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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女户-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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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去,咱家人口少,她也省事儿。那家里人口多,几个儿媳妇儿各有陪房,一处混,纵再和睦,玉姐有亲婆婆看顾,人又机灵,自是无事。朵儿认个死理儿,只跟着玉姐也无碍,小茶儿精明,人欺不得,袁妈妈却是个老实头儿,不相宜。”
洪谦一点头:“此事便交与你。”秀英道:“那玉姐随咱上京,怎生与亲家说来?他家五哥带着娘子回京上玉牒儿,亲家都抽不开身回去哩。”洪谦道:“这地方儿有多肥厚,你与亲家做胡商生意的当知晓,纵是亲王家儿子,京中岂许他在这里多留?且他又是个不会经营的,不出二年便有人要挤他出这里。总要回京的。”
秀英道:“我须想个主意,好与他那里说了才好。”
秀英既不须变卖房产、铺子,便省了许多心,先寻袁妈妈来,如此这般一说,袁妈妈听闻与她女儿说亲,自然是心。然她们母女两个,拿主意的却反是小茶儿,是以袁妈妈道:“儿大不由娘,我须问问那丫头哩。”秀英道:“她是个懂事的丫头,心里明白着,要是旁个糊涂虫儿,我也懒待问你们,胡乱配了了账。寻你便是要问你们。”袁妈妈千恩万谢了,自去寻小茶儿。
小茶儿听了,想一下道:“娘在这家里便安心伺候着,这家里厚道着哩,我……我还想伺候着姐儿。”袁妈妈道:“你便成婚,倒更好跟着姐儿哩。休要想着那家是王府里出来的,许有更好的,那处人多,恐也乱,听说府君这里还好,京里人更多,人多是非也多哩。咱原先那一家,那一个乱样,你那时也该记事儿了,总该晓得家愈大,事愈多。”
小茶儿道:“娘,我省得哩。你好使我想一想。娘子肯问咱,便是青眼看咱,也不在此几日。”袁妈妈应了,小茶儿一颗心七上八下,她与一个人有些好,那人却也是这家里人也不是这家里人,乃是苏先生身边伺候的明智儿。这明智儿是苏先生书僮,却又是程家买来的。小茶儿想,主人家与她婚配成房,是做姐儿陪房,自然是要原主人家里的人才好放心。想着便不由愁肠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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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袁妈妈回了秀英:“死妮子不肯开口哩,怕还得老婆子再问问她。”秀英笑道:“一般养闺女的,你的心我怎地不知?就这一个闺女,背着抱着怕摔怕化的,叫她多想想,也是好的。不拘哪一个,她出门子,我与她新铺盖头面,新布衣裳。”袁妈妈忙磕头谢了。秀英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你不须挂心的,且在玉姐身边,她们两个,好着呢。玉姐自看顾她。”
玉姐果然看顾小茶儿,小茶儿与明智两个,都在洪宅之内,小有语言来往,玉姐也曾听得一两丝风儿。她自家定了亲,当知小茶儿少女心意,只因之仆役婚配与主人家有些儿不同,是以不曾早过问。你道为何?这家中仆役,总比主人家成婚晚些儿。伺候姐儿的,总要待姐儿嫁了,才能有自家出路。或陪嫁,或配人。然若私下有了首尾,却是无奈了。
又朵儿与小茶儿住得近,也或听或看,知晓一二。那明智儿因苏先生*食鸡脚,或有时向先生请个假,往外走一遭,带回些鸡脚孝敬先生,故而苏先生也准他个准。往外除开买鸡脚,也买些儿茶果或小玩艺儿回来,有与小茶儿的,也有巴结朵儿请其行方便的。是以朵儿也知道。朵儿知道了,就是玉姐知道了。
玉姐心里,看小茶儿和朵儿自与旁人不同,明智是伺候苏先生的,却也是自家人,并不是甚不三不四的登徒浪子,且跟着苏先生,便也会识文解字,程老太公买他时,因是伺候苏先生,也拣那模样周正的来买。配小茶儿,倒也算合适了。
这几日小茶儿面上不显,玉姐总觉她似有不妥,便问她:“你这几日总是恹恹的,有甚为难事?说来与我,我与你开解一二。”小茶儿道:“也没甚,快过年哩,在想姐儿与婆家的针线哩。”玉姐道:“不怕哩,我早做好,夹了毡子做的底子,好纳,穿起来又暖和又轻便。”又歪头看小茶儿。
小茶儿虽爽利,终是少女,也不好意思开口来。玉姐道:“你不想说,我眼下便不问,你想说了,便与我说。只休要到事情太大,我管不了了才说。”小茶儿道:“也不是甚麻烦事儿,只是……姐儿往后,还许我在身前伺候不?”玉姐笑道:“这是甚话?你自来这家里,便在我跟前的,往后你倒想往哪里去来?若有个好去处,我自不拦着。否则,谁个会赶你走来?”
小茶儿方放了心,又想了两日,终是先与玉姐说了心事。玉姐道:“明智儿现伺候着先生哩,我先问娘,若为难,再问问先生。”小茶儿道:“若为难,说不得,也只好作罢了。我总不与姐儿分开。”玉姐道:“又浑说,我且问去。”
去寻了秀英,秀英也略有些儿为难,只说:“我须与官人商议,你两个休要去烦先生。”玉姐应了。不想那头明智儿听了消息,心中焦急,又不好分说,却叫苏先生察觉出来。明智是苏先生熏染出来,苏先生一问,他倒诚实以对。苏先生听了一笑:“我先时怎般与九哥说来?我又不是未曾娶过妻。你原是程老翁买来,今在此处伺候笔墨,却不是我的仆人,何不去寻故主人家问来?我这里还有个平安儿可用哩,况你去了,我还好换个伶俐小孩子,打从头儿教起哩。”
因苏先生发了这话,秀英便作主,将小茶儿许与明智儿,明智长小茶儿两岁,也长得高挑,袁妈妈素知他妥贴,且在苏先生跟前伺候的,应是知书达理。两人都是仆役,行事自不如玉姐般隆重,自放定到成婚,两月而已,正在年前完婚。秀英正与玉姐打家具,便顺手与小茶儿打张抽屉桌儿、买张床、与她一只带铜镜的妆匣、两根金簪子、两根银簪子、一副金坠子、一副金镯子、两匹新裁新衣。将右边一处三间小小院儿与他一家三口儿居住,使袁妈妈与女儿、女婿一处过活。
袁妈妈连朝秀英说:“太过了太过了,哪家待下人这般好来?没得忘了本份、折了福份。乡下财主家姐儿也不过如此哩。”秀英道:“我有数哩,你只管收着。”玉姐自取了私房来,又与小茶儿一串珍珠链子做添妆,朵儿也有针线相赠,李妈妈亦与她一支金头银脚簪子。
小茶儿既嫁,因明智幼年遭卖,本生姓氏已不记得,林老安人便叫他认了程福做个义父,也姓个程,取个大名叫程智。除开玉姐与朵儿等叫惯了的,旁处已有人换了称呼叫她“程智媳妇”,玉姐又许她三日假。
秀英又唤薛婆子来,道是要买人,不说买与玉姐,只说:“我将人陪送玉姐,自缺人,要三、四个好丫头,日后好使。人不凑手,须得快着些儿。”薛婆子应了:“年前各自都缺人来,恐要贵些儿。”秀英道:“你休与我打花胡哨儿,年前要人,我难道不知?”薛婆子连连告罪,自去寻人不题。
那头因年关将近,秀英使人备了年礼,与她亲家走礼,玉姐亦将做好的三双鞋子奉上。因江州冷是湿冷,她早在与苏先生做鞋时便摸着门道儿,此时做鞋,皆是千层布底儿,麻线紧纳的,她却别出心裁,再贴一层毡子,毡子既松且软,又暖又舒坦。再剪毡子做鞋垫儿,总比布的暖和。
申氏喜不迭,转头回去便换上了。她虽待诸子女公平照料,儿子儿媳也极敬她,儿媳妇们没少孝敬这些,然九哥却是她独子,口上不说,在她心里玉姐自然与别个不同。现在这儿媳妇既懂事孝顺,又心思灵巧,如何不喜?
“自打定了亲,九哥至少会傻乐了啊!”诚哉斯言,是以六姐听母亲这般说时,也只有偷笑而已。九哥得他媳妇赠的新鞋,可不正在傻乐?乐一回,又翻箱倒柜儿,将一方名家所制的松烟墨寻了出来,这是祖父所赐,他平素不舍得用,想玉姐师从苏先生,倒是用得着这个。预备着悄悄儿塞到回礼里去……
书童儿见了,眼珠子几要掉出来,苦苦拦着道:“九哥,好九哥,歇一歇儿罢。上回将老王妃与的玉兔儿悄送了出去,若娘子问将起来,可如何是好?”
九哥属兔儿,因申氏故,吴王妃对申氏所出儿子也略上心。盖因申氏无论做继母、嫡母,皆可圈可点,又照顾郦玉堂甚有功劳。郦玉堂是吴王妃少子,申氏对她儿子好,吴王妃自对申氏也好。九哥出生时,吴王妃也欢喜,除开面子上的赏赐,又以将宫中赐与她的一双玉兔儿与了九哥。等九哥长大,申氏便将玉兔儿交与九哥看管,哪料他转手赠与娘子了。
眼看得九哥又要将祖父与的松烟墨再转赠,书童儿不得不拦:“九哥都与了九娘,倒显得眼里只有媳妇儿了。”
九哥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管把墨锭装了。书童儿道:“哪怕自家写个字儿呢?是九哥自家心意。总拿贵重东西送,显得太上心了。好似……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说到最后,叫九哥看得住了嘴。
九哥道:“我娘才不蠢,我娘子更不蠢。”书童儿直了眼儿,暗道,这与送物件儿,有何干系?
第60 惊闻
九哥终将那上好的松烟墨赠与玉姐,东西想到玉姐手;须得先过了秀英与洪谦的眼。秀英见是块儿好墨;笑说九哥用心;洪谦比她识货,取来一看,反添了些凝重:“这小子生的好心眼儿!”秀英道:“怎地?”
洪谦将墨锭放回去,叹道:“颇贵重。这小子现将甚物事都送与玉姐……他!他这是精明还是傻?”天下做娘的,总想女婿多疼闺女一些儿;天下做婆婆的,却未必想儿子只围着儿媳转。这道理秀英自是知道;也醒过味儿来:“许是他还小罢?他眼里看重玉姐;也是好事儿。”
洪谦道:“去与玉姐说分明了。”
秀英犹豫片刻;应了,往寻玉姐。如此这般一说,玉姐看了墨锭,她却是识得的,苏先生虽不好自卖自夸,夸起旁人来也不算吝啬,总是有一说一,甚好、甚不好,玉姐倒都知道,自然知这墨的贵重。因人渐重这墨,致上好松木渐少,松烟墨尤其是上好的松烟墨更少。
玉姐犹豫道:“下回,我见他,问问他罢。”秀英道:“只要那头你公婆不嫌弃,我们也乐得女婿待你好哩。只恐他待你太好了,倒叫你为难了。不晓得他孝敬你婆婆甚物事哩。”玉姐一听便明,笑道:“谁个说要与……”秀英横了她一眼。玉姐识趣儿没再说下去,见秀英眼露不满,方道:“墨有了,我去寻那上好的羊、狼、兼、紫的笔,澄心堂的纸,老坑的砚来,一道奉与先生去。”
秀英听了,始放心,嗔一句:“我好是个憨厚老实人儿,怎生出你这猴来儿?”玉姐笑道:“这要问我爹去。”说得秀英连道:“哎呀哎呀,你这嘴是怎生出来的?!”急拍她几巴掌。忽地停了手:“那都是好物,要许多钱哩,我使人买去罢咧。总归是九哥心意,你这般送与先生,恐他知晓了心里不好。”
玉姐默然,秀英见她在想事儿,也不急说,只管看她怎生处置,若是玉姐一个处置不好,她也好从中圆一圆场儿。顶好是能叫九哥自个儿心里明白,这般做派好是好,却也不要太过了。
休说秀英打定主意要旁敲侧击一二,使九哥明白,玉姐想要过得好,非止他一人待她好便无碍,还要不能为她招人厌才好。哪料九哥却不再这般张扬送东西了,只几日来拜会苏先生一次,聆听训诫。又常往街市上寻种种新奇物事与金哥玩,又逢会时寻了一包珠子与玉姐串首饰使。
直把秀英看得目瞪口呆,心底也不踏实了起来。想一想,洪谦也是个周到人,然她见洪谦时,洪谦年已弱冠,且是经过事的。似九哥这等年纪,做事便有分寸,秀英又恐玉姐叫他哄了。不免说与洪谦。洪谦道:“女婿不好,你不肯要,这好了,你又揪心,你竟是想要个哪样的女婿哩?”
秀英道:“自然是有本事又待我玉姐好。”
洪谦道:“九哥这不就是了?”
秀英一颗心颇不是滋味,辩道:“先时看他一脸忠厚,这要是个木木呆呆也就罢了,怎地忽这般灵巧了?先赠厚礼,次后就是温柔小意儿,这个,我总不踏实哩。”洪谦道:“他既定了亲,就是成人了,开了窍儿,有甚不踏实的?你且看玉姐。”
玉姐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九哥赠她玉兔儿,她接了,赠她名墨,她也收了。不曾转赠与人,却往苏先生处求了幅字儿。又动手,与申氏裁了短襟小袄儿。那头申氏收了,却又使九哥捎来个镶珊瑚的金攒领儿。
秀英这才放下心来,时过境迁,说与林老安人听,把林老安人逗得笑个不住:“既是看好的人家儿,你既说那家人是知礼的,又才订亲,左右不过一、两回,哪就至于惹着婆婆了?再有几回,你再着急也来得及,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他桌儿上与你布菜,是因心疼你,还是那道是他不爱吃的?”
秀英道:“瞧您老说来,我这不是心疼玉姐么?初定那会儿,自是千好万好,到如今才品出味儿来,她这就快要不在我眼眉前过日子了,我哪能不多想?”林老安人道:“既认准了,便过下去罢。你忧心她,我难道不忧心你?你怎地,还是没个消息?”说得秀英讪讪:“我们,这不是,官人还要考试么?”
林老安人眼风儿一扫:“你们分房了?”秀英摇头,林老安人叹道:“你上心着些儿。”秀英低低应了。不多时,又说洪谦之盘算,合家上京云云。因知素姐是个没主意的人,纵林老安人老迈,秀英也只能与她商议此事。
林老安人听了秀英的话,道:“这也是万不得已。他一走,这两家便统共一成年男人也无,实也守不得。纪主簿那头,听说也要高升,自不在这里看顾。孙女婿既说亲家在此处也不能久留,咱们还是随女婿上京去了罢。谁叫……”阖家只有这一个男人呢?不跟着他走,全都撇了下来?洪谦若不中,回来还好。若中了,这两家子拖拖拉拉,又怎生去投奔于他?林老安人一想苏先生,便知洪谦此行,十分儿里已有九分把握能中,不定便要留京。终归是紧跟着些儿好。
想到苏先生,林老安人便问秀英:“这盘算与先生说了不曾?”
秀英道:“先生那里,有官人说去哩。”林老安人道:“既这么着,多雇一条船儿,咱也搬,房儿、田地、铺子都不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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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说动了林老安人,便又往申氏处来说话。申氏虽不曾久居京中,于京中事终是知晓得多些儿,秀英乐得携玉姐来与她说话,也是使玉姐多与婆婆相处。这一日,因玉姐带了幅双面绣来,六姐便拉她便闺房里去,与七姐一道,三个人说些绣活上事。
这里秀英预先打好了腹稿儿,先问申氏:“府上六哥的亲事,定是何时?可好讨杯喜酒来喝?”申氏实是有些儿为难,往先家中儿女婚事,皆是在郦玉堂任上定下,就手办了,便在眼前。只待成婚,再使心腹人等护送着新婚夫妇返京,入个玉牒、寻个差遣,儿子便是成家立业。闺女自然是与婆家一处生活。
六哥之事又有不同,郦玉堂走不开,申氏委实不放心丢郦玉堂一人在任上,唯恐一不小心,他又惹出甚事来。以郦玉堂的身份本事,前衙之事倒不怕他为难,申氏只怕一不留神儿,他将家底儿花尽,又或口上不紧,将六姐、七姐许了出去自己鞭长莫及,又或再弄出个儿女来,又要累她操持。
秀英见她不言声儿,心下也有些儿惴惴,却见申氏也苦着脸,有些儿犯愁。秀英便变个话儿,将洪谦的意思说将出来:“我家那口子说哩,府上恐不日也要高升哩。江州地方偏,京里也不会使府上在这里吃太久的苦,早晚高升回京的哩。。”
这话儿说得极巧,换一个不知端底的人来听,还道她说的是真的。申氏却是心里透亮儿,郦玉堂有些事儿上糊涂,内外打点交际皆经申氏之手,这打太极的勾当,申氏比秀英熟得多了。江州地方偏?来这里吃苦来了?那她与秀英这二年好赚了上万的银子是怎生来的?秀英也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语中未尽之意,申氏瞬间便明。
既明其意,申氏心中便感叹了起来。都说女人家一辈子要投两回胎,哪回投不好,都能先脱了半条命去。秀英这是投着好胎了,洪谦这样一个人,有情有义,又有本事有见识,委实难得,偏叫她得了去。一想洪谦说的那个话,申氏也只能叹服了。江州有多富庶,申氏在这里住了几年,自是明了。为争这个地方儿,京里王府没少与人磨牙。再大的情面,也不能叫郦玉堂长据了此处。当年吴王仗一张老脸,硬扛了许多年,不是也叫召回京了么?郦玉堂面子自不及吴王大,又是个甩手掌柜,又能在此处几年?
再者,人总是恋乡的,虽不曾久居京中,郦家总是京里人,如今只剩下六姐、七姐不曾说亲,也是时候儿挪回京里居住了。
这么想着,申氏自然又高看洪谦几分,又想,这般能耐人儿,却是九哥岳丈,九哥亲爹不顶事儿,教导不了他许多本事,这岳丈却是比亲爹靠谱的多了!且背后又有个苏先生,虽不是权倾朝野,可谁也不能不给他三分首页。这门亲事,原是她看着玉姐好,看着洪家和睦,是以将门户之见暂抛一头,于洪谦尚是个秀才时定下。眼下看,真是赚大发了!果然人只要心好,总是有福报的。
都说心思电转,申氏心里想这许多,也不过是眨眼功夫。既明洪谦是个有主意的人,申氏索性与秀英套个话儿,顺着说,且看秀英有何说法。洪谦也不曾交代太多,秀英只得将洪谦的话,委婉说出。左右不过是早作回京打算而已。
申氏道:“六哥婚事在即,要么孩子往这里来,要么我们回京一趟。我与官人商议一回,要不先回京罢。也有好些年不曾回京里了,便是亲戚,也须走动一二。”秀英道:“可有得奔波哩。”便不再提这个话,转与申氏说起年货来。申氏便说江州腊味好,然与京中略有些不同,家下有京中风味的,要与秀英捎些回去尝尝。秀英也笑应了。
秀英母女去后,六姐跑来笑与申氏道:“咱家九娘真真是个可人儿,娘知道她带来甚?”
七姐也抿嘴儿笑看申氏,申氏道:“是甚?”
六姐道:“除开那个娘看过的绣屏,还有个绣兔儿的绣屏哩,也是双面儿的,两只兔儿像要从里头跳下来似的。她怎知九哥属兔儿哩?”
申氏道:“又说傻话来,他两个同年哩。”说着,母女三个都笑将起来。七姐因说九哥常往洪家去,还小心买陀螺:“书童儿买了一包来,九哥拣了几个走,余下全赏与书童儿了。书童儿又没处放,也不玩,转拿与厨下李三儿的儿子,换了碗红烧肉吃。”
申氏听了道:“九娘待九哥也好,先时他带回张苏先生的字儿,要不是九娘情面,苏先生轻易肯与了他?他两个彼此气顺了,咱们看着难道不舒坦?我总要先走一步的,他们两口子才是要一处过后半辈子的人哩,你们都是明白孩子,相互体贴了,我欢喜还来不及哩,难不成要爱搭不理的,我才快活?你们心里都有我,便够了。生造出个冤家来,这人得有多蠢,嗯?你们也是,往后出了门子,可要与婆母处得好些儿,天既叫个男子有母有妻,那便不是叫她两个斗得像乌眼儿鸡。”
六姐、七姐领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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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尾总是忙,申氏又要摆酒,请各处官娘子等吃酒席,又见秀英一回。秀英多留一片刻,言明明日要来有事相商。申氏摸不清是何事,口上道:“我明日在家哩。”
秀英次日来,方说了洪谦欲开春举家赴京之意。申氏一愣:“阖家上京?可有住的地方儿?”秀英道:“且先赁了房儿来住,慢打量合适的房儿买了来罢了。这一家老的老小小的,都是女眷,他往京上去,家却留个谁个照管?”
申氏原想说,我家在这里,难道看顾不得?一想六哥成婚就在年后,自家也要赴京,郦玉堂不定何时任满,总须返京叙职,确也是看顾不了几日,界时又是一番周折,暗想这洪谦想的倒是长远。既如此,洪家赴京,便成定局。申氏便问:“你娘家那头如何安置?”秀英道:“我家官人说,一道儿走。”
申氏一点头,却不问洪谦为何如此笃定必能留京,转问:“苏先生可是也一道儿走?他身上还有些故事哩。”秀英道:“这个官人与他说去。”申氏便无话可说,不由动了一念,眼下却不好与秀英说。
秀英将事说与申氏知晓,也了却一桩心事,回家便转而点看玉姐嫁妆。先是,秀英已存下好些木料,送往木匠处攒造家具。各地家具总有些不同,总是南方显得精致些儿,旁的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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