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树(萧十)-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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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没想到九尾狐的第一个问题竟是问时间。以她的修为，问这种小儿科的问题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这个问题确实很好回答，白狐王至今还清晰记得那段可怕的岁月。

那时，狐国颠覆，狐族一度陷入极大危机，内忧外患迭出，风云变幻，岌岌可危。那时她虽然还只是只不谙修行知道的小狐狸，时常自由自在的徜徉山野溪泉之间，但自从某一天，她看到大量同族死难者血迹斑斑的惨相后，她就猛然意识到，自己悠闲美好的生活可能已经到此为止了。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狐族内乱，青丘山众妖族组建的泱泱大国一夜崩溃，每一个妖族都好像着了魔一样，愤怒而狂躁，被莫名的仇恨蒙蔽了双眼，毁灭了理智，把过去一个集体时受到的种种不公无限放大，变成战斗的理由和满心的愤怒，狂怒的向狐族倾泻。

那段岁月，青丘山寸草沾血，尸骨遍地，妖族的鲜血遍洒苍山，凄惨无比。那时，青丘山的河流，是红色的，带着血色。那时的青丘山，一度成了一座人间的地狱。

也是在那个时候，面前这个暴君已经被罢黜王位一百年，仍然暴戾如初，非但不加收敛，而且变本加厉，大肆施展着她无比强硬的手段，杀杀杀，杀个不停。

就是大家面前这个冷艳绝美的女子，一手点燃了狐国崩溃的导火索，成为青丘山众妖族的第一大公敌。

也是面前这个面带微笑的女子，不知屠杀了多少妄图趁火打劫，趁乱入侵青丘山的外来修士，成了青丘山众妖族的第一大救星。

她毁了大一统的狐国，打破了青丘山妖族的平衡，掀起了血雨腥风，是个人人畏之如虎的可怕暴君这确凿无疑，是她永远也洗不脱的罪孽。但也是这个残暴的她，捍卫了整个青丘山，让青丘山在之后仙国大规模崩溃的混乱时代得以安然度过。是她保住了青丘山众妖族免受外来修士的侵袭，得意延续血脉传承。

这一切，不知是她无意为之，还是一种救赎。但她做下的种种，注定了她充满争议的一生。她是个功过参半的存在，过是大过，功也是大功。

不管怎样，不论功过，永远也掩不去一个如铁的事实她是个暴君，是个嗜血的狂魔，是个混乱到让人弄不清她立场的屠夫。

后来，狐族不得已镇压她，一镇压就是半个千年。

为了镇压她，狐族做出了巨大牺牲，舍弃了狐灵洞天，舍弃了一件件闻名遐迩的至宝，舍弃了离恨瓶。

自那以后，每一个进入狐灵洞天的狐族都有进无出。进入狐灵洞天，就得先穿过离恨瓶，就会忘记之前的一切，回到宛若初生的蒙昧。

五百年过去了，不只是巧合还是注定，林青莫名听到九尾狐的呼唤，拿开了压住离恨瓶的树枝，解开了狐灵洞天入口处无法撼动的封印。

九尾狐再一次现世。

这次，她说，她要和平！

谁都不曾想到！但大家看得出，她确实已经变了许多，起码杀人的手法更加温柔了，多了一些干净利落，少了许多血腥折磨。

“五百年了！”听到白狐王的回答，九尾狐抬头看向天空，口中喃喃的感慨着。

夜晚即将过去，东方天空曙色朦胧。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祥和静谧，像个迷离的梦。月影也显得黯淡，隐约浮现在轻纱般的薄雾之后。

九尾狐凝望着朦胧的月亮，双眸熠熠生辉，比天上月亮更具光彩，还要神秘的多。

忽然，她猛地看向白狐王道：“我可以走了么？”她问的如此突然，好像自己心里猛地下了决定。

大家面面相觑，白狐王亦是忍不住一愣。

这就是她的第二个问题？

大家终于发现，相处了那么多年，他们从来都不曾看透过她。这个昔日狐国的一代君主，内心似乎永远不为人知，念想总是诡谲的让人无从琢磨。

看见大家发愣，九尾狐神色微微得意，刻意朝白狐王眨了眨眼睛。

白狐王适才缓过神来，神色颇有些为难，下意识的看向狐族众妖那边，自是为了征求意见。

狐族三位巨擘朝白狐王点点头，示意白狐王应允，神色颇有几分无奈。

九尾狐硬是要走的话，他们未必能拦得住！况且离恨瓶还在九尾狐的手中。

镇压九尾狐最为关键的两样东西就是离恨瓶和那条树枝。树枝有着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用来压住离恨瓶，而离恨瓶则是重中之重。没了离恨瓶，他们就算想继续封印九尾狐也不可能。既然无法封印，与其让这么个危险分子留在狐族，还不如放她走。把危险甩给别人，自己惬意的享受宁静，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以！”白狐王点了点头，心中终于轻松了下来。

“离恨瓶是我当年夺来的宝物，我要拿走，你们没意见吧？”九尾狐看了看手中离恨瓶，扫了一眼狐族众妖，然后一挥手，将那枝条也收了回来。“这根树枝压了我五百年，我也要带走！”

她根本就没有留给狐族众妖商量的余地，我行我素，毫不客气，说话间已经收好东西，打算离开了。

狐族众妖看着九尾狐远去，神色各不相同，但都颇为复杂，直至她消失不见，众妖方才搀扶着白狐王回了谷中。

狐族遭遇了这么一场严酷大劫，虽然损失惨重，但无疑已迎来了一个春天。

现在，狐灵洞天终于空出来了，他们狐族的生存条件自然更上层楼，而且狐族真正的高手也终于解放了。

……

“涂山青、涂山青、涂山青……”

九尾狐驭空而去，速度超快，五百年不曾往世上一走，她实在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

这五百年里，她经过离恨瓶，忘记了一切，回到最初的蒙昧和天真，在狐灵洞天中修行。她的心态已经变化了很多，渐趋平和，昔年的暴戾之气实在不剩几分。纵然是解脱之后，旧时记忆慢慢涌现心头，她也不得不接受现实、面对现实。

而现实就是，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也不可能再做回曾经的自己。

她心中充满热情和对未知世界的莫名渴望，打算远远离开青丘山，周游世界，好好去寻找自己的成仙之机。

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不断的呼唤着，叫的居然是她的真名。

她叫涂山青不假，但多少年来，几乎从没人这么叫过她。甚至于她自己都快忘掉自己有这么个名字了。乍然听闻之下，她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旋即，九尾狐涂山青神色诧异的停了下来，仔细的感觉着声音的来处，却是一无所觉。

她之前暗暗传音，呼唤林青，便是如此一幅景象。现在她自己遭遇同样的事情，心里忍不住一阵奇怪。

“是谁？”她旋转着身形，四处张望着，下意识的问道。

悄然之间，天空中一个女子的身影浮现出来。

她就好像画卷中走出的天宫侍女一般，娴静而立，远远朝着涂山青轻轻挥手。

涂山青看着那个女子，眉头不禁一皱，不知来者是谁。但她却很清楚，那个朝她挥手的女子很弱小，弱小的不值一提，她随便吹口气都能要了其命。

倘或她知道但她之前被困狐灵洞天，却委实不知谷中情形，那么她一定知道现在的这个女子是谁。

天上的女子，豁然便是楚兮兮！

“哪来的丫头？”九尾狐涂山青轻叱一声，惊奇道：“你从何知道我的名姓？”区区弱女子竟有飞天之能这已经很奇怪，但她更奇怪的其实是这个。

“我家小姐告诉我的！”楚兮兮大方得体的一笑，小声道：“我家小姐说会有个叫涂山青的女子从这里经过，专门派我在这里等着。我等来等去不见人，然后就看到了你。”

“你家小姐是谁？”涂山青的眉头皱起来了。

“等你见了，自然便知！”楚兮兮做了个请的手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提。

涂山青一脸诧异，她分明看到，前面是一片天空，除此外一无所有，实在不知楚兮兮给她指的是条什么路。

不过，她乃高人，明知道事有蹊跷，内蕴玄机，也不怕坠入险境，朝着楚兮兮所指之处便走了去。

她步虚踏空前行六步，居然足下生出白玉阶，无路处生出了路。她沿着台阶往前，步九十九阶，终于看到了一座高大古朴的牌楼，上面写着两个字伽罗。

此时，楚兮兮正站在牌楼下候着呢。

“有点意思！”涂山青看了几眼牌楼，一时来了兴趣，大步而入。

入了牌楼之后，浩大景象方才显现，之前不过冰山一角罢了。

牌楼后是条大道，大道之末有座高楼，高楼之高，令人发指，只可仰观，似乎已经耸入上天星河之中。

楼上高悬匾额，豁然写着“揽月楼”三个字！

原来这就是伽罗岛，这就是揽月楼，可惜林青现在毫不知情。

涂山青上了伽罗岛，速度很快，已经不是楚兮兮能赶上。涂山青沿着大道恣意向前，畅快的欣赏着周围瑰丽的景象，很快就把楚兮兮远远甩在身后。

楚兮兮见她兴趣高涨去势急，马上便要出离自己视线了，连忙大喊道：“小姐在揽月楼上等你！”连追带喊，一通罢了，楚兮兮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停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目光则始终停在揽月楼那里。

一月之期就在今夜！

涂山青上了揽月楼，林青在涂山青身上的离恨瓶里。换句话说，林青居然就这么如期到了揽月楼。

如果他现在在外面的话，他肯定会恍然大悟，明白很多过去不理解的事情，想通很多事情。

为何楚兮兮一路上丝毫不急，正因为伽罗岛是可以移动的。它的位置时常变化，或许远在天边，也可能近在眼前。楚兮兮之前所谓的惊喜，说的其实也是这个。想想看，林青本以为不能抵达的揽月楼忽然奇迹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会不会是惊喜？

伽罗岛到了这里，香茗自然也来了，楚兮兮之前晕厥后凭空飞走，自然也就是香茗所为了。

同时也就是说，之前狐族遭劫，香茗应是看在眼里的。

可惜，林青现在正泡在离恨瓶中的水里，忘记了一切，好像初生的婴孩一般，处在无比蒙昧的状态，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唯有出了这瓶，他才能恢复记忆！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涂山青似乎还无丝毫放他出来的意思。

第206章香茗的身份

千年狐妖分九尾，一代暴君涂山青。

揽月楼上，高处不胜寒。

这座高可摘星拿月的孤耸高楼，谁也不可逾越，想要登上楼头，必要躬亲履行，踏过步步台阶方可。饶是涂山青一身修为惊天动地，道行之深不可测量，她要上楼，也不比楚兮兮一介弱女子快上多少。

她登上楼时，楼上空寂无人，唯有风卷云气，浩浩渺渺如走幻影，在楼上周围一掠而过。清风飒飒，东方天空如火喷薄，翻滚云海似灼灼火浪。天边朝霞说不出的壮丽，登楼而观，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壮美奇观。

“雷州大地上还有这等奇妙之地？我竟不知！”涂山青在楼上凭栏观望，心下感怀。山外青山楼外楼，她愈发感觉自己见识不足，心底愈发涌起几分谦卑。现在的她，确实和过去有了太多不同。当然，当今的世界，也和昔日有了太多不同。

她让狐族众感到惊讶，而这个世界却让她感到惊讶。

了却尘缘五百载，无知面壁半千年，蒙昧混沌悟真我，觅得真我铸道心。囚困狐灵洞天五百年，蒙昧天真，忘乎一切，她确实得到了不少好处，利远大于弊。

一朝脱困而出，她对狐族当年的胆大妄为，实际已了无责备之心，反倒暗暗存着几分感激，只是没说，也不想说出。涂山青在众妖眼中，实在是个不懂感恩的存在，她也不想太过颠覆大家的认知。

既然如此，那便如此，顺其自然，皆大欢喜。

站在揽月楼上，她心境平和，没有半分不适。她没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也没有疑神疑鬼的警惕。她只是在看风景，仿佛旅人驻足某个风景秀美之地，恣意纵情的流连、欣赏着。她在欣赏景色，也在等人来。

朝阳如电一般打上揽月楼头时，她看到金光不住跳动，弹起一个个美妙光弧。光弧又形成半圆光晕，好像一道道小小彩虹。周遭披着霞彩，此间一切沐浴在晨曦中，一时宛若仙境。

涂山青离开栏杆，慵懒的坐在桌边。

桌上放着一本古书，她之前居然没发现。等她坐下来的时候，方才一眼看到。古书上有两个黯淡的字，她仔细的看，却看不清，直到她微一侧身，一缕晨曦照在书上，终于看到奇异的一幕。

书皮上笔迹黯淡的字居然冒起了光。书皮上氤氲着宝蓝色的光，好像深邃的苍穹，书皮上的字则冒出紫蒙蒙的光，宛若伴着旭日而起的一道道紫气。

“天衍！”她终于看清了那两个字，脸上出现无比震惊的神色。

她听过这本书，很早之前便听过。这是本奇书，乃是修真界的至高瑰宝之一。传说，此书中描述着天数变化之道，掌握此书中的究极要义，甚至可以推衍天数之变化，窥测一丝未来，提前预知命运走向。

谁不想牢牢抓住无常的命运，谁不想揭开命运诡秘的面纱。

涂山青顿时心动不已，伸手想拿起那古书，往前一抓，书就在那里，她却抓了个空。

“幻影？”她大吃一惊，兀自不甘的再试了好几次，无一不落空。

涂山青一阵无奈，心下有着被耍了的恼怒。

就在这时，楚兮兮终于上了楼。

直到楚兮兮出现在涂山青视线里，她才察觉。

上楼的不止楚兮兮一个，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着月白云纹仙衣的女子。她乌发蝉鬓，明眸流盼，琼鼻下朱唇皓齿，气质说不出的高卓，全无半分烟火气。她身段高挑，雪肤细腰，纤指玉臂在水袖间若隐若现，如那画中仙，活脱脱是天女下凡。

大美人楚兮兮和前面这位一比，顿失三分颜色，就连妖冶冷艳涂山青，也有点不敢直视。

她虽不计较容颜，但确实从来都是比垮各路美人的绝色，直到此刻看到这个突然而来的女子的时候，心中不禁暗暗叹气，自叹弗如。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她想去刻意打理一下自己的妆容，但在这一刻，她心中忽然就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第一次意识到，人之美，可以如此的美。

不过，此刻此地她却没有那个机会。

这女子自然是楚兮兮家的小姐，也就是伽罗岛的主人香茗。

“小姐，要撒点花么？”见面的情景似乎有点出人意料的尴尬。楚兮兮忽然怯怯而狡黠的说道。

原来她小臂上正挎着个花篮，里面装满五色缤纷、仍然沾着点点晨露的花瓣。

“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香茗扑哧一笑，美目流转，回头伸手点了下楚兮兮的额头。“你的心啊，都跑野了！”她略带责备的说道。

楚兮兮一脸无辜，微微低头吐吐香舌。

这时香茗才款步来到桌边，微微笑道：“欢迎来伽罗岛作客！”

涂山青怔怔的看着香茗坐下，半响没说出话来。她想说，却发现自己不知该说点什么。说什么都觉得突兀。

楚兮兮则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家的小姐。她觉得今天自家的小姐格外亲切，少了平日那种清冷高绝的气势，更有人情味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涂山青忽然问道。

她的这句话问的非常有意思，看上去很傻，但着实很妙。她没听过伽罗岛，也从未见过面前这个神秘到她完全看不透的女子。她心里有种感觉，面前这女子今天要招待的并非是她，她或许只是个顺风客。

她能来此，不是主人邀请，而是另有原因。

所以，她才有如此一问。

她这一问，可谓是开门见山，一针见血。

香茗一乐，轻笑道：“因为你拘了个我想见的人！”

涂山青一愣，自然而然想到了离恨瓶，不禁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拘的！”她坦而言之。林青是莫名其妙的进了离恨瓶，确实不是她刻意拘进去的。

香茗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出来吧！”

“不！”涂山青摇摇头，“我留着他还有用！”

“你留着他没用，我向你保证。”香茗认真的对她说。“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就算你拘着他，也不可能再见！”

涂山青一脸诧异的看着香茗，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出林青。

“你要找的人早已死了。封印在三百年前已经解开，你现在再去青冥山，连白骨都看不到。”香茗见涂山青无动于衷，索性把话挑明了。

“你骗我！”涂山青一愣，有些愤怒的说道。

“事实如此！”香茗神色无奈，“你若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青冥山一看。”

“哼！”涂山青冷哼一声，居然起身便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

“先别走！”楚兮兮见她要下楼，神色大急，便要上去拦住。她一心想救林青出来，哪肯就这样让涂山青离开。但她才一靠近，立刻就被涂山青一掌掀开，直撞在壁上，脸色一阵苍白，似乎要背过气了，花篮高高抛起，一时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哼，回来！”香茗一见此状，神色一沉，冷声叱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我这里横着走，你那点道行还不够看！”

她话声不大，威力可不小，话声甫一响起，涂山青怎么离开的，居然就怎么一步步倒退了回来。

涂山青想反抗，但完全无计可施，有心无力，只得身不由己的坐了回去。

涂山青坐下之后，香茗的神色也已生冷许多，扫了眼桌上古书，冷哼道：“本来礼物都给你备好，没想到五百年过去，你那一身陋习还在。青丘山不过指头大小，你在那里是庞然大物，可以横着走，还不是被封印？哼，到了伽罗岛，你连这里一片瓦都不如，万莫太过自以为是。”

“你……”涂山青恼怒不已，眼中满是暴戾之色，紧盯着香茗，想要动手，奈何根本动都动不了。

“你要找的人早已轮回转世。就凭你自己去找，穷尽一生都未必能找到他转世之身。”几句尖刻的话说过后，香茗的神色便也缓和下来，拿起桌上古书道：“不过，凭借这本书，你倒是可以推衍一番，找到他的转世之身应该不是难事。至于书中内容，鉴于你积习难改，恐怕我不能让你观看了。现在答应还来得及，不然的话，恐怕你此行半点好处都讨不到。”

香茗的话明摆着是恃强凌弱，但涂山青着实没奈何。人家先礼后兵，是她先不安分的动了手，礼现在没了，动武她又没有半点胜算。今天这个跟头她是栽定了，就目前形势而言，她不合作都不行了。

但涂山青何等的傲气，又怎么愿意在此间折节？她兀自沉默以对，就此应对伽罗岛主人香茗。她就不信，她的离恨瓶还能被抢了去。

香茗见她如此，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微微摇头，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然后一挥手，涂山青身上的离恨瓶居然凭空飞了出来，直落到香茗的手里。

她轻轻捏着离恨瓶的瓶颈，晃了晃宝瓶，充满感慨的说道：“你道是自己乃离恨瓶的主人，那它的前主可决计不会认账的。离恨瓶也不过是你抢来之物，你可曾想过，它从何来？又是何人炼制？”

涂山青一脸震惊的看着香茗，骇然感觉自己和离恨瓶的感应居然消失了。

香茗淡淡说道：“离恨瓶中水，采自九幽之下黄泉河中，但凡阴灵碰触，前尘往事尽数销毁。九幽下，过了黄泉河，可就要往地狱投去，或是受罪，或是轮回。黄泉河水岂是凡间之物？凡间既无此物，又怎可炼制出这件宝物？当年阴曹城崔府君助他人间后裔作恶，凿穿阴曹城通往人间道，放出无尽阴灵。上天降下数件宝贝用以消灭幽灵，一度消空整个阴曹城，这些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

涂山青惊异的看着香茗。这一刻，她终于隐约猜到香茗的身份了，心下暗暗潮生，无法平静。

“当年，我孤身下九幽采黄泉水，着手炼制此宝时，这片天地之间可还没有你。”香茗淡淡的说道，一个个字恍若惊雷，震的涂山青目瞪口呆。

“你、你……”涂山青一时惊愕，话不知从何说起，最后猛地说道：“你是下来受罚的！”

香茗轻轻一叹，不置可否，沉声道：“好歹我还是个天仙不是吗？”

涂山青彻底无话了，最后猛地站起来。“我认栽！”然后愤然而去。香茗神色微微错愕，忽然道：“其实，这书给你看看倒也无妨！”这时，林青忽然从离恨瓶中袅袅冒出，显化人形，慌张而迷茫的四处张望一阵，久久才认出楚兮兮，惊异的问道：“这是哪里？”

第207章修炼

看到林青终于从离恨瓶中出来，楚兮兮长舒口气，朝他眨眨眼，诧异的看着涂山青折返回去，接过香茗递给她的道书。她默默的翻开，伫立在那里端详了一阵，没人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不过她确实从道书中看到了她想要的线索。天衍道书的内容她已看不到，她要找的人的转世之身的信息香茗已经帮她推衍出来一些，蛛丝马迹就写在书中。她看完之后，再也不想在伽罗岛多停留，没有再说一个字，随手将道书抛给香茗，转身便要离开。

揽月楼上安静极了，只有轻微的风声。

林青这个突然出现的存在完全没弄清楚状态，在此所见的除了美女还是美女。一时间，他看的有些呆了，直到涂山青将要离开时，他终于缓过神来了。

“我认得你！”他忽然说，然后一晃身来到涂山青面前。“你就是那个呼唤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