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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楚-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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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他神色有些复杂的喃喃道:“可有些人,明知道走进陵安是会变成狗的,却依然来了,其实真是因为有些狗活得比人要好太多。”
  ——
  陵安文臣对于这一场即将要来的动荡都忧心忡忡,特别是那些一向希冀宰辅大人新政能以温和手法施行的老家伙们,可宰辅大人现如今的一只手捞回无数官帽子便实在都让他们死了这条心,现如今高深已经站在无数世家大族的对立面,这样一个结果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先是刨去许多事情不多说,光是这一位之后的下场就不容乐观,历史上的变法改革者,可从来都没有一个好下场,难不成高深就能逃过了?可高深倒下之后,这之后的新政如何,这或许才是他们担心的,可就算是担心的饭都吃不下了,也大抵无济于事,因为现如今的大楚局势好似只能继续往前行,万万没有往回走的可能了。
  不过相较于这些文臣的担忧,兵部尚书王同现只怕是已经焦头烂额了,这些天他在兵部已经收到无数份谍报,大约便都是说大楚各州各郡那些世家大族动静不小,虽说在明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可据报上来的消息,说是这些大族现如今已经开始屯粮,天娘咧,这古语上说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就是讲的这个,现如今大楚尚未有战事发生,为何屯粮,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再说了,州郡不比陵安,陵安无论如何都是在皇帝陛下眼皮子底下,乱也乱不起来,可州郡却是不一样了,无数世家大族有枝叶盘根错节,有些地方甚至这些家族的家规要比大楚律更有用,土皇帝三个字都是当地百姓心照不宣的称呼,现如今这些世家大族被宰辅大人的新政惹怒,保不齐要做出什么事来,王同现本来不担忧这些世家大族能翻起什么风浪来,毕竟家族私兵再如何厉害,比起来州军总归是要略逊一筹,可之前的天军侯白难离京之后,兵部便一直关心着这位军侯的行踪,在得知这位军侯离京之后便是径直去往了江南,之后便去到了庆州,再之后便没了消息,庆州之地一向是苑家的势力范围,虽说怎么说也在大楚版图上,可怎么看,苑家这条地头蛇在庆州也要比朝廷在庆州说话更管用些。
  古来起兵三样东西必不可少,粮草兵卒加大将。
  看样子,这些世家大族至少已经三得其二。
  王同现枯坐在府邸书房,看着一份份谍报,脸色越发难看,最后他读到白难不见踪迹之处之后脸色更是发白,他握紧拳头,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高深,你这是要破而后立?”
  与此同时,在陵安城门,有个悬剑的青衫男子,缓缓入城。
  入城之处,一处茶摊有两人默然无语。
  等到年轻人走进陵安之后,那面容枯槁的老人才叹了口气。
  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年轻人哈哈笑道:“那年轻人现如今多像之前那位剑仙,陵安对这叔侄两人还真是有些孽缘,不过老宋,对此你不出上一剑,好似一点都不符合守城人这个称号。”
  面容枯槁的老人轻声道:“现如今能打得过这年轻人的武夫不过一只手之数,可这之中没有我,画孤心倒是在城中,可现如今他只有五分胜算了,等到这年轻人要是能安然出城之时,五分就一分都没了,那时候天底下能够和他一战的,李先生一人而已,当然不排除之后的世间再出几位第七境,但只要他能扛下李先生,之后的世间风流人物,还是得让他站在潮头啊。”


第十六章 早生华发
  大楚没有哪一座城池比得上陵安城,毕竟是作为一国之帝都的地方,其在大楚百姓以及大楚上下官员的心中,都有不可动摇的地位,因此当宰辅大人的那一废除蒙荫制的新政施行以来,就算是大楚上下都呈现出来了有些动荡的形势,可在陵安百姓的眼里,并非是什么大事,作为这座城中的百姓,本来最不该担心的便是这一类问题,一座王朝历来就算是动荡或是叛乱,其他地方或许会乱,可这帝都就算是要乱,也该是最后才乱的,再说了,反过来一看这整个大楚百年,就算是北方的北匈南下,亦或者是那场春秋乱战,皇帝陛下都没有要将这座城池舍去的意思,因此现如今就算是听着那些官老爷说这大楚再不太平,在陵安百姓心里,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陵安百姓可以对此事不上心,疏谏阁里大小官员可是面对着现如今的大楚,有些措不及防了,他们跟着宰辅大人在疏谏阁里这么多年,期间曾处理过无数关于这座王朝的大事,有许多件政事更是或多或少会导致一些实在不好的后果,可有宰辅大人坐镇的疏谏阁,这些年来硬生生是一件都没有发生过,直到现如今这一件。废除蒙荫制的政令一朝发出,整个朝堂便开始动荡,从开始的无数旧派官员辞官返乡,再到现在的大楚上下动荡,有些官员都能遇见大楚之后的走势,可既然他们都能看出,为何宰辅大人无动于衷,如果说宰辅大人百密一疏,在这一点上没有想透,那现如今就该做出补救才是,可宰辅大人现如今并无动静,也就是说宰辅大人是想着任由发展,或者是无力回天?
  相较于这两点,其实身处陵安的不少官员宁愿相信宰辅大人还有些其余的想法,毕竟这位被称得上是能与神龙年间那些名臣抗衡的国之柱石,这些年来从未让这座朝堂失望过。
  因此当整座庙堂都在注意宰辅大人的一举一动之时,那一位当世最年轻的大宗师昨日走进陵安便显得没那么引人注目,反倒是皇城里的御林军在昨日年轻人入城时便在皇城再调拨了三千人,说是未雨绸缪,但其实看起来好像这座皇城对于这位年轻大宗师的到来,有些……紧张。
  只不过相较于皇城的严阵以待,这位年轻大宗师来到陵安之后,却到底一点都没有摆出咄咄逼人的态势,两日之间,这位大宗师先是去大更台一观,顺道指点了几位天资不错,慕名而来的年轻剑士,当然,出言之时,这几位并不知眼前这一位就是现如今的大楚剑林魁首,毕竟在叶如晦成名之后,天底下早已经兴起了青衣仗剑的风潮,只不过叶如晦的一番言语,对于剑道的理解,还是让几位年轻剑士心底由衷敬佩,毕竟能以这般年纪便对于剑道有如此深刻理解的,不多,甚至当时不是没有人生出过他就是那位剑道大宗师的,只不过开口询问的时候,这年轻人便又摇头说不是,这让后面有个年轻人嘟囔了几句,“兴许是柳大侠。”
  柳登科在陵安的名头现如今已经不小,天机阁在首榜之后便重新再新出了一张榜单,不同于多年之前的武榜,只收录天底下的第五境宗师,这份榜单之中虽说依旧是以一人登临两榜的剑阁掌教余留白为首,而以女子之身的柳青可居次席,可剑士柳登科在之前雪中悟剑之后已经第五境,新上榜单便已经是前三甲之列,因此现如今的大楚剑林之中,有不少年轻剑士对于这两位一样是年轻的可怕的剑士都是发自肺腑的敬仰,只不过在之前问过年轻人的身份之后,现如今这个猜测也就不敢再问,老老实实听过这位有望登临世间最高处的武夫说过剑道精妙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那年轻大宗师等这几位离开之后,才一个人坐在大更台沿旁,看着远处风景,好似心情不错。
  一刻钟之后,有个白衣女子腰间悬剑,悠然到此。
  她先是环顾大更台四周,然后便正好看到了这位现如今青衣年轻人,女子顿了片刻,然后微微一笑,走过几步,来到叶如晦身旁,也不多说,只是自顾自便坐在他身旁,好像两人已经是相识一般。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这个在此待了大半天都没人猜出身份的剑道大宗师,轻声笑问道:“江湖上都在传你要退隐江湖,为此不少剑士都有些失落,可看样子你还没放下,这一次来陵安是为了做什么?再和画孤心打一架,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话说你上次为了一个女子和画孤心这位天下第一打的那一架,加上后来和冷寒水的剑道之争,其实你的名声已经不弱叶长亭多少了,只不过叶长亭最后所做的一剑开天门,大约底层的江湖人士不会太明白这其中的意义,我其实也不明白要不是后来柳登科告诉我,我只怕也和他们一般了。”
  叶如晦其实早已经认出这个女子是谁,现如今的江湖倒是比之前的江湖要好的多,这些江湖武夫不止是关心那些武道修为走在众人前面的大高手,还对其余的一些人物有些了解,就比如眼前这一位女子,剑术通玄早已经是天下闻名,只可惜这一位只修剑术,不研剑意,要不然也很有可能成为这江湖的女子剑仙。
  叶如晦看着这位白衣女子笑道:“其实比起来我们,只怕郭姑娘你的名头也小不了多少,听说柳登科离京之前,你曾和他以剑术比拼过一次,难得说起来这柳登科踏入第五境有没有郭姑娘你的原因。”
  白衣女子一笑置之,话已至此,现在这女子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不是那个以一句诗便名动天下的郭然还能是谁。
  郭然解下腰间佩剑放在一旁,看着叶如晦轻声道:“去年年末,大雪之中我曾铸过一剑,名曰思亭,埋于后院,后来辛白味放言若是他先几年成就第六境,说不定天下剑道魁首便要易主,那日他出城和无意和尚打过一架,回来之时其实我想在城门处向他问一剑的,可最后还是未能成行,原因大抵是有人不想我和他打上一架,当然,真打起来我撑不了几招,不过即便这般,我也想试试。”
  叶如晦有些无奈,这一位被盛传是一直仰慕叶长亭没什么好说的,毕竟那一句诗便能说明很多,可他不明白的是,这份仰慕能够让她舍得下性命去挑衅一个第六境大宗师,真的值得?
  郭然仿佛知道叶如晦想说什么,轻声道:“值得。”
  叶如晦默然不语,小叔已经登天,现如今很显然就算是再有几百上千个女子心心念念他,也不会让他从天上下来了。
  郭然摆摆手,示意不必纠结。
  她平静道:“我自创剑招有十二招,其中六招让柳登科学了去,其余六招你要不要?”
  叶如晦有些愕然。
  而郭然很快就自嘲道:“我还忘了,你现如今的大楚剑林剑道魁首,第六境的大宗师,怎么会看上这几剑。”
  叶如晦开始有些觉得这女子其实一点都不好相处了。
  郭然呵呵笑道:“是不是觉着女子都不喜欢讲道理,其实这样想一点都不对,其实大部分女子都愿意讲道理的,只有对自己喜欢的男子大抵才不会讲道理,你入城之时我便知晓,你这种剑道大宗师,剑气都不愿意收敛,真是恨不得陵安的人都知道你来了?我也是这两日想着要出陵安到处去走走,就想着能不能在陵安碰到你,现在见到了,我正好还有几句话要说,说完我就可以安心离京了。”
  叶如晦笑着说道:“洗耳恭听。”
  郭然点点头,平静道:“其实郭硬便是家兄。”
  石破天惊。
  叶如晦猛然抬头,看着这女子。
  女子摇摇头,“他自小便被家里人送出府邸了,说是有算命先生说他在家中会让家里招致不好的事情,因此很小的时候便送走他,收养他的那家人碰巧也姓郭,不然现如今他就算是我的兄长,只怕也不能是叫这个名字了,只不过他既然出了郭家就算是生死也与郭家无关了,死在你剑下也不该我管,况且这本来就是他自讨的,怪不得别人,因此家父就算是知道了兄长死讯也并未有多难过,这一次告诉你只是问问你他到底死在了哪里,我想去看看。”
  叶如晦松了口气,倒是有点怕这女子要不顾一切的找他拼命,那到时候他有些难办。
  郭然跳下大更台,笑着说道:“叶如晦,今日我就不找你比剑了,毕竟你这位剑道大宗师一点都做不得假,打起来我那十二剑都肯定不是你的对手,等我游历一次大楚,找个好弟子,到时候等你死了,这江湖肯定有我弟子的一席之地。”
  说完之后,女子便自顾自转身走了。
  叶如晦站在原地不说话,他甚至没有开口,其实站在陵安城门前那一刻,他便知晓自己离第七境也只差一线了。
  等他踏足第七境之后,寿命会很长,恐怕她那个弟子真的是熬不到他死了。
  不过这要是他非要作死,会另当别论。


第十七章 春风拂面,冬雪满人间
  这位女子剑术大家确定要离京之后恐怕真的不会再在陵安待太久,按着这女子的情况来看,今日离京的可能性也很大,叶如晦既没拦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大更台枯坐片刻之后才缓缓离去。
  在他离去之后的片刻,一行三人来到此处,分别是一位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年轻人,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以及一位捧了柄古剑的中年男人。
  陵安皇城的守城人这些年一直不曾怎么变过,光是之前的黄少白三人加上汤槐安便护了这座皇城几乎快二十年,不过这二十年之间,因为有叶长亭的前后几次入宫,导致这些守城人好似并无什么作用,之后随着皇宫里的那个老人先是死在叶长亭的剑下,然后又是汤槐安的离世,之后陵安皇城的守城人便变作了王越以及现如今的辛白味,而黄少白之流,其实早在当初北匈与大楚的高手互杀之中身亡,现如今这三位,除去北地剑圣辛白味之外,那位长相青涩,其实早已经有半百之龄的男子也不是一般人,此人名叫杨不平,在北地威望不小,也算是一方枭雄,第四境之中也是颇有威名,恰逢大世,这得以跻身第五境之后皇城以重金礼聘,成为这新的守城人,而那位面容枯槁的老人更是来头不小,据说是剑阁某位云游天下的前辈,只不过一朝出剑阁之后便从未回过青城山,这次不知道为何被皇城说动,得以留在陵安,境界也是不低,也是第五境。
  辛白味捧剑站在原地,感受着那位剑道大宗师离去之前残存的一缕剑气,脸色有些难看,那叶如晦本来不至如此,现如今既然是刻意留下这缕剑气肯定是知晓这辛白味就在远处,故意留给他的。
  杨不平境界不高,自然感受不到那一缕剑气,因此他只是一屁股坐在大更台上,看着那老人,无奈说道:“老宋,你说咱们这三个人这样跟着那家伙也不是个事啊,再说了,那家伙真要动手,咱们三人拦得下?”
  他说的三人,可是两位第五境宗师高手,外加一位已入第六境的大宗师高手。
  老宋站在大更台不远处,看着杨不平,漠然道:“咱们三人一起上或许能拦下他,不过他要走,拦不下,就算是豁出命来,也拦不下。况且有些人也不一定会豁出命来。”
  老宋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的辛白味。
  辛白味先是皱了眉头,然后转头看着这个不过第五境的剑道宗师。
  有剑气弥漫开来。
  老宋一点不怵,他竟然还是主动往前跨过一步,衣衫被风吹动,他一头花白头发飘扬,冷笑道:“北地剑圣?你当真以为你是这陵安城的剑道第一,莫说叶如晦,就连老夫都不信。”
  辛白味捧着的古剑颤鸣声不绝于耳,他平静道:“宋误,你大抵可以试试。”
  宋误冷笑一声,就要再往前走一步,这让杨不平头都大了,这两位用剑的宗师怎么都是这般怪脾气,还没说什么呢,这就要开打了,难不成这还没有去拦那位年轻人,这两位就要先折损一个在这里,不过光是依着境界来看,那老宋可是吃亏的很啊。
  杨不平捂着头,气急败坏的说道:“两位爷,这大事都还没办,这就开打了,要不要我先去替两位一人订一口棺材?”
  辛白味冷笑道:“订棺材,订宋误的那一口便行了。”
  宋误则是冷笑不已。
  两人虽说没有开口霸战,可这剑气便都已经消散,宋误走出几步,靠近大更台,平静说道:“即使今日不打,你辛白味也不及叶长亭,更无资格小觑青城剑阁,至于现如今这个年轻人,你更是曾输过给他。冷寒水不死你也打不过冷寒水,更不提现如今夏秋这位有望成为剑道魁首的剑道大宗师。”
  辛白味不怒反笑,“宋误,传言你是青城剑阁的前辈高人,原来我是不信,现如今来看,一点都不假,只不过青城剑阁出了叶长亭不假,可你宋误的名字,可没什么人知道。”
  这一次宋误没有回话。
  杨不平无奈摇头,坐在大更台上摇晃着双腿,自顾自笑道:“天底下武夫,也就是你们用剑的锐气最盛,谁也不服谁,可像叶长亭这般的天才剑士,几百年都不曾出一个,就算是败给他又如何,当真一点都不觉得理所当然?”
  宋误没有多说,辛白味这时候总算是没有张口。
  杨不平跳下来,走出几步,呵呵笑道:“这江湖本来就得有几位天才人物站在顶端,只不过可惜了,就算是你在心底问上几百上千遍这个人为何不能是我也无济于事,毕竟有些事情就是命。”
  他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道:“我说这么多干嘛,跟上那年轻人才是该做的,既然领了工钱,没理由不替主人家出力。”
  说完之后杨不平自顾自走出去,然后是宋误,最后是捧着古剑的辛白味。
  现如今这个江湖,好似在帝师王越剑仙叶长亭以及南唐剑首冷寒水离开之后,又有不少人走进来,叶如晦和夏秋再加上辛白味三人是站在现如今的剑道巅峰人物,然后是剑阁掌教余留白以及剑士柳登科还有这一位吴误,之后的女子剑术大家郭然,以及那剑阁里的一对师兄妹,好似这剑林就算是遭受了冷寒水的一番屠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新木立于剑林,只不过能不能出一位和叶长亭一般的剑士还不好说,毕竟这一位,实在是太过于惊艳古今了。
  更是让整座江湖都为之瞩目啊。
  ——
  叶如晦腰间悬着剑。
  他来到陵安观星台,那个曾助帝师王越弄出第七境一剑的太常大人赵不言早已经离世,对于这个老人的离世,大楚皇宫没有声张,相比较于苑老大人的死,这一位知道的人不少,不过这一位离世之后,观星台并无新人补上空缺,这太常一位空悬。
  叶如晦站在观星台大门前,忽然想起了当日离京之前王越曾来找他,说过那一剑的事情。王越虽说借剑一事颇让人诟病,但其实还算是光明磊落,出剑之前便说过他会出那一剑,若是功成,让叶如晦之后报仇也找他,只不过当时的叶如晦没什么感觉,除去觉得王越这老家伙对付自己小叔的手段有些下作之外,其余的事情还真没觉得什么,其实要真是小叔被他一剑要了性命,大抵也不会需要叶如晦替他报仇,这位剑仙这些年一直孑然一身,除去有个这么一个侄子之外,其实一直没什么东西值得他上心,更别说等他报完仇之后,世间便更是再无留恋。
  倒是偶尔出剑,也都是为了叶如晦而已。
  谁也不能否认这位剑仙对于这一位资质比他也差不了多少的子侄特别在意,就拿现如今来说,就算是江湖武夫们没有得以看到现如今的叶家一门两位剑仙同时处于江湖的局面,但有剑仙叶长亭一剑开天门之前,又有叶如晦成为这大楚剑林魁首在后。
  这两位剑道大家,其实一点都没有对不起这个江湖。
  倒是江湖还有些对不起他们。
  站立半响,叶如晦并未选择在观星台动手。
  身形微动,走过街道,他来到书院藏书阁,登上二楼,从书架随意抽出一本书,翻看几页,书里还是有某人的批注。
  那人在空白处写了这样一句话:满目黄紫贵,尽是读书人的朝堂一点都不讨喜。
  叶如晦合上书,笑容苦涩。
  转身下楼,走过那方小院,小院里主人未归。
  叶如晦站在院外看着据说是自家先生种下的夹竹桃,默然无语。
  离开书院时,倒还在某处看到那位据说要作出一篇绝世文章的学子,叶如晦难得停步,开口问道:“人间到底值不值得。”
  后者不理会他。
  叶如晦飘然远去。
  良久之后,书院藏书阁有个老人缓缓登楼,来到二楼,他举目望去,准确无误的在某处书架上抽出刚才那年轻人看过的那本书。
  叹了口气,放回原处。
  作为这一座书院的院长大人,这位读书人神色实在是复杂,他靠在窗旁,喃喃道:“小师弟,这一天你也想到了?”
  满楼之中,只余风声。
  春风拂面。
  院长大人怅然若失,缓缓下楼。
  他下楼之后,有一阵春风拂过,将书架里某一本书吹落下书架。
  书名旧国志,是某个大汉遗民写就的,成书于大楚元年,书中记载了大汉朝当年的种种,只不过并未在世间流传,只有书院有收录。
  春风吹过书页。
  还是露出了某人字迹。
  “我愿清风拂面,也愿冬雪满人间。”
  ——
  兜兜转转走过数条街道,来到皇城门口的叶如晦驻足。
  身后三位高手在远处。
  杨不平捂着头,一脸苦意。
  宋误精神有些恍惚,这个年轻人还真是像极了那位剑仙。
  辛白味胸前古剑颤鸣不已。
  谁都不愿意看着这个年轻人走进皇城。
  哪怕谁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走进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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