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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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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奇阵,我也想要!!!他在心中疯狂大叫起来,这李云心的身上……到底有多少宝贝啊啊啊!!
可是……那李云心如今竟是将家底儿都翻出来了么!?
他是要——求死的么!?
琴风子此前以为李云心想要突袭中军主帅、引起海上的情势大变。而那浩瀚君与其僚属以为李云心想要冲出他的阵法、吃掉先锋军那一块肉,好杀一杀浩瀚军的威风。
但如今见了他这手段,终于意识到自己都想岔了。他已倾尽全力。即便有命再退回去——可已是重伤,杀手锏都被看光,哪里还有余力?
便在这一刻,被李云心扭曲的那一片空间轰然破碎。碎片四处飞溅,如同重伤紫夜真人之后那样,顷刻间叫这片海面沸腾起来!
前军四千……
尽没!!
中军阵中一片死寂。诸多妖将脸色发青。
可浩瀚君却瞪圆了眼睛,又在宝座之上往前踏出一步去!
“好个李云心!!”他大喝出声,震动寰海,“老子留你全尸,给你厚葬!!”
可就在那片破碎的空间当中,因着要施展法阵而重新恢复人身、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渭水龙王身形乍现,毫不停顿地再次猛扑过来,亦怒喝:“全尸留给你自己吧!!受死!!”
他此前与紫夜真人争斗时只有两人。可如今数十里之外还有浩瀚军的中军、后军。那些破裂的碎片往四面飞溅,当然没有理由独独避开那一片。
一块碎片便形成可怕的漩涡,数十片齐射而至,立即将中军的妖兵又卷进去数百、为他破开一条血路。
到这时候洋面上那些豪强们的呼喝声几乎已掩过了大洋沸腾的轰鸣声。他这一人,终是夺了浩瀚军的胆……叫每一个妖兵都咬紧了牙、只晓得紧握掌中兵器、心中生出久违的恐惧了!
这渭水龙王……强悍如斯!!
可听了他这“狂妄”的言语,浩瀚龙王却不怒。他的一双眼眸反而暴**光,再往前一步、纵声大笑:“哈哈哈哈!好胆!!豪胆!!本君大好头颅在此,渭水君想要——自取!!”
而后猛地收敛神色:“中军,压上!!”
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修为最低微的妖兵,都看得出这勇武无双的李云心已是强弩之末了。
大妖魔遭受重创,自有法子弥合自身的伤口。不但为了不叫人瞧着狼狈,更是为了“止血”。止血这件事对于凡人重要,对于妖魔也一样重要。身躯当中的精血倾泻而出,妖力便也飞快衰竭,与凡人失血过多的道理类似。
然而李云心如今身上伤口纵横,满身金血更像是小溪一般洒落下来。这样的伤势,能撑多久?!
也正是如此,才叫浩瀚军中军将士能按下心中的惊惧、重新振作精神拥杀上来。
浩瀚君的宝座也随中军一同往前。
这位海上龙王眼见那李云心重在身上幻出一身的宝甲、神剑。冲入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大开大合。不求自保、只求杀敌。一个照面便掀起腥风血浪,剑下无一合之敌!
可他却不出手。静立宝座之上,直视那李云心的勇猛气势。
他麾下妖将虽也有玄境的高手,可面对状若疯虎一般的李云心、且自家君上又在厮杀的前线,哪里能上前呢?自然是要护卫在浩瀚君的身边、好不叫他出什么差错。
余下的那些真境妖魔虽是统兵的大将,但也毕竟不是龙族。更不像李云心一般屡历险象环生的死地。这李云心一旦冲到中军阵内,便一往无前地只向浩瀚君所在那旌旗最密集处杀去。他这样的妖魔一旦身在阵内、一旦一心杀往一处、且又化出人身,便是人数再多又如何呢?
海上妖军倚仗的是平日的训练、相互配合的阵法。遇到强横的敌手远则用阵、近则围攻。可如今阵无可用——没法子轰到自己的身上去。围攻也无法——谁能制掣得了他!便是这罕见的情形,真叫他在再受数次重创之后……
杀到了距浩瀚君三十步处!
浩瀚君的宝座,更类似一张大床。宝座由十六位力士所抬,环绕强壮的亲兵,立足在一块以神通凝成的玉台上。李云心杀至此处,身上的宝甲已崩碎一半,唯有掌中一柄宝剑仍精光四射,鲜血不能掩其锋芒。
可已气喘如牛,只能以宝剑撑地、叫自己不至于倒下。
他虽站立不动、怒视浩瀚君,可身旁将他围起的妖兵已被杀破了胆,也只敢远远地围着,再无人敢近身了。
浩瀚君身边的两位玄境妖将冷笑一声,一拱手,沉声喝道:“愿为君上取獠头颅!”
但浩瀚君盯着李云心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这等人物的头颅,也是你们配取的么。”
妖将脸色一滞……讪讪地将手放下了。
这位浩瀚龙王便沉默一会儿。将李云心身上的每一处深可见骨的伤痕都看一番……竟叹了口气。
“自我执掌浩瀚以来,平叛无数,杀戮万千。你是头一个杀进我中军舆前的。”他背起手,向前两步走下宝座。周遭诸将齐齐一惊,大呼“不可”。但浩瀚君不理会他们。
他与李云心对视着、缓步走到他身前:“你可有什么话说。”
李云心长出一口气,从紧闭的口中溢出血沫来。又隔了三四息的功夫,忽然仰天怒号:“啊————!!!”
这一声悲怆无比。
虽声若雷鸣、震荡大洋,却又有无尽的萧索疲惫之意,仿佛一头濒死的孤狼长啸。
他啸这一声,口中血沫尽数喷到了浩瀚龙王的身上。但这位浩瀚海的主宰却脸色不变、更未闪躲。只等他声嘶力竭、重将头低下了,才慢慢抹一把脸。
退开三步去,凝视着他:“原来你是个伤心人。”
“你一心求死?哼。”他摇摇头,顿了顿,“猛士可以战死,却不能这样死。”
“你回去罢!等你真有了战意——本君亲自做你的对手!”
他说了这番话,转身大步走回到舆上:“陆上也有这等人物!”
“全军后撤百里!”
“传令洋上群妖——有敢来杀本君要杀的人的,等同谋叛!”
……
……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这片大洋才恢复平静。
李云心独立在洋面之上。
掌中宝剑上的血早干涸了。但既是宝剑,当然不被污秽。如今血渍尽去,重在骄阳下放**光。
浩瀚军退出百里,观战的群妖则退得更远了。洋面上平静如初——仿佛此前一场大战只是幻觉,实际上各方都兵马未动。
到这时候,他才慢慢地缓过一口气。然后抬了头,不去看浩瀚军的方向,而是往东边看。
那里有蓝天与白云,有泛黄的海面,有海面上影影绰绰的妖影。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李云心沉默一会儿。一抬手,将掌中宝剑丢进海里。转身折回他的百里大阵中去了。
无生仙门所设的困住他那些妖兽、妖兵的阵法,在被不断冲击之后已变得形同虚设。他毫不费力地将其破去、祭出宝卷,把兽与兵都收回了。
然后化作一道金光重落到石柱上。先震散残破的宝甲,再为自己幻出一身衣裳。做完这一切没有调息疗伤,而是在柱上慢慢地走,成剑指虚虚地划。
他在石柱上所刻的阵法因着无生仙门阵法的冲击而稍有破损,他如今是在修复。
小校也还在柱上。其实刚才是他逃生的绝佳机会——可一来这大阵被围住,二来海中有李云心放出的妖兽,他又没逃成。
打见到李云心落地开始,便保持瞠目结舌的状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足足看了一刻钟,才好像回过了神儿:“……龙王……”
“龙王你……这是什么战法儿?”
李云心没理他。
小校却忽然号哭起来:“龙王慈悲……龙王勇武……龙王你如果真要寻死……就先放小的一条生路吧,小的来生做牛做马,报答龙王大恩……小的上有——”
李云心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他的脸上还有伤痕,瞧着是很狰狞的。即便眼下目光平静,却也足够叫小校立即停止了号哭、把接下来的话生生咽回去了。
如此过了三四息的功夫,李云心才转脸重新走动起来。
“谁说我要死。”他低声道,“算了。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略沉默一会儿,轻叹口气。
“活着吧。”
第六百九十三章 琢磨不定
浩瀚军退至百里之外,但并不意味着撤兵。
他们只是在远远地观瞧、暂且休整。时候一到,自是还要出兵的。
妖将们心中忿忿不平,可并不敢在浩瀚君的面前流露出来。只得铁青着脸、侍立他身边,看自家的君上坐在宝座上、身子微微前倾,盯着更远了的李云心一眨不眨地看。
在这样的距离之上,也只有玄境修为的存在才能勉强地、模模糊糊地瞧见李云心的举动了。
且是在对方没有刻意干扰的情况下。
只是……
先锋、前军尽没于一人之手,是浩瀚军千年未有之奇耻大辱。并非所有的妖将都能够理解自家君上的做法。他们认为即便君上因为惜才、不杀他,却也该将他擒住,再慢慢地想之后的问题。
可如今付出这样多的牺牲,竟又将他放走了!
那人岂不是白死了么?
这些疑惑与不满并非只存在于妖将心中,无生仙门的方士亦作此想。他们的牺牲无法与浩瀚军将士相比,可在方士们心里,他们当中一人的性命比一百个妖兵还要宝贵,岂可相提并论。
如今方士们身在中军、围在琴风子身边。沉默好半天,终于有一个人低声道:“他们两个就这么死了。”
说了这句话,看看身边的同门。忍不住又道:“尊上,浩瀚君为什么……”
琴风子往浩瀚君的方向看了看,又往周边看了看。周边观战的妖魔们并未退去,人数似乎更多了。仿佛经历此前一役更生出兴趣,对这一战的结果也更好奇了。
他心中略有几分了然,微微摇头:“我时常和你们说做事要多想。要看到事情的内里。这次是个好机会。你们仔细想想看。”
方士们面露疑色,沉默起来。倒是此前问话的方士略想了一会儿,眨眨眼:“尊上是说此事还有内情?”
“依着我看,是有的。”琴风子微微点头,眯起眼睛往李云心的方向看。可在这样的距离之上,他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略微了解李云心其人。”他收回目光,“他在陆上做的那些事,我同你们说过。所以此前我们先试着与他沟通——不到万不得已,不想与此人为敌。”
“屡次死里逃生,心机极深,奇计迭出。你们平日都自视甚高,但想一想能不能做到他的那种地步。”
方士们面露不忿之色。叫他们想刚刚杀死自己两位同门的敌人的好,自然很不舒服。可没人说话。看起来即便不忿,也得服气。
“且这人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敢冒险。敢用自己的命冒险。他在渭城死过一次,在云山又死过一次。然而到头来,都活了。现在,再想想他此前做的事、看看如今——”
琴风子轻叹口气:“他有阵却不守。卖了破绽猛冲过来,像是个没有脑子的猛士。寻常人如此不算不可理解——已处于死地,孤注一掷么。”
“可他原本是在这里等的。不会不清楚将有大军来犯,必有奇谋。这样的人来‘寻死’……我是不信的。”
“他做这件事必然是计谋的一环。且来的,未必是本尊。他是希夷玄妙境界的修为,可以有神魂化真身的神通。之前他那阵眼距中军不过百里,极有可能是送了一个分身来、叫我们杀。”
“对付别人还则罢了。对付他这样的人,这样送到你面前,你敢杀么?”
方士们面面相觑。此前说话的人动了动嘴、似想反驳。但终究找不到什么话好说,只得道:“那么浩瀚君——”
“我能想到这一则,浩瀚君能想不到么?”琴风子摇头,“他统领浩瀚千年之久,不是别人看到的那样有勇无谋。这海上的几个龙王,除了那个走背运的西海君,哪一个是易与之辈。”
琴风子又往浩瀚君的方向瞧了瞧。略一犹豫,道:“且在他那里,还该有别的考量。木莲,你来说说看。”
被他称作“木莲”的,就是此前说话的那个方士、木莲道人。
他被点了名,有点受宠若惊的模样。不敢大意,屏息凝神地皱眉想了一会儿,又看看周边的妖魔们,忽然眼睛一亮:“尊上,是不是说——”
“浩瀚军中的人眼下都有不忿之色。显然将刚才那一场战事视作奇耻大辱。尊上此前说服浩瀚君叫咱们先出手试探,也是因为浩瀚君他觉得以一军击一人,哪怕胜了也叫这些妖王耻笑。”
“岂料刚才李云心自己冲进来了——不但前军没拦住,还被他冲到舆驾前。发生这种事,无论怎么做都是笑话了。”
“浩瀚君如果和尊上想的一样,也觉得这是李云心的分身,故意冲过来叫自己杀、请君入瓮的,那么倒不如做出惺惺相惜的模样。虽不能挽回颜面,但至少还能博一个识人惜才的美名!”
琴风子笑了笑:“我也如此想。唉,只可惜——我倒是很想看一看,如果浩瀚君刚才真地中计、将他给杀死了,李云心会作出何等惊人之举来。”
……
……
浩瀚军约莫休整了一天的功夫。其间派出的十五路斥候轮番来报、禀明东海一军的动向。
在大约看过四十轮军情急报之后,浩瀚君将眉头皱起来了。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他们在两天之前发兵。他往李云心这儿来,东海君往西边去。
因为据说红衣妖女红娘子此前亦往那边去了、似是身负李云心所托。那女妖是玄境的巅峰,倘若与李云心汇合一处,一天前就不是被他杀至中军舆驾前那么简单了。
可他竟将这样的一个绝大的助力支开了。
琴风子自认为猜对了浩瀚君的心意,但这一点他却漏想了——李云心做出这样的反常行为,该更是意味着他在此地有绝大的把握。因着这许多的因素……
浩瀚君的确不能轻易地斩杀他。
依着军报看,东海一军在头半天的时间里往西面狂飙突进,似乎的确是想要截住红娘子。然而在半天之前、浩瀚军与李云心交手之后,却忽然停止前进、在海底驻下了。
这一驻就是一天半的功夫——到浩瀚君此时看到军报为止,仍未拔营。
倘若以最大恶意来揣度——譬如浩瀚君身边诸将所说——东海君是不想出力。且还要坐等那红娘子来回援李云心、叫浩瀚一军遭到两面夹击。
可浩瀚龙王对此持有不同意见。他与东海君虽然彼此不和,可知道东海君也不是个蠢货。
用如此明显的态度做这种事,即便他这浩瀚军被拔除了,还有余下的六海龙王。那六位龙王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岂能再容他?不说群起而攻之也会一哄而散、任由他这东海被李云心以及那妖女搅个天翻地覆了。
那么……又是因为什么?
浩瀚龙王思索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又得到情报。
据称在一天半之前,有人从蓬莱疾行、追上了东海一军。那东海龙王才随即停住了。
来人修为很高,斥候看不出境界深浅。
浩瀚君便意识到,或许那个人是东海君深藏着的那位谋士——那个来自陆上、据说修为与心机都很高深的谋士。
他忽然追过去,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实际上,浩瀚龙王只猜对了一半。
叫他摸不着头脑的东海君,此时亦是焦头烂额。
东海发兵两万五千,如今大军驻扎在海虎峡。这海虎峡类似陆上皇朝的驻军堡垒。平日里只有少量兵将驻扎。遇到战事则可供大军暂时歇脚、成为后方的补给点。
海虎峡极宽,却不深。更像是一个被拉长了的盆地。东海君的营帐在峡谷的最中间,周遭由精兵守护。而密密麻麻的斥候、岗哨则被派遣出去,遍布海中,仿佛如临大敌、又好像军中有什么秘密,不想被人所知。
实际上不想被人所知的是东海君如今的模样——
身在中军帐的辟水晶光罩内、苦着脸、拱着手。身子微微前倾,好像犯了错、正被师长斥责的孩童。
而在他对面的……
是明月夫人,上官月。
地上一片狼藉。什么杯盏文书、铠甲兵械都滚落在地了。杯盏、文书被撕扯得粉碎,铠甲兵械则残破不堪。海中虽然不擅冶炼,但也不是没有能士。东海君为蓬莱、东海之主,宝物虽没有李云心这样的暴发户多,可单论品质也丝毫不差。
可如今一向被他视若珍宝、每日亲自擦拭不许他人染指的兵、甲都被毁了,他却连半分怒气都发不出。
“……你非要把我困在东海,是你非要把我困在你这儿。”上官月咬着嘴唇看他,眼圈发红。因着容貌仍旧青春靓丽的缘故,瞧着却像是个伤心的美丽少女,“我最初到蓬莱,你对我说了什么?赵之敬,你对我说了什么?你对我许诺过什么?!”
东海君抬手抹了抹额头,将身子放得更低些,喏喏道:“……是……是……”
“是什么!”上官月随手抓起身边台上的一块铜镇纸、一把丢在他的额头上。
咚的一声响,那铜镇纸的一个角便被砸扁了——可东海君的额头连印子都没留下。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世上最难是人心
镇纸掉落在地,上官月忽然哭起来:“你躲?你还躲!!”
东海君忙道:“哎呀……哎呀,我……这……”
他手忙脚乱,赶紧俯身将镇纸捡起、躬着腰送到上官月身边,又退回到远处:“小月,我……哎……你再砸我——”
话音未落,上官月抓起那镇纸就又甩在他脸上——镇纸发出破空的啸响,登时被砸扁了。东海君脸上登时血淋淋的一片,腮边被拉出一条大口子。
他疼得“嘶”了一声。可还不动,只道:“砸得好……砸得好……”
然而上官月仍道:“你说啊!你说!你当初对我许诺过什么!”
东海君苦着脸、低叹口气:“……我说、我说——你来蓬莱的时候,我对你说……”
“你对我说,见真龙是极难办的事,是不是!”上官月瞪着他、泪珠从眼中滚落,好似鲛珠一般,“你还对我说,情——势不明!说李云心牵扯的势力太多,我那样反倒对他不利!说叫我暂且安顿在蓬莱岛上,你来想办法!赵之敬,这些是不是你说的!”
东海君唉声叹气:“是……是……”
上官月伸手掩住嘴,侧过脸、闭上眼睛:“打那天之后我就没脸见他……我没脸见他,我信了你当初那些甜言蜜语,我以为你真是个和李淳风不一样的好人。赵之敬,哪知道你也是这样的人!你告诉我你现在带这些人是要去做什么?做什么?救他,还是害他?!”
东海君张了张嘴:“我……”
“你不用说!要不是事情在洋上传遍了,我现在还在你的蓬莱岛上、等你天天对我说今天他怎样怎样了、明天他怎样怎样了——要不是锦儿偷偷告诉我,到你被他杀死那一天我还不知道!”
上官月放下手,好像不哭了。但几粒泪珠粘在睫毛上,仿佛露水。她像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东海君一样打量他:“你说话!你怎么不说话!”
东海君叹息了两声:“你……不叫我说的——好好好,小月,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想要扶住上官月肩膀、叫她先坐下来。可将要碰到、上官月便一把将他的手腕拍折了:“滚!”
东海君愣了一会儿,咬了牙,冷汗从额上滚落下来:“好好好……我这就先出去、先出——”
“你去哪!”上官月瞪着她,连睫毛上的泪珠儿都震掉了,“你给我说!”
东海君又发了一会儿愣。才用折了的手腕抽自己的脸:“是、是……是我蠢,我现在就说——”
“小月……我哪有骗你——”
“你还敢说!”
东海君忙把手晃了晃——可他那双手本来就摇摇晃晃,如今倒像是假的一样:“不不不……我当初一见你,我就爱慕上你……我当你是东海里的珍宝……啊,全天下的珍宝,小月,这东海,不,这九海,你但凡想要什么,我都舍命给你取过来!”
“我当初对你说……我遇着了你,我就不想再要什么权势、什么境界——能和你像那些陆上的人一样归隐,我也觉得开心快活,都没骗你,半个字儿都没骗你呀!我说以后你读书舞剑,我呢,像陆上的人一样耕地种菜养活你……也都是真心话呀!”
“你说你不想理会世上人,觉得都太坏,我说我也不想理……咱们就平平淡淡最好,也是真心话儿,也没有半个字儿骗你呀!”
他这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生怕上官月将他打断了。
说到了这里,上官月反而又哭起来:“就是你这些话……就是你这些话……你和李淳风一样,说话说得好听,做事呢!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你们这个样子……这个样子——你当初就是用这些话把我困在你这儿,你和他一样都是——”
东海君似乎急得快要哭出来:“小月,我哪里和他一样了?!你说他在云山对你甜言蜜语,结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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