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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沫繁)-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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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徒儿结成内丹之时,便是走到了这条路的分岔口上。可惜徒儿为了能一步一步的走到这里,已付出了太多不该付出的代价,或许再也不能走向最美好的那个路口。徒儿如今只能站在这分岔口上,去等待哪一条路上会有人回过头来呼唤我,这个人若是愿意领着我继续前行,徒儿便会选择他的那个路口走下去。事已至此,徒儿不悔。”

“师尊,晓溪今后不能在您膝前侍奉,还请师尊恕罪。点化仙缘大恩绝不敢忘,来日若能报,徒儿必报。师尊万万保重。”

俞和读完了信笺,手腕一颤,这信纸便从指间滑落。

“不悔,她说她不悔。”

“蓬”的一声,在俞和脑后又浮现出一圈红彤彤的业火红莲焰光轮,他低着头,脸上的五官纠结在一起,牙齿紧咬,自胸膛中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沉痛低吼声。他的一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脸颊上,脖颈间,手臂上全是浮突起来的青筋。

“不好!”柳真仙子看俞和似乎又要走火入魔,急伸出右掌,按住了俞和背心的大椎穴,一连九道上清玉晨大真气渡入俞和的督脉,强行镇住了俞和的心神。

长钧子和柳真仙子都看到了那信笺上所写的文字,柳真仙子一面以上清玄功护住了俞和,一面朝长钧子轻轻一点头,目中闪过一丝杀机。

“不管那什么同门师兄在不在这摩明云宫中,今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长钧子身形暴起,翻手一挥,千丈金霞长河漫卷。那白虹祖师与丹朱真人等云宫高手根本无力抗拒,就好似狂风中的几片败叶一般,身子翻翻滚滚的跌回了摩云明宫的山门院落中。长钧子右手抬起,掌心中一只赤金法眼放出万重奇光,对准了那摩明峰,就要一掌按下。

白虹祖师把眼一闭,心如死灰。他知道这位地仙高手的手掌一压下,从此世上就再没了摩明云宫这个宗门,整座山峰必将被碾成齑粉,连带这片海岛,都要从东海之上彻底抹消。

“手下留人!”

长钧子的手掌才落下二寸,居然见俞和闪身而来。他伸出双手,极力托住了长钧子的手腕。长钧子能感觉到俞和的手掌在颤抖,但从手指上传来的力道,却是那样的坚定。

“痴儿!你还拦我做什么!”长钧子眉毛倒竖,冲着俞和高声喝问道,“这个宗门已经把你伤到了这般地步,还留他们做什么?就算是那姓陆的女娃娃使计刁难你,万一她那个什么同门师兄就在这山门中躲着,我一掌将他拍得神形俱灭,岂不痛快?而且你自己想想,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样,那姓陆的女娃娃也是被这宗门里面的人给引入歧途的!既然把人家女娃娃千里迢迢的从扬州带来,却又不好好调教,也不好生看管,门中师长不像师长,弟子不像弟子的,尽做些荒唐事,这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长生大道,是他们这么修的么?如此功利,如此不择手段,那跟魔宗又有什么区别?”

“长钧前辈,俞和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也请听我一言!”

俞和倔强的撑着双手不放,用力的摇着头道:“你不能灭了摩明云宫,他们毕竟是正道宗门,同道相残有违天和。而且这事归根究底,是要怪我俞和自己没用,帮不到小溪。她性子极是好强,逼不得已才会做出这些荒唐事情来,与她师门并没有多大的干系。我辈炼气士皆知问道千难万险,众人只争一线机缘,试问天下又有哪家宗门是真正朗朗清明?即便蜀山昆仑这等上古仙宗,暗处也是藏污纳垢。天道尚且不咎,我们又怎能痛下杀手?而且前辈若是一掌将摩云明宫上上下下尽数打杀,这场天大的杀孽罪过,于因果循行之下,只怕大半要记在小溪的身上,即使她负我,我也不忍看她因此而身遭报应劫数。”

“糊涂!到这个时候你还在为那个女娃娃着想?今日若不是真儿说要早些到东海来等你,你如今已被他们锁入了地牢中,真火焚神,内丹破碎,心神入魔,你在那地牢最多能撑过三十六个时辰,就会天人五衰,被化外天魔噬魂夺魄,破鼎散功而死!那女娃娃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可有想过你的死活?”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愿让她背负杀孽。既然缘分已尽,何必徒增因果报应?”俞和依旧是不停的摇头。

长钧子气得哇哇直叫,柳真仙子皱了皱眉,飘身过来,一手搭在俞和的肩头,一手握住了长钧子的手掌,柔声道:“俞和,我们俩会到此处,全是为了来帮你提亲,既然喜事不成,你又不愿让我们替你出气,那也就依得你。徒增杀孽固然不美,但你若对此事心存羁绊,将来等你历劫明心、体悟天道之时,恐怕会留下暗疾,你可要想清楚了。”

俞和忽然笑了笑了道:“人家既然不悔,我自然也能做到不念。此心已死,何来羁绊?”

柳真仙子仔仔细细的看着俞和的双眼,似乎想从俞和的目光深处,读出俞和心中真实的想法来,但她的神念中只映出了一片死灰,像是结跏的伤口,又像是焚山大火熄灭后余下的焦土。

“真儿?”长钧子看了看柳真仙子,又斜眼看了看俞和。

柳真仙子叹了口气,她把长钧子的那支手掌推了回去,说道:“只要俞和心思清明,这人杀与不杀,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这喜事说不成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这些人的面目惹我生厌,走吧。”

“那倒也省得脏了我的手!”长钧子伸手一扯,撕碎了身上的金丝锦绣堆花大红袍,摘下鬓边的那朵红绢花,啐上一口浓痰,扬手摩明云宫抛下。

那数不清的金光法眼阖起,天外混沌虚空的异相隐去,蓝天碧海重新显现出来。摩明云宫中的弟子们以为死里逃生,竟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包括白虹祖师在内,许多摩明云宫的修士抬头望着天空中飘落下来的几片大红绸缎,长出了一口气。

长钧子嗤笑一声,他把双眼一瞪,两道湛然金光闪过,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巨响,那座七百多丈高的摩明峰,被长钧子一道法术,打得生生陷下去足有七八十丈。峰顶上的摩明云宫剧烈摇晃了好几下,大半殿院坍塌,成了一片瓦砾。

那山崖上有无数的巨石剥落,滚入海水中。连俞和之前面拜见丹朱真人的那座观澜阁,也整个垮塌了下来,坠到海礁上,砸得粉碎。

摩明云宫中有不少弟子被碎石埋在下面,登时各种惨嚎声、呼救声此起彼伏,丹鳞真人和丹朱真人忙着救护弟子,白虹祖师远远的对着长钧子这边作揖不止,连声求饶。

长钧子终于出了口心头恶气,仰天哈哈大笑。

俞和把他与陆晓溪的那一对传讯玉符攥在手心里,反反复复的抚摸了好一会儿,最后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扬手将两片玉符抛入了大海中。

“去年此时人如故,再见却成陌路人。走吧,走吧。”俞和用力眨了眨酸胀的双目,脚踏一道剑光,朝西南方飞去。长钧子和柳真仙子对视一眼,紧随着俞和御空而行。

目送这三位煞星的身影消失在海天交际之处,白虹祖师终究觉得浑身彻彻底底的放松了,他飘落到地上时,竟觉得腿脚上阵阵的酸麻无力。

摩明云宫的正殿大堂,已经化为了一片凄凉的残椽断壁。而不远处的祖师灵堂也倒塌了大半,那里面供奉的历代祖师画像和牌位,大都被碎瓦断木砸得破烂不堪。白虹祖师还不敢去想那正殿下面的地宫是否安在,地宫藏珍秘库里面,可是存着摩明云宫积攒了数百年的家底子,更有几位在地下静室中闭死关的云宫真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满脸铁青的招手唤来丹朱真人,厉声喝斥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她倒是一走了之,逍遥快活去了,这险险就给本宫惹来了一场灭门大祸!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三日之内给我彻查此事,我要知道你那个姓陆的徒儿到底是跟哪个弟子双修了,然后你去给我抓这对野鸳鸯回来,绑到祖师灵堂前,我倒要好好跟他们算一算这笔账!”

丹朱真人一撇嘴道:“查明此事倒是不难。不过师尊若是想要责罚陆晓溪,丹朱以为,还是须得三思而行,可莫要才大难不死,又惹来劫数上身。”

白虹祖师一时语塞,脸色忽青忽红的连变了数次。

且不说这摩明云宫中如何救死扶伤重建道庭,那边俞和一路飞出了百多里,到了青州海岸边,按落了剑光,朝身后的长钧子和柳真仙子抱拳作揖道:“这次有劳两位前辈远赴东海,可没成想却是这么一个结局,无论如何,俞和还是多谢两位前辈赏脸,而且又救下了俞和一命。”

“真是看了好一场闹剧,还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长钧子环抱着双臂,堆起了一脸的愤懑。

“俞和,你可是要回罗霄剑门去?”柳真仙子取出了一个玉石匣子,塞进了俞和的手中,“这是给你炼的那一对两极元磁离合剑丸,还有终南山秘传的剑丸祭炼之法,你且收好了。”

俞和有心不收,可柳真仙子温言软语的劝了他好几遍,他若再三推脱,便显得有些矫情。于是俞和只好把这白玉匣子收入了玉牌中。

“我倒不着急返回罗霄去,或许随处走走,疏解心情。”

长钧子撇了撇嘴道:“你该不会是要去西北大漠疏解心情吧?”

俞和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俞和心中想得清楚。事已至此,再做什么都是枉然。破镜尚且难圆,何况是心伤。就算我不计前嫌委曲求全,两人相对之时,也多了一重芥蒂,因缘定难长久。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当断则须断,否则后患无穷,伤人伤己。我何苦来徒增烦恼?”

长钧子嘿嘿一笑:“你小子吃了苦头,倒也长了些心术,能看破这其中的因果,就算不枉此行了。”

柳真仙子也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她点了点头道:“合该如此,俞和你也莫要想得太多了,以你的天资、道行与福缘,无一不是上上,何愁天涯无芳草。”

俞和点头称是,却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柳真仙子察言观色,自然识趣。她轻轻一拉长钧子的袍袖,叮嘱了俞和要尽快觅地潜修疗伤之后,两人就这么告辞而去。

三人各展神通,俞和独自返回扬州,长钧子和柳真仙子向西边飞去,但他们两人飞出去几十里,彼此默契的一换眼神,同时作法隐去了行迹,转了个大弯子,悄悄随护在俞和身后。

俞和倒不知道他身后还远远跟着长钧子和柳真仙子,他一路身形萧索,走走停停。到了荆州北的千里云梦大泽,忽然按住了剑光。

长钧子和柳真仙子看俞和摸出了一片传讯玉符,似乎与什么人说了几句话。过不多久,就听见一道袅袅的洞箫声随风而来,有一缕碧烟飞到俞和面前,化作一位身穿蓝布素裙的少女。

这位少女见了俞和,似乎很是欣喜,她一张鹅蛋脸上飞起两片嫣红。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并肩落下云头,身影消失在云梦大泽的水畔。

“这小子,原来还有一处温柔乡等着他。”长钧子撇嘴道,“果真是情孽缠身!”

“说到情孽缠身,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你大楚长钧帝君?”柳真仙子掩口轻笑,伸手纤纤素手,温柔的挽住了长钧子的臂弯,“温柔乡虽是英雄冢,却也是俞和此时最好的疗伤之地,就由得他去吧。若有真心意,便不是孽障,而是福缘。”

第二百一十九章烟水畔,聆心语

云山家何处,身披荆楚风,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沼深,泽被仙凡界,涵虚混太清。

这千里云梦大泽,东起大别山麓,西至鄂西山地,北及大洪山区,南缘大江。东西绵延约近千里,南北不下五百里,素有“九曲回肠”之称的荆江贯穿其中,乃是荆楚最为丰饶的一片湖泽之地。

曾有人描写这千里云梦大泽说:“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从古至今,这千里云梦大泽中不知流传出多少神鬼异志。盖因这片湖泽极广,而且水脉繁杂,深潭暗沼星罗棋布,大半地域人烟稀少,被终年不散的瘴气所笼罩,这些地方正是荒古妖族遗脉的生养栖息之地。相传曾有道门大神通者涉入云梦泽的最深处,在那里看见了神话中上古妖族诸方大圣合力建造“拜日月图腾天宫”。

云梦大泽灵炁淳厚,物产极丰,有许多道魔两宗的小门派,在云梦泽中觅宝地开坛传法。而广芸大家似乎并不喜欢隐居在深泽远山渺无人迹之处,她取的是“大隐隐于市”之道,常与凡俗城镇比邻而居,也不忌与凡俗众人来往,之前的恒鼎园就在交坞城外不远,这次却落脚在岳阳城西南太平咀附近。

此地三面环水,终日里烟波弥漫雾霭朦胧,东面是一大片茶园,东北面有座小小的渔村,渔村再北走一小段水路,便是号称坐镇三湘四水的岳阳大城。

云梦泽的水色,与罗霄山顶平湖的水色迥然不同。山顶的湖面清清朗朗,水分七彩,一年四季,一日十二时,水色皆在变化,时而橙黄,而是澄碧。而云梦泽的水,始终是一片青蓝色,湖面上密布着莲叶水草,有时分不清何处是水,何处是岸,泛舟于其间,伸手即可采到清甜的莲蓬菱角,甚是惬意。而这水色虽然不随时日而变,但水上的重重雾纱却是扑朔迷离,大多有时莹白如银粉,偶尔竟会搀着淡紫、浅绿,粉红等诸般颜色,难怪有文人形容说:“九色迷瘴遮碧水,不知云梦栖何方。”

一条浅浅的小木舟,栽着俞和与宁青凌,在莲叶与芦苇从中转来转去。快三年不见,俞和再看到宁青凌,却依旧是当年时的模样,只是湖畔水肥,比海边更加养人,宁青凌的肤色比以前白皙细腻了许多,那脸庞好似水中映出的一轮明月,一截皓腕如同新剥的藕节。

一支竹笛横在唇边,可那笛声却像是从天上垂落下来,从水中浮现出来,团团包裹着这一叶轻舟,荡来荡去。

俞和面前放着一个粗白瓷的酒坛子,手里端着个白瓷的酒碗,半碗酒浆做浅碧色,喝到嘴里,带着一股清冽的莲籽莲叶香。俞和半眯着眼,叹一口气,喝一口酒。

宁青凌的笛声清淡而悠远,仿佛在描绘着一幅极美的画面。在满是青松翠柏环绕的寂静山崖下,有一汪滴水沉潭,潭水清澈见底,映出潭底的青石和潭边的绿树。有个白衣少女,坐在潭边山石上,她一边浅浅的笑着,一边想着缠绵的心事。少女光着双脚,白布裙下露出凝脂般白嫩的一双小腿,那玲珑纤巧如珠玉似的脚趾,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好似镜面般的潭水,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纹。

伴着笛声,俞和喝了差不多半坛子酒。这酒在肚中好似一团温汤,散出清清莲香,让人似醉非醉。俞和把白瓷碗放下,身子朝后倚靠,半躺在了小船上。

笛声一转,跳出几声清脆的鸟鸣。似乎那潭边少女忽然瞥见一只彩雀落到潭边啄水吃,少女想去扑着雀儿,可雀儿一扑翅膀,倏地穿林而去,少女跳下山石,追着这只彩雀儿去得远了,于是只剩下这潭静水依旧,默默无声。

“师傅曾说,调理心伤最好的,莫过于音律之术。青凌这一曲‘静潭禅语’,可让师兄心里好受了些?”

“此曲此酒,此情此景。我倒似魂儿都化在水中去了,哪还有什么心伤?”俞和微微一笑。

“若无心伤,师兄为何连连叹气?酒入愁肠愁更愁,师兄连青凌专门为你酿的这一小坛莲花落都喝不完了。”宁青凌伸手折了一支莲蓬,轻轻掰开,里面的莲籽已经熟透,颗颗滚圆,好似翡翠珠,有些莲籽皮上,还浮着几抹青黛色。宁青凌拨开一颗莲籽,递给俞和道:“如今时节已过,莲心转绿,这莲籽入口却是苦涩了。不过细细一嚼,倒有苦尽甘来的之妙,而且莲心去火,正有宁心之功。”

俞和嚼着莲籽,果然觉得舌尖一片苦涩,可咽下之后,渐渐翻出甜味来。

“青凌知道俞师兄对那位陆姊姊用情极深,这番磨难,定是痛的肝肠寸断。不过正如这老莲籽一般,苦尽必有甘来,嚼食生涩有渣,吞下去却最能拔除内毒。对我们修道人来讲,情之一字,是缘也是劫。俞师兄因那位陆姊姊踏上仙途,终究要历此情劫,方明道心。”

“我倒不是怨她,而是恨我自己无力。”俞和仰面朝天,透过层层水雾,看着头顶的云朵,“她会如此,也是逼不得已。海外修行艰苦孤寂,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也不能为她分忧。自己修行一路顺畅,便觉得修道也没什么难的,哪里体会得到她身受的苦楚。宁师妹你也曾在南海海外修行,不过广芸大家待门下弟子极好,却与那摩明云宫中人不同,如此说来,还是宁师妹幸甚。”

宁青凌听完这话,脸色却忽然一沉。她秀眉微颦,咬了咬嘴唇,捏开了几颗莲籽,放在口中用力的嚼着,薄怒道:“俞师兄却不好拿我与她做比吧。宁青凌福缘浅薄,修行中的诸般苦,也没有少吃半分。我说句话,或许俞师兄会觉得不中听,青凌洁身自好,便是再苦再难,也只是打碎牙齿往肚子去吞,绝不会与那位陆姊姊一般,随随便便委身于人!”

俞和不知道宁青凌为什么会忽然生气,他错愕的眨了眨眼,半晌不知说什么好。

宁青凌也不出声,两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周围只有轻轻的划水声、莲叶拂过船舷的沙沙声和远处水鸟的轻鸣。

过了半晌,宁青凌忽然拈起竹笛,放到唇边,又吹了起来。这次的曲调却是如泣如诉,仿佛是有位深闺中的女子,在细细诉说心中的万般哀怨愁苦。

此一関曲调并不甚长,才盏茶时分,一缕尾音便渐渐若有如无的沉了下去,似乎那女子絮絮唠唠的说倦了,眼角犹含着一丝泪水,已然沉沉睡去。

俞和眨了眨眼,笑着道:“宁师妹这笛子吹得真好,可愿意教我吹笛子么?”

“师兄要学吹笛?”宁青凌放下竹笛,展颜一笑道,“那可甚好,我便将那一曲‘静潭禅语’教给师兄,师兄一边体悟曲境,一边自行吹奏,更能抚慰心神之伤。”

“我手指头又粗又硬,人也愚笨,若是教不会,师妹可莫要恼怒。”俞和抬起手掌晃了晃,他那一只手上,因为日日练剑,指节间已是布满了老茧。

“怎么会,笛法与剑法都是对手上巧劲的运使,再依着曲调节奏吞吐气息,便成了曲调。师兄你能把剑术修成,学吹笛反倒会事半功倍。你看那些江湖演义中的大侠士大豪杰,手执铁笛越空而来,痛饮一瓮烈酒,敌阵当前奏一関‘铁血大风’,然后以铁笛为剑,施展盖世武功,杀个七进七出、八进八出,群敌人仰马翻,敌首甘拜下风,多么风流倜傥潇洒快意!”

俞和一咧嘴:“师妹这是听那岳阳城中茶肆说书人讲的吧。”

“正是!”宁青凌眼中一闪一闪的,小姑娘已经完全陶醉在了美好的憧憬中,“师兄你剑术如此之高,在敌阵中杀个七进七出、八进八出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少了一些风雅,这要是学会了吹笛子,那就跟江湖豪侠一模一样了。”

俞和苦着脸道:“风雅是风雅了,可我却去哪里找来千军万马,杀个七进七出、八进八出给师妹看?”

“就算没有千军万马,那也是个风度翩翩剑侠啊!”宁青凌这一提起了兴致,就一发不可收拾,她拎出了腰间的锦囊,伸手进去好一阵子掏摸,竟取出来十几根各式长笛,其中有玄石笛、有玉笛、有檀木笛、有竹笛、也有铁笛、金笛和银笛。这许多笛子一字排在俞和面前,任他挑选。

“既然师妹要我以笛为剑,那就选这只铁笛吧。”俞和看了看这些笛子,伸手取了一支长约一尺半,拇指粗细的铁笛在手中。

可宁青凌忽然一拍脑门,伸手把铁笛又从俞和的手里拿了回来,拣出一支青竹笛,递给了俞和,满脸歉意的道:“我倒忘记了是要教师兄‘静潭禅语’了。那首曲子,除非笛法大成,音不拘于器,否则用铁笛是吹不出丝毫意境来的。盖因这铁笛发声硬冷刚直,适合吹奏一些苍凉萧杀的曲调,却很难表现出山林宁静,潭水无波的曲意。一如让关西大汉以铜琵琶铁绰板去奏‘蝶恋花’或者‘春云愁’,再柔和的曲子演出来都是铮铮铁血之音。而这竹笛亦刚亦柔,你初学吹笛,还是先以竹笛为器吧。”

俞和看着宁青凌又把一排笛子收回了锦囊中,脸上哑然失笑。可小宁姑娘却是认认真真的取出了一捆竹简,依着上面乐谱,开始一拍一拍的跟俞和讲解起来。

这一教吹笛,宁青凌似乎来了莫大的兴头。她教得十分仔细,每一口气息的运用,每一步指法的按捺,每一处曲调的转折,她都要反反复复的教到俞和完全牢记为止。可俞和毕竟是初学乐器,手法笨拙不堪,气息深浅和节律快慢更是把握不定,有时宁青凌急了,也不顾得避那男女之嫌了,她直接伸手掰住俞和的手指,一点点的纠正俞和的指法。

广芸大家在太平咀附近建的园子,叫做“烟水茶园”,既供人饮茶听曲,也教授音律。园中大都是从南海恒鼎园来的女修,也有新收入门下的弟子,可依旧是不留男修,故而俞和住在烟水茶园不远处的憩客苑中。

这憩客苑依水而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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