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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楚-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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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安城里一阵风雨不停,在元宵之前都好似阴云密布一般。
  宰辅大人那栋宅子四周多了不少的眼线,尽数是庙堂上那些大人派来的,只不过这些时日,这位宰辅大人却是一如既往,作息规律同之前的数年一样,好像一点都不担忧有狗急跳墙的旧派官员要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可越是这样,便越让那些庙堂重臣们心里没底,宰辅大人这等庙堂老饕,谁也琢磨不出他现如今的心思。
  在隔宰辅大人好几条街道的冷清街道里,有一栋宅子,主人是个白发男子,府邸中在元宵时节却都一点不忙,这男人拿了一把木瓢,在侍弄那些经历过寒冬时节的花草,十年不得出府的光景,让这个白发男子过的极为闲适,陵安百姓快忘了他,庙堂上的重臣快忘了他,可那些记载着一幕幕史书却把他当初做过的事情记载的清清楚楚,他对此并未有多大的想法,只是有些想念那座远在千里之外的坟茔。
  中门不开,府邸之中的管家老许端了一碗元宵来到院里,看着那白发男子坐在台阶上,不发一言,老许破天荒的坐在他身旁,递过元宵之后,老许忽然笑道:“侯爷,跟老许唠上几句?”
  白难转过头,看着这个这些年一直尽职尽责的老管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老许大抵是这些年见多了这白难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顿了片刻这才思忖着说道:“侯爷不想说话便听着,老许有些话憋了十年了,现如今再不说,之后怕没什么机会说了,因此就算是侯爷不爱听,老许也要在有生之年说出来才行。”
  白难瞥了一眼老管家的白发,他这一头白发是为情所致,可老许那满头白发,可是实实在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一点都做不得假。
  老许开口之前,在府院一侧看到了抱着扫帚傻乐呵的赵非野,招了招手,示意这小子走远一些,后者露出个嫌弃的表情,念叨了两句,独自走远。
  老许这才轻声道:“听人说这北境好像快要开打了,咱们那位冠军侯爷先是在陵安外和北匈的王爷打过一场,之后便去了北境,好像便是说这一次要和北匈蛮子在北丈原好好打一场,有那位侯爷督战,老许觉得这一仗小不了,只不过这场仗无论怎么打,老许都觉着还差点意思。”
  白难没有开口。
  有事情他知道也明白,就是不想说出来。
  老许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很快便敞开心扉说道:“侯爷,其实老许是觉着,这一场仗没有你本来就不得劲,镇北边军本来就该在侯爷的带领下北上,攻下北匈王庭才是,甚至侯爷本来就该是这大楚最大的英雄,可现如今侯爷您被困在府邸十余年,不说那些镇北边军的将士,就连这近在咫尺的陵安百姓好像都记不得侯爷了,不该是这样的。真不该是这样的。”
  白难吃了一颗元宵,平静道:“今天也没喝醉,说这些不像是你老许的性子。”
  老许神态迷离,他喃喃道:“其实昨晚老许梦到夫人了,夫人问我,问我侯爷是不是现在还是那等天下皆知的大人物,还是不是那个统领这千军万马的大英雄。老许没敢去看夫人的脸,也没敢回答,只是醒来之后就觉着空荡荡的。”
  说到这里,老许已经老泪纵横。
  白难听到老许说起那女子,神色有些黯然,他轻声道:“你该告诉她的,告诉她我现如今活的很好,还是那个统领千军万马的白难,还是王朝四大军侯之一,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让她失望的,你在府中这些年办事没有过差错,这件事却没有做得好。”
  老许哽咽道:“侯爷,可老许一点都不想骗夫人。”
  白难点点头,自顾自说道:“也是,当年她在的时候便最是体恤你们,一个人将偌大的侯府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你们不该骗她,做得没错。只不过子衿要是给我托梦,我不会告诉她真相的。”
  老许叹了口气,泪光闪烁。
  最后他鼓起勇气问道:“侯爷有出府的一天么?”
  这位被禁足十年的白发男子,看着这个行将入土的老人,迟疑片刻,没有急着开口。
  不用白难开口,老许便已经争着说道:“其实老许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白难看着这片天空,轻声道:“十年了,白难画地为牢已经整整十年了,其实偶尔午夜醒来都能听到那些金戈铁马的声音,只不过更是知晓回不去了,现如今其实我想着好像可以跨出一步,只不过这一步跨出去之后到底显得代价有些大。”
  老许有些怔怔出神。
  便又听到那白发男人笑道:“十年未临沙场,现如今偏偏又想起了当初的光景,既然如此,走两步看看就是。”
  在老许神情恍惚之间,便看着白难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那碗元宵放在台阶上,走出几步,哈哈笑道:“现如今已经是灵运元年了,那白难就看看这新的大楚如何?”
  站在中门前,白难朗声道:“老许,替本侯开门。”
  老许爬起身来,看着那个好似十年前的男子,一样的意气风发。
  抹了一把眼泪,老许去推开那座中门,站在门后,看着那白发男子自顾自出门,然后片刻,便有丢开了扫帚的赵非野追了上去,快要消失在老许视线之前,赵非野对着这老管家狠狠招手,他带着哭腔喊道:“老许,我跟侯爷一起去走两步,你好好看家,等我们回来。”
  老许点了点头,压低嗓音轻声道:“是该走走,可你小子要是死了,可一点都划不来。”
  赵非野这个一辈子立志要跟着侯爷闯出天地的年轻人没有听到老许这句话,他脑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因为他发现,原来侯爷真的不是准备一辈子都待在陵安啊。
  出陵安之前,赵非野问白难他们要去哪儿。
  白难指了指南边。
  江南好,最好的是那女子。
  于是这大楚灵运元年发生的第二件事,便是那位被禁足十年侯府且已经被废除爵位的军侯在元宵时节,离了京。
  白难从城门处自顾自出城,那守城士卒无一人敢拦,更有甚者居然是泪流满面,原来这一位,是镇北边军老卒出身。
  ——
  至于第三件大事,便是在白难出陵安的第二日,宰辅大人终于当朝宣布,接下来的这一项新政便是废除蒙荫制。
  一语惊起滔天波澜,整个陵安朝堂发生一次这近二十年最大的动荡,无数旧派官员在议事殿上便声嘶力竭对此表示反对,更有许多老大人当场便跪下死谏,脑袋磕在地面上,苍苍白发沾染血迹,看起来极为凄惨,更是有不少清流翰林陈述厉害,涕泗横流,有甚者已经直言此举必将让大楚动荡,至少退后二十年。
  议事殿上乱作一团。
  可皇帝陛下与宰辅大人不为所动。
  这场朝会开到后面,便当即有不少官员愤而辞官。
  皇帝陛下并不挽留,等着这些官员说完之后,只是淡然问了一句,还有没有。
  于是又有多达二十余位官员提出辞官。
  然后皇帝陛下当朝便任命了新的人员,用以填补空缺,不然这大楚的新政机构不得瘫痪?
  散朝之前,皇帝陛下站在高处,看着这些哭闹了一整个朝会的官员,平心静气的开口:“朕也想做那等建立不世功勋的帝王,你们为何不让?”
  说完之后,皇帝陛下拂袖而去。
  宰辅大人也是气定神闲的走出大殿,只是出大殿之前,看着群臣,宰辅大人只是笑道:“诸位若要打高深的,现如今还不动手,便没机会了。”
  不少旧派官员看着宰辅大人,眼里都有火。
  只不过一群读书人,终究是没做出那等有辱斯文的举动。
  得以入朝听政的状元郎苏妄言和苑文庭走在宫墙之中,两两无言,等到周遭已无朝臣,苏妄言这才笑着问道:“苑兄等会不会也要向陛下递上折子吧,除去苑兄,这朝堂上可是再无第二位姓苑的大人了。”
  苑文庭气定神闲,走出几乎之后方才低声道:“依着苏兄来看,我苑文庭是否在朝堂上从此便是举步维艰?”
  苏妄言扯了扯嘴角,嘿嘿一笑,“这件事苑兄自己心里有计量,问我,可算是问道于盲了。”
  苑文庭开怀笑道:“其实依着文庭来看,现如今的朝堂对我来说,才算是好事,举目无亲,可也无顾忌,之后的路走的更舒坦,心里也更舒心些。”
  苏妄言爽朗一笑,走过几步,轻声道:“有苑兄作为对手,才算是有趣,不然这为官路上,真是无趣。”
  后者淡然一笑。
  两人携手返回御书台前,苏妄言有些怪异的开口问道:“肚子里的酒虫开始作怪了,苑兄愿不愿意和我浮上一大白?”
  苑文庭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笑着开口:“你请。”
  苏妄言苦着脸嘟囔道:“苏某那点俸禄还要养家的。”
  苑文庭不理会,只是大踏足走出去,苏妄言亦是笑着跟上。
  这两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从来没有谁把谁真当做过对手。
  ——
  暮色之中的陵安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只是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丝毫没有作为春雨的觉悟。
  有个一身明黄衣裳的男人走进那栋主人才离去不久的宅子,中门未开,老许对这男人有怨气,因此明知道不开中门会引来这男人的不快,也没有去开,好在那男人并未动怒,只是走到那院子里,拿起那把木瓢,有些出神的看着那些花草,最后这位大楚最尊贵的男人就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就是那白发男人喜欢坐的地方。
  男人忽然笑道:“柳宝,我想了这些年也不曾想到过这个结果,你说说,我和他的兄弟还有没有得做?”
  那个陪同这个男人一同出宫的大太监,没有多说,只是苦笑着看着他。
  男人摆摆手,“朕在十年前就担忧过这个结果,只不过当时这小子心都死了,哪里还有可能再做出什么其他事情来,我小心翼翼维护了这小子十年的爵位,他出一趟陵安就让我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只不过归根结底都好像是我有愧于他,所以他这趟出陵安,我不怨他,就是真想再和他坐在一起喝一次酒。”
  柳宝有些后知后觉,眼前这个男人好似对于天底下谁都是以朕自称,唯独只有两人不是这样,一个是宫中的皇后娘娘,另外就是这一位被废除爵位的天军侯。
  男人站起身,水瓢没有放下,带着走出府邸,转头看着那老许,呵呵笑道:“老许,你为何不把朕当作那个经常和你家侯爷喝酒的年轻人?”
  后者铁青着脸转过身去。
  男人走出府邸。
  在大街上低声念叨:“我这辈子的兄弟可就剩下你一个了,你非要站在我对面?”
  无人应声。
  他洒然一笑,只是背影萧索。
  他一直知道天底下还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当年不能阻止那女子去北境是这样,后来不能保住他的爵位是这样,现如今不能将他留在陵安也是这样。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一点不怨他。


第九章 我不见陵安
  冬去春来,大楚王朝接二连三发生的大事自然算是让整个大楚动荡,宰辅大人的新政之中,废除蒙荫制之后便是精简吏治,一下子在大楚上下掀起了一阵革除各处机构多余官员的大风,不知道让大楚官场多少人丢了官帽子,除去陵安庙堂上那些自己请辞的官员,其余官员都是切切实实被宰辅大人这一道新政给要去了官帽子,一时间大楚上下的世家门阀对宰辅大人恨的无以复加。这些传承好几百年的世家门阀,不止在大楚开枝散叶,就算是在大楚之前的大汉,也都没有过如此境地,可现如今的宰辅大人的一道新政,便要将这些世家门阀的立身之本尽数革除,想来无论是谁,都不太愿意接受,只不过现如今的大楚,宰辅大人权柄极盛,谁还能和他扳手腕子?有这样一件大事之前,后面白难离开陵安一事虽然也有不少人知晓,可都没多上心,皇帝陛下对于这位军侯的情谊谁都知道,先前便已经逼得他将这位的爵位革除了,现如今难不成还要再逼他将这位的脑袋放在他们面前?况且这位军侯多年前便已经是第五境,现如今出了陵安之后,还想去追杀他,恐怕不太容易。
  只不过对于白难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陵安,已经有不少人咂摸出了味道。
  大楚的这几件事虽然足够大,可等传到洛城的时候,便已经至少是半个月后了,县令韩雾在那日送走郡守赵守之后便对现如今留在洛城的那位年轻大宗师异常上心,等宰辅大人与皇帝陛下明显是铁了心要将新政推向一个新的阶段消息传来的时候,韩雾更是精神一震,依着现如今的形势来看,很明显这大楚的天要变了,而且站在高处的还是那位宰辅大人,既然如此,这一位宰辅大人的师侄,是否便要一朝入云,从江湖之远走到庙堂之高?可韩雾左等右等,仍旧是没等来什么风声,倒是赵守在郡里托人传过话来,说是现如今的大楚会不太平,虽说在洛城应当不会出现什么事,但怎么也得让他加倍小心,韩雾自然是点头称是,只不过却依然不怎么上心,他好不容易搭上了赵守的大船,就等着什么时候大展一番拳脚,可在午后时分,他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原因大抵是那位年轻大宗师在这一日午后居然看样子是要出门了。
  出远门。
  他有些不可置信,不是说这位年轻大宗师要在城里成婚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出门了,他日夜注意着那条青石巷的举动,可也没听说过这大宗师成了亲,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出门了?
  想不通的韩雾没忘立马修书一封知会了赵守,然后便独自走出县衙,前往那条青石巷,只不过并未张扬,很低调。
  在那条青石巷远处的一处小摊子坐下片刻,他便能看到那个一身青衣腰间悬剑的年轻男子独自出行,韩雾左看右看,并未看到同行的女子,正有些疑惑,便看到那年轻人自顾自走向他,临近之后,他坐在对面,呵呵一笑,喊了一声韩大人。
  韩雾有些惶恐,悻悻然一笑,轻声说道:“听闻叶先生今日要离乡,韩某也想着来送一送叶先生,不过早前听闻叶先生要在洛城成婚,可为何现如今又要离去了,难不成真舍得美娇娘?”
  那位剑道已经是冠绝大楚,现如今更是天下第七的年轻人看了看韩雾,忽然笑道:“韩大人觉着现如今的大楚是不是好时节?”
  韩雾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这位叶先生他从来没以纯粹武夫来看,实际上那位屈陵先生教出来的学生能差到哪里去,可这一样一句话,还是让他有些感觉有些不知所云。
  叶如晦轻声笑道:“庙堂上的宰辅大人最新一道废除蒙荫制已然推行下去,无数旧派官员请辞的请辞,革职的革职,空出来这么多官帽子,总有一顶该是你韩大人的,只不过在下一介武夫,对这些事情不关心,只是有一件事,在下想了许久,才发现有些眉目,因此现在就想去看看是不是如我所想,是不是真有人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韩雾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尊夫人?”
  叶如晦笑道:“那就只有拜托韩大人了,我只求一个安然无恙。”
  好一个安然无恙。
  韩雾在脑子里琢磨着这四个字的重量,片刻之后他鼓起勇气问道:“叶先生这次出门,最后目的地是陵安?”
  陵安?!
  叶如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笑容意味深长。
  韩雾点了点头,“那便请叶先生发现,韩某一定照料好尊夫人。”
  叶如晦一笑置之。
  韩雾见叶如晦没有再说的新政,也就不在这里停留,这就抱拳离去。
  等他走出好远,才有个红衣女子来到这里,看着自己即将要远行的男人,不发一言。
  叶如晦笑道:“这次出门,我会去争上一争天下第一,当然不是和画孤心争,现如今的江湖,第七境据我所知便有两位,要争自然就是和那位李先生争了,小叔剑开天门让世间武夫的境界攀爬并没有之前那般难,天底下出现些新的高手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再怎么容易,这武道第七境,也并非是大街上的白菜,因此之后的江湖,大抵第七境的高手会在一只手的数目之内,不过高低便很难说了。”
  小满低着头,很有些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叶如晦笑了笑,“这一趟出门,到底也不是为了你,只是有些事情我总觉着要去问清楚,不管是宰辅师叔,还是院长师叔,都要给我个解释才是。”
  小满轻声道:“若是这个答案不太如你所愿呢,要大打出手?”
  叶如晦有些意外,随即笑道:“院长师叔和宰辅师叔都是读书人,打什么打,只不过老师的老师……”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若是真被他问出了什么,又与那位老人当真有关系,恐怕真是要出手打过一场才是,两位师叔是读书人,可这位老师的老师可不简单是读书人而已。
  叶如晦平静道:“其实现如今的大楚,就真的有些不太平了,苑家的那位老祖宗死便死了,可这一位不会没留下后手让家族子弟应对新政,宰辅师叔的新政之中,废除蒙荫制便是重中之重,但其实这一条正好又是戳到了世家门阀的痛处,因此便是这么简单就让宰辅师叔的新政顺利施行下去,别说是我,就连宰辅师叔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因此待在洛城,会是最好的结果,当然,你若真想出门,我也能带着你。”
  小满摇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就行。”
  叶如晦点点头,起身之前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你真没事了?”
  怀揣着一本无字书的小满,稍微一怔之后才露出一个笑脸,“不会有事的,我还能活很多很多年。”
  叶如晦这才放心的起身缓步而行。
  两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放在之前还好,可随着这女子越来越多的秘密开始显露,其实比起来最开始,还是要差点东西了,自然,现如今让叶如晦去为她拼命,他自然还是眉头都不会皱的。
  随着叶如晦一起离去的还有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男人,两人从青石巷走出,路过这女子的时候,老人啧啧道:“痴男怨女啊。”
  宋玉低头不听不言,只是琢磨着那些鬼画符。
  老人遥看远方,忽然爽朗笑道:“宋玉,你说老夫去一趟陵安如何?”
  宋玉抬头,一脸愕然。
  老人低声道:“你这书呆子,要知道这天下气运,最盛之处便是陵安,你不去陵安,难不成等着陵安来见你?”


第十章 南下北上
  叶如晦的独自一人往北而去,却是不知道身后有两人一直跟着,只是那两位走的不快,自然便跟不上那位年轻大宗师的脚步,宋玉读了半辈子的书,也学了半辈子的观星之法,当得上满腹经纶之说,可就是这样一个读书人,要想跟上那位武道修为在天下前十之列的武夫,却是一点都不容易,和宋玉不一样,作为先生的枯瘦老人其实跟得上,只是跟上了又有什么用,那小子明摆着是要去找某人算账,他这样一个局外人,有些事情不想去掺和,当然也是不愿意去掺和,再考虑着自己学生的脚力,便越发不急,只是一路走着一路在想着这要是到了陵安之后要不要去那处观星台看看,自己那半个学生在那处画地为牢一辈子,自己这个做先生倒是逍遥了一辈子,好像怎么说都有些对不起那孩子。
  只不过最后想了半天的枯瘦老人只是转头看过一眼宋玉,便有些释然,这观星台看来得留个这小子去了,他也想看看,这改换过年号的大楚,之后是不是会有新气象,这所谓的新气象,真是庙堂江湖都该是有才对。这日午后,一老一少两人路过官道的一处茶摊子,老人瞥了一眼宋玉,便自顾自走进茶摊子里,在一张榆木桌前坐下,让面相质朴的茶摊子老板倒了两碗浮着茶渣子的大碗茶,然后老人自顾自端起一碗,用木筷将浮于水面上的茶渣子捞出,这才喝了一口,并未有什么嫌弃神色,反倒是觉着还不错的样子,宋玉跟着自家先生坐下之后亦是如此,喝过一口之后喘了喘气,没敢说什么话。
  老人讥讽道:“宋玉,当初问你要不要学给一招半式的,你嫌弃这是江湖武夫才学的把式,现如今如何,知道吃亏了?那位年轻人不过练武才三两年,便成了世间有数的大宗师,一只手能打几百个你,你资质就算是不及他,从小连起,现如今第五境肯定有了,到时候虽然还是打不过他,也不会沦落到赶路都赶不上他的地步。”
  才喘匀了口气的宋玉瞬间抬头,看着自家先生,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先生,你当初不是说你不会那些江湖上武夫的打打杀杀么,你现如今这说法,就是全怪学生喽?”
  老人一副云淡风起的样子,很明显这个锅就是要宋玉背了。
  宋玉低着头,他很是了解自家先生的性子,因此并不多说。
  老人看着这个书呆子不说话,气笑道:“宋玉,现如今这世间,我辈观星之人可是一点都不好过,要是真惹急了位世间的大高手,当场就给你轰杀了,任由你有千般道理万般理由都不好使。”
  宋玉盯着那碗茶,轻声问道:“那依着先生来看,学生要去练武才行?”
  老人一板打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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