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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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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一滴血,也已经叫这空同子大惊、大怒了!
  修行人——化境的修行人,竟被凡人伤了!
  一口恶气涌上胸口。他手掌一用力,那箭杆立即成了碎屑。而后瞪圆了眼睛喝道:“二位鬼王,就先让贫道帮你们料理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凡人!”
  一个化境的剑修和一个凡人争斗起来——这件事在大妖眼中不过是蝼蚁打架一般的小事而已,谁理会去。
  离帝连看都未看他,只对邺帝道:“老弟,你这是在想什么?那画师还有什么出奇之处么?”
  邺帝吕正阳再皱眉:“那人……竟有些熟识——”
  他口中的“那人”,此刻正坐在矮马上,看离帝。
  离帝……除去天下双圣、真龙金鹏之外最接近太上境界的妖魔。李云心很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儿什么与众不同之处来,但不晓得是自己修为有限还是那离帝修为太高深,他却并没有瞧出什么异常。
  他同离帝一样不在意身边这些凡人、低阶修士的争斗。可旁人却没法子如他一样从容。燕二跳上山冈射出三箭去,那丁敏便一把抓住李云心的手,再顾不得什么礼仪了:“道长,前面那人是什么来头?庆逆?说的是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不顾身份礼仪地碰到李云心的肉身——乃是在情急之下。可即便如此也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
  这位混元子道长的手,好凉呀。眼下是秋日的夜里,天自然凉。那铁甲碰一下脖子,都凉得人直吸气。可这混元子道长的手就好像铁甲一样凉,仿佛他并没有体温,外面是什么温度,他就是什么温度。
  因这异象,他愣了愣,赶忙将手松开了。
  却见李云心在马上微微眯起眼,也并不在意他的举动——仿佛他们做的事情皆与他无关。
  这种状态,第一次从老狐手中就下他们的时候丁敏见过。之前离军与红火大将军交战时他也见过。那时候,他总觉得都各有缘由——第一次救他们的时候,叫做高人的姿态。自然云淡风轻。第二次坐视离军与妖魔交战的时候,他自己也说过,是记恨那空同子。
  可眼下,在这样可怕的强敌面前、在这样绝望的情势当中,他还是这个做派——
  丁敏是个聪明人。因而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他一直都将这位道长想岔了……并不是什么“高人做派”、“记恨空同子”,而是……他的确并不很在乎。所做的一切,并没有他们这些世俗人一样明确的目的、欲望。只是想做就做了、不想就不做——就如同眼下这样子,他并不想逃也不急着逃,因而波澜不惊稳如山岳——
  丁敏愣了一小会儿,最后看了李云心一眼。然后拨马从他身边走开了。他意识到这位混元子道长,并不会因为他“要求”了,就拯救他们、或者为他们出谋划策。
  就好像那些京中的富贵人家公子在路上遇到一个可怜的乞儿时倘若心情好,会丢上一角银子、甚至叫人将那乞儿收回府中。但倘若这乞儿以为自己可事事求着那贵人,就是痴心妄想了。
  丁敏跳下马——这时候那空同子正受了燕二的三箭,怒意勃发。这位队正晓得眼下是生死边缘,且敌手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因而拔出腰间的短刀,先往自己座下那匹战马的屁股上狠狠一插!
  战马吃痛,嘶叫一声拔腿便往前方离军阵中冲去。于是在这狭窄山路上,离军也乱作一团,人仰马翻。而后丁敏喝道:“各自逃命去吧!逃出去的,要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他是见过生死的老兵,因而很有决断——在许多庆军还在观望、心存侥幸的时候便晓得已退无可退,要趁乱分头突围了。因而离军与空同子都略略一愣。这一愣之后许多的庆军也学他模样,纷纷将那些战马、运红土的驮马惊走。一时间——虽然只有几十匹马,可这山路更加狭窄——竟也有了万马奔腾之势,黑夜里乱成了一片。
  空同子的怒意也终于爆发出来。见那鬼帝并没有不悦,他一抬手便祭起了飞剑,喝道:“逃,往哪里逃!?先取了你这画师的狗头献给鬼王!”
  这法子李云心也曾用过,且是很喜欢用的——先讨了敌人的欢心、叫他们放松警惕,再徐徐图之。空同子竟也用得得心应手,在乱军当中盯住了那白袍显眼的“混元子”、只当他是吓呆了,一剑便刺了过去!
  他那口飞剑先前在与红火大将军争斗的时候受损,因而眼下虽然还是青蒙蒙的,然而光芒忽明忽灭,去势也不是很疾。但即便如此也远比世俗人的羽箭要来得快——他喝出这一句,那飞剑便立时到了混元子的面门!
  隐忍了半天的杀意终于暂时得到释放,在这一刹那之间空同子觉得身上舒适无比,就连血流都在这秋日寒夜里热起来了!
  然后……
  他的血又凝住了。
  李云心抬起手,接住了他的飞剑——就如同他此前接住燕二的羽箭。
  用两根手指。


第三百九十一章 绝望与恐惧
  一柄化境剑士的飞剑,性命相寄,淬炼几十年。切开金石如同切开流水空气,此刻却停在他的手指中,动也不能动。
  小剑嗡嗡作响、震颤了一阵子——那是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的空同子、在经历了无以复加的惊诧之余,做最后的努力、试图将飞剑收回。
  但李云心挑了一下眉头,抬起另一只手,在飞剑上弹了一下子。
  铮然一声清响,乱颤的飞剑登时像一尾死掉的鱼儿一样,不动了。
  它表面的光芒迅速黯淡,很快变成一块沉沉的死物。
  一口鲜血从空同子的口中喷出,他再一次瘫软在地。可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击毁去了他飞剑上的灵气——他的修为大损,肉身亦受重创,连站也站不稳了!
  他直瞪着李云心,嘶声道:“你……怎么回事……你……怎么?!”
  到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这“混元子”,原来并不是什么“画师”,而是一个修为绝高、至少远在自己之上的家伙!
  此前他遇到了两个鬼帝,心中便生出恐惧,只想虚与委蛇求得活路。可眼下知晓了李云心并不是什么修为低微的画师,心中却是另一番情感——
  他一向最忌讳别人谈及容貌。见到李云心时候瞧他生得漂亮,便道空有一副皮囊罢了——可也只是个凡人。而自己修大道将与天地同寿,岂是他能够比肩的?
  然而到此刻,飞剑被废修为大损,可能连继续修行都成奢望——却发现这混元子不但生得漂亮,且……修为更在自己之上!
  苍天……何其不公呀!!
  他再想到自己一路上对这个人冷嘲热讽、都被这些离军、庆军看到了眼中去。到如今再瞧见这副光景——岂不是都将自己当成了笑柄?!那可恶的家伙,这一路上想必也是在故意看自己的笑话!
  新仇旧恨涌上胸口,他心中羞愤交加,竟再也不顾什么生死体面。一手拄在地上,另一只手忽然抬起来,指尖颤抖、指着那李云心:“你——竟在一路羞辱贫道?!你、你、你……”
  原本惊了马、四处逃去的庆军也瞧见这一幕,都与空同子一样呆住了——只晓得混元子是高人,可从未想过竟然高到这种地步,一击就击垮了那在他们眼中神通广大的剑修么!?
  离军也愣——于是一时间百多人都怔在山路上,只瞧见、听见空同子继续道:“你……如今毁了我的修为、叫这些废物们看到我如今的样子……可是终于解了你一路的愤恨么?!”
  “你、你、你……你这个——”
  他从前在两个鬼帝面前做出那种废物模样,其实一多半是故意做来看、示弱。因而虽然看着畏惧,却还能侃侃而谈。到如今晓得自己修为几乎已经被废了、且害他的还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倒是当真连话都快说不出了——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李云心,晓得一会还要被对方折辱。那混账隐忍了一路等的就是这一刻吧,简直是——
  而后,李云心终于在马上叹了口气,随手将那柄失去了光芒的小剑丢在地上——甫一落地,立时有一半插进了石中去。
  接着跳下马,只用了三步便走到大青石上。
  这三步,走得庆军、离军、乃至空同子都目瞪口呆——他那里距青石何止百步远。可他的步伐优雅从容,谁也看不明白是如何越过了这样长的距离的!
  他正停在空同子的身前。那空同子便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只等他低下头,用或者得意或者高傲或者悲悯的神情同自己说话。然而……李云心却又走了一步,从他身边掠过去了。
  “难道吕兄不记得渭城里的那个李云心了么。”李云心微笑着看邺帝吕正阳,“分开几个月,一直不晓得你是怎样了。到刚才瞧见你、知道你一切都好,我的心才落了地。”
  空同子愣在原地——不是因为他稍有些印象的“李云心”这个名字,而是……怎么不理他?
  当他……不存在的么?!
  于是在这漫卷山崖旁、孤松青石上,李云心同两位鬼帝立在一处。这两位鬼帝,都是大妖。尤其那离帝更是凶名赫赫,无人不畏惧他。然而李云心在他们的对面,气势却一点也不弱。
  他身材修长,穿一身白衣。袍袖在秋风里翻飞,好像一个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仙人——这情景看在那些刚才还要四散奔逃的庆军眼中,竟叫他们一时间都有些痴了。早知道这位“混元子道长”生得漂亮潇洒,可而今这漂亮潇洒又衬上了如此强大的气势,震撼何止千百倍呢。
  因这情景,纷纷止住脚步。有许多人是与丁敏、许谋逃在一处的。到这时候便犹疑着,问该怎么办。
  因为如此四散逃命实在是下下策。且不说独自在山中能不能避得过那些猛兽、那些妖兵的追捕。即便是避过了——出了漫卷山、到了通天泽附近的庆军营盘,他们运送的红土都丢了,也不好交差。
  丁敏拄着刀,站在山岗上,皱眉盯着那青石上的白色身影,目瞪口呆。
  不是没想过这位道长其实是神通广大的,只是没想过广大到了这个地步——他又不蠢,瞧那空同子就模样就已经晓得那两个什么鬼帝,是多么可怕的家伙的。
  可如今……他们这位自称李云心的混元子道长,竟就这么站在他们的面前,且看着还是早就熟识了一般——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因而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等等看吧。”
  又想了想,但目光始终未从李云心身上移开:“咱们刚才已经把马都惊了。这趟差事是交不了了。咱们军主又折了,这时候回大营,没什么好下场。或许他……还能救咱们一救。”
  他对身后的军士说完这些话,便听到那大青石上、称他们为“庆逆”的鬼王开口道:“李……云心?”
  声音里略有些疑惑,似是并不很确定。但隔了片刻,声音笃定起来:“——李云心!朕记起你了!”
  邺帝吕正阳也是鬼帝。但不同于离帝。他这鬼做得久,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浑浑噩噩,因而更伤了神智。许多事情记得不是很牢靠,倒像是一个尤其健忘的老者。
  但如今再见到李云心、听到他说了话,终于记起了这样一个人来——正是这人,破了他那废宫的封禁,叫他能够重新拥有神智、有了今日的造化!
  这事一记起来,当即放声大笑,惊得石下的那些巨大猛兽都低声嘶吼起来:“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人,到如今——你也成了妖魔,哈哈哈,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一听这话丁敏与许谋齐齐变了脸色——妖魔!?
  狡诈残暴的……妖魔么?!
  那空同子也变了脸色。但不是因为妖魔,而是因为终于也记起了“李云心”这个名字——不正是被道统、剑宗捉拿的那妖魔么?!
  他竟被一个妖魔折辱了这样久!
  而今还匍匐在这妖魔的脚边——天理正道何在?!
  因而绝望愈发绝望,愤怒愈发愤怒——他猛地抬起头向李云心喝道:“原来是你!”
  这四字一字一顿,牙咬切齿:“你这胆大包天的妖魔同我剑宗道统作对,前些日子更被我家掌门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侥幸逃得了性命,藏在这深山里不敢露面了么?!”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可笑、可悲、可叹呀!”空同子的声音越发激昂,竟笑出了一两分悲壮气来,“缩头缩尾如今只敢同我这样修为低微之辈同行了——如此一想我倒是释然……我以区区化境的修为,却同你这真境的妖魔周旋了足足一日!如今落在你们这三个妖魔的手上……死掉了,也算轰轰烈烈!”
  先前他还想要在两个鬼帝面前周旋,可如今想起了这李云心来,就晓得是很出名的“残忍狡诈”,因此自知绝不能活了。既然有了死志,倒是可以尽情抒怀——这番话喝出口,只觉得自己血脉贲张、慷慨激昂,再不畏惧什么妖魔了!
  他说完了这些,对李云心怒目而视。虽仍旧瘫坐在地上,可腰杆却挺得笔直,好似一根扎在岩石上的钉子。
  那些离国庆国军人听他说了这些,心中也慢慢地更加明了了——原来这所谓的道长混元子竟是个大妖魔,且正被剑宗道统捉拿。此前混在人群中……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么?!
  丁敏同许谋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已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于是,李云心轻轻叹了口气。
  “做妖魔倒是痛快了些,但麻烦也不少。”他对邺帝吕正阳摇摇头,“你我分别之后我又听说了你的消息——你为了回护我的人,与琅琊洞天的道士们争斗起来。我那时候担心你身死魂灭,还遗憾了好一阵子。到如今——”
  他又向离帝一拱手:“自然也听说过离国皇帝一朝得道修为直逼太上的大名——如今二位鬼帝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 虞君飞虎王
  那离帝原本在冷眼观瞧李云心,似乎是从前曾听邺帝提起过——实际上也的确提起过。但彼时这邺帝记得并不清楚,说得也不甚了了。此刻见了李云心才晓得“正是那人”。
  便微微一皱眉:“你就是那李云心。朕倒是听说你还有些手段,只是胆子小——当日我这老弟在渭城里拼死护着你的人,却听说你自个儿躲在什么禁制里……哼。”
  那邺帝正要说话,红火大将军却已经不耐烦了——她冷眼观瞧事态进展,到如今搞清楚了缘由。
  原来是有一个妖魔此前混在那庆军的队伍里,似乎想要掩藏行踪。至于那妖魔的名字……她似乎也是听说过的。但同样不甚了了——只听她家大王提起过,说一个叫什么“李云心”的妖王,在那关元地穴中与他们一同议事、被他们群起而攻之。再往后就不再提他的事情……
  大概就是因为如今的情况吧——在关元地穴中被群众围攻,因而出逃。所以在这漫卷山里混迹凡人军中掩藏自己……啊呀,这倒是立了功。
  她如今得到这妖王的行踪,而她家虞君大王稍后也要赶到,岂不是既为自己报了仇、又助她家大王捉拿了逃犯!
  她想到这里,忽然嘻嘻笑起来。站在巨兽头顶抬手一指那离帝:“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在这里卖弄什么呢?你成鬼帝之初倒的的确确是个可怕的大妖,可惜随即被道统剑宗的那群老东西击伤了,如今重伤未复不过是区区真境而已。但你既是妖魔,同我家大王又没什么仇怨,今天只要不多事,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再一指李云心:“这剑士是个废物,那么刚才击伤本将军的就是你了!噫,李云心!我倒听我家大王提起过你——如今是从关元地穴中负罪出逃的么?!遇见了本将军,你也走不脱的!我家大王即刻便到,这附近也被我家大王座下的数千妖兵围了,今日你插翅难逃!”
  那空同子听了女妖这话,也再笑起来,大叫:“是了是了!贫道就看你们这些妖魔内斗,最好全死了——贫道这一条命也算没有白白葬送!”
  这一修一妖,一吵一闹,邺帝便皱起了眉,终是将目光移到空同子的身上了。略瞧了瞧,先对离帝说:“老兄是误解了他。这事我们以后再细说。”
  再看李云心:“这剑士,是个什么来路?”
  李云心这才略转身,目光在空同子的身上扫了一眼:“没什么来路,一条杂鱼罢了。之前想要借他用一用,混进剑宗去。现在既然遇着你们了,也就没什么用了。”
  空同子立即冷笑,挺直了身子叫道:“嘿嘿。我空同子十二岁修道,只修了区区三十三年而已,修为自是不如你们这些百年千年的妖魔。在你眼中,我自是什么杂鱼了。但我家五臾剑派掌门金光子,修为境界比起你来只高不低——你今日伙同这些妖魔在此洋洋得意,前几日还不是做了丧家之犬、被我家掌门追杀得走投无路么!”
  “而今玄门与妖魔的战争一触即发,我今日死,也不过是早死了十几天罢了——贫道就在森罗殿中等你们,看那时候,你们是什么模样!你动手罢!”
  说了这些话将眉头一皱,猛地闭上眼。只等这妖魔被他激起了凶性,抬手将他杀死。
  可随即听到李云心咦了一声:“哦,这么说你家那位金光子掌门,并没有告诉你们那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了这句话之后又笑起来:“好好好。这就好办。来,睁开眼睛,瞧瞧这个是什么?”
  妖魔李云心终于不再无视他、肯同他说话了——这叫空同子的心中生出一阵奇异的释然感。而后也不晓得为什么,竟真就将眼睛睁开、依着他的话去看了。
  这一看,正瞧见李云心手中托着一团圆圆灿灿的金光——
  空同子登时瞪圆了双眼、好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虽是个境界低微的修士,可身为五臾剑派的弟子,总晓得他家掌门的本命法宝是什么!
  这妖魔李云心手中这一团金灿灿的东西……不是那琉璃剑心还能是什么?!
  怎么——会落在他手上?!
  他喉咙里咯咯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叫:“怎么……会在你这里?!你这是什么诡计?!”
  李云心哼着笑了一声:“所以你家掌门也没告诉你们——她的本命法宝不但在我这里了,就连她的修为也大损了?”
  又收敛了笑容:“就凭你们几个鸡毛杂碎的臭道士,也配要我的命?”
  空同子目瞪口呆。而那离帝原本看李云心并不很顺眼。听了他如今这几句话却哈哈大笑起来:“这话我倒是喜欢——那群臭道士都是些什么货色!”
  李云心向他微微一笑,空同子却又叫起来:“假的!定然是假的!”
  他叫得声嘶力竭,仿佛被夺去的不是空同子的宝贝,而是他自己的一般:“你们这些妖魔诡计多端,使了这个拙劣的法子——”
  将喊到这里,李云心却把手一翻,随手将那琉璃剑心摔在空同子的面前:“自己看去。”
  他拿出这宝贝之后,附近偌大的一片山野都被这金灿灿的法宝所放射出来的毫光映亮了。无论懂还是不懂的,都晓得这必然是很厉害、很珍贵的玩意儿。等他再说了这乃是剑宗五臾剑派掌门金光子的本命法宝,所有人就都晓得这的的确确是珍宝了。
  然后就在还有人感叹“如此珍贵的东西他岂敢就这样示人难道不怕被人觊觎”的时候……
  他却忽然像丢什么果皮桃核一般,随手便将这宝贝丢到空同子的面前了。
  这一件金灿灿的琉璃剑心落到大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叫所有人都愣了。又在空同子面前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才停下来,而后,这空同子猛扑上去,伸出双手将它给死死抱住了——好似生怕人来抢一样。
  然后又惊又疑地盯着李云心看了几眼,才敢低头去看这宝贝。或许是五臾剑派的修士有什么独到的手段可以鉴别这东西,空同子只瞧了瞧,摸了摸,就猛地抬起头、嘴唇剧烈地颤动起来。
  然后大叫起来:“是……真的!真的!!”
  接着愣一会儿,又忽然手舞足蹈:“啊——哈哈哈哈哈!琉璃剑心,落在我的手里了!!落在我的手里了!!”
  一边叫一边抱紧了这玩意儿,爬了两步到李云心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脚、抬头用炽热的目光看他:“这位妖王、这位妖王!我也愿意做妖魔!你既然将这个给了我,就必然是要用我对不对?!我一定忠心耿耿、唯命是从、赴汤蹈火、刀山火海……啊,你将这琉璃剑心赐给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但李云心将他一脚踢开了。
  那离帝见这情景,便又将李云心细细打量一番,忽然对邺帝吕正阳道:“这小子……也是个妙人。朕觉得有些喜欢他了。嘿,能将琉璃剑心如他这般随手丢了的,天下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李云心笑了笑:“这东西,于我又没用。既然没用就是死物了——”
  说到这里转头看空同子:“既然你喜欢,就拿去——拿去同你家掌门说,这是我送给她的。然后你再问她,你想要这东西,看她肯不肯给你。”
  空同子不晓得他这什么意思,一时间只瞪着眼睛看他。
  便在这时,林中的妖魔们齐齐地低下了身子,就连那拦路的十几头凶兽都将头颅俯到地上去了。山林之间忽然阴风大作、飞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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