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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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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露出一个可怕的笑,然后才道:“敖王说的哪里话。你座下那妖将断了螯,数日便又重生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我那盘仙谷——”
她也不怕敖王拿金瓜锤打她,倒是携着狰狞可怕的笑款款地游到近前:“但我那盘仙谷和铸鼎谷出了大事呀!那恶虫不知怎么的游窜过来,大鱼都不理会,专捡着小妖吃。先捣了那老王八的洞府,又来捣了我的洞府。眼下瞧着也要奔你这风波谷来。我一想,呀,敖王先前说的可当真有道理——咱们是应该联起手来,制伏那恶虫!”
敖王听了她的话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蛇王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我知道敖王是忧心咱们洞庭中的水族,才想要群策群力。可敖王却忘记了一件事——那老王八的小女儿,竟是跟了谁的?”
足智多谋的敖王听了她的话先愣了好一会儿——寻思话里有什么深意。但思来想去也没有参透其中意味,只得收敛了神情不再言语,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道:“哦……那又能怎样呢?”
蛇王瞪圆了眼睛,做出惊诧的样子:“敖王,你可想一想!咱们谷中六妖王都知道那事——这恶虫是要被杀了、送于那金翅大鹏王吃的!年年谁来取这大虫肉?是那鹏王义女白云心呀!敖王可还记得?百年前那白云心来湖边办事,老王八的女儿恰好出去游玩被她瞧见了,说是看着可爱就啄了带走,收了做丫鬟——这百年可是极受她宠爱呀!”
“先前我因何不愿掺和这事?”蛇精用一双黄灿灿的眸子盯着敖王看,并且又凑近了些,在他耳边绕着说,“因为哪怕咱们五个、拼尽了家当斩杀了恶虫……等白云心来取恶虫肉,那时候老王八的女儿在她面前美言几句——可抵得上你我说千万句,功劳都是她的了!敖王你想一想,是也不是?”
敖王这时候才弄明白蛇王要说的是什么。但仍板着脸:“啊……嗯……这个,我岂会想不到,嗯……”
蛇王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只在他耳边继续说道:“先前是不想为他白做事呀。可如今既然那恶虫连我的盘仙谷都捣毁了,我赤蛇王岂能忍得下这口恶气?也正巧了——那老王八无处可去,想来也咽不下这一口气。这时候,这事情就能做得成了。要我说呀,咱们倒是可以引着恶虫——往那个李善那边去!不是说他傍上了个大靠山、又要来寻我们的晦气么!”
“咱们就做个局、设伏将恶虫与那李善和他的靠山引到一处去争斗。那人斩杀了恶蛟最好——让老王八告诉他女儿,说那人将恶虫斩杀了,虫肉都腐坏了,可没法儿交差——那白云心听到这件事可不是要发狂的么!她一个真境大妖魔,兴许就有法子跑进这禁制里来将那人好生教训一番!”
“哪怕那人杀不了恶虫呢?咱们还可叫老王八同他女儿说,那人要从鹏王口中夺食——要图谋恶虫的筋骨皮毛。那白云心一气恼,也非得教训教训那个家伙不可。敖王你说,我这计谋妙不妙?”
敖王听了这蛇王这番谋划,在心中已将她夸赞上了天。然而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只微微点了点头:“唔,这倒是需要从长计议——蛇王……且随我来吧!”
两个妖王说了一阵子,敖王身边的妖兵可听得满头雾水。那失了双螯的妖将本想着自家大王为他报仇,谁知又昏头昏脑地跟着回了洞府,全完不晓得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就“化敌为友”了。
而此刻李云心与李善同样深处数百米深的洞庭,听一个半人半鱼的小妖说五位谷主的动向。小妖说话不是清楚,但李云心从三言两语当中就了解了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待小妖说完了,李善忙笑着凑近他,道:“您看,小的往那四家妖王的洞府里,都派遣了细作的——他们可想不到这一层。这整个洞庭,要说不那么蠢笨的,便只有蛤王了。可那蛤王也并不是个喜欢兴风作浪的性子,小的也就不大关注他。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邀功,李云心却并不是很在意他说了什么。
这洞庭中的妖魔不堪一击,他全然用不着花心思。而今停在这水中听他们那些可笑的“伎俩”,也只是因为一件事——白云心身边的那个小丫鬟,竟是这湖中铸鼎谷里……老王八的女儿?
他初见那小丫鬟的时候,觉得看起来漂亮,性格又活泼俏皮。在没有流露妖魔的凶残一面的时候算是挺讨人喜欢的小家伙,却不想在这里知道了她的底。
但其实也不是好奇那小丫鬟,而是好奇白云心。
他不知道白云心同这洞庭的瓜葛会有多么深,就好像他从前也不知道那白云心,竟然与渭城中的那位鬼帝有些牵连……
不过……
这些也都不是他最最上心的。之所以想这些,是因为他真真想要琢磨的事情,没办法去琢磨。
譬如说,洞庭禁制之外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是不是真的修士云集渭城,打算与妖魔决战?妖魔又在想些什么?
……黑白阎君可好些日子没有来找他了,他也觉得这件事反常。
既然湖中的五个妖王要折腾,那么就先让他们折腾一下子、引那恶蛟出来吧。他本想狂暴地杀过去,眼下意识到顺着那些妖王的想法来干这事,似乎效果更好些。
他想要尽快理清了这洞庭,然后专心去思考湖外的事情、他自己的处境,以及那位苏公。
“先看着吧。”李云心在水中微微叹了口气。
而此时此刻,两千里之外的庆国首都京华,也有人说了同样的话。
说话的人,身处鹅黄色的纱幔之后、一张华丽的鎏金大床上。她说话的时候摆了摆手。手指看着雪白纤细,每一片指甲都如同白玉一般。
于是原本侍立在她帐前的银甲武士忙退后一步并且垂下头——听到纱幔之后的女子衣裳摩擦的声音。
大概是斜倚着冰枕躺下了。
纱幔、以及幔下的大床,并不在房间里,甚至不在亭台里。而是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草地宽广,四周的极远处才有影影绰绰的林子,竟足有一片猎场般大小了。
四周的树林东边就是会龙大道——纵贯京华南北的笔直道路,直通向永定门。
永定门后是玉阶广场,玉阶广场之后是京华门,京华门之后……便是皇帝的居所了。
这意味着纱幔之后的女子所处的这一片草场,正在庆国首都京华、闹市之中的闹市——这是银甲武士难以想象的尊荣。
然后,武士听到纱幔之后的女人说了另一句话。
“叫皇帝午后来。我有事问他。”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天下藩篱
在庆国之内可以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的,大概只有如今的太后。但银甲武士知道现在太后居住在宫墙之内,并不是眼前这女子。
知道眼前这女子存在的人应当很少的吧……他这样想着,并且低沉而清晰地应了一声。施礼、然后转身走开。
武士走出十几步,听到身后那纱幔帐中一阵环佩的叮当声,知道该是帐中那女子起身了。他很想转头去看,但又忍不住想到有关她的事情——
陛下称她为清水道人。
旁人都以为会龙大道旁边这一片草场乃是天子的土地,也会以为居住在这片草场中的女冠是天子的“外室”。但真实情况却相差甚远——整个庆国了解内情的不会超过五人,银甲武士有幸为其中之一。
女冠清水道人的来历已不可考,何时与皇帝变成这种关系也不可考——毕竟武士只有十六岁,而在他能够接触这个秘密之前,秘密似乎就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眼下他知道的事情是,这女冠似乎才是庆国的实际掌控者。
天下间有传言,说这天下实则是“赵家人”的天下。认为以当朝吏部天官赵政为首的赵氏一族官员以及附庸其上的庞大党羽组成的文官集团瓜分了皇帝的权力,掌握庆国的实权。这也曾是银甲武士少年时的想法及忧虑,但在他知晓这片草场当中的秘密之后他意识到,自己从前是的的确确地多虑了。
庆国的权力不在赵家人手中,也不在皇帝手中。
而在这清水道人手中。
在他这种渴望建功立业的年纪,自然生出过些别的什么想法。譬如认为君权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掌控是一件可怕又羞耻的事情,因此曾向皇帝建议杀死那女冠,再不做傀儡。
但皇帝的反应出乎意料。他不但拒绝这样做,还将武士狠狠地斥责一番,警告他再不许生出这样的心思。
武士曾认为皇帝有难言之隐、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但在数次谏言之后他意识到事情比他所想象的更加不可思议——
皇帝的确是那样想的。他尊重、敬畏那个女人,甘愿奉上自己的君权。
这……多么可怕!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年轻的武士在走出数十步之后终于忍不住微微侧脸、迅速地向身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到那女冠清水道人走出了纱幔。她并未穿道袍,却穿淡蓝色的薄纱宫装,但并非盛装。她的黑发披散、没有点缀任何发饰。她赤脚,双足像白玉一样温润细腻。她站在草地上微微仰头向着天空看了一会儿,然后侧脸看走远了的武士。
于是银甲武士看到她被黑发遮掩了一半的面庞以及一只亮得像夜晚的璀璨星晨一般的眸子。
他赶忙收回视线、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心跳加速、脚步也加速。
两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清水道人的模样——
他找不到任何词语足以形容她的美。
未时的时候,皇帝到了。
皇帝今年三十五岁,正年富力强。模样也像个皇帝——因为皇室的优良血统以及对这优良血统的代代改良,皇帝容貌俊朗,有中正平和的意味。
他蓄短须,独自一人前来。穿鹅黄色的常服,戴了一顶蹼翼冠。走过宽广的、空旷的、无一人的草坪,在距离清水道人十步之外停了下来。
然后他微微垂首站立在原地,就仿佛多年前做太子时站在自己的父皇面前那样,又或者像是他的那位父皇当年站在这位清水道人面前那样。
女冠在看着天空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侧脸看到皇帝,于是微微一笑,向他摆摆手:“近前来。”
皇帝向前走了五步停下来:“蓟州大旱,中午的时候忙了些,就来晚了些。请您不要怪罪。”
女冠微笑着摇头:“你最近忙,但也要注意身体。已经比除夕来的时候清瘦了。你不喜欢肉食,但也要吃。吃肉才有力气,别去信饮食清淡那一套。林林种种的东西都吃了,不要挑食,身体就不会差。”
皇帝点头:“您说得有道理。我记下了。”
“要说朕。”女冠认真地看着他,“无论如何,你还是皇帝。”
“是。朕记下了。”
清水道人便又道:“这一次是为了渭城的事。看着渭城眼下的情况,皇帝打算如何做?”
她容貌美丽得难以形容,衣着打扮却并不修边幅。眼下像一个男子一样赤脚背手站在草地上,竟比庆国的帝王更有磅礴大气之感。
而皇帝站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在回答先生问题的学生,略一迟疑之后说道:“朕听说那边剧变之后传出了不少流言。譬如见到了前朝末帝魂魄之类的话。前些日子渭城的形势的确并不稳定,但如今既然道统与剑宗的人都到了,这渭城也不好长悬王化之外——朕打算用一中庸平和之人去渭城。既能执掌民生,又懂得忍让克制不会与道统、剑宗起冲突……初步定的是赵之和。”
清水道人微微点了点头:“赵之和的确是个适合的人选。但我并不想要皇帝去管渭城的事。”
皇帝错愕。随即道:“您这样做,必有您的道理。”
“天下要大乱了。”女冠向前走了两步,赤足踩在柔软的草尖上,因为她的动作而从裙裾之下露出来。皇帝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双足,又很快移开眼神、压抑自己的情绪。
“因为离帝成了鬼帝,杀伤了道统与剑宗的修士——这是引子。”
“而后道统又在渭城折损两人,这就进一步地发酵了。”
“而背景是,这数千年人道昌盛,世间的人口越来越多。人一多,妖魔也就会多。于是到了这时候,无论有没有离帝、无论在渭城死不死人,都会有一场战争。”
“这一场战争将波及整个天下,没一个国家逃得出去。”女冠的话说到这里,转身正视庆帝,“皇帝,你常常向我慨叹世道并不公平,道统与剑宗是天下藩篱。那么如今也该知道,这一场大战正是打破这藩篱的好时机。”
女冠说了这些,略微沉默一会儿。然后从脸上露出微笑:“就像你一直不离开我,就做不成真正的皇帝一样。这天下一直不离开道统与剑宗,也就成不了真正的天下。他们让这个世界和平安稳,却也让这个世界失掉了活力——没人会喜欢被人圈养着,是不是?”
皇帝微微一愣,眨眨眼,不知道该不该说“正是”——他不清楚清水道人问的是“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离不开她”,还是后面的那一句话。
但很快他的疑惑得到解答。
“你是一个好皇帝,你该做真正的皇帝。”女冠低垂了眼神,轻叹一声,“我该走了。离了我,你可以做真正的帝王。而我要去做一直等待的事——也叫这天下变成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道统与剑宗的天下。”
皇帝愣住了。片刻之后他竟失态地上前一步:“您……您……您要走?!”
“你们总要长大的。”女冠看着他,“你该知道渭城有一个人叫李云心。我要去看看他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李云心……朕知道他。”但皇帝并不将这个名字放在心上,而是急切地问,“您……何时回来?”
这一次女冠沉默的时间更久。
随后她说:“你该希望再也见不到我。倘若再见到我,就意味着我失败了。事情该怎样做……会有人再对你说。皇帝啊——”
皇帝又上前一步,甚至想要伸手拉住她。
但只抓住了一点光影。在他踏前一步的瞬间,清水道人的身形就已经渐渐变淡了。
皇帝听到她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
“不要怕。”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云山
“不要怕。”昏暗的光线里,道士对桌下的一只黑猫说,“道统要清除的是大妖魔,并不会太在意你这样的小东西。”
道士看起来是三十来岁的年纪,面貌平常。穿一身行动时如水一般流淌并且闪耀明亮光泽的道袍,说话时伴着风声。
但风声不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而是来自窗外。
这间屋子不大,陈设简单。有一张床、一张桌、一张凳。墙壁是整块的岩石凝聚而成,门窗也是。但门上和窗上都没有窗户纸,猛烈的风呼啸着闯进来、穿过屋中的每一处缝隙,想要掀动每一件东西。
可床和桌凳也都是用岩石凝成的,狂风徒劳无功,只得呜呜地又闯出去。
道士似乎对这样的环境习以为常。在狂风中又踱了两步,说道:“道统不是没有收妖魔做镇山神兽的先例。你已修了天心正法,得道数月就已是虚境,是好天赋。你将李云心平日所行之事、各种细节一一地说出来,就算为道统立一大功。到那时……”
桌下的黑猫忽然口吐人言,细声细气:“蠢道士。你先放了我下山,我就一一告诉你,好不好?”
道士并不接它这话。而是捻须说道:“那鸡精在另一间静室里,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脑袋虽然小、境界虽然低,却要比你明白事理。但他模样不大好,有失庄重体面。你自称警长仙子——虽说是胡话,但生得倒也秀丽,比那鸡精更像修行人。”
“而今贫道再来问你,叫你说一遍,只是为了一一对证,也为了看你的诚心觉悟。无论你说与不说,事情我们都已大致知晓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再如此冥顽不灵,机会可就要让给你隔壁那妖魔了。”
道士说话的时候黑猫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揣在怀里,眯着金色的眼睛看他。等他说完了,黑猫打了一个大哈欠,胡须微微颤动,又开口:“大王平日为我们讲心学的时候说过,这叫做囚徒困境。两个坏蛋被关起来,都不坦白交代,就都可能逃脱罪责。都说了实情,就可能都被重罚。一个人说了而另一个人不说,说了的那个人脱罪,不说的人被重罚。”
“蠢道士。你用的这一套,大王比你高明到不知道哪里去。还是省省吧。”黑猫重新闭上眼睛、将脑袋搁在前爪上。隔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道:“嘻,蠢死了。”
道士不说话了。盯着她冷冷地看了一会儿,推门走出去。
石门转动的时候没有丝毫声响,但门外的风声却在一瞬间大了起来。门关上,风声减弱——黑猫仍安静地趴在桌下,并没有打算从窗口或者门上跳出去——实际上门窗没有装窗纸,也没有落锁。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可以轻易钻出来。
道士踏出门,踩在虚空中。脚下云海汹涌,头顶明月高悬。
因为那房间门外并没有平地,而是悬空的。道士下方数百米处,是云海——是因为极高而寒冷、因此水汽凝结所形成的云海。有的夜晚这云海会散去,于是可以看到更下方的样子。
地平线会呈现明显的弧形,一切看起来都那样渺小。漆黑一片的大地上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而那光芒也只能在黑暗里亮一小会儿。当夜更深的时候,整个世界就陷入彻底的黑暗。
道士知道那些小光点,就是这个已知世界中最庞大、最繁华的那些人类城市。然而同广袤的大地与深沉的黑夜相比,世俗人的力量以及存在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道士从未下过“山”,因而无法想象那是怎样可悲的一种生活,以及那是怎样可悲的一群人。
从出生到现在,在一共四十六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居住在“云山”上。像他一样的修行者并不少——在云山之内出生,在云山之内修行,在云山之内羽化。他们对云海、骄阳、明月感兴趣,对云海之下的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
只有那些最有野心和最没有野心的人才会下山到世俗中去。或者为了历劫,或者为了享受荣华。然而在道士的眼中,世俗间的“荣华”比不上云山上的一壶月光。
云山就在他身后。但他眼下不可能看到云山的全貌。
因为云山如此巨大。
据说,它是由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尾名叫鲲的大鱼化成的。那一尾大鱼以太虚宇宙为海洋,遨游激荡。后来它累了,就停在这浑天球的云海之上,陷入沉眠。天人们便在它的身上施展法术神通,令它化作这云山,给修士居住。
又据说也许有一天这鲲会醒来。也许在亿万年之后,也许在明天。
道士喜欢这种说法。这令他们这些修行者心中常悬一柄利剑,不至懈怠。
黑猫所在的那间房就在云山的石壁上,位于云山的最底层。那房间之于云山,仿若一粒砂之于一头巨鲸。云山的形状的确像一尾鱼。道士没有看过它的全貌,但看过典籍。
他现在的位置大概在鱼尾,是三十六洞天关押恶行人的处所。他在虚空中站了一会儿,在烈风中向斜上方飞去。不一会儿有另一个人从另一侧也飞过来,两人在月光中汇合到一处。
来者是同样装扮的道士,年纪也仿佛。
讯问黑猫的道士与他并肩而行,沉默一会儿,道:“冥顽不灵。依我之见,斩杀了最好。”
后来者摇头,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却很清晰:“昆吾子宗座说过,不可杀、不可上刑。它们或许还有其他的用处。”
“一个是虚境的妖魔,一个是意境的妖魔。若是这云山上的修行人,都不许出洞天的。”道士不屑地说,“能有什么用处。难道还能以后用作……”
“就是你想的那样。”后来者点头,“宗座当初说的是,留这二妖。万一那李云心在下界制不住了,这二妖或可用来挟持他。”
道士听了这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制不住了?一个丹青道士化身而成的妖魔,刚刚是真境——如何会‘制不住’了?”
“宗座总有他的道理。我们依言行事吧。”后来者言语间也有些无奈。
两人在月光中直上而去。
相比整座云山,他们像是一头巨鲸身边的两粒粉尘。
第二百二十三章 颠沛流离
相比整座渭城,乌苏和离离也像是两粒粉尘。
从前的渭城在子时(注1)之后就失去了光亮和声音。夜夜笙歌的达官贵人们在那时候也该安歇了。几十万人的大城蛰伏在渭水平原上,胸含无数的呼吸与生机。
但自从道士们到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渭城不再黑暗。在白天的时候人们只看得到太阳。但在夕阳落山、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渭城上空的一团字符就慢慢亮起来。无人能看得懂那一团字符,哪怕是城中最博学的夫子。因为那是道统修士所书写的真名符文,代表了这世间“光”的最本源意义。
因而这字符成为了晚间的太阳——它悬浮在不知多高处,放出灿然华光。
这光令黑暗消失、令贼盗无所遁形,也令渭城中的每一个人真真切切地体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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