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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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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叫起来:“是又怎么样嘛!你们也说李云心这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干嘛不送给我?你们两个倒是……倒是……只有我,孤苦伶仃,没人疼也没人爱。这云山上又都是些什么人?道士和剑士闷死了,凡人蠢死了。我到哪里找人去说话?如今有了个李云心,还是你们叫我去撩拨他——”
  边说着,眼圈就边红起来,看着像是要哭了。
  她原本就好看。这时候拿出委屈的模样来,更分外惹人怜爱。卓幕遮见她这样子,脸再也板不起来。只得又叹一口气,走过去将辛细柳揽在怀中、叫她的脸贴着自己胸口。
  小姑娘作势挣了几下子,然后便趴在她怀里,委委屈屈地哼起来。
  这卓幕遮便柔声道:“你若是看上了旁人,漫说是什么道士剑士。就是那些流派的掌门、洞天的宗座,师兄师姐也杀了炼了、拿来疼爱你。”
  “但这李云心呀,虽说是他个人没什么要紧,然而他身上,可还担着许多关系。”
  “譬如说与木南居的人有牵连,与妖魔有牵连——又有,说他还知道前代的剑圣在何处,也许更知道这一代的双圣在何处。因为这些,就不好直接将他斩杀了。也是他懂得保命,揽了许多的关系将自己裹住,咱们也就乐得拿他来使一使、将几方势力都牵扯进来。叫他们都暴露在明处。”
  “况且……你潜入木南居,也是晓得了。那木南居主人、清水道人,对这李云心很是高看。咱们还没弄清楚为何那样通天的人物会对这小小李云心青眼有加,就更不能……随便杀了。”
  “所以而今哪,是先将他在这云山里关着。瞧瞧木南居的人是不是会坐不住、来找他——便可以将云山上余下那些画圣余孽都一网打尽。也瞧瞧,他来云山是不是想要为那前代的剑圣做什么事。”
  说到这里,抬手轻抚辛细柳的鬓发:“师兄和师姐,一心想要找到那前代圣人重塑肉身的法子。李云心既是结识了剑圣,也许会从她那里晓得那法子。咱们一旦将这个秘密得到手……就再不用做什么浮萍一般的游魂,也就能真正有自己的身体。那时候你要什么人,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么?”
  经她这么一番地细细地开导了,辛细柳才咬了咬嘴唇:“可是你们明明都已经把身子塑出来了。”
  卓幕遮看了苏玉宋一眼。苏玉宋便笑笑:“借用这书圣和剑圣的肉身塑出来的,也并不算咱们自己的。真正高明的手段,是名为‘六欲劫身’的法门。可只听说从前那苏玉宋自创这法门,却从无人见过……唉。咱们这些游魂,所求的不就是一个自己的身子么。”
  辛细柳进来时瞧见苏玉宋那血淋淋的身子往人皮里穿——便是他口中“借用书圣肉身塑出来的身子”了。
  然而即便是这他们两人并不满意的法子,在游魂中也只有他们两个才晓得罢了。她对此不甚了了,因而只听得一知半解。却已经晓得……
  这两位,是不同意立即杀死李云心的了。他们关心李云心能引出什么势力来,也关心,李云心可能晓得的、塑造“六欲劫身”的法子。
  于是再咬一咬牙,从卓幕遮的怀里挣出来。自己恼了一阵子,叹口气:“那好嘛。”
  怏怏地说了这句话,眼珠儿又忽然一转:“那……暂不杀他。可是师兄师姐要答应我另一件事。”
  卓幕遮也笑着叹气:“你这丫头。如今在说的岂是什么家长里短?哪一件都是动辄十几、几十万性命的事,哪里能随便答应你了。”
  苏玉宋却一摆手:“好。暂听你说。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就答应你。”
  辛细柳就忙道:“那——告诉我那件得到了就能做群妖之主的宝贝是什么吧。来的时候李云心说,妖魔们在图谋咱们云山上那件宝物,可是我怎么不晓得?师兄师姐你们告诉了我,我拿去哄他去。”
  听了她这话,苏玉宋与卓幕遮却没有立即同意、也没有立即反对。而是相视一眼,略沉默一会儿——
  “哪里会有这种东西。”苏玉宋笑起来,“只有那些痴迷世俗间传奇小说的人才会信——得到个什么神物或者秘笈即刻便可称霸天下。云山上倘若有这个——群妖之主怎么不叫你做了去?”
  说着点了一下辛细柳尖尖的鼻头,尽是宠溺之意。
  辛细柳瞪大了眼睛:“可李云心说,龙大龙二都晓得云山里有这东西。他们这一次要打过来,有些原因也是因为那东西……他们都惦记的事情,怎么会是骗人的?啊……那李云心在骗我!?”
  “倒不是李云心骗你。”苏玉宋摇头,“唉,也是有这么个说法。你也晓得,一千多年前,天下乱作一团。三圣人之间斗来斗去,咱们也在使力气。就是那时候,不晓得从哪里传出这流言——说云山上有一宝物。得到了参透了,便可拥有震慑群妖的能力。”
  “你看,是要先参透,然后才可以震慑群妖。倒是后来传来传去,却变成得到了就能做群妖之主。”苏玉宋坐到软榻上,抬手轻轻捶了捶腿,“后来我和你师姐做了这圣人,起初也以为是真的。便在这山上细细地找。可找了这样久,也没有找到。如今云山上,道统、剑宗的宝物,哪一件咱们不晓得呢。也因为晓得了,所以才知道……并不存在的。”
  “至于那龙大龙二攻云山,应该也是有别的图谋。只是将这事拿出来,叫它隐秘地流传出去,才好聚拢群妖的心。可笑那李云心啊……竟是信了。”
  他这话说得入情入理,辛细柳便只好悻悻地撅了噘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卓幕遮正要再说几句宽慰的话儿,她的眼珠儿却又转了转——
  这下子被卓幕遮瞧见了。先一愣,再失笑,看苏玉宋:“你瞧着吧。这鬼丫头这次来,心里是藏了好几个念头的——今晚不捞着一个,决计不肯罢休。也不知道那李云心到底哪里好,迷成这个样子。”
  又看辛细柳:“说罢。又有什么点子?”
  辛细柳嘻嘻一笑:“师兄师姐,我说的这个,你们可没什么法子回绝我。李云心不能杀、宝贝你们也不晓得,那——把白云心和红娘子,叫人给我捉来好不好?”
  苏玉宋便失笑:“你……捉那两个做什么?”
  辛细柳哼了一声:“哼,李云心说也喜欢过她们两个。我倒要瞧瞧,到底喜欢她们哪里——捉来了我慢慢地问问、玩玩……问完了嘛。嘻……那白云心就打回原形,做我的坐骑。一定比我的丹顶鹤威风。红娘子嘛……也没什么用处,随意伯薄皮丢了吧。”
  卓幕遮皱眉:“那白云心和红娘子……白云心是金鹏王的义女。何苦来惹她。万一将来金鹏挣脱了封印出世,岂不是又麻烦。”
  听了她这话,辛细柳立即咬了嘴唇:“好嘛!杀也杀不得,知也不知道,抓也抓不了!李云心比我金贵,白云心也比我金贵!只有我最让人瞧不上眼——师兄师姐是圣人,倒因为一个大妖魔怕了他的义女去了!”
  一边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儿一般坠下来——这一回是当真哭了。
  苏幕遮便瞧了苏玉宋一眼——后者想了想,叹口气,摆摆手。
  剑圣便也叹口气:“好、好、好,可快把你的珍珠儿收好吧,师兄师姐可赔不起你的——依着你了。叫几个人去捉。能捉来就送你。捉不来,你也不许再闹了。”
  辛细柳立即破涕为笑:“那,叫枯蝉子去捉她们。”
  卓幕遮又皱眉:“枯蝉子——”
  转眼看苏玉宋:“如今是琅琊洞天的宗座。可是在黑塔坐镇的。怎么偏叫他去?”
  辛细柳哼了一声:“晚间的时候他在李云心面前刁难我来的。我就偏要他去——一旦以后金鹏王跑出来了,第一个就杀他。”
  双圣便因她这小脾气、小心思而笑起来:“罢了罢了。也就喊他去。可还有什么事?”
  辛细柳转嗔为笑:“嘻嘻。再没有了。师兄师姐,那我就走啦——”
  两人似是早就习惯了她这做派,又摆手:“去吧去吧。”
  辛细柳便转身,一阵风似地跑出去了。
  等她将殿门关上、脚步声消失……十几息之后,苏玉宋才叹了口气:“要把她宠坏了。”
  卓幕遮也叹气:“我何尝不知道。但天底下如她这样像雅琼的,再没旁人了。唉——也是执念。也是怨念。只愿咱们快修成六欲劫身。再不需要凭借什么执念才能存活于世的时候……才算真正又做了人了。”
  苏玉宋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总有那么一天的。”
  又眉头微皱:“如此看,这李云心也是有些邪门。雅琼……细柳这么机灵的丫头,一天的功夫就被他给迷了。再容他几天,看能不能引出些什么来。倘若实在引不出了——也就炼成游魂吧。细柳也有个玩耍的玩意儿。”
  “唉。这些事,你做主吧。我近些日子倒是在操心那些长老们。”卓幕遮在他身边坐下,倚上他的胸口,“我在想,从前他们和咱们说……”
  ——于是两人就在这样一个夜晚,在空荡的殿中细细碎碎地说起话来。


第四百七十二章 显圣
  “从前在云山的时候,我这样的人必然是不入你的眼的。”豆婆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但脚步轻快。即便这山路两旁的树木在月色中往小路上投下茂密的阴影,也仍不妨碍她健步如风。
  只是她身后的刘凌就走得很吃力。要略有些费力地喘息,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那时候你也一定不晓得什么道统、剑宗,实则都是咱们的人了。共济会——”她在山顶停下来,往前方看了看。
  前方是渭水。而此地距离渭城已经三十余里了——渭水旁的山坳里、这小山的底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这村子叫姚家村。
  “这三个字从前你也没听过的吧。但如今既然想要为咱们做事,就要尽心尽力。”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豆婆便略舒口气,转头看身后的刘凌,“咱们能拿捏得了道统剑宗,自然还能做更多事。你想要做游魂重得修为、想要找李云心算旧账?这是好事。游魂嘛……没有一腔的执念,怎么能做游魂。”
  她顿了顿。再看看默不作声的刘凌:“但你先得立一功,才能得到晋身的机会。譬如说眼下——”
  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我来了渭城七天,还没弄清楚那李云心当日是如何死了又活的!倘若你隐瞒了什么事,以后败露了——漫说游魂,就是做残魂的机缘,也没有了!”
  刘凌这才动了动嘴唇——嘴唇干燥,甚至有些皲裂——低声说:“我……并没有隐瞒什么。”
  豆婆冷冷一笑:“那么想一想,李云心和你相处的那段日子,当真没有提过‘六欲劫身’这四个字?半句也没有?”
  刘凌咬了咬嘴唇:“没有。如果有……我一定记得的。”
  “哼。”豆婆不置可否地地哼了一声。忽然伸手将刘凌拎起来——纵身一跃,如同一只大鸟一般轻飘飘地在月色中,落到了山下。
  这里便是姚家村的西边,村口。生有两颗郁郁葱葱的大槐树——即便如今是秋日叶子都黄透了,也仍黄得郁郁葱葱。
  树木掩映下有一座小庙。一殿,一院,两间厢房。灯火已经熄了,村落里极安静。一则因为此刻是深夜,二则,是因为这姚家村的人都已经逃得七七八八了,只有一些最贫困的老弱才留下来。
  ——此前渭城发生了那样的浩劫,谁还愿意待在这里呢。
  也正因此……才有从前在这姚家村居住过的人,曾提及了这样一件事——说在数月前,渭城外的野原山上雷声滚滚、火光冲天的那一夜,村中的渭水龙王庙里的庙祝洪松道人曾见了一件奇事——
  有金光神人自殿**奉的画卷上走下来、显了圣。大抵是渭水龙王得知乡里有难,庇护众生去了【注1】。
  这件事最终传到豆婆的耳中。
  眼下,她们就站在这座曾有“渭水龙王”显圣的龙王庙外。安静观瞧一会儿,再一个起落——两人落在了院子里。
  院中长满荒草,而今齐齐倒伏在地上,其上结一层白霜。但看起来只是近来数月才无人打理,因而刚刚过脚踝罢了。
  其实也能看得出这庙从前该是香火很旺的。院子虽荒凉,但庙宇一时间还未显出多少破败气来。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沉默无言,像一头猛兽。
  豆婆便往那庙门前走过去。刘凌跟在她身后,背上两杆大戟碰撞,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尤其明显。
  于是听到厢房里传来声响——先是当啷啷一声,似是什么掉在地上了。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哑浑浊:“没……什么可拿的了!”
  气息微弱,仿佛久病缠身了。
  豆婆置若罔闻,走到殿门前一把将门推开——窸窸窣窣的灰尘从门板上落下。
  于是再用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就有一点柔和的光亮起,将殿内的模样照全了。
  的确有一幅画。但上面已经没了什么灵气,也就只是一幅画罢了。画中有一金甲的神人,一侍剑的龙女。香案上供奉牌位——“大成至尊至圣玄妙灵宝皇太子嘉讳文”。
  豆婆皱起眉,盯着那画儿瞧了好半天。画工是很好的,但也只是一副普通的画儿,并无什么灵气。这与传说中的故事并不相符。
  然而问题在于,她在渭城附近听到的传说并非仅此一家。除了这姚村的龙王庙,余下周边的各个村落乡镇的庙宇当中皆有如此传说。粗粗算一算,已经听到的就有十八九个版本。
  故事中旁的因素可能不尽相同,但唯有两点惊人一致——一是“神迹”出现的时间。几乎都是同一夜晚,同一时刻。二是“神迹”中那神人的面貌,亦极度相似。
  不能是那些庙祝统一了口径造谣的。那些野道士修为低微,他们无意中说出的许多细节,在豆婆这样的修行人看来是只有行家才懂得的。倘若能编造出这种程度的谎言,还何必在这种地方做庙祝。
  便在这时候,又听见厢房里门响。
  豆婆与刘凌站在殿门口,沉默地齐齐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又破又脏的中衣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根木棒。
  头发散乱,胡须也蓬乱。然而能看得出梳的是道髻——当是这姚村龙王庙的庙祝洪松道人。
  可刚走了几步就被地上的荒草绊了一个踉跄。狼狈地转了几圈才稳住身形,又往这边走过来。此刻是深秋夜,又是山里,其实天气是很冷的。这男子也的确在瑟瑟发抖,仿佛就快要冻死了。
  然而看着却很执着——边走口中边低低地念:“没什么好拿的了……你们大胆……这里有龙王显圣的……显圣的……”
  终于走到了门前,胡乱挥舞着棒子,敲在门边——可没有打到豆婆。便伸出手摸索着门框,又往里面去了。一直走到香案前、挨到那幅画儿摸了摸,情绪才稍稳定下来。缩在画卷旁,将棍子抱在怀里,继续念:“大胆……大胆……”
  ——原来是个瞎的。
  豆婆的目光随着他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抬脚走过去,伸出手——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凑到面前。
  洪松道人虚弱无力,此刻说不出话,手脚乱舞。豆婆便盯着他的眼睛瞧了瞧,轻轻地哦一声,将他丢到地上去了。
  然后说:“原来是天生的阴眼。”
  似乎是没有料到来者是个女人——洪松道人愣住了。过好一会儿才慢慢往后退,直到被香案抵住后背:“……女大王,这村里早没什么人家了……我这里更没什么值钱的了……往别处去吧……”
  “听说你这庙里早先有神君显圣——是真的?”豆婆的语气不疾不徐。如她一贯那样子,是很沉稳冷静的。
  洪松道人便再愣住。本以为是是来偷盗的——自从他瞎了双眼之后,就常有人来。起先将供奉的金银烛台、金盏银盏都偷走了。接着铜器也不能幸免。到最后,连铁器都不见。
  而今村里人早走得七七八八,偷盗的才少些。只是今夜来的……
  “你……你是什么人?”到这时候,他想起了这女子刚才的话——“原来是天生的阴眼”。
  但仍没回他。只是继续道:“天生的阴眼,对修行人和凡人来说都不是好事。但偏对你这种修为低微的野道士来说是好事。能见鬼,对灵力比一般人敏感些……就容易入门。”
  “可入了门没有正经的法门,又容易被阴神野鬼祸乱心智,就更难再进一步了。”她顿了顿,“你这眼睛,是在那晚见了神人显圣之后瞎的吧。”
  她所说的内容、说话的语气,叫洪松道人瞪圆了眼——已听得出,这女子并非凡人了。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好,只能茫然地点头。
  “当日百鬼夜行……啊,何止百鬼。数十万、上百万之多。你这阴眼原本就比寻常人敏感些。被那样多的鬼气冲撞,好比寻常人的眼睛见了上百颗太阳。岂有不瞎之理。”
  “只是今夜见了我,也算是有缘。我问你,想不想复明。”
  洪松道人张了张嘴了,茫然地转转头。但下一刻立即大叫:“想、想!求仙人救我!”
  说着匍匐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
  “那么先同我好好说说,你这庙中神君显圣的事。再说说,其他那些显圣的庙宇里的事——是你们串通好了胡诌的,还是确有其事。”
  ……
  ……
  将近小半个时辰之后,豆婆皱起眉。
  洪松道人,的确将他所知的一切都说出来了——虽说有些添油加醋、用以讨好应付的言语,可大体上……对得上。
  实际上她心中已经慢慢梳理出一条线了——
  刘凌到渭城,李云心往琼华楼赴宴。
  席后聚拢了同来作陪的渭城附近各家庙宇庙祝,将他的画作赠送给他们——那时候,画上是有灵力的。
  大胆地推测一下……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气息附上去,吸收了乡民的香火愿力。对于人而言,这是自寻死路。
  但意味着……他那时候就已经存了死志——难道他那时候就已经得到了修六欲劫身的法门么!?
  接着,在死去重生之前的几日,他在渭城的街道上游荡。送出一些画作,又在城内各处刻印符文。那些符文,豆婆都一个一个地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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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详见第一百一十三章 ,夺阴阳


第四百七十三章 宏大的计划
  道统和剑宗的修士当中有许多修为比她高深的。然而都不能像她一样深刻理解李云心那些手段的含义——因为她是云山上的丹青道士之一。以化境的实力自然无法做到像李云心那样高明的手段,但毕竟可以循着他留下的东西逆推。
  于是知道……
  李云心布了一个大阵。
  以渭城为画卷,画出了自己的全身经络关窍。到今夜再了解了洪松道人口中的事,也知道了他的用意何在——以这些香火愿力做引,引动渭城里数十万人的生气,统统填充到那幅巨大画卷当中!
  只是……然后呢?
  然后才是关键、是重中之重,是这一切的核心。
  但豆婆觉得,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的事情,应当只有李云心自己知道。
  她如此沉思了一会儿,轻轻地出一口气。
  洪松道人,本是茫然地瞪着眼、不敢出声了。而今听了她叹气,才小心翼翼地问:“仙长……小道的眼睛……”
  豆婆沉默片刻,看了看他。忽然开口,以很快的速度开始念——念的,是一些在寻常人听来艰深晦涩的法决。四字一句,一口气便吐出几十句。
  洪松道人在一愣之后,忙撑起了身子像野兽一样支楞起耳朵,只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等三息之后,豆婆停住了——她共说了八八六十四句。
  然后道:“这六十四句,乃是来自一部名为《水云劲》的功法。如果你能记得其中十之八九、悟性好、资质也不差,慢慢练下去,数月就可复明。但如果没记下、修习又不得法,也就没什么办法了。好自为之吧。”
  说了这话转身便走,刘凌忙跟上了。
  洪松道人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似乎很想问些什么感谢些什么,但又恐一说旁的、眼下还留在脑袋里的东西全忘了,于是只坐地上,动都不敢动。
  一刻钟之后,豆婆才停住脚步。这时候,两人又上了来时的小山。从这小山下去是一条往北边过渭水的路——继续往西北走,就是去往业国的方向。
  她在夜色中又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姚家村,自袖中取出一张紫色符箓来。手指一撮,毫不犹豫地燃起了。
  于是面前很快出现一阵晃动的光影。两息之后,一男一女出现在画中。尽管影像模糊,但仍可看到眉眼——瞧着是年轻人。男人坐在软榻上,女人斜倚着他。
  豆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略行一礼:“师兄、师姐。已经查到些东西了。”
  “说。”光影中的声音略有些飘渺。
  于是将她心中的那条线,以简略的语言说了出来。末了略一犹豫,又道:“依我看,李云心所谓的退路……大概就是这一招。倘若他真有六欲劫身的法门、或者别的什么手段,那么大可以再死一次。由此,便可以解释为何他最近行事嚣张不羁、近乎疯狂。倘若他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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