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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诀[四部全]-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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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果是鲁班头。听有人唤他,忙驻足回望。“冯巡检?”
“久违了,”冯慎刚想寒暄,突然见到鲁班头手上拎着两副药包,不由得出言相询:“鲁班头,你这是……”
鲁班头晃了晃药包,“来抓了几副金创药。”
“金创药?”冯慎心里一紧,“难道府衙有弟兄受伤了?”
“嗐,别提了!”鲁班头叹口气,“咱那些老弟兄们倒没事,这药啊,是给个不相识的人抓的……”
冯慎越发不解。“不相识之人?”
“是啊,”鲁班头有点着急。“这事一半句也说不明白,要不咱俩还是边走边说吧。那人伤的很重,我怕他熬不过,得先回去给他上药!”
“对,救人要紧!”冯慎也迈开步子,“这样吧,我也随班头去瞧瞧!”
二人行色匆匆,直抄近路。片晌工夫,便已越过了两条胡同。
鲁班头紧了紧怀里药包,“冯巡检,我把这事从头跟你说下吧。今天下午,顺天府来了个汉子。那汉子浑身是血,几乎是一路跌爬过来的。刚到府衙门口,他便支撑不住,一头扎在台阶上昏迷不醒。”
冯慎道:“听这情形,像是出了大事想要报案的。”
“我也这么想啊,”鲁班头道,“我一见人都那样了,就先让弟兄们把那汉子抬到签押房,然后又去找李希杰禀报。”
冯慎问道:“李府尹如何说?”
“哼,”鲁班头恨道,“还能怎么说?凡遇上这等麻烦事,他巴不得一推六二五!”
冯慎眉额一拧,“人都在府衙里了,他难道还打算不管?”
“这话他倒没说,”鲁班头道,“那姓李的只道那汉子来历不知,昏迷之中也无法问询,让我们几个先在签押房守着,自个儿却出衙门赴宴去了。那汉子虽然昏着,伤处还是血流不止,这不,我就急冲冲地出来买药了!”
“真是难为班头了”,看着这面冷心热的鲁班头,冯慎颇为感动。“哦,那汉子是受了什么伤?”
“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鲁班头道,“他那前胸后背都是一道道血痕,皮肉跟犁过似的全朝外翻着……就好像被野兽撕抓挠烂了一般!”
听到这里,冯慎心里猛地一沉。“鲁班头,咱们再快些赶!”
说完,冯慎三步并作两步,索性撒腿疾奔起来。鲁班头也不及细想,忙把药包往腋下一夹,紧紧跟在后面。
一袋烟的工夫,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奔到顺天府。冯慎脚不停歇,又直冲入签押房。
“冯巡检?”见冯慎过来,几名衙役忙起身招呼。
鲁班头大手一挥,“先别急着客套,都让一让,叫冯巡检瞧瞧那汉子。”
冯慎冲众衙役一抱拳,径直来在榻前。果如鲁班头所述,榻上那汉子皮开肉绽、遍体鳞伤,衣衫鞋袜上皆是半凝的血痂,若非胸口还微微伏动,看上去跟个死人无异。
“好重的伤!”冯慎一惊,在那汉子身上疾点了几个穴位,又赶紧俯身查探。只见那汉子年约三十,面皮倒还白净,手指修长无茧,应是个识文断字的。
“冯巡检”,鲁班头道,“要不要先给他上药?”
“暂且不必”,冯慎轻轻摸了下那汉子胸口,道,“我已替他封穴止血了。这人不但受了外伤,胸肋也是多处折断。要想救醒他,还得另请良医。这样吧鲁班头,让兄弟们将这人抬到我家,我这便去找肃王爷调派太医!”
“调派太医?”鲁班头奇道,“冯巡检,这动静是不是弄的有点大啊?”
“班头有所不知,”冯慎道,“这人恐怕关系着一宗大案,必须要将他救活!个中原委,待我日后再向班头说明吧,事不宜迟,请诸位速按我所说的办!”
“那成,”鲁班头冲衙役们道,“都听见没?把这汉子抬到冯巡检家里去,路上都小心着点,别粗手笨脚的!”
一个衙役看了看鲁班头,面有忧色。“头儿,把这汉子送到冯巡检府上是没问题,可回头李大人要是问起来……”
“甭操那个闲心!”鲁班头道,“你们还没瞧出来吗?在他姓李的看来,这汉子就是块烫手的山芋,有人接管,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也是。”众衙役纷纷点头。
“还有,”冯慎又嘱咐道,“这人伤势太重,尽量不要触碰他的身体。为求万全,麻烦众兄弟将床板拆卸,连他一同送往舍下。到时跟冯全说明后,他自会去打理安排。”
“好,”众衙役齐声道,“就按冯巡检说的办。”
“有劳诸位兄弟了,”冯慎转朝鲁班头道,“班头,剩下的你就多费心,我先行一步。”
“只管忙你的去,”鲁班头胸脯一拍,“都包在我们身上了!”
待冯慎走后,众人也不耽搁,七手八脚地拆了床板,抬起那汉子便朝冯宅送去。
当汉子被送抵冯宅后,冯全等人全吓了一跳,就连在灶上忙活着的常妈也扔了铲勺,忐忑不安地出来打探。
鲁班头见状,忙将事情一说,冯府上下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而后冯全收拾出一间闲屋,将那汉子安置其中。
众人刚忙完,冯慎和肃王便领着太医到了。太医只朝那汉子伤处扫了一眼,便一口断定道:“没错!这人身上的伤口,与之前冯巡检所受的抓痕是一模一样!”
“那准没跑儿了!”肃王双手一击,“冯慎啊,看来那伙贼人的下落,就要着落在此人身上!黄太医,这人至关紧要,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醒!”
“是,下官自当竭尽全力!”那太医打个拱,便打开药匣着手医治。
见太医开始诊治疗伤,其他人忙退出屋中。鲁班头正憋着满肚子疑问,趁这间隙问道:“王爷、冯巡检,那汉子究竟是怎么个来历?你们所说的贼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啊,”肃王道,“就让冯慎跟你讲讲吧。”
冯慎闻言,便将那粘杆余孽勾结东洋忍者的事大体说了一遍。
鲁班头听罢,大眼圆睁。“这么说来……那汉子是被那名使爪钩的忍者所伤?”
“不错,”冯慎点点头,道,“我初见到那人的伤口时,就感觉分外眼熟,现在王爷与太医也证实了这点。所以我们才敢断定,那人必受过那伙忍者的追杀。”
“那帮小鬼子真是太猖狂了!”鲁班头浓眉一拧,“唉,我这人粗枝大叶的,竟不知冯巡检曾为歹徒重创过……得了,我也不放马后炮了!王爷、冯巡检,接下来追查那伙贼人,有没有我们顺天府能效力的地方?只要帮得上忙,我老鲁就算是赴汤蹈火,也绝不会皱一下眉毛!”
“哈哈哈,”肃王拍了拍鲁班头的肩膀,“本王就喜欢你这子股直爽劲儿!不过之后如何部署,得等那汉子醒来再说。放心吧,必要的时候,会有你们的用武之处的……”
正说着,屋门突然大开,那太医竟满头大汗跑了出来。“王爷,那人怕是要不行了!”
“什么!?”
乍闻此语,满院皆惊。肃王无暇细问,忙领着众人冲进房中。
只见那汉子口中咯血,气若游丝,脸上僵白一片,性命眼见就要不保。肃王一把扯过那太医,焦急问道:“怎么回事?”
“王爷”,那太医回道,“这人不光受了严重外伤,就连肺脏的脉络都被震断,肺门一毁,气断血崩,无法宣发肃降……”
“本王不懂医理,别跟本王说这些!”肃王急道,“你就说这人还有没有救?”
那太医道:“有个续命金方倒可一试,只是方中所需的几味珍药……民间等闲难见啊。”
“民间难寻,大内宫直的药库里总有吧?”肃王脱口道,“你身为太医院院判,还愁凑不齐几味药吗?”
“王爷!”那太医慌得“扑通”跪倒,“没有圣谕,谁敢妄取宫中的御药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也是,”肃王道,“本王急糊涂了……唉,这该如何是好啊……”
“王爷,”一直没开口的冯慎突然道,“卑职记得,您老好像有瓶‘血参仙蟾丸’。”
“是有,”肃王一怔,“那是一名调任南洋的流官所赠。对啊!当时那流官也说那瓶丸药有起死回生的续命之效!”
“血参仙蟾丸?”那太医忽地一喜,“仙蟾不就是南洋的蛤蚧吗?这血参与蛤蚧君臣佐使,皆是疗肺行血的奇药啊!王爷,只要有那血参仙蟾丸相辅,这人或许还有救!”
肃王眼睛一亮,“你有几成把握?”
“这个……”那太医作难道,“下官自当全力施救……然能不能将其救活,下官却不敢妄下断语啊。”
“唉,”肃王叹道,“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王爷,”冯慎看一眼那汉子,忧心道,“当务之急,应是速将那‘血参仙蟾丸’取来,只是这一去一返,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这点不必担心,”那太医道,“我即刻施下刀圭药石,至少能让他撑上半个时辰!”
“那好,本王这便着人去取!”肃王说完,急急吩咐扈从去取药。
救人如救火。那扈从知事关紧要,自然是马不停蹄。还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捧着药瓶返回了冯宅。
见丸药取来,冯慎与鲁班头也齐齐下阵,将小丸研磨成粉,兑温水调了给那汉子灌下。
不得不说,这“血参仙蟾丸”确有奇效。那汉子服下后,伤情大有起色。那太医趁热打铁,一面继续地疾施针砭,一面指挥人手抓药熬煎。众人一连折腾了大半宿,这才算是勉强忙活完。
那太医累得头晕眼花,拭着额头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王爷,能做的下官都已经做了……可这人能不能保住性命,尚且难说……”
看着那满脸憔悴的太医,肃王也知他未遗余力。“辛苦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吧。”
“谢王爷体谅,”那太医又对冯慎道,“冯巡检,这里还有几服配好的方剂,留下来作为应急之用。若能熬过今晚,那这人还有活命之望。若是熬不过……唉……”
“行了,”肃王阻住了话头,“旁的也不必多说,静观其变吧。剩下的事就让冯慎多劳神,干耗在这也没用,咱们都先回吧!”
那太医点点头,又嘱咐道:“对了冯巡检,此人伤情虽缓,但身体脏腑仍是极其虚弱,稍稍地碰触撞击,都可能令他丧命。在他醒来之前,绝不可再将其挪动,切记切记!”
冯慎答应一声,表示一一记下。
待肃王与太医离去后,鲁班头带着一干衙役也要告辞。“冯巡检,我先领兄弟们回去,赶明儿我再来帮衬。”
“诸位走好,恕我不远送了。”冯慎抱拳作别,回屋安排不提。
那重伤汉子离不得人,冯全等人便分更次看护。冯慎心神不宁,也无心睡眠,沏了一壶浓茶,于偏厅上静待消息。
月落星沉,晨曦微露。随着几声鸡啼,一线曙光映亮了东方天际。
且说鲁班头回去后,也没怎么合眼,在炕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他暗想:那汉子的事本是顺天府揽下,现在却把担子全压到冯慎身上,心里总感觉过意不去。
见天一放晓,鲁班头索性不睡了,爬将起来套好公服,便想趁着当差前,再去冯家探望襄理。
秋露寒湿,街上早行之人自然寥寥无几。鲁班头朝着冯宅方向走了一阵,迎面缓缓走来一人。
那人低着头,身上披着件罩帽斗篷。鲁班头惦记着心事,对那人也未加在意。可就在二人相交错身之际,那人竟一个趔趄,撞进了鲁班头怀里。
“哎哎,”鲁班头忙将那人扶正,“地上也没金子吧?走路好生看着点道啊!”
“对不住,对不住,”那人将头埋得更低,慌得连连作揖。
“行啦行啦!”鲁班头急着往冯家赶,也不去计较。“走你的吧,别再撞着别人了!”
“是。”那人裹了裹斗篷,匆匆远去。
鲁班头笑骂一声,又继续赶路。
当鲁班头奔至冯宅时,冯慎恰好还在厅上,听见有拍门声,忙出来开了门。“鲁班头?”
“放心不下,过来瞧瞧。”鲁班头问道,“那汉子醒了没?”
冯慎摇了摇头,“还是不见动静。”
“唉,这事也急不来。”见冯慎满眼血丝,鲁班头知他也是一宿没睡。“冯巡检,你也别光耗着,该去歇息就去歇息。”
“我不打紧,”冯慎笑笑,指了指鲁班头前胸,“班头看来起的匆忙,连褂扣都未曾系好啊。”
鲁班头低头一看,胸前果然是门襟外翻。“哦……方才在路上无故被人撞了一下,许是那会儿碰散了扣……”
“撞了一下?”冯慎脸色一紧,“听说那荣行里的扒手,惯用这种无故撞人的伎俩……”
“还别说,”鲁班头一拍巴掌:“那人鬼鬼祟祟的,还真有点像老荣!”
冯慎道:“赶紧摸摸身上,看少了什么没有!”
鲁班头依言,急忙在怀里翻探。岂料所携的财物非但没少,怀中居然还多出一物。
“这是个什么?”
鲁班头一怔,忙将怀中之物掏出。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揉得皱巴巴的纸团。
纸团展开后,一行字迹亮出。冯鲁二人凑近一瞧,只见那上面写道:平谷大疫,十万火急。
对于这平谷,二人皆不陌生。平谷县位处京东,为顺天府治下五州十九县之一。字团上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摆明说那平谷县内,爆发了大瘟疫!
“坏喽!”鲁班头惊出一脑门儿的冷汗,“这下可出大乱子了!瘟疫一出,疬病横行,得死多少人哪!”
“班头先别慌,”冯慎蹙额道,“这消息还不知是真是假。若平谷县真遭了瘟,那知县必会着公人星夜呈报。未见着邸抄文书前,其他的流言蜚语不可轻信。”
“也是,反正府衙里是没听见一点风声。”鲁班头又道,“哎,你说撞我那人,会不会就是那来送信的官差?”
“不太像,”冯慎摇头道,“要是官差报信,应直接去顺天府呈送,何苦耍花巧弄上这么一出?”
“对,这里头准有猫儿腻!”鲁班头心中稍宽,“他奶奶的,那人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拿着老子开涮?”
“究竟怎样还不好说,”冯慎依然凝眉不展,“按说寻常的百姓,哪有胆量与官家逗趣寻开心?就怕这里面另有隐情啊。”
鲁班头的心又提了起来。“冯巡检,你的意思是……或许那瘟疫已生,却被当地的县衙瞒住了疫情?”
“有这种可能,”冯慎道,“疫病一旦严重,县宰难逃其咎。为保住头上顶戴,秘而不宣的做法也是屡见不鲜。鲁班头,咱们光在这里猜测也没用。那平谷县亦属京畿重地,为求稳妥,亟应查实。不如派人去平谷走一趟,是真是伪,一查便知!”
“冯巡检说的没错,”鲁班头道,“没有瘟疫还则罢了,若是真如那字条上所说,那可就要了亲命了。贻误疫情的罪名,谁能担得起?事不宜迟,我这便回衙请命,亲自带人走上一遭!”
“好!”冯慎又嘱咐道,“不过班头此行切要小心。以防万一,随身备些苍术艾叶之类的驱瘟辟秽。还有在查实之前,绝不可声张,一旦流言散播出去,势必要闹得人心惶惶。”
“成,我都记下了。”鲁班头将那字团重新揣好,“冯巡检,那汉子的事就托给你了,老鲁先行别过!”
说完,鲁班头转身出门。望着他那急匆匆的背影,冯慎不由得长叹一声:“唉,真乃多事之秋啊。”
愣神间,冯慎听身后有人唤他。回头一瞧,原来是冯全从厅上出来。
冯全哈欠连天,“少爷,您站在门口做什么啊?”
冯慎道:“方才鲁班头过来,我刚刚将他送走。”
“鲁爷来过了?”冯全道,“您怎么不叫醒我呀?嗐,本想着眯眯眼,谁知还真睡过去了。”
“你陪我在厅上熬了一宿,不困才怪呢。”冯慎笑道,“现在是谁在看护着那汉子?”
“我想想啊……”冯全揉了揉眼,“前半夜是香瓜姑娘看着,再是夏竹,再是双杏……眼下得交辰时了吧?那应该轮到常妈了。”
“嗯。”冯慎点点头,“许久没听着动静,也不知那汉子怎么样了。”
“八成是还没醒,”冯全叹道,“要醒了常妈早就过来说了。”
“咱们先去瞧瞧吧。”冯慎说着,便往那汉子所在的偏房走去。冯全一见,也忙跟在后面。
不多时,二人来至偏房前,抬头一看,竟见屋门大敞。冯慎心道不好,一个箭步便冲入房中。
当看清了房中一幕,冯慎心里顿时寒了半截。
只见病榻上铺盖凌乱,而那汉子却斜脸歪脖地栽伏在地上,面色死青,嘴角淌血,显然已气绝多时。而本应在一旁照看的常妈,此刻也不知所踪。
“啊?”冯全傻了眼,扶着门框惊魂不定。“这……这是咋回事啊?”
“不要高声,”冯慎低喝一句,“速去找找常妈的下落!”
“是……是……”冯全抹把冷汗,刚要转身寻找,屋外却传来常妈的声音。
“少爷找我啊?”常妈腰里扎条灶裙,一边扑着双手,一边朝屋里瞧。“怎么了这是?那人醒了?”
“哎呀,”冯全一把将常妈拉住,“还醒什么啊?那人怕是没气了!”
“啥?”常妈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冲进屋。“怎么会这样啊?这人怎么还掉在地上了啊?”
“常妈,”冯慎二目似电,“方才你做什么去了?”
常妈赶紧道:“我见天明了,想着大伙也该饿了,就去厨下熬上了一锅米粥……”
“熬粥?”冯全道,“这个点不该是你在这看着吗?怎么撇下这汉子不管跑去熬粥啊?”
“没不管啊,”常妈委屈道,“我本来是托双杏先帮我再盯会的……哎?怎么不见双杏呢?”
冯慎一皱眉头,“双杏?”
“是啊,”常妈接着道,“我本来是与双杏交班了。可她前脚刚出屋,我便寻思着不如先去熬锅粥,这样也不耽误大伙吃喝……于是我就追出门,见双杏走出不远,就冲她背影喊了几声,让她再替我盯会,我好腾出手来做事……”
冯慎又问道:“那会儿双杏应了吗?”
“像是应了吧……”常妈回忆道,“当时我喊得挺大声的……应该听得见呀。喊完后我便匆匆去了厨下,谁知回来就发现已经这样了……”
“常妈啊常妈,”冯全急道,“让我说你什么好啊,这么大把年纪了办事还这么不牢靠……这下好了,这人一死,叫咱们少爷怎么跟王爷他们交待啊?”
常妈后悔的直掉眼泪,“扑通”就给冯慎跪下了。“少爷,我也没想到熬个粥能惹出这么大的祸来啊……现在可怎么办啊?老婆子我……是不是得给这汉子抵命啊?”
“快快请起,”冯慎赶忙去扶,“常妈你也别多心,这汉子的死,或许就是个意外,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常妈颤巍巍站起,还是哭天抹泪。“可是……可是这……”
“好了,”冯慎扭头道,“冯全,你且扶着常妈让到一边。”
“少爷,”冯全道,“那这汉子的尸首怎么办?我找人帮着抬出去?”
“不忙!”冯慎道,“这屋里的任何事物都别乱碰,待我先验完再说!”
冯慎说完,便走到榻旁。只见榻上单斜枕横,一条被子也被带的半拖在地上。榻边矮桌上,歪着只白瓷碗,碗中所盛之水业已漏光,将桌面榻头濡湿了一大片。
冯慎瞧了瞧尸首倒伏的姿势,又比了比床榻与矮桌的距离,心里头开始琢磨:照这情形来看,可能是这汉子醒来口干,见不远处有水碗,就想挣扎着去喝。气虚体弱之下,刚摸到水碗,胳膊便支撑不住,使得整个人跌滚下床。这汉子本就命悬一线,禁不得半点碰撞,这一坠之下,焉能不亡?
莫非这汉子真是死于意外?
心念之间,冯慎俯身蹲下,又仔细去瞧那汉子尸首。那汉子身躯斜扭,右臂蜷伸在头边,嘴角渗出的鲜血,在地上也洇成一小摊。
冯慎刚欲起身,却发觉那汉子右手的食指外伸,并且指肚殷红,似沾有血迹。
冯慎心中一动,忙将那汉子右掌轻移。当尸体的右掌移开后,居然还露出来一个半干的血字。
那字上叉下竖,分明是一个“丫”字。
冯慎不动声色,暗暗忖度:这汉子临死时留下血字,定是有其用意。可这单单一个“丫”字,又是所指为何?
怀着满腔疑团,冯慎继续打量。当再次看到地上那血字时,较之初次发现,却有了些许不同。
原来那个血写的丫字下面,还有一条短横,缺笔少画、仓促无力。若不细看比对,会误以为是道溅染的血痕。
显然,那汉子想留的不止是一个字。这条短横,应该就是第二个字的起笔。只不过尚未写完,他却精气耗尽、一命呜呼。
一个“丫”字,一条短横,再加之前的所闻所见……一时间,冯慎千丝万绪,低下头默默地梳理。
陡然间,一个念头在冯慎脑中划闪而过。莫非那血字指的是……
仅仅一瞬,冯慎随即又摇头否定。在拿不到真凭实据之前,光靠着臆度揣测,根本就无法定论。在这局限的线索面前,应该如何着手,冯慎陷入了苦思。
见冯慎久蹲不动,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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