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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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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穷寇莫追,那人既已受了重伤,宁澄江便懒得管他了。他径自走到玉言身前,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玉言看来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她镇定了一下脸色,道:“我先前以为那人是你,没想到原来不是。”
宁澄江笑道:“我还没有那么无聊。自打上次捉弄你后,我以为你不会再走这条路了,没想到你还是走了。”
“我一直都是个认死理的人,”玉言道,“你不也一样么,不然怎么还是来了?”
宁澄江老老实实地承认,“是,我也存了这样的妄想,说不定你巴不得被我捉弄呢。”
玉言往地上啐了一口,“胡说八道!”但是宁澄江救了她,她终究得表示一下谢意,便道:“不过也亏得你来,不然我这条命真不一定保得住。”
“那人不像是普通的劫匪,似乎专冲你来的,你想是谁要杀你?”
“谁知道呢,我并不曾得罪什么人。”其实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梅氏,以为她要杀人灭口,但仔细一想,以梅氏的身份和能力,未必能做到这样果决完全。再则,她才与梅氏吵过架,立刻就出了事,任谁都会怀疑到梅氏身上,她应该没那么蠢。
玉言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只好先按下不表,免得宁澄江担心。
宁澄江已经担心了,他蹙眉看着玉言,“你这段时间仿佛脸色很不好。”
玉言没有留意到他说的“这段时间”,倘若她察觉了,就该想到宁澄江一直密切关注着她。可惜她最近实在太累,无暇顾及这种细节了,她只是淡淡道:“我娘过世了。”
☆、清吻
宁澄江默然,“不要太难过了,节哀吧。”
玉言看着他皱紧的眉毛,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宁澄江不好意思起来,甚至有些恼怒,“怎么了?”
“你真的不适合安慰人。”玉言轻轻摇头,她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其实说实话,我并不十分难过,虽然娘去世了,我的确很难过,但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经历死亡,前世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不是么?”
宁澄江静静地望着她。
玉言继续道:“当一件悲剧重复发生两次的时候,人已经很难有什么悲伤之情了,至于我娘,她活着也不见得快活,死了也未必难受。我只是感到很迷茫。”
“迷茫?”
“对,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挽回一些事情,倘若命中注定逃不过,我如今的努力又有何用?”她眼里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是寒江上的朝雾,看不分明。
“但若不努力,就一定不能成事,为何不拼命尝试一番?”
“你大概是对的,可是说真的,我已经失去了从前的热情,现在我真的很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她轻轻嘘了一口气,最近发生的事令她太失望了,温飞衡真是命大,几次三番险中逃生,而苏氏却被一块小小的石头夺去了生命,她既不能完成复仇的目标,也保全不了自己想保全的人,莫非真是命中所定,哪怕重来一回,一切也都不能更改?
许是秋夜的凉意沁人肺腑,她轻轻咳了两声。宁澄江看着她,张开两臂,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鹤,他轻轻道:“过来。”
“干什么?”玉言不解其意。
宁澄江大约很痛惜她的迟钝,索性大踏步走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像一只蝙蝠裹紧自己的猎物。
“你做什么?”玉言在他怀中挣扎。
“不要动。”宁澄江轻轻将一根手指抵在她唇边,“你的身子很冷,让我给你一点温暖。”
他的声音那样清澈,不像在说缠绵的情话,反而像在描述一件客观事实。
他大概说的就是那个意思。因为他并没有什么逾越之举。
玉言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她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是好的,她的身子渐渐停止颤动,恢复到平和的暖意。也许因为宁澄江的臂膀十分宽阔,令她感到安全。
良久,宁澄江方始将她放开,专注地看着她:“可好些了吗?”
他的脸靠得那么近,玉言不免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地侧过脸去,“好多了。”
宁澄江的目光仍追着她不放,他忽然迅速地凑过来,尚未等玉言作出反应,两瓣唇已经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玉言一时忘了拒绝。等她意识到那两片柔嫩的东西来自何处,立刻惊慌失措,两只手拼命地撑拒,宁澄江却怎么也不肯放开,任凭身上的肉被掐得生疼。
文墨在轿子里远远瞧见,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好在她及时捂住嘴。这样的事是有悖礼法的,甚至可说犯了七出之条,为了玉言的名誉,按理她应该阻止,可是她莫名地不想阻止,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欣慰,连她也说不出这种欣慰从何处来。
玉言说不清这个吻持续了多长时间——感觉上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到后来她已经停止挣扎,几乎可以说沉溺在与宁澄江温柔的接触里。
宁澄江将她松开时,她觉得嘴唇都有点发麻了,竟说不出话来。宁澄江沉着地看着她,他的眼睛湛湛如天上的星子,“我的心意从来都没有改变。”他决绝地扔下这句话,继而转身离去。
玉言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她的指腹轻轻抚上唇角,唇上还残余着男子柔和的暖意,奇怪的是,尽管宁澄江做了这样逾矩的事,她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感到一种陌生的喜悦,好比小孩子偷吃了糖果,明知道那是不对的,内心仍有一股酸甜的满足。
直到宁澄江的身影彻底从她视线里消失,玉言才回转身来朝车厢走去。文墨已经闭上眼睛,歪倒在靠座上,装作昏倒。
玉言将她推醒,吩咐道:“去雇一个车夫过来,咱们回去吧。”
回到温府,众人见她心神不定,已知其来由,不免纷纷劝慰一番,请她不要过于伤心,玉言以憔悴的微笑回应她们,众人叹息一顿,也便各自散去。
经过这回的事,玉言的脾气不大好了,在温飞衡面前也不像从前那般温顺婉媚。温飞衡却很体谅她,只当她伤心过度,因此讷讷地劝了她几句,自去忙自己的事。他如今与从前并无二致,仍是流连在外,无所不为。众人也都有所察觉,却都不肯理会他,由得他去,连老夫人也对他死了心。温飞衡见没人管他,越发无拘无束,恣意妄为。
文墨也曾托相好的姐妹暗中查访苏氏一事,奈何始终寻不到端倪,众人皆道梅氏仁善,并无嫌疑之处,平日举动也没有任何异常。文墨犹豫着向玉言道:“小姐,或者此事真的与梅夫人不相干。”
“也许吧,”玉言疲倦地说道,“但愿她真的无辜。”
温飞衡不肯归家,玉言反倒清净许多。只是她如今比从前更加安静,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或者走神。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从前的光彩,好像生活没有重心,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文墨看在眼里,甚为忧心。这一日,她持着一叠书信走到玉言跟前,“小姐,这些都是容王寄来的书信,您怎么看也不看呀?”
“有什么好看的。”玉言懒懒地望了一眼,便扭过头去。
宁澄江从前便与她暗地里有书信往来,这几个月更是频繁,好在信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都是些劝慰的话。玉言只看过一封,余下的全都撇开。
文墨没有立刻走开,她在那堆书信里翻检了一回,抽出一封淡墨色的信笺来,诧异道:“小姐,这好像是今天寄来的,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呢!”
“哦?”
文墨见她兴致缺缺,索性自己打开来,看过之后却愣住了。玉言见她神情有异,不觉问道:“怎么了?”
文墨神色为难地将信递给她,玉言看过之后也呆住了,原来这又是一封私会的信。她将那封信握在手里,攥得紧紧的,信纸很快就皱成一团。
“小姐,您会去吗?”文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玉言出神地望着窗外,“文墨,你说,我该去吗?”
文墨轻声道:“我不知道,小姐。我只知道有时候人不应该太在乎外界的评论,顺从自己的心意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濡湿的眼眶有温水的暖意。玉言感激地握紧她的手,“文墨,谢谢你。”她真心实意地说这话。
如今她已为人妇,从宗法礼度而言,她本不应该与男子私会,私通是一种莫大的罪名,会万劫不复的。可是她愿意放纵一回,哪怕堕入地狱也不在乎。她仿佛一个人在寂静的深夜里行走,赤着脚,眼前荆棘密布,随时都会鲜血狼藉,而宁澄江是她的一道光,虽然只有一点微弱的明亮,她也非牢牢抓住不可。
她忽然落下泪来。
他们约定在护城河边。玉言踩着时辰到达,却发现宁澄江已在河边站了很久了,临风而立,像一株身姿挺拔的树。他含笑转过身来:“我就知道你会来。”
“王爷何以这般笃定?”玉言奇道,她忽然想到些什么,恍然大悟:“文墨被你收买了,是不是?怪道这小妮子一直为你说话。”
“她不仅是帮我,也是帮你,”宁澄江笑容满面地说道:“她知道你最近心情很坏,所以和我商量了这个主意,带你出来散散心。”
“可是这里并不能使我散心呀。”玉言叹了一口气,她沿着河岸走了几步,开口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宁澄江不解。
她定定地望着那棵枝叶披拂的柳树,它参差的叶片凌厉得像锋锐的弯刀,“就是在这个地方,我经历了一场毒打;就是在这个地方,我失去了我的孩子,脸上还被划了一道;就是在这个地方,我失去前生最后的希望。”
宁澄江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是温飞衡,是他,对吗?”
“对,是他。”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宁澄江露出内疚的神色。
“这不怪你,”玉言的容色十分平静,“我也并没怪你。来这里也好,至少让我记得更清楚些,免得时隔太久,我都忘了那是何等钻心的痛楚。”
☆、恶念
宁澄江忍不住开口:“我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如此自苦,为何一定要执著于过去的事情不放,好不容易重来一回,何不让自己过得快活一点?”
“可是他毁了我的一切,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玉言深深地看着他,“你不曾亲身经历过死亡。死亡,就像只有你一个人,沉入无边的黑暗。”
宁澄江默然,“我大概真是不懂,我只知道你如今活得并不开心。”
“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是我已经万劫不复了。”玉言摘下一片叶子,在鼻端用力地嗅着,努力闻见一点淡薄的香气,“即便我没有重生,我也会在地狱里等他,讨回他该还的债。”
她旋即将那片柳叶抛进河里,让它随水流载浮载沉,逐渐远去。她拍了拍手心,掸去看不见的灰尘,刻意将语气放轻松一些,“不说这个了,我们聊一点别的事吧,你如今过得怎样?”
“无非是那样,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宁澄江有些回避。
“我问你,你想当皇帝吗?”玉言突兀地问道。
宁澄江皱起眉头,“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不为什么,我只想知道殿下胸中到底有多大的野心,或者说得好听点,雄心壮志。”
她这一声殿下无疑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远,宁澄江有些不满,几乎粗鲁地问道:“你希望我有多大的野心?”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今朝野之中,殿下是最合适的即位人选,雍王殿下虽然能力也不容小觑,但为人过于阴狠,将来若是侥幸荣登大宝,恐怕不是百姓之福,而是百姓之祸。”
“说得好像我很善良一样。”宁澄江气鼓鼓地道。
玉言轻轻笑了一声,“你虽然圆融机变,为人却还好,你不妨问问自己,可曾做过一件真正的坏事?”
宁澄江气馁下来,忽道:“你希望我做这个皇帝吗?”
“你难道没有这样的心思吗?”玉言反问道,“哪个男子没有这样的野心,盼着有朝一日执掌天下、权倾朝野?更何况身在皇家,本身就担负重责,我相信你也不例外。”
“可是我想知道你的意见。”宁澄江固执地道。
“我的意见就是,希望你尽情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给别的人、别的事绊住脚步,那样就不是你了。”她看得出宁澄江眸子里燃烧的光焰,这样的人,终究是要在九天之上展翅高飞的,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负累。
“我只想得到你。”
这一句话立刻又把玉言噎住,她不用抬头,也知道宁澄江一定又在定定地看着她。这个人!
她脸上的红晕渐渐弥漫开来,一直延伸到耳朵根去,整张脸似一块刚染好的红布。
宁澄江的唇又凑过来,玉言忽然变作了一个傻子,完全不知该如何动作。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触到的一刹那,河边忽然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玉言醒过神来,忙将宁澄江推开,低声道:“有人!”
宁澄江抬眼望去,原来是一个酒气熏天的醉汉,在河滩上踉踉跄跄地行走,时不时还跌倒一两下。他觉得很不舒服,只好耐心地站着,等那人过去之后,再来进行之前的举动。
那人却径自朝这边过来,仿佛没看到眼前有人似的,兀自从他们中间撞过去,结果自然是他绊了一跤。那醉汉跌坐在地上,反破口大骂:“你两个走路没长眼睛的啊!没看到大爷在这里吗?”
真会倒打一耙,宁澄江又好气又好笑,拉着玉言打算避开。那醉汉却不依不饶,竟然一把抓住玉言的绣鞋,嘴里喃喃地咒骂着,还冒出许多不干不净的话。
宁澄江也生气了,他一脚将那人的手踹开,一面走上前去,扯着那人的领襟道:“这位兄台,你好不讲道理,我们在这里站得好好的,是你自己不问好歹冲上来,怎么还赖上了我们?”
有道是宁与无赖动手,莫跟醉汉讲理。喝醉了的人哪管青红皂白,兀自嚷嚷起来,一句比一句难听。
玉言在旁边看得难受,索性也走到跟前,欲将两人分开。那醉汉一抬头间,玉言看清那人的面容,不觉惊呼出声:“温飞衡!”
原来温飞衡今日在赌场大输了一场,心中不爽,本想去倚翠阁寻欢,谁想身上银钱所剩无几,被老鸨赶了出来,只好去酒肆买醉,直闹到深夜才回。
他听着这声音异常熟悉,酒意不觉醒了几分,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凑到玉言跟前,想看清她的面容,玉言虽然极力遮掩,哪里避得开,仍被他瞧了去。温飞衡使劲揉了揉眼眶,结结巴巴地道:“娘……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玉言以袖掩面,不发一语。
温飞衡似有所了悟,立刻转过身去,只见宁澄江神色淡然地望着他,并不躲避。温飞衡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这几年愈发糜烂的生活早就破坏了他俊美的面相,如今更显得丑态毕露——抬手指着宁澄江,一忽儿又指着玉言,指来指去,竟不知指谁好。他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两个……”
玉言干笑着走上前来,“相公,你听我解释……”说完这句她就卡住了,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温飞衡劈手给了她一耳光,“你还想狡辩!”他大概怒极,这一掌格外用力,玉言刚刚苍白的脸色立刻又红了半边。
宁澄江忙搀住她,他待要上前理论,玉言却捂着脸,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不要多事。
温飞衡看到他们这般亲昵的举动,更加怒火中烧,他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想必早就有了苟且,亏得老天有眼,叫我今日撞见此事,不然还叫你们瞒在鼓里!”
他忽然想到些什么,快步上前,一把按住玉言的肩膀,像一只狗那样上下嗅来嗅去,一面疯狂地摇撼着她:“你身上的味道呢?那些恶臭,为什么全都没有了?”
他看着玉言湛湛的面容,恍悟过来:“我知道了,你故意使这些手段,就是为了不让我碰你!你留着这副清清白白的身子,都是为了他,对吗?”他恶狠狠地瞟着宁澄江。
宁澄江在一旁听见,也十分惊诧,显然他也没有想到。
玉言满面羞惭,她深吸一口气,决然看着温飞衡的眼睛:“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就不瞒你了,的确,我一直在骗你,打从我嫁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过我和容王却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是吗?”温飞衡癫狂地大笑起来,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你都已经作出这种不堪之事,还有脸说自己清白无辜?”他大步上前,紧紧地捉住玉言,一面疯狂地撕扯她身上的衣物,嘴里发出狼嚎般的嘶吼:“好,既然你说你们没有关系,那你就仍是我温飞衡的妻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疯了,这个人一定是疯了!玉言怀着深切的恐惧望着他,只在他眼里看到野兽的狂怒,她试图挣扎,却哪里挣脱得开,不一会儿,只听呲的一声,半幅衣裳已被撕下来,半边雪白的肩膀露在外面。
宁澄江再也忍耐不得,怒气冲冲地挥拳相向,想将玉言解救出来。温飞衡喝醉了的人,知觉早已麻木,且正在气头上,任凭宁澄江拳脚…交加,他全当没事人似的,只是不肯放手,定要在玉言身上发泄一通才甘心。
宁澄江急中生智,看了看脚边,正好睡着一块石头,他也顾不得许多,搬起石头就往温飞衡头上砸去。
这一着确实立竿见影。有汩汩的鲜血从头上冒出,温飞衡翻了个白眼,瘫软地倒在地上。
玉言匆匆忙忙地穿好衣裳,也顾不得哭泣,立刻先蹲下来查看温飞衡的情况,只见他一动也不动,眼睛也阖上了。玉言不觉惊诧地叫起来,“他死了么?”
宁澄江探了探他的鼻息,道:“还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玉言舒了一口气,“他伤得这么重,咱们还是先将他抬到附近的医馆里去吧。”说罢伸手出来,托住温飞衡的头颅,便要动身。
宁澄江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声冰冷:“你真要救他吗?”
“什么意思?”玉言皱起眉毛。
“你如今的事情已被他知晓,想来已是圆不过去。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醒来后又岂会轻易放过你,你该如何自处呢?”
“那依你该怎样?”玉言茫然地开口。
“不如……杀了他。”宁澄江比了一个咔擦的手势,他眼里有着难得的狠厉,声音却甜蜜得如罂粟一般,充满诱惑,“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你的仇也报了,从此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不是很好么?”
玉言心中激烈地打鼓:的确,温飞衡不是傻瓜,看过今天这幕,一定会追根摸底,探出她的真实用心。她要报仇,看来这已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了。不过,她从没杀过人,心中到底有些畏惧,不免向宁澄江投去不安的目光。
宁澄江温柔地看着她,将一只手覆在她柔荑之上。他的手几乎比玉言大出一倍,紧紧地包覆着她,令她觉得莫名安心。
宁澄江掌心传递的暖意给了她力量,玉言渐渐定下神来,停止了颤动。
她眯起眼睛坚定地打量着地上的温飞衡,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杀人的勇气。
☆、寡妇
她原本阴损柔和的计划已经落败,如今只能直来直去了,她一定不可以错过这最后一次机会。
玉言咬一咬牙,上前抱住温飞衡的头颅,宁澄江自发自动地帮她抬脚。两人慢慢挪到御河边,玉言稍稍停滞了一刹,继而果决地道:“动手吧!”
两人同时一扔,只听扑通一声水响,温飞衡的身体落入御河中。此处地势陡峻,水流甚急,温飞衡不一会儿就随水而去,颅中冒出的血迹染红了一大片河水,但终究也被冲刷得无影无踪。水流重又变得澄澈干净,仿佛从未有过任何渣滓。
玉言极目远眺,只看到渐渐远去的一个小点。她曾经深爱过、也深恨过的人,终于从她的生命里远去,从此再也不能回到世间。
她忽然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松快,仿佛喝多了美酒飘飘欲仙,尽管她的舌头仍微微发颤:“我们走吧。”
宁澄江握住她的手:“你放心。”他温柔沉静的目光总能给人力量。
玉言微笑起来,“是,我终于放心了。”
她悄无声息地回到温府,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她也相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不过杀了一个人,仅此而已。
温飞衡三五日不归家乃是常事,再长一些就有些可疑了。府里的人都泛起嘀咕,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温平候早已铁了心不理会这个儿子,只做不知。
他不找儿子,儿子却自己找上门来。下游河滩上有人发现一具尸身,虽然在礁石上冲撞得面目全非,衣裳依稀还可辨认。有跟温飞衡一起赌过的人认出那身衣裳,觉得是个邀功的好机会,便主动把人送过来。
温平候赏了那人一大笔银子,打发他走了。他看着地上白布裹着的尸体,这是他的儿子,他的骨肉,他曾经的骄傲和珍宝,后来却成为他胸腔里堵着的一根刺,让他寝食难安,现在这根刺终于拔除了,却留下了一个血窟窿,再难愈合。
有一滴泪将要从他眼里滑落,却终被他硬生生地收回。温飞衡微微闭上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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