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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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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李云心,便会意识到两者如今的情况是极相似的——他还有得道真人的境界。
可他体内的妖力却微乎其微,几乎只同一个妖兵相当。
但他看起来并不慌——先抬眼盯着夜空又看一会儿。于是见到云山还未落下。但巨大身形已经可见,甚至连轮廓都清晰了。
苏玉宋将他带出小云山之后,先在阵后适应、观察了一段日子。许是觉得他必死,因而一些事没有避讳他。
于是李云心知道,如今小云山之上的守卫力量并不甚强大——只有四位真人境界的修士坐镇四方。余下的,都是些低阶的弟子。然而云山外围的防护却异常森严。以苏玉宋的话说,便是一只蚊子,都别想悄悄地飞过去。
世俗人说这样的话,是在夸张。可修行人说这样的话,是的确做得到的。
但他也不急。
他走开几步去,找到一具妖兽的尸体。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有巨大的鳞甲,一片就如一张桌面。
他便将折扇打开放在这桌面上。而后再在扇上一抹,手中便多了一柄青蒙蒙的铁索。不是别的,正是那白阎君赐给他的判官锁,专门司缉拿魂魄。然后……李云心伸手在眼上一抹。
眼前的世界,登时变了模样。
原本是一片空旷寂寥的荒草原,可如今他开了天眼……这片荒草原上,立时就满了。
不是别的……正是许许多多、数以万计的妖魔、修士魂魄!
那些高阶的妖魔、修行人一旦身死,或者由着同袍援护退去,或者走霉运,再被许多人盯上轰个形神俱灭。但无论如何,早离了这片战场。而化境的修行人虽未到真境,但也不算修为低微了。成了残魂亦不会留在这里。
因而如今在这战场上徘徊的,都是些意境、虚境的妖魔、修士魂魄。
但即便如此……
世俗间的大画师,能修至虚境的修为便足可成为帝王将相的座上宾了。山野间的妖魔,不消说什么意境、虚境,就是在未化人形之前,也都可以称霸山林、为祸一方了。这些低阶的妖魔修士魂魄,在这茫茫的战场之上并不起眼儿,可倘若到了世俗间,便是罕见的强大鬼魂——一只便抵得上数百、上千只了。
这些妖魔与修士生前境界低些。死后成了残魂,神智便无法如同高阶修士那般清明,都是些浑浑噩噩、行尸走肉的模样。李云心如今开眼看——只见这些面目恐怖的残魂或者挨挨挤挤地站在一处,如同许多血肉模糊的树桩。也不分什么修妖还是修行人了。
或者漫无目的地游荡,可走着走着便撞见人,于是又折了方向继续走,仿若无数只没了头的苍蝇。
但都极安静,不声不响。这片荒野,就成了一片寂静的死亡原野。
李云心晓得倘若放任这些游魂不理会,那么再过上月余、数月、乃至一两年,慢慢地便会有些游魂生出灵智,成为鬼修。但成为鬼修者万中无一,且前路更艰难,已全非此前的自己了。
不过无论是他还是龙族诸子,都不会任由这些残魂待在此处。它们——生前是这场战争当中的炮灰,死后,则成为这场战争所带来的战利品的一部分。然而无论琴君还是睚眦、又或者苏玉宋、卓幕遮,似乎从来都没有认为李云心有资格成为这些战利品的享用者之一。
但……如今他的确成了第一个下刀、切下这块肥美嫩肉的人。
李云心手中的铁索一扬。只稍运神通,那铁索便猛然暴涨——他的神念能够延伸多远,铁索便暴涨多远。将沿途一切浑浑噩噩的游魂统统锁住、再一拉,便尽数被他收入了扇中。他使这锁链早就得心应手,一息的功夫便将目力所及处清空了——然后转头再瞧一瞧云山,接着继续做事。
数百残魂被他收了、数千残魂被他收了、数万残魂被他收了。等到这漫长的一夜快要过去,这原本密布残魂的荒原上……已重新空荡起来。
做完这些事,他将折扇重新合上。只是这时候,已不是白纸扇面了。其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来,仿佛无数颗赤红色的星辰。原来这所谓“白纸”也不是旁的,而是他在长治镇时的那一张法纸。
当时他发觉长治镇的底下藏了一个“星阵”,便以法纸将其临摹下来——薄薄一张纸,其内部竟然叠了一层又一层,如同浩瀚星空一般!这种奇特的星阵在区区一张法纸上便以惊人巧妙的手法开辟了如此广阔的空间,而今正好用作这数万残魂的容身之所【注4】。
做完这一切,李云心长出一口气。而后手掌一翻,手里的折扇便嘭的一声被他打入了地下。接着,他踩着一地的血污,慢慢向通天泽方向走去。
如今,只是第一步罢了。算开了个好头儿,得到些成果。
可他要的远不止这些——更多的东西,还在云山上。
但想到此处,李云心仍忍不住皱了皱眉——死掉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
……
与此同时,刘公赞正在一条阴冷潮湿的石道内前行。
云山将要落下,这些犯人便不能再关押在山外的石室中。云山在天上的时候,这些化境以下的修士逃无可逃。但如果落了地——即便是一个虚境的修行人的肉身,也足以支撑他从百丈的悬崖上小心翼翼地爬下。
因而都要被转移到山体之内的牢狱中。
但如今刘公赞的手脚上都无镣铐,身后也只有一个修行人在监管他罢了。
这是因为,他的确已经虚弱到了不需要什么镣铐的地步——辛细柳上一次来看他的时候,他的大半条右臂都烂了。到如今……则是整条右臂都烂了。似乎还发起了高热,烧得他眼圈发黑、嘴唇惨白,脚步踉跄得如同踩在云上。
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年轻的剑修。真实的年纪不过三十来岁,同样是虚境的修为。但手执宝剑、体格健壮,是不虞前面的犯人有什么图谋的。在身后瞧着刘公赞这么走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道:“何苦来哉。同妖魔为伍,不异于与虎谋皮,能有什么好下场。修行到了虚境还能病成这个模样的……你是头一个。”
刘公赞并不说话,只慢慢地走。
这修士便摇摇头,冷笑一声:“你可知道外面正在打仗?打得天昏地暗,来犯的都是妖魔。说句大胆的话——一旦妖魔不幸突进云山里来,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的么?只怕问都不问,一把就将你的脑袋拧下来。”
但刘公赞仍旧沉默,好似身后的人并不存在。
便在这时候,石道内忽然响起一阵嗡嗡声。两人便急忙扶住了石壁。约莫过了两三息的功夫声音才散去——刘公赞继续走,那虚境剑修的脸色却有些发白了。
这嗡嗡声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云山之外的争斗。
当是又有一个高阶妖魔或者高阶修士陨落、且是形神俱灭。因此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化为滔天的烈焰,灵气狂暴四溢,才造成可怕的大爆炸——即便如今战场与云山之间还有近百里的距离,可在这云山的外围,也能感受到余威了。
经历这一次之后,剑士便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个人在石道中拐一个弯儿,才又忍不住道:“你这种人——”
这一次,刘公赞说话了。
他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你怕什么呢。”
剑士一愣。随即道:“你说什么?”
“你必然是心里很怕,才想要不停地说话。借着贬损我,来叫自己胆气壮些。但云山上修行人这么多,你如今又藏在山里,怕什么呢。”
剑修听了这话又一愣。但随即竖起眉,扬起连鞘的宝剑便劈头盖脸往刘公赞身上砸过去:“好大胆!将死之人还敢嘴硬!叫你看看道爷我怕不怕、怕不怕、怕不怕!”
他这剑鞘是以坚逾金铁的巴旦木制成的,且两头包了金,其上还镶嵌灿烂宝石。砸在人身上,不一会儿就将刘公赞砸个头破血流——虚弱地倚靠在石壁上,拿左臂护着脸。
见他这么个窝囊样子,既无力反抗也不再多言了,剑士便又砸了十几下、停了手。瞪着他:“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那什么渭水龙王李云心手底下的匪类,对不对?哼……你今天在这里倒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可知道你家主子已经死了?”
刘公赞拿开了手,瞪圆了眼——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流到了眼睛里。但他眨都不眨:“死了?”
“死了个粉碎!形神俱灭!就在两军阵前!”剑修又冷哼一声,“你还有什么倚仗?下一个就杀你。”
刘公赞怔怔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右臂,忽然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呸,你们这些蠢物,一定是连个什么真身假身都分不出!”
他这时候既顶嘴又骂人,剑修却不那么气了。而是残忍地笑起来:“分不出?嘿嘿,连我这个区区虚境的修士都晓得,真人能炼出神魂化真身来——你是说死的是个化身?哼……我既然知道这一点,那战场上许许多多的宗座、掌门,乃至圣人,会分辨不出死的是真身还是化身么?”
“道爷再同你说一遍——那李云心,就在两军阵前、在这当世所有高人的面前,死了个形神俱灭!知道了么!”
说了话飞起一脚将刘公赞踢起来:“继续走!再惹着我,一剑结果了你!”
因而刘公赞继续沉默了——两人消失在石道尽头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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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详见第三百三十四章 ,反目成仇
注2:详见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敢动我。李云心以此灵图将月昀子真人魂魄封印。
注3:详见第四百二十六章 ,天地不仁。
注4:详见第三百四十三章 ,与少爷的秘密。
第五百一十五章 新的同盟
鏖战持续了一整夜。妖魔的阵线曾一度推进到距离通天湖不足五十里处,但又在经历一个时辰的惨烈厮杀之后被反推回去。到天边出现晨光的时候,战线稳定在距离通天湖三百里处。双方皆留下大量的尸首,丢弃在荒野之中无人收敛。
但战事的烈度终究慢慢降低。即便是神魔的一般的参战两军,也渐渐感到极度疲惫了。
于是在这时候,云山终究开始慢慢下降。巨大的阴影因着自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而投射过来——仿佛是天幕被撕开一条口子,黑暗在白日的时候漏了出来。整片战场,以及战场之外的数百里土地,都笼罩在云山的阴影之中。
这使得这一个清晨看起来还像是黑夜。巨大的云山距离地面仍有上百里的距离,但人人都已经能够感受到其庞大身形所带来的威压了。仿佛是天空倾塌、大地倒悬,下一刻就会砸落在每个人的头顶上。
开始有灰色的瀑布自从云山山体当中落下。下落极缓慢,仿佛云山慢慢生出了根。但实际上那些瀑布并非水流,而是尘土。其中包含的尘土也并非细小泥沙——无数头颅般大小、磨盘般大小,甚至房屋般大小的石块自云山山体上开始剥落,汇聚成许多从天而降的“河流”。
也有浓重的云雾在云山的底端被撕裂,化作千丝万缕、向高空升腾而去。但倘若离得足够近,会意识到那每一丝每一缕,其宽度都相当于一条渭水。
它们又像是无数道从天空中探下的触手、包裹着巨大的山体、不肯令它降落在这个险恶之地。
琴君仰视这座云山。后者几乎占据他的整个视野,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看不到边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位玄境巅峰的大妖魔甚至感到……自己的身子变得有些轻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东西。
因而有某种心思愈发炽烈,令他微微抿起了嘴——
在没有亲眼见到云山之前,对它的印象不过是“一座山”。一座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山,乃是玄门祖庭,天下修行人心中的圣地,且里面有许多宝贝——仅此而已。
甚至于他还亲眼见过云山一次。但那一次,是因为云山正从天上飞过,他御空而起,试图一睹云山真容。但云山飞行得如此之高且守卫森严,他便只远远地看了一眼罢了。那时候眼中的云山还没有一枚指甲大,并无什么强烈感触。
但如今……云山与大地、山岳、河流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此庞然大物……去除“玄门祖庭”之类的因素、仅仅是因为它的体量——能将其攻陷,便已经是一种原始又无比强烈的诱惑了。
这种诱惑——占有欲与破坏欲,潜藏在每一个人、每一个妖的体内。只是妖魔之盛远胜修士,因此在云山落下的时候,更多的妖魔不但没有因为那威压而感到畏惧,反而……发出了更加野蛮的咆哮!
如此瞧了一会儿,琴君甩了甩手,将指缝间的血污甩去。一夜的时间里,他格杀了七位玄境修士,十九位真境修士,真境以下无算。然而如今看他,发髻仍一丝不苟,除了指尖,没有任何污渍。
“我一定要攻下云山。”他转头对睚眦说,“如今看到它,我明白什么叫做千古未有之壮举了。”
双方的高端战力都已回撤,前方只有些低阶的妖兽、修行人还在慢慢厮杀、退走。
而今两人重新站在巨大的金角狰背上当风而立,看远处一望无际的战线与作为背景的巨大山体。
睚眦刚刚落在他身后。但没有立即答他的这句话,而是皱了眉,低声道:“残魂都没了。”
他看起来就不如琴君从容了。虽说高明的妖魔都可以幻化出衣裳来、幻化出模样来,但如今睚眦的左脸上仍有一道深刻的伤口。伤口如同婴孩的小嘴一般翻卷,里出里面金灿灿的血肉。这意味着这处伤是伤在了神魂上,便如凡人一般需要时间来慢慢将养了。倘若神魂受损未复,这道伤便会以疤痕的形式直观反映出这一点。
他刚自后方而来。从空中落在琴君身后说了这话又走两步,走到她身边:“三妹也太贪心了些。”
琴君似乎仍沉浸在胸中的豪情里。听到他这话也只微微挑一挑眉,仍盯着云山看。过一会儿才道:“没了?”
“我刚才去后面看,结果你猜看到了什么?”睚眦深吸一口气,似乎很心疼,“我们从黑塔推进到这里,一共狂飙四百余里。到如今死掉的妖魔修士,总数也该有十万之巨了。结果呢,业中平原入口往再往南,将近两百里的地方,至少四五万的残魂,全没了!”
“你说这事,除了三妹,谁有这神通做得出来?本指望——最终事情成了,都用关元地穴化成愿力的!”
这是相当可怕的损失——几乎等同于睚眦本来得到得到的那一部分。可琴君听了,却又沉默一会儿,转了身。
先伸出手,给睚眦擦了擦自伤口上流淌出来的金血。睚眦愣了愣,倒是没有躲。
琴君便一边用拇指轻轻地擦、瞧着他的伤口,一边道:“你觉得是三妹做的?”
似乎因着他这举动,睚眦的情绪也渐渐舒缓了。声音便不如从前那么激动:“还能有谁呢?我可想不到谁有胆在我们背后搞这些事。三妹——已经得了李云心的龙魂,却还不知足。到如今……”
“三妹不是那样的人。”琴君擦干净了,便用手捏着睚眦的下巴转一转、歪头看了看,似乎是瞧伤得有多严重。而后才轻出一口气又转过身、背了手,“你说我同她交好,我也的确同她交好。但之所是她,一则因为我二人身份特殊。二则,因为她很像人——她此前在阵上对李云心说的那些话,在二弟你看来是为了龙魂,在我看来嘛,倒是真心的。咱们这位三妹……”
“这一次来此助阵,也就只有一个念头——妖魔受玄门压迫已久、且有金鹏王被封的旧怨,她寻仇来了。别的事,她做不出的。”
“……哼。”睚眦哼了一声,却不说话。也不晓得是不愿意反驳琴君,还是也觉得琴君说得有道理。过一会儿才低声抱怨一句,“龙魂。夜里在阵前遇见她我说了龙魂,她装作什么都不知!但不是三妹,还能有谁?”
琴君沉默一会儿,一甩衣袖。
顿时便有一个人从衣袖中落了出来,正跌坐在金角狰宽大且平坦的背上。
是那离国浮游军偏将、木南居离国大掌柜张将军。
“张将军说说看,这事是谁做的?”
琴君问了这句话,张正忠便慢慢也站起身——似乎仍不习惯在高且巨大的金角狰背上站着,看着略有些不适。仿佛一个人第一次登船。
似乎在衣袖里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如此适应了一会儿,才松口气:“琴君明鉴,我一直被琴君庇佑在袖中,哪里能去做那些事呢!”
“张将军是离国大掌柜,难道就只是孤身一人么?”
“即便是动员了离国所有的力量,也没法在两位龙子面前无声无息地就将数万亡魂收了去呀。”张正忠苦笑,“即便我们有那样子的念头——正值与诸位龙子精诚合作之际,又怎么会做那样的蠢事?”
琴君转脸来看他:“精诚合作?说到这一则,我正有一问,请张将军为我解惑。倘若解不了,就请张将军做今夜犒军夜宴的主菜。”
张正忠的脸色倒不变,只咳两声:“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我想问的是,李云心已经在阵前死了——你我都晓得,是的的确确的死了。形神俱灭,再无活命的可能。那么他死掉了,贵方不想要报仇么?要知道——”琴君慢慢地说,“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他身上那禁制,就是我种下的。”
“我听说贵方此前给了李云心许多助力,张将军这些天又与我说了一些——譬如贵掌柜一直想与李云心同盟。而今失掉盟友,难道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听了他这问话,张正忠才出了一口气:“原来琴君问的是这个。说到这个,就好谈啦。”
他找了个地方坐稳了、才又出口气:“我家掌柜原本的确赏识李云心。不瞒琴君说,李云心能在短短时间有此境界,也的确与我们的助力分不开。譬如他上云山之前杀金光子——乃是我们为他动员了整条渭水沿途的信众,才使他突破至大成真人境了。”
“但在更早之前我家主人也曾对他说,如今这争斗不是他孤身一人能够参与进来的。想要保命、甚至有所斩获,必须同我们结盟才好。但那李云心桀骜难驯、口出狂言。说如今的争斗乃是列侯之争,他用不着什么帮手。等到了帝王之争时,再瞧瞧需不需要我们——”
听到这里,琴君同睚眦对视一眼。睚眦失笑:“哈……那李云心倒的确是狂妄。”
第五百一十六章 死士
张将军也笑了笑,继续道:“于是也就由着他去了。但经此,晓得此人做事不很稳妥,不是一个优秀的盟友。于是一边仍关注着他,另一边去寻找些别的朋友。”
“到那夜他与金光子争斗起来,算是我们给他最后的一次机会——给了他一些力量和机会,悄悄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结果呢……如琴君所见,死了。”张将军摇了摇头,“既然死了也就罢了。与他本没什么渊源,只是起初瞧此人聪明伶俐,调教好了可以做一番大事。既是自己寻死,我们也没有不放手的道理。”
“到如今么……我家主人也仍需要一个盟友。此前选择李云心是一个错误。到如今,选择琴君,便不是错误了。”
“因此——”张正忠拱了拱手,“的确可以当得起精诚合作四个字。为此,我们已经展示出诚意了——”
说到这里又抬手往南边一指:“李云心此前在野原林中布置了一个大阵,是可以将亡魂转化为愿力的。我们知道琴君与通天君此前也有这样的安排,只是主阵的白散人,被李云心杀了。他这样做,无非就是希望二位此后只能倚仗他来消化亡魂。而今他既死了——我们便早已将他留在野原林中的法阵修补了。”
“倘若琴君与通天君仍想要亡魂愿力,那么——借助那个法阵便可。”
琴君与睚眦听了这话愣了愣。然后琴君竖起眉、似笑非笑:“这么说……那些亡魂是被你们的法阵拘去了?”
张将军笑了笑:“正是的。已在大阵中炼化——琴君与通天君何时要享用,我们就双手奉上。”
“但你方才说,不是你做的——”
张将军又笑:“的确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离国的伙计们做的。而是业国与庆国两位大掌柜联手做的。因而他们才没空——由我来同二位接洽。”
琴君听到这里,转头对睚眦一笑:“原来如此。你瞧,这位张将军伶牙俐齿、思维缜密。倒衬得我们两个蠢头蠢脑了。”
睚眦也咧嘴一笑:“正是、正是的。这样的聪明人,只做个凡人是屈才了。不如……送他个长生吧。”
两位大妖魔言笑晏晏,但言语间的危险意味已经极浓,似乎转眼之间就要出手将张正忠格杀了!
这张将军便笑了笑:“琴君与通天君稍安勿躁。我还有一言,请两位静听。昔日——”
但声音戛然而止。睚眦一掌劈在他的天灵盖上,整个人立时爆成了一摊黏黏糊糊的血肉——果真是个不修道法的凡人。肉身既毁,残魂摇摇晃晃地飘荡起来。睚眦又将手虚虚地一握……
这残魂也被打散了。
然后才地哼一声:“不自量力。过些日子攻下了云山,再些时间将这个什么木南居也清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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