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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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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话一挥手,便有一风卷着雪花儿将两道身影打门外送进来。
“有了神智。但还是懵懵懂懂的人。你如今修为不低,往后传法给她们吧。也是还了她之前的香火情。”
山鸡定睛一看——本以为是一个人,如今却是两只猫。
一只熟,是那三花猫。另一只却不熟,是只长毛烟熏妆的灰猫。他愣了愣:“这个——”
“三花,从前是由天地灵气化身而成的。”李云心走到这两只小兽身前,她们便也乖乖伏低头去,不躲不避。他说只给她们开了神智,便是只为她们重塑了妖身,却未叫她们化形——就如从前的山鸡一般。得听道讲法、慢慢修行才能重化人身。
“这另一只,是从前的蓬莱娘娘,也是天地化身。她们在很久以前为真龙广纳香火、吸聚灵气。后来真龙化生现世,她们的神魂与灵气就都给吸了个七七八八。所以才有我们之前看她们时的疯癫样子。”
“我如今重用天地灵气补全了她们的残魂,叫她们圆满了。但也叫她们忘记不少事——以后修为渐长,慢慢都能记起。”
他转身看山鸡:“你做她们的师兄吧。代我传法。眼下城里有多少妖魔?有多少听用的?”
山鸡很想再问些她们的“身事”,可听到李云心说后面两句的时候语气已严肃起来,便知道“叙旧”结束了。于是伸手将这两只来历不凡的小兽收入袖中,亦正色答:“回主上。城内如今妖魔之数一百一十三。修为都不高,是些小妖。在外奔走效劳的,有二百二十七。修为也不高,但是机灵些的。”
“嗯。”李云心想了想,“他们乐意和人生活在一起?”
“乐意的。”山鸡正色道,“九公子又去海里找主上之前,叫我留在陆上。说我去了会叫主上分心。我便想,要做些什么。于是慢慢发现这些妖魔过得都很苦。”
“如今大妖同人争斗,彼此也争斗。没了玄门压制,便学会像人一样,以妖魔组妖兵。但云山之后有道行的妖魔少了,便把这些刚化形的也捉去充数。虽说体力比人要强,可人间军队懂得战阵战法,兵甲又精良,且也会有妖魔、修行人助阵,因此并不占优势。”
“这儿一段时间下来,这些小妖也苦不堪言。能逃的都逃了,只为活命而已。我就将他们聚集起来,加以管束。一些在城里做事,一些洒出去。他们和人生活些日子就尝到好处——人肉虽不敢吃,可别的却能吃饱。不用风餐露宿,又有屋檐挡风遮雨,慢慢就习惯了。”
李云心笑了笑:“这些刚化形的,就懂人事礼仪了?”
山鸡知道李云心在问什么。绝大部分妖魔化了形,却只是似人罢了,仍是野兽的做派。不懂什么人心,也不懂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譬如白云心九公子那样的,已能识字念诗了,却仍只将人当牲畜罢了。
但——
“那些喜欢害人食人的,大多不会逃。跟着那些大妖王可以作恶,都留下了。逃出来的这些,一些不通人事,被打杀了。另一些原本也不通,可经历许多事,慢慢懂了。再到我这里,仍不知悔改的,也被我杀了。”山鸡平静地说,“所以不是来到这里的都懂事。而是不懂事的都死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中有掩藏不住的杀伐气。李云心便点点头。晓得这山鸡学自己的做派,到底是没走歪。
便又问:“你说妖王争斗。这附近呢?”
“正要禀告主上。”山鸡一抬手,“虽说这小渭城筑成不到两月,但附近已有几个妖魔不安分了。”
“前些日子,陆续派了使者来,要小渭城缴纳供奉。我就把使者都拧断脖子,吊在城外了。打那之后安分了些日子,该也是因为我是主人座下大将,他们忌惮主人威名,不敢造次。”
“可前些天打海上逃回些亡魂,说他们家主人、那离帝被万年老祖杀了。而那万年老祖已是太上,‘又将李云心’杀了。我是不信的。可这话传得极快——所以前些天又有些妖王开始不安分。但这些天主人叫那些死了的妖王捧着自己脑袋各处转,他们就又没声息了。”
李云心笑了笑:“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山鸡想了想,郑重地答:“这些妖王,反复无常,譬如林中野狗。你强时他们不敢造次,可一旦出事,就要围过来撕块肉吃。放任他们不是长久之计,该除之而后快。”
李云心又笑:“说说你的办法。”
“设宴,请来。挑拨他们内斗,再把剩下的杀了。”
李云心欣慰地说:“好。你已得我几分真传了。”
“但用不着这么麻烦。你放话出去。就说后日李云心在渭城讲法,方圆千里之内的妖魔都要来听。敢不来的,提前想好自己要做垫子,还是要做毯子。”
山鸡一喜:“是!”
但想了想,又问:“主上,刘公赞和九公子,是不是……”
“是。”
鸡精大急:“那……”
“我回来就是为了救他们。你用不着操心。”
鸡精却仍道:“主上要是因为这里……我可以应付。不要耽误主人正事。”
李云心笑着摇头:“不耽误。这也是正事的一部分。”
“如今陆上除了我,还有个太上。我不想和他正面冲突。我得等一个人从海上回到他那儿去,告诉他海上发生了什么。他就也好仔细想想,要不要招惹我。我在这里做这事,也好叫天下群妖再想想——渭城和小妖保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山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情感。这情感叫他喉头哽噎:“是……主人为我做了这样的打算,我——”
他又意识到,李云心竟同他说了这些——打算做什么、又是为什么。而在从前,这些事是用不着对他说的——只要贯彻执行便可。
他心里又一阵激荡,忍不住双膝一软,纳头便拜:“属下日后定——”
李云心一抬手把他托起:“旗多伤身。放在心里吧。”
山鸡愣了愣。不晓得“旗多伤身”是个什么典故。又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要向老刘慢慢学习。
便听李云心再问:“乔嘉欣呢?”
山鸡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情感才道:“她在她家里。”
换到李云心愣了愣,才意识到山鸡说的“家里”,该是指从前的“乔氏洪福镖局”。山鸡这些妖魔头一次听三花娘娘讲法,也是在那儿。
“在白河口被玄门的人冲散之后,她似是另有了些机缘。得了个妖王指点,慢慢恢复神智、也懂修行了。”山鸡低声说,“可惜后来那妖王又被另一个妖王杀了,她就逃出洞府。找不到我们,只好在荒野间游荡。前些日子回到渭城这里看看,帮了些人。那些人视她为神女,叫她素衣娘娘——我来的时候她就在了。”
“之后将事情交给我,自己不爱做事了。该是怀念从前做人的日子了。”
李云心沉默一会儿,微微点头:“好。我去看看她。你回你那儿去做事吧。”
山鸡笑笑:“主人眼下已在我的洞府里了。”
李云心便意识到,这间陋室竟便是如今山鸡这个渭城主事者的居所。这一点……倒不像他。
但他抬手拍拍鸡精的肩头:“好样儿的。”
第八百二十九章 缘起缘寂处
从前的乔氏镖局在桃溪路上,后身则是刘公赞的那座龙王庙。但这条街在渭城被毁之前便已经毁了——因李云心夺舍了九公子的那一场恶战。
当时的人们该以为那仅是一场罕见的妖魔争斗,却没意识到那是一座雄城覆灭的开端,也是天下剧变的开端。
但如今的小渭城重建,大抵也是依着从前渭城的街道走向展开的。这该与乔嘉欣的念旧有些关系。
李云心此行的目的是救刘公赞与九公子,也是了断在陆上的一些事。有些人要留在这里,他得为他们打点好后路。他只想一个人去幽冥。因为清楚地晓得地下的凶险,该是难以想象的——即便以太上的境界而言。
他一边想一边沿路走,见到一些熟悉的景致。某些房舍,是依着从前的样子来建造的。虽说无法与被毁之前的富庶渭城民居相比,但位置、形制大抵类似。甚至还移植了树木。可还瞧不出是否已经成活,只看到树枝上压着积雪,像是也怕冷。
又往前走了十几步,转过一个街角,瞧见一颗老槐树。虽也该是新移植过来的,但从它所在的位置来看……该是那夜他看到的那一棵——
从见到凌空子的宝华会离开之后,瞧见白阎君从这树中钻出来,并传了他夺舍龙族之法。
于是他意识到,黑白阎君也该是太上的境界的。因为他们两个可以化身万千、在这世上束缚亡魂,这并不是太上之下能做到的手段。李云心不清楚如何实现这一点,想来是需要一些技巧。
太上以下……很像是他那个世界的技术水平还不那么发达的时候。一个人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便可以自己领悟、掌握许多东西。可晋入太上,广阔天地便在眼前展开。很多事情并非一个人可以自学成才的——好比他那个时候很多科研工作者想精专某个领域,便得穷尽一生的心血。
很像“晋阶转职”吧。他在心里想。
于是又意识到,即便是太上境界的黑阎君,亦在幽冥中死去了。那种地方,绝不是老刘、九公子他们能应付得来的。那不是单凭勇气与智谋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前路未卜,他想孤身先行。
打老槐树这里到曾经的乔宅,李云心走了一刻钟,路上又瞧见三个小摊贩。但该不是如那卖酸汤子的小贩一般做善事的,而是要以物易物的。三个摊主相貌各异,可都能瞧出来不是人。卖的货物都是类似的——是人形的面食。
李云心头一次见到妖魔像人一样,老老实实地坐在摊后的雪地里等客上门,便变了只鸡腿出来,只换了一个小面人。这东西一个巴掌大小,外面看起来栩栩如生——不是那种如灵堂人偶一般团团圆圆的脸,而的确捏出了鼻子、眉弓、眼窝,看着像是食物,也像是艺术品。
山鸡倒是说的不错——这城里的妖魔,都被他驯服了。
面人在外面放得久,已经冻得硬邦邦,于是肚子上裂了纹。李云心轻轻一嗅,闻到些腥气。便将面人肚子掰开——
瞧见里面是血淋淋的。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外面的面也不是熟的。肚子里放着的东西,也摆放得很精巧。他甚至可以依稀分辨出哪些是心肝儿,哪些是肠子。该是用鱼或者别的什么小动物的内脏来做的。
于是笑了笑,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评价。
说这些妖魔死性不改、还想着吃人呢,这却又的确是面食、动物的血肉。说他们已与人的习惯无异呢,又没人会弄出这么变态的玩意儿来。他就随手将这东西丢在路边雪堆中,远远瞧见乔家大宅了。
不同于周遭仅是位置、形制相似的建筑,乔家大宅竟与他印象中那座宅子一模一样。不过一旦运起妖力来看,便会晓得这都是障眼法儿。这座大院并未重建,还是一片废墟。是有人变化了它的模样。
他收敛心神又走几步。在门前略一停留,抬手推开门。
从前来过这宅子几次,也算熟路。穿过一道月门、穿过一条回廊,便是后宅。从前三花聚拢了四个小妖一个游魂在此讲道,便在这后宅里。
等他再转过一道花门,看到那个少女了。
少女穿一身白衣,却不是如他一般的寻常衣裳,而是孝服。略大,也并不美观。正坐在庭中的石凳上,对着石桌之上的一块铁疙瘩。那铁疙瘩灰黑色,其中掺杂了些金或银,还有些砂砾石块。
该是什么铁器被烧融了、又冷凝,才变成如今模样。
她被称作“素衣娘娘”,大概便是因此吧。
冬日阳光洒在庭院中,映得积雪耀眼。可院子里的两个人,都呵不出雾气来。李云心略停一会儿,踩着积雪走到她对面坐下,觉得少女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似乎还是一样的。
在从前时候,他都要忘记乔嘉欣是什么模样了。因而如今也只是“似乎”,且除了相貌之外的东西,都已经全不同了。
再过上两个多月,该就是去年见她时的季节。那时候她是人,他也是人。她脸上带笑,无忧无虑。因见到一个美貌少年而心花初绽,没头没脑地大胆想往后的日子。
却不晓得打那之后再没什么“往后”了。
如今她样子未变,可整个人沉默而孤独。见到李云心时只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好久才说:“我都忘记你是什么样子了。”
李云心伸手摸了摸桌上的铁疙瘩:“这是什么?”
乔嘉欣略沉默了一会儿:“是我爹爹的刀。留在家里的。”
“这么说你还记得好多事。”
乔嘉欣只看他:“我……那时候……是怎么死的?”
李云心将手搁在桌上,指头轻轻点了点,说:“正要和你继续逃,剑客追上来了。我知道跑不过他,就停下来。这时候你转身冲回来,正送到他面前。”
乔嘉欣隔一会儿才张嘴,怅然若失地说:“啊……原来是这样。”
“那……当时怎么不救我们呢?”
“见到你们之前,有两个剑士找到我。那时候我没有对付修行人的经验,被他们用一道真人写的符封住了雪山气海。”这些话,除了对老刘之外他再未说过。如今说起来,只觉得恍若隔世,“后来追追逃逃总算甩掉了他们。我想去人多的地方藏起来,就在路上遇到你们。那时候我气海被封,只算身强体健。但剑客服了凌虚剑派的丹药透支性命,也叫他们内力雄浑不亚于那时的我。江湖武人精研剑道,我技不如人,救不了的。”
李云心顿了顿,又说:“叫剑客劫杀你们那剑士,是追我那两个剑士的同门,是为了渡杀劫。如今回头看,要论缘果,是我害了你们。你要怪我,也是合情合理的。”
乔嘉欣沉默一会儿,说:“我不怪你的。你那时候还想要救我。还说了很多话安慰我。这都是我们的命。”
李云心低叹口气:“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做到许多事。”
乔嘉欣低下头:“我只想活着。”
李云心想了想:“是想要活着,还是想要活着时候的生活?”
女孩儿眼中现出迷茫的光来。她将李云心的话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我……我……不知道。”
“可只是不喜欢现在这样。我不想要什么神通……也不想要什么修为。我只想要……没遇到你之前那时候那样。”
她的话,叫李云心的心,轻轻跳了一下。
他见过很多人、很多妖了。可他见过的些,都喜欢改变——至少是还活着的、身边的那些。
已经化境的巅峰,将至真境的山鸡不会喜欢从前做飞禽的日子,仍该活着的警长也不会喜欢做走兽的日子。
九公子不会喜欢做化境龙子的日子,刘公赞不会喜欢在庙中苟且偷生的日子。红娘子不会喜欢从前被束缚在君父身边做咸鱼的日子,于濛不会喜欢从前做无知无觉的剑圣的日子。
即便是那卖酸汤子的小贩,也不会喜欢从前在渭城里走街串巷、形单影只的日子吧。
只有这眼下已不是人的乔嘉欣,对他说喜欢做人的时候、没遇见她的时候、行在春日杨柳岸的时候。
许多有关天下大事、人道兴衰、修为境界的话到了李云心的嘴边,但他咽下去了。数息之后他轻叹一声:“你想要回到从前,可能不是没有办法。但你会失去如今的神通修为,也会失去如今的记忆。往后做个凡人,会生老病死。可能寻不到如意郎君,也可能生活遭遇变故,衣食无着了。”
“更重要的是,你会失去很多选择的自由。不像如今这样,甚至可以掌控一些别人的命运。如果想要后悔,也再没机会——你愿意吗?”
乔嘉欣的眼中焕发出自李云心见她后,头一次看到的喜悦光彩。
“我愿意。”她毫不迟疑地说,“我都愿意。”
于是李云心取出皇舆经天图,在桌上展开。又取出九海图,将它搁在上面。并不见他做了什么动作,那幅九海图便慢慢隐没在下面那张图中,像是融合进去了。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这皇舆经天图,原本只标注了中陆三十国当中的地理,其外则是一片白茫茫。但如今在图的东边,出现了那九海乃至东海国的详情。且九海这一部分当中,的的确确充溢着灵力,而不仅仅是“标注走向”。
李云心在转手之间,将两者融合起来了。
他停了手,看眼前的少女,认真地说:“去年,我曾经把渭城、渭城周边的天地都画到了我的扇子里去。”
“那时候我借助了阴魂的力量,暂时达到玄境的修为。这事情我做过一次,头脑里还有这附近的气机流向,再做很简单。我如今又是太上的修为,做的也会更好。”
“我可以把渭城、附近的天地都录入这幅画卷里。往后也许还会把更广阔的天地添进来。里面……该是栩栩如生。人置身其中之后,意识不到自己是在画儿里。”
“你想要从前的生活,我也可以把你家人再造出来。在这画儿里,他们会是你记忆当中的模样——就譬如你在做梦,你的意识构建身边的所有东西。你置身梦中、置身自己的念头里,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对劲儿。”
李云心沉默片刻,又轻叹口气:“这就是我的法子。只取你这鬼修的神魂,画进画中,塑出身躯。你会是个普通人——在遇到我之前的那个普通人。但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自己梦里——你愿意吗?”
“那么……其他人呢?”乔嘉欣低声问,“我和我的家人,生活在一座孤城里吗?”
“会有其他人。”李云心耐心而缓慢地说,“但也是你头脑中的幻象。然而你意识不到这一点的。出现在你眼前的人、你看过的人,都是你相信的。你不会觉得他们不真实。”
“我也想……找些真人陪你。但画人,既容易又难。容易是因为对凡人来说,人与人之间的气机极相似。他们之间的差异,可能只是亿万分之一。可难也是因为这一点——每个人的差异都不相同,而世上的人太多了。要搞清楚这些差异,不是几百、几千年能做得到的。”
“如果只找几百几千个人陪你,他们很快会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有限的。如果都叫他们像你一样,你们之间的世界则会冲突,最终变成一团混沌。”
他顿了顿:“不过……可能在以后,我真的会将真人录进来。但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多久的以后。”
乔嘉欣的眼中又焕发出些光彩。但又问:“那么是不是说……在我没看到的地方,就是没人的?还是……空城?”
李云心笑了笑:“没看到的地方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乔嘉欣叹了口气:“是啊。”
“那么你还愿意吗?”
她慢慢站起身,仰起头。李云心看得到她脸颊和脖颈上,在阳光下变得透明的绒毛。
“我愿意。”
于是李云心也站起身。
他走到少女身后抬起手,覆在她的头上。
她身体当中没什么温度,发丝也是冰凉的。像是一具尸体,或是用冰雪塑成的。
李云心收回手。掌中多了一团蒙蒙的青雾。
乔嘉欣的身体倒在地上。先化成血肉,再化成流光,最终消散在阳光里。
他重新走回去坐下。将这团蒙蒙青雾交到自己左手中,然后用右手在《皇舆经天图》卷上勾画。渭城在这副图中仅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点儿,若不注意看,便以为是一粒尘埃。
他在这方寸之中施展画道的神通,譬如在针尖之上雕刻天使的发丝。未遭大劫之前的渭城模样、周围天地林木山川河流的模样,都被他慢慢注入这画卷里。甚至离这儿较近的、他一路上所走过的那些地方,也被他顺便录入其中。
于是除了九海那一片区域之外,这图中中陆腹地的位置,又出现一道细细的灵力流。
这次“临摹”花了他半个时辰的时间。在惨淡的冬日行到高天正中时,李云心停了手。然后他将掌心那团青雾打入画中。
做完这一切,院中安静下来。
他静立一刻钟、只盯着这桌上的长卷,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天空当中却生出了阴云,将阳光遮掩。云渐浓,于是开始落细雪。于如此沉寂处,雪落有声。不曾落到长卷上,却慢慢覆满他的肩头。
李云心的身形一闪,消失了。
下一刻,他已身处一株垂柳下。
眼下……是春天。有微风拂面,有和煦的阳光。他的身后是柳河——会一直向前流淌、流入渭城中。
面前的路上覆着细细白沙,路中间不常被来往车轮碾压处微微隆起,偶尔生一两株青草。
他沉默地深吸一口气,看到有车队远远地行过来。
那些大车渐近,便瞧见一个骑马的汉子。再往后的车上满载货物,覆着帆布。他的视线又向后移,瞧见一个十三四的少女坐在大车边,无聊地绕指尖的细柳枝。垂下来的双脚微微晃,脚尖上的两枚绒球便轻轻跳。又抬头和赶车的年轻人说了句什么,似是开心了,便掩嘴笑。
骑马的汉子慢慢经过他,警惕地看他一眼,带缰驻马。想了想,问:“朋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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