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尽天荒(烈焰)-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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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好久没有露出那种“淡淡的”笑容了。

就在此时，轮回之门缓缓开启了，无尽的黑暗从门后散发出来。

入目所见，只是黑，纯净的黑，除了黑，什么也看不到。

水榭和达布天衣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双双迈步，毫不犹豫地跨入轮回之门内，跨入无尽的黑暗中。

楚天曦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血罗天华从轮回门上脱离而下，收起血色光华，跟着飞了进去。

高耸入云的轮回之门轰然关闭，三人的身影从此消失在这片黑暗世界中。

就在此刻，就在轮回之门关闭的时刻，纯武大陆上的某个终年被白雾笼罩的地方，轰然发出一声巨响，一座山峰瞬间坍塌了。

蓦地，大陆上的数个角落，同时爆发出数道凌厉的气息，。

一双紧闭了多年的眼睛睁开，两道眼光有如实质，盯着头顶上的苍穹，嘴唇翕动，不知在念着什么。犹如刀砍斧削的皱纹在缓缓颤动，身体轻轻一震，身上那多年的积尘便已是纷纷扬扬。

…………

西疆群山深处，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响起，无尽的威压随着声波遍布天空，所有生物皆是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望着吼声发出的那个方向，眼神中满是恐惧。

只是这吼声之中，包含着一丝喜意，还有一丝欣慰的味道。

…………

一座终年积雪的雪山峰顶，与达布天衣一样，同样是一身白衣，同样是精致无比的绝丽容颜，面对着滚滚云海，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雪花在她身后盘旋飞舞着，好像要与这个孤独的美丽身影一起，俯瞰着这云海，俯瞰着这人间。

…………

一个浑身尽是精壮肌肉的汉子在赤膊捶打着烧红的铁块，每一下击打的频率与力道都没有丝毫偏差，汗水从他的额角滴落而下，只是其鬓角的花白预示了其年龄也快步入花甲了。

在轮回之门关闭的那一刻，这个汉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随后继续捶打着铁块，只是目光中多了一抹炽热，就好像被火光映红了一样。

另一个汉子躺在旁边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嘴角微微翘起，那样子，好像是在笑。

“我该走了。”打铁汉子沉声道。

“他们这样对你，你却还是放不下啊。”躺椅上的那名男子睁开了眼睛，精光逼人。

“无论如何，这也是我的本分。”打铁汉子顿了顿，道：“换做是你，你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当年是，如今也是。”

“只是他们不需要我，虽然我很不想让你出手，但我了解你的苦衷，你去吧，这个时候他们也只有靠你了。”

…………

如今蒙罗的局势正是到了最关键的阶段，赤勒哈伦在国内的力量与百族相当，虽然丢掉了不少城池，但也让百族付出了不轻的代价。

蒙罗国内，已经是烽火遍地燃，赤勒哈伦和百族许多优质的草场都被付之一炬，随处可见扶摇直上的滚滚浓烟。

哈耶还在沁河草原上苦苦厮杀着，如今被中原军队和百族士兵前后夹击，滋味儿的确十分不好，赤勒哈伦的铁骑几乎是在踏着百族和胞泽的尸体前进，每行进一里，都会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没办法，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懦弱的百族此刻竟然爆发出如此强大而战斗力。说是步步争锋，毫不为过。在冷兵器时代，对于哈耶而言，这样的大军团冲击战中，指挥技巧全都成了浮云，而单兵战斗力则成为最大的倚仗，赤勒哈伦族的每一步前进，都是依靠着强大的战斗力，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一条全部由尸体铺成的路，这就是赤勒哈伦的归途。

第五十八章　　　战吧！战吧！

铁甲营依旧在前面充当开路先锋，只是这短短的路程，他们已经整整走了一个多月。

呼和与呼耶的手上已经不知道沾了多少同胞的鲜血，可是他们没得选择，如果手中的刀不挥出去，那么被砍倒的一定是自己。

铁甲营士兵的长刀已经砍卷了刃，重甲之上也是道道伤痕，由于他们战斗力极为强大，因此减员并不是很严重，但这些精锐士兵的眼睛中却透出一抹难以消弭的疲惫之色。

这场战争，真的太戏剧性了，简直是有如儿戏。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个人带着一支黑色骑兵，从沁河草原厮杀出来，而后绕过千里戈壁，跑到了蒙罗的国内。

蝴蝶在白厥扇了扇翅膀，那么泷岛便可能遭遇一场飓风。

同理，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参军，那么这个国家便赢得了一场战争。

水榭，你在哪？我们之间的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两个国家的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呼耶呼和的眼中一片血红，一片冰冷。

面对着杀气腾腾的赤勒哈伦，百族的士兵们其实已经支撑不住了。这一个月来，他们在步步后退，每天都看着大批的同伴在自己的身前倒下，极度冲击着他们的视觉，冲击着他们的神经。

这二十万百族士兵的战斗力自然无法与久经沙场的赤勒哈伦族士兵相比，能够将哈耶的部队阻挡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但是他们接到命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赤勒哈伦的三十万精锐阻挡在此，只要他们能够多阻挡对方一天，就能为国内的皇权战争多争取一丝机会。为了自己不再受赤勒哈伦的压迫与奴役，为了子孙后代能够获得一个比较好的生存空间，这些已经处于强弩之末的百族将士还是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几辈子人终于等来了这一个机会，他们又怎能错过？

因此，赤勒哈伦的归家之路显得异常艰难。

哈耶所面对的最危险的局面并不是来自对面的百族士兵，也不是来自于粮食补给，他们不缺粮食，大军随行已经携带了足够多的储物空间，里面积累了用之不尽的军粮，而带给他们最大困扰的，就是中原追兵。

十一万追兵，大高西线总统领张尚武看到蒙罗大军撤退，果断地放出十万重甲骑兵，追着赤勒哈伦的屁股后面打，蒙罗矫击营奉命阻击，与中原重甲骑兵两败俱伤，矫击营几乎全军覆没，以两千兵马生生拖住十万重甲，他们能够取得这样的战绩，已经无愧于十大精锐第二名的地位了。

最关键的，还是那十一万中的一万。

张尚武出师果断，派出十万兵马追击，就在这十万重甲被矫击营拖住消耗的时候，突然从木炎国的千里戈壁上杀出一股银色亮甲骑兵，直直冲入沁河草原，就像是一把尖刀，迅猛地切进赤勒哈伦大军的腹地。

只是一万人而已，但让哈耶没想到的是，这一万银色亮甲骑兵个个骁勇善战，虽然并不是人人皆武子，但绝对是战场厮杀的老手，下手彪悍干脆利落，战阵厮杀经验丰富，比起蒙罗十大精锐竟然也不遑多让！

这支万人骑兵并不恋战，每次接触都是一沾即走，战斗力强悍却采用这种流氓打法，让正处于撤退中的哈耶无暇集中兵力重点歼灭，哈耶没想到，中原竟然会事先将一支军队埋伏在木炎国，的确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让哈耶很是憋闷。

这就是吴鲲鹏带领的那支骑兵部队，全部战士均是来自于白厥前线征战多年的老兵！

许多士兵都累倒了，这可是赤勒哈伦的绝对铁骑啊，这些儿郎们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远征他乡的军队竟然被自己人断了后路，这样啼笑皆非的事情竟然发生自己的身上！

哈耶知道，自己的这支军队即便回去，也肯定被消耗得七七八八毫无战力了，这一个多月鏖战实在让他精疲力竭了，况且，身后的中原大军根本不会让他们顺利地进入蒙罗国境内。

三天，据斥候回报，再有三天，中原的数万大军就要追上自己的队伍了，矫击营用全部战士的生命，终于为大军撤退赢得了这宝贵的三天，这三天，哈耶要带领赤勒哈伦的儿郎，生生打出一条血路，踏着百族胞泽的尸体，踏上他们返乡的路！

而百族的将士们也开始发力了，他们知道这是关键的三天，只要哈耶的这支部队不回归勤王，那么国内的皇族下台几乎是十拿九稳，他们也要为了自己的自由，争取再阻截对方三天。

吴鲲鹏眯着眼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盯着远方若隐若现的蒙罗旗帜，眼中精芒闪动。

他明白，自己的这支骑兵所肩负的任务绝对不仅仅是骚扰而已，他们的此行的目的，就是牺牲。

即便牺牲自己这支军队，也要阻截赤勒哈伦的归家之路。只要将赤勒哈伦人从皇位上赶下来，那么在百年之内，蒙罗将再无可能对大高地域形成威胁，这样也能够为中原百姓赢得几十年的休养生息的时间。

赤勒哈伦的铁骑已经步步紧逼，已经逐渐地靠近了蒙罗国境线，百族士兵被动防御的空间越来越小，在这等时候，中原军队若是再不发起总攻，那么将会坐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眼前生生溜走。

也许在这一场战争之后，自己再无可能活着回到中原的土地上了吧。

水榭，你是好样的。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可能将赤勒哈伦的精锐逼到这个地步。

我不会浪费你创造的这个机会，吴鲲鹏的眼中杀气盎然。

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站在铁骑大阵中间的哈耶眉头一皱，转过脸来，犀利的眼光穿越半空林立的刀枪剑戟，然后在空中和吴鲲鹏那充满杀气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在草原上一触即分！

吴鲲鹏眼前突然一黑，身子剧烈地晃了一晃，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头脑虽然够了，但若是论实力，论战场上的那一股狠劲，吴鲲鹏比起久经沙场的哈耶来说，还差得很远。

哈耶收回目光，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只是对着传令兵挥了挥手，蒙罗的铁骑大阵便缓缓裂开一个口子。

一列列全身黑色重铠、甚至马匹都披着重铠带着头盔的怪异骑兵慢慢行了出来。

这些士兵也是头盔遮面，在这一点上与第一精锐铁甲营差不多，但有所不同的是，骑士身下的这些战马却身披重铠，头盔上还带着尖尖的独角，像是传说中的独角兽。只是那泛着寒光的角尖在时时提醒着人们，这些骑兵绝非善类。

长枪林立。

这些骑兵手中的长枪可比一般长枪要长近两倍，就连把柄也是精钢锻造而成，在长枪底部还有五个凹槽，骑兵的五个手指正好可以卡进去。

远远看去，这支怪异的骑兵就像是个移动的钢铁堡垒，刀枪不入。

这一列骑兵约有三千余人，左手执盾，右手持枪，身体被固定在战马上，个个身上都笼罩着肃杀的气息，让人呼吸都不由得为之一滞！

那些让路的赤勒哈伦铁骑们，皆是带着尊敬的目光，目送着这支钢铁骑兵走出大阵，去迎接他们的敌人——那支烦不胜烦的中原万人骑兵。

吴鲲鹏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远远地，他已经能够感觉出这支骑兵身上所携带的冲天煞气，这种气息的浓烈程度甚至要在铁甲营之上！斥候不是回报铁甲营已经不足五百之数了么？那么眼前的这支钢铁骑兵又是从何而来？

这是重甲冲撞营，隶属蒙罗十大精锐部队！

铁甲营不足半数，矫击营近乎全灭，短短时间，蒙罗的两支最为顶尖的部队便遭受了重大损失，哈耶不得不派出最为神秘的重甲冲撞营了！

如果说铁甲营个个皆是武子、攻击力天下无双的话，那么这支三千人组成的重甲冲撞营绝对是攻防两端最为均衡的部队，甚至，可以说是纯武大陆之上防守能力最强的部队！

一般的兵器很难破开重甲冲撞营的防御，而此营的长枪却是可以轻易挑开中原骑兵的轻甲，往往一轮冲撞下来，一个冲撞营骑兵的长枪上可以串上六七个敌人的尸体！虽然移动速度远远不如铁甲营，单兵实力与之相比更是相差不少，但这样武装到牙齿的三千骑兵往战场上面一放，那就是个移动的钢铁堡垒！无论是怎样犀利的进攻，都会被这重甲冲撞营轻而易举地挡下来！

在战争开始之时，哈耶一直没有派出这支重甲冲撞营。因为这支部队的主要实力体现在防守上，在哈耶看来，赤勒哈伦的精锐根本不会遇到被迫防守的状况！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哈耶也失算了，冲撞营的被迫出击对他来讲，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耻辱，而这样的耻辱，他要一个一个都记下，然后向中原军队讨回来。

看着冲撞营的骑士们出击，所有赤勒哈伦士兵的眼神都变了，变得充满自信，充满了那种必胜的信念，充满了灼灼逼人的感觉！

第一精锐铁甲营受到重创，矫击营几乎全军覆没，给了蒙罗普通士兵很大的打击，再加上百族突然发难，断了己方的退路，这让赤勒哈伦的战力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但是，当重甲冲撞营出动的这一刻，赤勒哈伦族逐渐萎顿的精气神，忽然地勃发开来！

国境线就在眼前，只要灭了身后那支阴魂不散的银色亮甲骑兵，再从百族士兵的尸体上踏过，那么他们便可以回到故乡，去守卫赤勒哈伦的皇族地位！

有了重甲冲撞营，什么中原追兵，在蒙罗人眼中都成了浮云。

吴鲲鹏知道，自己和蒙罗人正面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生死之际的矫击营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以两千人竟然将十万追兵阻挡了三天之久，也为主力部队赢得了三天的喘息时间，吴鲲鹏已经无法再等上三天了，或许再过三天，赤勒哈伦剩下的二十余万精锐就要跨越国境线了！

若是此时再不攻击，任由这支钢铁部队断后，那么中原人将无半点机会，所以，剩下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进攻！

那是自己的使命，是这支银色亮甲骑兵的最终归宿！

战吧！战吧！

吴鲲鹏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抑制那快要沸腾的血液了！整个身体都好像要燃烧了起来！

趁着重甲冲撞营的队形尚未展开，吴鲲鹏缓缓举起了右手，随后猛然放下！

写着“吴”字的大旗猛然一挥，遥遥指向视野尽头的蒙罗军队！

“杀！”

杀声震天，亮甲骑兵就如同一道道银色的波浪，如水一般湮没血洗过的草原，向着重甲冲撞营冲去！

重甲冲撞营的长枪林立，枪头闪着森然的寒光，就像一双双不含丝毫感情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来袭的中原骑兵。

双方之间还有一段长长的缓冲距离，就在中原骑兵加速的同时，还未列好阵型的冲撞营也开始加速了。只是这种加速，少了一分轻快飘逸，却多了另外一种厚重与坚实。

经过一段时间的加速之后，两支钢铁洪流便对冲到了一起！

冲撞营装备齐全，吴鲲鹏所率领的银甲军自然也不弱，他们身着的银色亮甲皆是采用特殊材料打造而成，远比一般的精钢碎鳞铠甲坚硬，不过，在他们面对着号称攻防最为均衡的部队的时候，还是吃了不少的亏！

冲撞营也不讲究什么战斗技巧，只是在奔袭的途中列好了防守阵型，那种攻防可以自由转换的倒三角阵型！

三千长枪齐齐举起，所泛起的寒光比太阳更为耀眼，带着无匹的冲劲，狠狠扎进了银甲军的阵营中！

冲撞营的士兵头面皆被钢盔遮住，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目光中全是一片冰冷！

一寸长，一寸强！

就在这一点上，银甲军的士兵们可是吃了大亏！

他们都是在北边与白厥战斗多年的老兵，自然经验丰富远非常规军队可比，可对方也是蒙罗十大精锐之一，配备着几乎无解的装备，在银甲军的马刀远远够不到冲撞营的时候，那边的长枪便已经带着强大的惯性冲了过来！

这样的惯性，这样的速度，让银甲军根本来不及格挡！

只是一个照面，坚硬无比的银色亮甲便已经被这特制长枪刺了个对穿！

只是在这一瞬间，战场上响起了无数声长枪刺入肉体的“噗噗”闷响，数不清的中原骑兵仰天落马，随后跌落草地，被蒙罗的钢铁洪流践踏碾压！

吴鲲鹏的眼中泛起一股浓重的血色，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甜甜的，咸咸的。

第一轮突杀之后，重甲冲撞营的战马惯性已经被抵消，速度也骤降，银甲军的老兵们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终于获得了近身的机会，有了可以发挥的余地！

而冲撞营的士兵们也都个个弃去碍事的长枪，一手挥舞着盾牌，一手挥舞着马刀，与中原骑兵混战在一起！

“三个围一个，注意保持阵型！给我狠狠地杀！”吴鲲鹏大声吼道。不过他的军队已经听不到他在吼什么了，在这个时候，铁与血是最好的刺激，刺激着这些老兵们的神经！

冲撞营一个照面就干掉自己上千兄弟，这样的惨烈开局是他们之前没有想到的，不过现在这些老兵们渐渐稳住了局面，对方的装备好，己方的也不差啊！除了刚开始被打懵了以后，这些银甲军们终于开始利用丰富的战斗经验与对方周旋起来，甚至有不少人还取得了上风。

“我日你姥姥！还精锐呢，这冲撞营也不过如此！”一个满脸精悍的银甲骑兵在背后狠狠削掉一个冲撞营士兵脑袋的时候，畅快地笑道。

这个士兵看起来的确实力不俗，他忽然感到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想都没想，身形微微一仰，堪堪避过扫过来的刀锋，马刀瞬间出手，准确地切在对方的手肘关节处！那个重甲所露出的缝隙！

半只胳膊从手肘处脱离，高高飞上了天空！鲜血飞溅！

这就是丰富的战斗经验！跟白厥人打了那么多年仗还能够活下来的，绝对都是战场上的行家里手！

蒙罗人的鲜血淋到了那个精悍士兵的口中，他呲牙一笑，没有了长刀的蒙罗士兵还不是任自己宰割？看来自己的功劳簿上又该记上一笔了！

没有多想，他转身便是一刀，砍向那个失去了半条胳膊的蒙罗士兵！

让他期待的鲜血四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只是看到一大片阴影忽然遮盖过来，然后自己身子一轻，便飞了起来！在空中，他还看到自己穿着银甲的无头身体坐在马背上，正在缓缓倾倒下去。

放眼望去，无数的钢甲骑兵混战在一起，无边无际。

这天，好蓝。

这是这个在白厥征战多年的老兵所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任何一个小觑蒙罗军队单兵战斗力的人，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如果水榭在此，心里一定会犹疑，不知这支银色骑兵在面对号称天下攻击力第一的铁甲营之时，会不会还能像现在这样坚持这么长时间。

那个失去了半只胳膊的蒙罗人左手擎着一个盾牌，盾牌的边缘已经被做成了锯齿状，锋利的齿间还在滴着鲜血……

第五十九章　　　沁河滴血日

相似的画面在这片战场的每个角落不断上演着。

不断有战士从马上跌落，一腔热血尽数喷洒！

战吧！战吧！

风已经吹不动这片土地上的血腥味了！

无论是蒙罗人还是中原人，当身边的战友从马上跌落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多望一眼！这些老兵都明白，流血牺牲不过是战场上的家常便饭，此时的他们都已经杀红了眼，心中根本毫无理智可言！若是为了战友报仇，那么多杀几个敌人，是慰藉战友的最好方式！

吴鲲鹏也已经是满脸鲜血，死在他手中的冲撞营士兵已经不下二十个，而他自己也已经是身上多处负伤，最严重的伤口是右臂，持刀的右臂已经耷拉了下来，肩膀处三分之二被切断，鲜血喷涌而出！

但吴鲲鹏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没法后退，也从来没想过后退！这是他的战役，他要打完！他要看着自己的军队将这些蒙罗强盗们赶回去！像痛打落水狗一样赶回去！

吴鲲鹏换成左手持刀，双腿一夹马腹，便向着最近的一个蒙罗士兵冲去！

由于失血过多，吴鲲鹏的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视线也已经模糊了，好像是血水糊住了眼睛。

眼睛好疼，睁不开。

又是一个模糊的刀影凌空劈来，吴鲲鹏本能地举手格挡，却发现自己已经着实抬不起胳膊了，平时感觉不到重量的长刀此时仿佛重逾万斤！

刷！吴鲲鹏模糊地看到，自己的左臂也被斩去了一半！

双臂残废的人，在这战场上还能有什么作用？

“噗！噗！噗！”又是数道闷响！

生命力随着鲜血在迅速流失着，吴鲲鹏浑身麻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吴鲲鹏的战甲与其余的银甲士兵不同，一看就知道是这支骑兵的高级将领，蒙罗人也对他毫不客气，折在他手下的冲撞营弟兄已经有二十多！当下，看到吴鲲鹏双臂尽废，数个长矛便猛然从四面八方伸了过来，刺进了吴鲲鹏的身体！

胸膛穿了，心脏破了，吴鲲鹏笑了，他的脸上全是血，因此牙齿显得惨白，英俊刚毅的脸上笑起来却满是悲怆与苍凉。

“那么，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吴鲲鹏的笑容很安详，语音也很平静，已经浑身插着长枪的他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近乎残废的右手从破烂的铠甲处探入，探入了自己的身体！

一时间，吴鲲鹏的腹部鲜血喷涌！

几个围攻他的蒙罗士兵看到吴鲲鹏的这股狠劲，竟然愣在原地忘记了进攻，只是呆呆地看着吴鲲鹏的动作！

蒙罗人狠，吴鲲鹏可以比他们狠一万倍！

吴鲲鹏的右手终于从腹部伸了出来，紧紧攥着一颗光华大放的武丹！

即便再浓重的血光也无法阻止这颗武丹的光芒！

自剖武丹！

吴鲲鹏痛的几乎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