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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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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凌儿虽然高傲,却并不是鲁莽的。遭此大劫,必然有超出了她算计的强大势力作乱——必是那鹏王之女白云心了。”
  修士说到这里,停顿了更长的时间,才问:“近几日可还有些其他的事情?”
  这秋儿饶是个机灵的,也不懂仙人如此泛泛的问题该如何答。但想了想,仍是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捡着最近渭城里的一些新鲜事说。说了几件,却发现仙人脸上无悲也无喜,胆子就慢慢大了,一说,便说了一个时辰。
  待他实在没甚可说的了,这一直保持着一个坐姿、连呼吸都若有若无的月昀子终于睁开眼。
  “拜神龙?”他的目光投向窗外,“还有金身塑像?”
  “是,我亦是见过的。”秋儿道,“说是白鹭洲上一个幼儿自称浩瀚海龙太子,说真身是螭吻。来凡间游玩四年,归期已到了。于是告知他父母自己的真身,而那木匠果真在院里挖出一个金身塑像来。”
  “我寻我师父的时候,去那里看过。说一个老道曾经算过那孩子要死,一群人便去找他,问如何供奉那金身。那老道也是个爱财的,收敛了些真金白银,就将那金身供在了南山的山神庙里,自己自封了神龙庙庙祝。”
  “但那东西……”秋儿皱了皱眉,“仙人在上,我也学过些法门。也是可以辨别那金身上面的灵气的。灵气倒是有,只是……”
  “并非龙子灵气。”月昀子淡然道。
  秋儿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讶色:“仙长是如何知晓的?!”
  月昀子微微摇头,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点可见的笑意:“何曾有什么浩瀚海。又何曾有什么龙太子?”
  “想来也只不过是此地哪个机灵些的妖魔附了那幼儿的身,借他之口说这些胡话哄骗愚昧的凡人。那妖魔也是个一知半解的,凡人更无从得知了。因而那金身上,必然是留着那妖魔的灵气。”
  秋儿装然大悟:“仙长睿智!那……这所谓神龙教,便是一群土鸡瓦狗之徒——”
  月昀子又摇头:“非也。”
  “只一件事。龙子螭吻,却的确是有的。便是这渭水龙王——被斩杀了的那龙子。渭水龙王真身是螭吻,这事即便你那师傅也不知晓,这妖魔怎么得知的?要说恰好胡诌蒙准了——龙生九子,怎的就中了这恰好在渭水的龙子。”
  这时候,秋儿倒是真的不明白了。便只好站在那里,静静地听这位仙长说话。
  月昀子又想一会儿,淡淡笑了笑:“这老物。”
  “这聚集了神龙教的妖物,既知道螭吻,又在那老物的身侧吸纳香火愿力——能做到这一步的妖魔,都不会是不开窍的。”
  “既是不蠢,却编造了这样漏洞明显的说辞——什么浩瀚海、龙太子,为何?”
  “说明有人指使、纵容。故意这般说,却又提了螭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引人好奇。好奇便会查探、接触——看那龙子螭吻,究竟如何。”
  月昀子长出一口气:“这老物倒是有计谋。指使人搞了这样的一出闹剧。但……呵呵。这些事,便都是世俗间官场的常用伎俩,岂瞒得过我。”
  “他设下这样一个局,引了那白云心来。白云心来了,又如何?”
  “便还会想要引我道统的人入局。”
  秋儿原本也只是听。到此刻,却真的听进去了。一时间忘记了敬畏,竟插嘴问:“便是说有人指使一个妖魔、编造了这样漏洞明显的谎言,来引人注意?但仙长,引道统的人入局又如何说?”
  月昀子竟也不恼怒。只是再笑:“凌儿击杀了龙子,那老物自然想要报仇。但那老东西,定然不想自己出手——只想看别人斗得两败俱伤,他才好捡便宜。”
  “我听闻那夜是龙子死在前,而后凌儿与白云心争斗。其中内情我不甚了了。但若是我要报仇……我也不想弄个一清二楚——两个都杀了,定不会错。这便是妖魔的行事风格。”
  “凌儿从这里失踪了……就必然是那老物所为了。以此,引我搅进这混水里,为他同那白云心争斗。”
  “这老物好算计……我又岂是蠢人。我便也不急,偏不上套。就看他那神龙教渐渐势大——看他最后将白云心引来了,如何收场?”
  秋儿认真地思量了很久,觉得这位仙长的推断中有一处漏洞。便问:“仙长……何以肯定那人,就料定仙长必然会参与进去?仙子的遗蜕虽然要紧,但毕竟也只是……”
  月昀子扫了他一眼:“遗蜕?谁说凌儿已死了的?”
  “她随身带着那书圣赐予她的镇魂音铃。便是黑白阎君亲至、想要从那音铃中勾走她的魂魄,也要问问书圣答不答应!”
  秋儿听了这话目瞪口呆——仙长竟然同他问答这么久,将这等辛秘也同他说了!!
  但也仅仅是愣了这么一小会儿,便明白了仙长的用意。
  福至心灵——立时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仙长在上。仙长同弟子说了这许多,必是有意——”
  但却听见那月昀子自顾自地说话,打断了他:“你看这个刚才同我问答的几句,可还合用?虽是有些腌臜气,但是个聪慧的,暂时栖身倒也不坏。毕竟有些根基,又非我道统中人。”
  秋儿愣了愣,抬头去看月昀子。
  发现这位仙长正看着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在同空气说话。
  他为没有弄清楚这究竟是何意,便看见月昀子点了点头:“便委屈你了。”
  随后挥手轻轻一拂——
  被衣袖带起的一阵微风吹过,这秋儿的魂魄就离了体。月昀子又嫌脏似地弹了弹指甲……他的魂魄便烟消云散了。
  但下一刻,秋儿的身体很快又站立起来。刚才电火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就发仿佛他本人只是微微愣了愣、晃了晃。
  这新生的“秋儿”活动活动筋骨,在屋中走几步,便很自然地说:“可惜凌虚剑派在这渭城驻所的人都死了个一干二净。哼,此间事了,我同那凌虚剑派倒是有一笔好账要算!我与李淳风夫妇的神魂化真身拼了个两败俱伤,倒是叫两个虚境的剑士杀了!”
  “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竟被那李淳风夫妇的独子走脱了,我想起来当真是、当真是……”
  “莫气恼了。”月昀子摇摇头,“你竟能找得到他们,又能伤了他们的神魂化真身,已是好大的成就了。”
  “你想,你与李淳风的化身在千里之外交手,受重伤濒死。遇到那两个凌虚剑派的剑士,就哄他们说那里有《万里山河图》、引他们起了歹意杀你、拿走你身上的符箓、替你去封了李淳风那独子的雪山气海——整个计谋滴水不漏,可谓天衣无缝了。”
  “你那符箓,乃是大成真人境界的道士所作。封他一个气海,在这世俗间无人解得。便是暂时令他逃了又如何?总有寻到的一天。”
  “清河、野原林,都有那孩子的踪迹。已知他叫李云心,生得俊俏——先前说凌儿与龙子争斗的庙里那少年,不就是他么?”
  “既已死去了,那通明玉简不是在那老物手中,便是在白云心手中。或者,在凌儿手上。今日你我已来了这里,还有什么不可解决的呢?”
  “以你我的聪明才智、将这些妖魔玩弄于鼓掌之上自然是易如反掌——这渭水,可还有比你我更擅长谋略的?”
  月昀子这般苦口婆心、絮絮叨叨地劝说了许久,就像是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得道真人境界修士的冷漠做派全然不见。
  也是在这一番劝说之后,这“秋儿”才哼一声,走到桌边坐下了。
  但坐一会儿,又猛地一拍桌子,尖声叫:“但还是不能这般饶了那凌虚剑派!”
  月昀子叹气:“好好好。料理了此间事,便去找那凌虚剑派,好不好?”
  秋儿这才又哼一声。但只安坐了一小会儿就站起身:“仍不痛快。我去透透气——你莫跟着我!”
  月昀子摇头:“不跟你。但切勿近那洞庭水边一丈内,其他的……这渭水也没谁能伤得了你。”
  这话说完,秋儿便已摔上门,直入院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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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重情重义李云心
  想一想,很饿却并不渴的时候。
  先一块热气腾腾、酥烂鲜香、裹着可口酱汁的牛肉,用筷子夹了,颤悠悠地入口。
  然后一口同样热气腾腾、粒粒分明,却又香甜软糯且有弹性的白米饭入口。
  牛肉的香气被米饭蒸腾起来并且混在一处,渗透每一粒米饭的缝隙。一咬,鲜香的汁液便因着滑嫩的口感,在口腔中迸发出来——
  于是被喜悦与幸福感填满了。
  这种幸福感,李云心曾以为自己不会再体会到了。因为这具身体并不会感到饥饿。在没有饥饿感的时候吃东西也就很难体会到食物更深一层的味道——于是他也明白为何洞庭君在满足口腹之欲的时候,会有那样多的讲究。
  然而如今这感觉再一次出现了。
  人们在拜那“浩瀚海螭吻龙太子”的金身塑像。
  附着其上的猫妖与李云心共分这杯羹——他可是的的确确的螭吻。凡人们不晓得此螭吻并非彼螭吻,但天下的螭吻神位便只有一个,管他是浩瀚海龙太子、还是渭水龙王呢?
  渭水附近的强力人士们都认为螭吻已死,只有李云心自己靠着一根原色的木柱,坐在白鹭洲头一座木质凉亭中……
  一边享受这香火愿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身体之中的满足愉悦幸福感,一边往水里丟咸鱼。
  此时是晌午,日头正烈。龙王庙附近已没什么人了。
  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打蔫的草尖立着蜻蜓。只刚入夏,但地面的空气都已晒得有些扭曲。
  李云心的身边放着一只竹篓,篓中是十几条咸鱼。鱼腥气引来了几只苍蝇围在他丈外嗡嗡直叫,却因为本能的畏惧始终不敢靠上去。
  他脚下就是洞庭的浅水,此刻手里拈着咸鱼的尾巴,一松,就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于是嘴里念:“一条咸鱼一张嘴,噗通一声掉下水……”
  又拎了一条丢进水里,念:“两条咸鱼两张嘴,噗通噗通掉下水……”
  隔了一会儿看看水面,仍没什么动静。
  于是拿起一边栏杆上的银酒壶往嘴里倒了一条细线。眯着眼睛看看波光粼粼的湖面,又往水里丟了一条咸鱼。
  “三条咸鱼三张嘴,噗通噗通噗通掉下水。”
  他这样慢慢地将十几条咸鱼尽数丢进湖中,一脚踢翻竹篓丢了酒壶,靠着柱子慢慢坐到亭中地板上,合了眼。
  在悠悠蝉鸣与徐徐凉风里,李云心小憩一刻钟。然后睁开眼睛。
  看到面前地板上一双绣金丝的小红鞋,以及薄纱的红裙子。
  于是他歪着头、半合眼,扬起一只手随意地摆了摆权作打个招呼:“哟。李小姐啊。婚后一向可好?”
  红裙的女子并不说话。只背着手、在他面前无声地走几步、又往亭外的湖中看看,问:“没来由的,为何向我家中丢那东西?”
  李云心眯着眼、仰起脸看她笑:“小生那夜见了小姐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今日心中愁苦难耐于是来买醉。又听了小姐的传闻于是买了一篓咸鱼向这湖里丢,只为再一睹小姐芳容。还为小姐做了一阙词——一条咸鱼一张嘴……”
  那红娘子却已经恼起来:“你竟敢拿这事消遣我?!你一区区一个鬼修阴神——”
  可是话说了一般,却忽然住了口。
  细眉微蹙,一双明眸转了转,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淡然。只道:“哦,原来如此。哼,那杜生……生前看他还是个苦读书的有趣书生。可成了鬼魂想要他做鬼修,却整日里只知道念,我的福报来了我的福报来了——痴痴傻傻。一见到我,就又哭又闹,说什么娘子你有大恩与我——当真是无趣极了。你问我婚后如何?哼,一点都不好!”
  李云心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手里的折扇一拍,立起身来:“是了是了。这凡人的魂魄离开身体一久就要受损。一受损,就痴痴傻傻,只剩一腔执念!那杜生毕竟只是个凡人。而我呀,我乃是……”
  红娘子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般说你既有意我,可愿意同我去白树林红花城,做我夫君?”
  李云心愣了一会儿,仿佛难以置信这事成得这般轻松。但只一会儿,忙站起身,连声道:“我、我、我愿,我愿意,我……”
  红娘子一双明眸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脸上的笑意就忽然不见了。平地里往后一退,倒着飞到栏杆上坐了,一双细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露出裙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脚踝来。
  “哼,你当我痴傻的?”这红娘子微微撅起嘴,瞥着李云心,“你那夜见我,只听人喊我红娘子,可曾提过我俗名姓李?方才却叫我李姑娘,岂不知已露了马脚?”
  听了她这话,李云心登时目瞪口呆,只站在原地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红娘子见他这样子,终于略得意地笑起来:“哼,你这人倒是机灵,知道我乃洞庭君之女,也知道那君山上的李道士便是我父。”
  “我已听我父说了你的事情。”她微微眯起眼,脸上带着危险的笑意,“你是那龙子的朋友。你既是那龙子的朋友,可是不知,我如何被打回原形、变成一尾红鲤,又是如何受了磨难的?”
  李云心这时已收起了脸上之前那种故作的仰慕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微微皱眉,银牙一咬:“我知道。”
  红娘子微微扬起脸,瞥着他:“即是知道,应该知晓我有多恨那龙子!虽说因着我父……哼,但你演这一出戏,哼哼,你当我不知道你的意图?”
  “你猜我同那杜生,夫妻不和,又觉得那夜见面我对你颇有些情意,于是打算用美色诱我。什么一见钟情,什么愁苦难耐——你当我是那些凡间女子?你这伎俩想要骗到我,可还远呢!”
  “你好生说,你是真打算做了我夫婿,蛊惑我父为你那龙子朋友报仇,是不是!”
  李云心沉默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是又怎样!”
  红娘子再冷哼一声:“你就不怕,我知道你是那龙子的朋友,因记恨他,杀了你?!”
  李云心又沉默。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死又如何?!”
  他收敛了笑容,面目略有些狰狞地看着红娘子:“我那朋友被杀,你那父亲洞庭君也是他的朋友!可我同他说了这些事,他却想要害我!害我也就罢了——这些日子了!”
  “这些日子了!!却没什么动静!!”
  “他洞庭君,三千年的大妖!龙子就死在洞庭边,他却无动于衷!你可知最近出了个神龙教?!拜龙子!拜螭吻!可有这样的羞辱?!”
  李云心一面说,一面激愤起来:“我一个将成形的阴神,拿那道统、大妖魔有什么办法?你道神龙教是怎么回事?要我说,不就是那道统、那妖魔搞出来的么?!借着我那龙子朋友的名头吸纳香火愿力,却是吸到了别的妖魔身上!还狠狠地再羞辱他一次!在!他!死!后!”
  “我岂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李云心狠狠地一甩袖子,“我已无法可想了。为报这仇,我委身于你又怎样?被你杀了又怎样?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他说完,就直勾勾地盯着红娘子。但虽说看起来凶悍,心里却似乎仍是怕的——那握着折扇的手抓了又放,还特意微微仰仰头,显是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红娘子脸色平静地这样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微微摇头,笑起来。
  先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然后眯眼看看远处的千里洞庭。再转脸看李云心:“瞧你这副样子,我可有那样凶狠?”
  “委身于我——这叫什么混话?我的样貌性情,难不成还委屈了你?”她抿嘴微笑着,上下打量李云心,“我喜欢你这性子。你是个忠厚、忠义的性子,却又懂得变通。”
  她沉默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是你这样的人。我嫁给那杜生,也只是为了报恩罢了。我乃是阴魂之身,因而只能与他配冥婚。哪知道……他全然变了个样子。”
  这样的转折似乎又令李云心呆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红娘子,先前脸上那决绝悲苦的神情却一时没收回去,看起来尴尬极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说:“红、红娘子你是……啊,在下……”
  红娘子摇摇头,眯眼看远处的洞庭烟波:“那杜生虽不讨喜,但毕竟是婚配的。那夜、这些日子,我都未曾理会他。以后想来也不会——就叫他待在红花城,算是供养起来。但既有他,我又不是那般不知廉耻的人,断不会再许你些什么。这份心思,你便绝了吧。”
  “至于那神龙教,我父又何尝不知。”红娘子认真地看着李云心,“你不知我父与那龙子的关系,有此误会也不怪你。但且放宽心——这事,我父绝不会坐视不理。其中关窍不便与你说,但你且耐心等着。我父亦疑心那神龙教是道统、那白云心造出来的,但也正因此才要按兵不动——且看这神龙教势力大,真的造出来个大妖魔,那道统还如何坐得住。”
  她想了想,又叹气:“也是因为我父得了那……唉。要我说,也是个大麻烦。那女子……”
  李云心立即道:“啊……倒是听洞庭君说,又讨了个小妾。只是……”
  “哪是什么小妾。乃是个麻烦。这下渭城里的道士,可不愿走了。”红娘子说完这话就不再说,只坐在木亭的围栏上,用一只手托了下巴往洞庭上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红衣袖便滑落下来,露出半截藕似的雪白手臂。
  李云心也不说话,只站着。
  亭中安静下来。刚才被两人吓得不敢出声的蚕儿又开始嘶鸣。有白鹭自水面掠过,寻些小鱼儿吃。
  一叶扁舟在湖面上缓缓划过去。
  天边只有一丝白线一样的云。
  远山绿得娇嫩鲜明。
  这般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红娘子才出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这可真好。不像红花城。”
  说完这话她自栏杆上跃下来,扬手抛给李云心一个小铃铛。
  李云心接了,发现这铃铛似乎是用灰铁打的。雾蒙蒙,手一晃,便有奇异的铃声——不清脆,有些尖利,很像是小鸟儿在叫。
  红娘子指指那铃:“那夜你送一个道士的魂魄给我,说做贺礼。我想你当然是做了什么手脚的,就将那道士的魂魄炼了,成了这铃铛。其实有趣呢,那道士的魂魄还未消散,眼下也有知觉。只是你捏这铃铛,便如同捏他鬼魂。鬼魂那样的东西被捏了,可不是很疼么——所以一碰就这般叫,可以用来解闷儿。”
  她一边柔柔地笑着,一边说这话。
  说完了,又歇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那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慕我?”
  李云心听了这话,一愣。
  然后眨眨眼:“啊……我……”
  “还懂得羞臊呢。”红娘子一笑,纵身出了木亭,直入水中,“我为你开解开解我那君父,你可要记我的好。”
  李云心看着她远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出了口气。
  “这小妖精……竟然敢调戏本大王啊。”他眨眨眼,略觉有趣地笑起来。
  那洞庭君像人,他这女儿更像人。如果不是情非得已……真想慢慢逗着玩。
  真是……有趣极了。
  这样聪明的小妖魔啊。
  他这么一边笑,一边轻轻用折扇拍着手,慢慢沿路走。边走边想些事情。
  如此穿过了白鹭镇,又拐进一片野林,向着渭城的方向走。
  就忽见迎面来了一个彩衣的男子,一边手舞足蹈地跑,一边向着他大呼小叫:“大王、大王!祸事了,祸事了!!”
  这男子边跑边拍打胳膊,就像是一个孩子在玩闹,但脸上的神情却惶恐而急切——虽然那是一张略前凸的,有些奇怪的脸。
  待他跑近了,李云心皱起眉一脚将他踹倒,劈头盖脸地骂:“祸事你妹!只有反派手底下的小喽啰才这么嚷嚷,你懂不懂?”
  =============
  因为这一章的开头,所以我是故意等晚了才发的。
  我想你们一定可以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然后在感动之余多给我推荐和。
  昨晚出了个新舵主,该加更答谢的。我记得了,会补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年轻的道士
  其实平日里李云心对这些这妖怪是比较宽容的。甚至还有些亲近感。
  当初见四个妖怪在那三花娘娘面前“听法”,一时觉得新奇有趣,就给它们赐了名——警长、兔斯基、舒克、山鸡。
  如今来的这位便是“山鸡”。
  那时候只是觉得有趣。等他夺了舍再去见这几个妖魔时,竟然感觉到了……亲近。
  这种亲近其实无关情感,在李云心看来只是因为类似的身份而产生的生理认同。不过他自己清楚,生理感受通常会影响到心理——而他这样的人,竟然如此轻易地被生理影响,意味着……
  他的潜意识里有孤独感。
  因为有孤独感才需要同类的关心认同,因而在重见到了这几位妖魔之后觉得“唔,还不错”——这是一种危险的倾向。他的情绪出现失控的前兆,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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