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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不帅(李惟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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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舫庭突然不忍再看,三下五除二的把湿衣褪去,拢起他犹自滴水的湿发,将干衣套上。
门“咯吱”一声,苏长衫拿着药膏进来了。
叶舫庭皱着眉头问:“君将军托人给我爹带话,他是不是早就料定今晚会出事?”
利落的将君无意手腕上的伤口擦好止血药,苏长衫将剩下的药和棉布往桌上一扔:“今晚出不了事。”
“呃?”叶舫庭睁大了眼睛。
“人忙于内讧时,就没有闲暇惹事了。”苏长衫悠闲的说。
“你是说——”叶舫庭狐疑道:“突厥人自己会内讧?”
苏长衫在雨中与十四银影骑交手时,那一句“雄霸北方的突厥十四银影骑会这样不堪一击”,着实不太像苏郎的风格,苏长衫虽然自信,但风度恰到好处,从不以损人自尊来抬高自己。
“你在激将他们?”叶舫庭眨眨眼睛。
苏长衫将药膏涂在君无意额上的淤青处:“突厥人不会内讧,不表示他们和盟友不会内讧。”
叶舫庭一脸茫然,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世上的所有巧合,都有某种必然。”苏长衫轻轻揉着君无意的额头:“国家最怕的既不是内忧,也不是外患,而是内忧外患恰好同时爆发。这恐怕也是君无意最担心的。”
“你是说——突厥人勾结朝中的势力?”叶舫庭的脑子转过了弯来。
苏长衫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突厥人把君将军灌醉,大隋的内应在宫内行刺,他们里应外合,然后趁乱生事!”叶舫庭睁大眼睛:“所以,君将军才会请我爹将防守最薄弱的东南城门增加兵力!”
“阿史那永羿名气那么大,竟然是个小人,连催情药这样下三滥的伎俩都用上了。”叶舫庭生气的皱起鼻子。
“我没有说,催情药的事是阿史那永羿安排的。”苏长衫走到另一张大床前,很舒服的躺了下来。
叶舫庭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干嘛?”
“睡觉。”苏长衫打着哈欠道:“折腾了半夜,当然是睡觉。隔壁还有房间,你自便。”
“你!”叶舫庭跺脚。
“如果你不避男女之嫌,在这里打个地铺,也可以。”苏长衫很大方的说。
“臭苏同!”叶舫庭气得拿起桌上的烛台就要砸过去,念及烧了万恶的苏长衫不要紧,在将军府引发火灾伤及无辜,只能放下可怜的烛台,蹦起来指着苏长衫道:“不准睡觉!我家将军的伤势……”
“伤都裹好了。”苏长衫无奈道。
“可是——”叶舫庭还是不放心的看了看沉沉昏睡的君无意一眼。
“体力透支,什么灵丹妙药,都不如让他好好睡一觉。”苏长衫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见苏长衫懒懒的合上眼,叶舫庭急忙道:“那你刚才说不是阿史那永羿做的?……”
“阿史那永羿如果做好了整套谋划,完全不必再多此一举。”苏长衫摇头:“他们来杀人的可能性不大,来救人的可能倒不小。”
“那,你还那么威胁他们——”叶舫庭一头雾水。
“我平生讨厌两种人,”苏长衫打着哈欠的声音已经有了些睡意:“一是吵我睡觉的人,二是逼人喝酒的人。”
叶舫庭笑嘻嘻去推他:“……你羞辱阿史那永羿的部下,又让他背黑锅,就激怒他——哪怕他不怒,也对盟友起了戒心;你一展身手,也是要给突厥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大隋朝大有能人在,不敢轻举妄动。是不是?”
苏长衫懒洋洋翻了个身,很巧合的,叶舫庭只推到了空气。
瞪了一眼连睡觉时也不肯让人欺负一下的可恶少年,叶舫庭只有沮丧的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从哪里开始查起——”
苏长衫用睡音扔给她两个字:“卓云。”
第43章 进退?
天明之时,左翊卫军大牢外,一个少年悠闲踱来。
牢门虽被阳光笼罩,仍透着森森的寒气。
“哗”地一声,两把刺刀架在布衣少年面前:“将军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
苏长衫悠闲拿出一块令牌,士兵们顿时怔住,互相对视一眼。
将军令,见令如见人!左翊卫的精兵们犹豫了片刻,终于拿开钢刀——
牢内皆是石壁,壁顶滴着水。
卓云面壁而坐,身上沾着湿漉漉的水渍,却并不显得颓废。
苏长衫缓步走到他跟前,对方显然听到了脚步声,却连头也未回,似乎对来者毫无兴趣。
“公主不愿嫁阿史那永羿,原意嫁给谁?”苏长衫平平道:“你吗?”
卓云遽然抬起头来。
苏长衫一撩衣袍,舒服的坐下。任何人看到他坐着的姿势,都会觉得他坐在上好的松木椅子上。
“你……”卓云突然认出了他来——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把布衣穿出这样的气度。
“你闯入驿馆刺杀阿史那永羿,引发大隋和突厥的争端。”苏长衫毫无语气的说:“不仅把君无意推到风口浪尖,也让随行的刑部侍郎苇沾衣同样进退维谷,如此说来,你可算是恩将仇报。”
卓云的脸色顿时一白。他祖籍长安临潼,全家十六口人两年前死于当地恶霸的棍棒下,官匪勾结将死讯掩盖,他到宫城击鼓鸣冤——刑部庸官无人理会,却是当时任六品员外郎的苇沾衣着手调查此事,为衡西村无辜死者申冤。
——苇沾衣于他有恩。
“苇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决不愿给他添麻烦。”卓云咬牙道:“但我对公主……”
“你与兰陵公主之间,是两情相悦?”苏长衫闲闲道。
卓云毕竟年少,闻言立刻涨红了面孔:“公主不知道我的心意,我也不需要她知道,只要她能有个好归宿。”
“那你又如何能确定,公主不愿意嫁突厥?”
卓云握紧双拳,眼瞳里似溪水激荡:“……宫中人人都知道!”
苏长衫不置可否。
兰陵公主的母亲潇妃活着时,曾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子,而她遇刺亡故后,皇上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将这个女儿冷落在偏殿十九年。
卓云咬牙道:“公主一向不受圣宠,皇上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没有太多不舍,就答应把公主嫁给突厥人——辰妃身边的女官沙曼和我是同乡,她曾亲耳听到辰妃对皇上说,公主已经及笄成年,该找个好归宿,突厥王子与大隋有和亲之意,皇上当下便答应下来……这些年公主虽名以上是在偏殿静养,其实根本没有自由!……和软禁又有什么分别?公主身份如此尊贵,她过的日子……简直还不如宫女。”卓云握紧了拳。
“既如此,”苏长衫突然道:“——若我是兰陵公主,未必不愿嫁突厥。”
“不会的!公主决不会愿意做和亲的牺牲品——她并不像宫人传说的平庸,她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子!大业四年朝野轰动一时的《美人》就是公主所作。”卓云心急之下脱口而出。
苏长衫抬起眸来。
大业四年,启民可汗来朝,随口以《美人》为题请皇上赐诗,皇公贵族才俊们无一人能写得隋炀帝满意,却是从后宫流传出一首诗。
素手折春风,
明眸意重重。
清梦枕山河,
妙笔画苍穹。
既应了《美人》之题,又写出了大气胸襟,启民可汗心服口服,传说他还有心愿要见一见这个奇女子,可惜,未能如愿。而且,这首诗的作者也从来不为人知。
冷殿清秋,三公主这个人和她的死亡背后,究竟还锁住了多少秘密——
水滴下石牢,似石壁渗出的血珠。
“大隋朝与突厥和亲,所谋为‘和’;没有兰陵公主,皇上还会嫁其她公主去突厥,没有阿史那永羿,突厥仍有王者。公主因何而亡故,背后的原因绝没有你想象的简单。还有,君无意固然不愿两国交战,生灵涂炭,也不愿你枉送性命——”苏长衫的话语如剑刃般锋利的剖析事实:“否则,他大可杀了你。”
卓云脸色惨白,他说的是事实。
苏长衫站起身来,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
“你……”卓云突然喝住他:“我——我现在该怎么做?”
“当你对事情没有把握的时候,至少可以做一件事。”
“什么事?”
“沉默。”苏长衫从容的一拂衣袖。
牢狱外,阳光金橙,大片芦苇似此起彼伏的海洋。
苏长衫负手走开数丈远,淡淡道:“出来吧。”
雪白的芦苇海洋里,一个少年走了出来。银枪红衣,金色朝阳落在他挺拔的身形上,粲然写意。
对方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你什么时候跟踪我,我便什么时候发现你。”苏长衫和气的说。
少年提长枪跨步上前,风姿飒爽俊美,红衣在青山之上若有燎原之势:“我来是要告诉你两件事。”
“第一件事,君将军被下药的事和我们殿下无关,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查清楚;第二件事,没有人能侮辱草原上的十四银影骑!”
少年话音未落,已经一枪怒刺向苏长衫的面门!
他们曾三人联手,也根本不是苏长衫的对手,此刻一枪刺去,显然连一分胜算也没有。
苏长衫衣袂微动。一个人的身手若快到极致,反而并不显得快,只能见清风携雨从容,片刻之间大地萌苏,万柳齐动。
只在少年出手的顷刻,武器已经被夺至苏长衫手中!
长枪倏然送至少年的咽喉——这本不是一手杀招,但对方若不想送命,只能知难而退。
风荡芦苇,少年果然迅速后退三步。
但他手中瞬间已多了一样东西,一块金属令牌泛着厚重的冷光,长枪之势顿时一折。
“不想给君将军惹上大麻烦,就把枪还给我!”少年将令牌扬向身后的绝壁,随时准备将它扔下万丈悬崖。他的武功固然不如苏长衫,但应变敏捷,出其不意声先夺人!
“我从不受人威胁。”苏长衫平平道,他的话说到“受”时,人已至少年跟前,说到“胁”,少年的手臂顿时轰然发麻!
少年的脸上显出吃痛的神色,只见他手腕一震,将军令瞬间被他抛向空中——
他们身后空谷苍茫、悬崖千丈。
苏长衫飞身去夺令牌,一阵凛凛山风刮过,悬崖边巨大的松树轰然作响,少年大笑:“你看清楚!将军令在这里!”
少年手中竟还有一块将军令!刚才扔出的不过是一块普通的令牌,苏长衫平生似乎还未被人如此戏弄过,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他整个人已被一张大网罩得密不透风!
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大网如星罗密布,一旦被困入网中,全身的功夫都无法施展。
现在,苏长衫只有唯一的退路。
除非他要退到万丈悬崖下!
少年的凤眸里满是戏谑的大笑:“你自负武艺高强,却不知道你们汉人的一句话,‘兵不厌诈’吗?”
在他说话的同时,大网立刻便要罩住苏长衫的头脸,却只见苏长衫在空中身形一折,双足欲点悬崖边的松树。少年仿佛早就料到了他的举动,一掌劈向松树——在这样的绝境中,哪怕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
却只见苏长衫手中金光一闪。刚才的假将军令竟在他手中化为利器,金光破网而出!
少年神色大变,躲开那利器袭击的同时,大网已被苏长衫抓住。
苏长衫借力腾空,一招之间便要反败为胜。
此刻少年若肯向后撤,两人立刻便会安全,可也意味着,他失去了与苏长衫对抗的机会!
所有人都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在意气之争时,大多数人却本能的扬起手中的剑刃,也不肯在心上搁“忍”字一刀!
只见少年不退反进,向前推出玉石俱焚之力。这一招断掉了两个人的退路,大网相连,两人一齐滚落万丈悬崖下。
正午日光照进窗内,几点金色扑在案前。
君无意按着残醉微痛的额头,撑坐起身,参军夏至连忙拿了毛巾过来。
“昨天您喝了整坛‘落月痕’,又中了化功散,苏状元和叶校尉把您送回来的。”夏至咧嘴笑道:“苏状元还让我们备下了解酒汤。”
桌上果然放着好大一碗解酒汤,倒不像给人喝的,而是给牛喝的。
君无意把湿毛巾捂在脸上,慢慢回想起夜间的情形。
“贵妃娘娘已回到了宫中。”夏至把解酒汤端过来:“苏状元还说,借你的一样东西一用。”他认真的转达苏长衫的话——
“落月痕烈酒会让人醉十二个时辰,不用叫醒君无意。等他醒来告诉他,该醉就醉,不必强撑。他要办的事情,正好我有空,替他走一趟。”
君无意心头莫名一紧。
伸手往怀中探去——他的将军令不在了。
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一个兵士报道:“将军!老将军来了!”
君无意微微一怔,披衣下床来。
门一打开,只见君澈提着一袋花种站在门口,四十多岁的人了,身上穿的不过是普通的蓝衣,却隐隐透显出疆场风沙刻下的凛冽刀痕,就像三月的春意藏不住一冬的傲骨。清郁秀拔的棱角,仍宛若霜雪刀砍斧琢而成。
“听说你在休息。”君澈的声音低磁。
“我昨日多喝了几杯,醉了一宿。”君无意微笑,一夜惊险,被他轻描淡写成了剪纸的斜阳。
父子俩一开始说话,士兵都自觉的掩门退去。
临窗对坐,君无意为爹斟茶。
“给你带了些茉莉花枝,”君澈眼角优雅的细纹舒展开来,父母见到儿女都很容易高兴:“回头给你二姐也带些,这花好养。”
君无意心中有事,难免有些少语,他唇内受伤不能喝滚烫的茶,又怕爹看见,只能端起茶盏做做样子。
好在君澈正在打开袋子,并没有注意他掩袖假饮。
“茉莉性喜温暖湿润,不可用阳光暴晒,四月插枝下去,六十天便可生根……”
看着爹认真的拆着一袋花枝,君无意的眸子里涌出更多温柔。他的娘不像别的贵族女子一样喜爱珠宝翡翠,只在衣襟上别这种清香的小花,娘过世之后,爹便在庭院里种满了茉莉。
“我不理朝中之事已经多年,”君澈说:“田间禾锄,植草后庭,也得享清乐,只是四季轮回,再美的花——终无百日之盛。”
君无意眼眸一抬,倾身聆听。
“这几年我每天上山种树,却发现下山所需要的智慧,比上山更多。”君澈笑了一下。
“爹是希望我在合适的时候激流勇退?”君无意沉吟了一下,也微笑。
“我闲赋在野,也知道你的声名一日大于一日,市井百姓都在传说你的战功与品行,更有说书的竹板唱讲:‘三军可无粮米炊,不可无君将军’。”君澈的神色难掩忧虑:“做爹的从百姓口中听到这些,既为你高兴,也为你担忧。”
父子俩认真起来的模样,有七分神似。
“你在前朝位极人臣,约儿在后宫位极妃嫔,我君家百年来的荣耀已到了巅峰。”
“爹担心月满则亏。”君无意清眸如墨,点点头。
“爹知道你为人行事向来端正,”君澈饮了一口茶:“但,正不能免祸。朝堂上的杀伐,历朝历代都不曾停息过,况且,当今圣上与先帝毕竟不同……”君澈说到这里,轻轻顿住了。
“我记着爹的教诲。”君无意的神色温和而认真。
只听门外传来喧闹声,似是有人求见,是被士兵们拦住了。
君无意打开门来,只见左翊卫的几人脸色焦急的推开士兵们冲了过来,为首的张统领汗水湿透了面庞:“君将军——!”
“什么事?”君无意一个眼神将他要说的话压了回去。
“……”张素看到室内正起身的君澈,怔了一下,立刻转口道:“那个……新来的汪蓬和赵紫延互相殴打,汪蓬把赵紫延的肋骨都打断了!正闹得不可开交,这军规一乱……”
君澈负手走到门口。
君无意回头:“爹——”
君澈按按他的肩膀:“去吧。”父子之间微笑而不说破的事,何止一件两件,都是朝堂沙场历练出的火眼金睛。
“我先走了,还要回去浇花,”君澈道:“你二姐要带娃娃来长安小住几日,你有空去看看外甥女。莫笑小时候和你感情最好,现在还常常念着要用舅舅的剑刻小木船。”
君无意微微一怔,他的两个姐姐都嫁到了洛阳的世家,与朝政毫无关系,生活也十分清雅,外甥女君莫笑七岁了。
而爹,自从娘过世后,便一直是一个人。
等人走远,君无意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统领急得满脸是汗:“卓云死在了牢里!”
君无意神色一凛。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午时。”张统领擦了擦汗:“守门的士兵说苏状元拿着将军令进去过……”他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难道是——”
“不可能。”君无意斩钉截铁道:“先请仵作秘密验查尸首。”
第44章 国色?
卓云的尸首完好无损,既没有刀伤剑痕,也没有搏斗之象。
但他的确已气绝身亡。
什么人用离奇的手法杀害卓云?石牢内四面密闭,只有苏长衫进来过。
君无意眉心紧锁,沉声道:“在牢外搜查。”
牢外十丈开外是绝壁,山风拂面,芦苇如雪海惊涛,层层裂岸埋伏。
“将军!发现了这杆长枪!”士兵木木拿着一杆银枪大汗淋淋的跑过来。
君无意拿过枪,枪没有缨,锋镝尖锐——不是中原人用的枪。
他大步走至悬崖边,脚下天长日久风化的碎石滚落悬崖,一旁的大松树在风中呜咽,大枝新断,流出绿色的汁液。
空谷死寂,唯见流云——
张统领大声喊:“将军,当心!这里山石松落,掉下山崖就没命了!”
君无意负手转过身来:“苏同是什么时候来石牢的?”
“守牢是士兵说……是辰时。”
辰时到未时,整整四个时辰。苏长衫行事,向来最有分寸——他没有理由来过石牢之后不回将军府,更不可能带着事关重大的将军令拂袖而去。
“已经分五路人马搜寻,没有苏状元的行踪。”张统领以为君无意在为将军令失踪而担忧:“只要苏状元还没有离开长安城,我们一定能在日落前找到他!”
山风凌厉俯冲,残枝狂舞。
君无意正待上前,被张统领紧张的拉住:“将军,不能再上前了!”
脚下碎石纷纷,突出的峭壁边大松在风中微弱咆哮。君无意拂开张统领的手:“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他一步踏上悬崖边的松树,风振云起,白衣入画青山与天地。
松树大枝被掌风震断,可见凌厉。君无意俯下身来查看——
士兵们看得心惊胆战,稍胆小些的已经双腿颤抖。
君无意拨开断枝,松叶间露出一角残网,天竺紫蚕吐出的丝线织成的大网“辰宿列张”,风雨不侵,刀剑不入,却被灌注了内力的利器所破。可以想见,几个时辰前悬崖上有过一场高手恶斗。
峭壁之下云海苍茫,孤鹰盘旋。
“这里有没有通向山下的路?”君无意回头,墨色眸子里竟似有裂痕。
张统领不解道:“后山有一条小路,但下去至少要整整三日。”
“我们立刻下山。”君无意提气返回崖上:“带路。”
“您忘了?今日是兰陵公主的头七,”张统领愕然道:“朝中大臣都要前往祭拜,听说连突厥王子都已经去了。”
御花园曲径绕翠,几个宫女匆匆走过。
“今日是兰陵公主的头七呢。”
“我连见都没见过这位三公主……”
“你们看那边——”
只见不远处,一个白裙的身影和一个穿着朝服的颀长男子正在说着什么。
“知道朝中的士族小姐们怎么说吗?”一个宫女低笑:“长安城的春天最好看的两样东西,一是十里铺的桃花,二是朝堂上的南门探花。”
一个调皮的宫女吐吐舌头,轻声道:“我看长宁公主要摘下这朵奇葩。”
“皇上若将四公主许给他,你就去做个陪嫁的丫头!”旁边的嘻嘻道。
“你……”被打趣的宫女拧了对方一把,羞红了脸。
池边杨柳依依,丝条拂过水面。
御花园的池塘里有几尾金鱼正摇头摆尾,回暖的水温让它们十分快活。
“一心!”
只听一声快乐的喊声,叶舫庭跑了过来,四公主高兴的提起裙纱,也跑上前去:“小叶!”
长宁公主闺字一心,笑颜宛若清晨带露的牡丹花;叶舫庭玲珑帅气,似钻出松土地的青嫩竹笋。
这样两个女孩儿笑嘻嘻的搂在一起,是一道春日也无法模拟的风景。
“你们认识的吧。”长宁公主朝南门若愚努努嘴。
“大愚,士别三日,认不出来了。”叶舫庭笑嘻嘻的朝南门若愚挥挥手。
南门若愚微红了脸。
“你好久不来宫里找我,我无聊坏了。”长宁拉过叶舫庭:“真羡慕你想去哪儿都行。”
“那你赶紧嫁人啊,出了宫去,还愁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吗?”叶舫庭刮了刮她的鼻子。
长宁嗔怪的推了她一下,旁边的南门若愚的脸已经红到耳根了。
“你脸红什么?”叶舫庭摸着下巴,故意问。
“没有……”南门若愚的耳根几乎要烧起来,别有一种傻气的可爱。
“南门探花,你先回去,我要和小叶说话。”长宁公主笑道。
南门若愚得到大赦,立刻松了口气:“臣告退。”他告辞转身时,朱色朝服衣角随风而动。他身后是大片碧玉的荷塘,笔直的径叶稚拙质朴,将美无边无际的伸展向天际。
这家伙对自己的美从来没有一点点自觉,那种珠玉生辉的璀璨光华,被他糟蹋在了轻易的脸红里——要命的是,哪怕是被糟蹋,仍然是美。
“你喜欢大愚,是不是因为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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