源一并详述,最终还要对这二位不知多少年前便已化作白骨的前人加以点评。可这头黑猴口中从未有过好言好语,因此多数评论时,是以不屑颇多。

黑猴平日里讲述的诸般事迹,就有术法一说。

术法,乃是出自于古时方士。

常有人将方士与道士混为一谈,也把术法及道法两者视作同等,实则方士的术法,与道士的道法,乃是两种不同法术。

传闻古时方士,乃是现今道士的前身。而如今的道法,也是由术法演化而来。

但黑猴却说,这般传言均为谬论。术法便是术法,道法则为道法。方士与道士,亦不相同。

上古之时,术法流传甚广,方士众多,然而古时一场大劫,却使得术法没落,方士传承逐渐式微,尽管未有断绝,但已不复上古盛况。而现今道家,则是从上古时,逐渐开始繁盛,直至今日鼎盛时期,放眼天下,均为修道之人,道法无穷。

但就未必说明方士的术法,就逊色于道士的道法,只是如世俗皇朝更迭那般,修行传承亦是有繁荣兴衰之时。但世俗皇朝兴许数百年,数十年便是改朝换代,可修行大势,却是千万年难以更改。

凌胜望着那舟上的痕迹,忆起黑猴所说的一记术法,名为刻舟求剑。

先前那匕首虽然落于水中,可在舟上刻下了痕迹。尽管小舟随流而走,可在上岸之时,却依然能在舟上痕迹之处的水里,将匕首打捞出来。此术甚为玄奇,于当今流传的术法中较为有名。

凌胜收回视线,再低头瞧了瞧手中茶水,眼神忽然变冷,用力一捏,将整个茶杯捏成粉末,其中滚烫茶水,居然化作一条透明水虫,被凌胜抓在手中。

茶香依然清新,这小虫呈透明之色,在凌胜手里不住扭动,意欲逃脱。

凌胜剑气一发,立即将手中水虫抹杀,随后,神色平静下来,静静望着对面的方木。

方木瞳孔一缩,眼中无比忌惮,可立即就散去,化作满面笑意,再度斟了杯茶,香味清雅,扑鼻而来。

凌胜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入口先涩,随后有甘香萦绕,算得是上等的好茶。

方木笑道:“凌胜道兄不怕我再动手脚?”

凌胜平静道:“只要不是傻子,自然懂得此中道理。这杯赔罪茶我喝了,但你仍然不能脱罪。”

方木道:“道兄是要杀我?”

凌胜冷笑道:“怎么?我要杀你,还须顾忌?”

方木哈哈大笑,心下愈发看不透对方,略微有些心惊,先前那杯茶水确实动了些手脚,但并无太大恶意,只是见猎心喜,因此试探一番。后来那杯茶水,则算是他方木认错,斟茶赔罪。

但是这个家伙,怎么依然想要杀人?为何这般不按规矩?

方木素来自信,甚至于自负,自认同辈之间少有敌手,但他此时看不透对方,也就难以胜过对方。

凌胜心中的忌惮已然消去,此人方士出身,颇为神秘,但既然道破身份,便无须顾忌。无论是任何惊变,只须一道剑气过去,谅他也逃不过剑气杀身之劫。

方士传承,虽是上古盛行,但也未必就远胜于道家传承,只是显得神秘了些。凌胜自认眼前的若是一个御气初期的道士,哪怕是出身仙宗,也仅是一道剑气的功夫。如今换成了一个御气初期的方士,亦无变化,仍是一道剑气,便立即杀之。

凌胜心道:“据说方士自上古盛行,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导致没落,便有道家兴起,盛行至今。可这两大不同的修行传承,却并未有任何冲突,相反,道门仙宗不仅未有灭杀方士苗裔,反而竭力相助,意欲助之重现盛况,其中定然有外人难知的缘故。但这些均属秘闻,与我无关。”

“只是此地乃是试剑峰,虽说仙宗门人尚未到来,可也有仙宗长老先来坐镇。我若要杀他,不知是否会有长老现身阻止?”

凌胜心中只是闪过这么一道想法,但他本就是百无禁忌的人物,一身气息锋锐无比,任何规矩也无法束缚。

既要杀人,便不会有丝毫顾忌。

显玄长老现身又如何?

若是来了,正可斗上一斗!

凌胜一掌按在木桌之上。

木桌立时炸碎。

方木面色大变咬牙道:“小弟先前见猎心喜,恶意不多,更无敌意,后来那杯茶水更是赔罪,道兄既然饮下茶水,难道还不解气?”

凌胜眼神淡漠,心道:“先前那杯茶水含有毒物,若是服下,就是云罡真人也未必承受得住,如非我看出其中端倪,此刻已然毙命。此为杀身之仇,难道便被一杯赔罪的茶水消解了去?”

这般想着,凌胜说道:“待我以剑气杀你,如若你能侥幸活下命来,我便舀一勺河水送与你喝,了此恩怨,如何?”

以剑气杀我,若是杀不掉我便用一勺河水了此仇恨?闻言,方木大怒道:“休要欺人太甚!”

凌胜道:“那你何以如此欺我?”

方木微微一窒,竟无言以对。

凌胜平静如水,甚至未生杀机,但他却要杀人。

有人用力扛起一个米袋,用尽了全力。可天生气力较大之人,则不费气力,轻易提起重物。

凌胜就属后者,心无杀机,仍可杀人。

方木并无把握胜过对方,见到这等杀机,饶是他素来自傲,也不禁略显心虚。

然而,就在这时,河对岸一声厉喝,斥道:“凌胜,你好大的胆子!”

方木面露喜色,驱舟往河边靠去。

凌胜并未阻止,原要出手的剑气亦是运转一圈,转回剑丹之内。

第九十章陈舵

来人亦是二十七八的年轻之人,一身道袍,鬓发挽起,手执拂尘。

凌胜望去,心中略略猜测,此人大约也只是御气初期境界,但看他一身气息,空明灵秀,颇为耳熟,再想这人一言道破凌胜名字,便已知晓此人出身何处。

空明仙山弟子。

纵然是空明仙山的弟子,但在二十七八的岁数,就能踏入御气境界,虽算不得超凡,但也属中等。

小舟靠岸,方木一跃而上。

凌胜负手而立,站于小舟之上。

来人丝毫不看凌胜,只是往方木这边行了一礼,笑道:“数年不见,方兄进境甚佳,可喜可贺。”

方木惊惧未定,只微微拱手,便不说话,心里想道:“这陈舵既然认得凌胜,还敢这般呵斥,想来有些依仗。”

陈舵与方木客套几句,并未去看凌胜。

凌胜亦是不怒,轻轻跨出一步,便要迈出小舟,踏上河岸。

然而,陈舵眉头一皱,往这边一瞧,冷声道:“谁让你上岸了?还不给我滚回舟上?”

凌胜一步迈上河岸,不为所动。

陈舵眉头紧皱,极是不悦,再往方木这儿看了一眼,淡淡道:“这下人莫非冲撞了方兄?”

下人?方木一怔。

陈舵却不理他,转头望着已然上岸的凌胜,冷冷说道:“快些过来,给方兄跪下,磕头赔罪。”

凌胜立身岸边,细细把陈舵打量一番,却是并未回话,将之言语忽视。

可方木听了陈舵发话,却是无比心惊,心道:“这陈舵好大的胆子,论修为仅是与我相当,而我乃是上古方士传承,不逊于他仙宗传承,按说我与陈舵正要比论本领,也在伯仲之间,怎么我被这凌胜吓住,而他居然敢这般斥责?”

但方木并不相信陈舵能有本事制住凌胜,再者说陈舵的要求确是过分,换了是他,同样不会跪下磕头,何况这个看来比他方木更为桀骜的凌胜。

既然心知凌胜不会赔罪,方木断定此举必然会惹怒对方,到时凌胜发起怒来,三人斗法厮杀,便是试剑峰内的长老只怕也来不及阻拦。方木也是颇有眼力的人物,尽管自负,却非目空一切,便心中盘算了一番。

虽未曾斗法,但以先前气势而言,恐怕两个方木也不是此人对手,而陈舵与他方木只在伯仲之间。自己与陈舵二人联手,仍是难以胜过对方。

盘算过后,方木恨得咬牙,但只得勉强笑道:“一些误会,解了便是,无须理会。”

可显然陈舵不愿这般息事宁人,说道:“方兄虽是谅解,但事关我空明仙山礼节,总不能失礼于人。既然无礼,便该赔礼。”

陈舵把话放到了空明仙山礼节上面,性质便即不同。方木身为外人,已不好说话,但他心下却是颇不平静,隐约间仍有让这凌胜在自家眼前磕头的心思。

陈舵转头,喝道:“凌胜,你快过来跪下,向方兄赔礼!”

凌胜抬眼与他相视。

陈舵在他眼中,似乎看出了一种嘲讽意味。

不屑!

**裸的不屑!

陈舵心中涌起怒火,大步上前,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

凌胜目生杀意,一把将他手腕拿住。

在外人面前,被一个剑奴拿住手腕,陈舵恼羞成怒,喝道:“你一个外门弟子,还未经过内门仪式,也敢来对我动手?莫要当你是苏白门下剑奴,便能肆意妄为。”

凌胜眉头一挑,却松开了手。

方木心里暗道:“这人居然是苏白门下剑奴?苏白此人位列显玄,为道门仙君,乃是九大仙宗里屈指可数的年轻俊杰,天纵奇才,眼前这凌胜虽然只是一名剑奴,但与苏白扯上了关系,果真是不凡人物。”

方木原是颇为自负的人物,适才被凌胜所惊,此刻回过神来,极为羞恼,但听起凌胜竟是苏白的剑奴,反倒释然。毕竟苏白此人太过惊艳,使人仰望也难,连带着其身边的小厮奴仆也好似高人一等,在外人眼中,也是颇为不凡。

“听闻陈舵本要被派往苏白身边,为苏白捧剑,但苏白却自选另外一人,让陈舵心中至今郁郁不快。难不成苏白选定的剑奴,便是此人?”

方木神色渐变,思绪万千。

陈舵恼怒无比,喝道:“凌胜,你不过只是还未经过内门仪式的外门弟子,虽是御气境界,但也还未算得是真正的内门弟子。你敢伤我?”

凌胜终于开口说道:“尽管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你为何会识得我,可这一切皆不重要。但你对我怀有敌意却是事实,我这人不喜麻烦,因此除去祸患向来便不愿留待以后。”

除去祸患?陈舵惊道:“你想杀我?”

凌胜只静静望着他,又往方木身上瞧了一眼。

这二人均与他有些过隙,尽管只是小事,但凌胜明白,虽是小仇,毕竟也属仇隙,日后有些机会,对方并不介意落井下石。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若是有朝一日凌胜不慎受了伤势,又恰好遇上昔日有些小打小闹的人物,就如眼前的陈舵或是方木,到那时,对方可未必会放过了你。

凌胜毕竟出身武林,论心中狠辣,也不比任何人来的手软。

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这八个字流传天下,号为至理名言,自有其道理。

凌胜便要动手,忽然耳旁听得一声低音,说道:“凌胜小子,且慢动手,有显玄之辈注视此地。”

“那又如何?”

黑猴低声道:“咱们是来参与试剑会的,暂时不要惹事生非。这陈舵毕竟是你同门,而那方木更是神秘传承出身,杀了二人,你自己讨不得好处。我知你无所畏惧,但真要斗法,你毕竟还只是御气境界,万万不能与显玄之辈争斗,何况此地显玄之辈,可不止一人。”

凌胜微微皱眉,旋即松开,只是骤然一脚踢出。

这一脚用的是世俗武艺,去得极快,又是临时起意,谁也没能料到。

一脚正中陈舵裤裆。

陈舵双目一鼓,立时通红,捂住裆部倒了下去。

方木只觉身下一阵阴凉,不禁微颤。

第九十一章前车之鉴

上流飘来十来艘小舟,舟上均有一人,乃是迎客之人。除却随流而来的小舟之外,试剑峰内亦有迎客之人前来。

不多时,便有十来人聚于此处。

这十来人面露惊色,临近这儿便跪了下去,低头不语,但心下俱是惶恐。

先前在试剑峰上,确是见到一个年轻人立身河边,但仅是一人,便不加以理会。而那些身份尊贵的宗门弟子,还须再过几日才到,因此断定河边这年轻人身份寻常,出身即便不是散人修道者,也只是二三流宗门。

哪知这位来历神秘的方士,忽然起了兴致,泛舟饮茶,却与这年轻人攀谈上了,此刻看来,二人交谈似乎并不和善。

这方士也就罢了,毕竟方士素来神秘,行事不可揣度,但那空明仙山的陈舵却来凑什么热闹?

但是如此神秘的方士,加上一位仙宗弟子,居然还被这个年轻人收拾得这般干脆利落,此人究竟是谁?

先前怠慢了这人,使得诸位迎客弟子,心中皆是忐忑。

凌胜俯视众人,冷漠不语。

这一众迎客弟子,居然有许多还未入得修行门槛,多数只在心生气感,却并未真正诞生真气的境界内外徘徊,而真正入得炼气门槛,成就养气的,仅有区区三人。

凌胜点了前面那人,有心问话,但忽然发觉有异,转头看去,神色却是微冷。

陈舵捂着裤裆,勉强挣扎起来,惊怒交加,手上便要施展法术。

“不知死活。”

凌胜欺身上前,撞入其怀中,把陈舵撞倒在地,其结印未成的法术亦是失效。

陈舵虽是仙宗门人,斗法本领不凡,但他心里本就轻视凌胜,何况凌胜也并非路旁二三流的散人修行者,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凌胜再度得手,散了法术,陈舵自身也遭反噬,尽管反噬不重,可毕竟内中受创,颜面更是大损。

一个迎客人站起身来,战战兢兢道:“这位师兄,此地试剑峰……”

凌胜偏头看去,只见这人颇为年轻,大约十七八岁,仅仅触及心生气感的地步,体内虽有虚幻的真气流动之感,但却并未诞生真气。

凌胜本是外门弟子出身,见这少年岁数不大,便能够触及这般境界,殊为难得。言语间不由缓和了少许,说道:“你且在前领路。”

少年低头答应一声,站起身来,走在前头。

方木与陈舵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凌胜头也不回,随着少年入了试剑峰。

陈舵咬牙切齿,怒声道:“此子安敢辱我,此仇不报,枉为仙宗弟子!”

尽管两次被凌胜所伤,但他一身本事还未使出,只是被凌胜偷袭所致,因此陈舵心里并不觉得会逊色于凌胜,下次照面,只须稍微注意,必能取胜,那时,不杀此子,怎能泄恨?

方木闻言,嗤之以鼻,心道:“这凌胜一股锐气,可不简单,今后见了,能避则避。而陈舵这人,修为虽然与我相当,可眼力却未免差劲,居然瞧不出半点端倪。”

陈舵眼力并不算差,但被怒火遮蔽眼睛,便难以保持理智,因此仍未认清凌胜的本领。

“李长老可在?”陈舵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先前此地生乱,李长老暂理试剑峰,何以见此乱象,却未现身?”

有一迎客之人起身,此人正是这十多人中的头领,已有养气境界,听得陈舵问话,便起身恭敬道:“李长老正在闭关,无暇理会外界诸般杂事,因此……”

陈舵伸手抓住这人衣领,厉声道:“李长老凌晨之时,还曾出来采纳霞光,修炼法术,哪有这么快就去闭关?你一个养气境界的小杂碎,也敢欺我?”

这人修行五六十年而踏入养气,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平日里在一众外门弟子眼前也是颇具威严的人物,今日被陈舵这般轻视,心下暗生怒意,心道:“这位李长老分明是不愿搭理此事,偏是你不懂其中深意,活该挨人教训,无人出头。”

方木叹了一声,伸手拦下陈舵,摇了摇头,暗自一叹道:“这凌胜乃是苏白的剑奴,想必这位同样出自空明仙山的李长老,不愿去得罪苏白这等前途无量的惊艳才俊,因此故作不知。陈舵还想找人出头,只怕是难了。”

陈舵心中怒火盛烈,但却无处可泄。他虽是自幼在空明仙山成长,倍受栽培,但几十年修行也只是御气境界,因此不受器重,真要论了起来,只怕没人为他出头。原本去当苏白的剑奴,便是靠上一株参天大树,此生堪称无忧,却未想到被这凌胜夺走了名额。

今日本想寻凌胜晦气,反而吃了暗亏。

陈舵面容阴沉难定,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转头就走。

方木叹了一声,随着陈舵一齐离开。

那迎客头领满面苦涩,心道:“那个年轻人既然这般厉害,而且连空明仙山一位显玄长老也不愿得罪,怎么还是孤身一人到来,竟无半点高人派头。若是有数十人跟随着他,如众星捧月一般,立即就能看出不凡,我哪里还敢怠慢?”

“那仙宗弟子,甚至一流宗门,都在几日后才会到来,并且驾驭龙舟腾于半空,极是显眼。这个年轻人想必也是仙宗门人,怎么没有随着李长老而来,却也不是几日后乘坐仙宗龙舟而来?”

他叹息几声,吩咐下去,若是有人来此,可不敢再有怠慢,不管对方是一人还是十几人,都要有迎客人驾舟来相迎。

有了凌胜这么一个前车之鉴,众人便把那门缝里看人的行事习惯,彻底转变过来,生怕再有怠慢重要人物,到时遭受处罚还算轻的,只怕一个不好,连性命也都丢了。

……

凌胜望着走在前头的少年。

那少年战战兢兢,额上生出冷汗,身子微微有些颤动,行走之间,脚步似也不太稳当,稍显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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