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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歌[金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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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一走,走的时间之长超出了预期。
    好几天之前,萧福便已打先回转报信,说是他们不日便会到达长安。
    可萧般若接连等了几日,都不见他们的人影。
    他今日出城要办的事情,再也不能拖下去。
    巧的很,他们偏偏就赶在今日回到了长安。
    没能亲自去迎接那个素未谋面的太子舅舅,实在不是他本意。
    萧般若有心想和秦愫解释一声,再顺便见一下他爹,才走到浮曲园的院墙外,就瞧见内里落了灯。
    他原路回转,本是想直接回韶年居的,可不知怎地,就越走越靠里,径直到了渺风楼。
    玉宝音的渺风楼是整个高远公主府最高的建筑,共有三层半。
    一楼是见客厅,不过至今为止一次也没有用过。
    二楼是书房,里头只有书,不见一桌一椅。
    三楼本是卧房,可因着宝音不喜欢,便一直空在那里。
    而她有时会居在最顶上的那半层,他没有上去过,据说要进那里必须得弯着腰才行。
    他问过她,为何要喜欢直不起腰的卧房。
    她道:“与人相交,不管对方是何等出身,都要先放下自己的身段,将心比心。”
    他哭笑不得:“你记着道理便好,又何必委屈自己住在直不起腰的地方!”
    她便呵呵笑笑:“笨,刚才是胡扯,现在告诉你,不过是因为更高的地方才可以看的更远。”
    最后他才发现,就因为顶层的窗户是朝南而开,其他的窗户都是偏西的。
    还有时,她还会宿在一楼的偏房里。
    再问原因,她便说,偏房紧邻小花园,春暖花开的时候,自然要睡在那里。
    萧般若有时还真分不清,她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得出了总结:幸好她是个不挑床的。
    只是不知今日,玉宝音是住在楼下还是顶楼?
    若在楼下,他还可以隔着窗,同她说上几句话。
    她一共走了十数日,许是平常每日必见,这十数日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萧般若就站在渺风楼不远处的月桂树下,周身都沾染了月桂树的醇香。
    他还在想着这时候去找玉宝音会不会惹秦愫不快,就听不远处的木门“吱呀”了一声,紧接着从内走出了一个人。
    夜已深,四处都是黑漆漆的,唯有渺风楼的廊檐下挂了几盏洛阳宫灯。
    萧般若起初以为出来的是玉宝音身边的丫头俶欣,可那一举一动和玉宝音并无二样,紧接着还看见她抖出了追光。
    萧般若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过去。
    他站在廊檐之下,瞧她娴熟地耍着追光,还道:“大半夜的不睡觉,练什么剑?”
    玉宝音挽了个剑花,正一跃而起,虚势刺向了正上方的罗汉灯,下落之时,回了他一句:“我不过是在自己门前耍剑,总好过旁的人深更半夜的还往我这厢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萧般若稍稍红了脸,幸好灯下昏暗,她并不会看见。
    他解释道:“我刚从外间回来,听说你和我爹回来了,便过来看看。”
    玉宝音收了剑式,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的。”
    不知是这三月初的春风吹的,还是喉干缺水,他的声音好似有些沙哑。
    “你在等我?”萧般若略感惊讶地道。
    与此同时,连他也不晓得自己在期待什么。
    玉宝音道:“那是自然,我与萧爹离开了十数日,也不知你将家看的怎样?不亲自问问,我怎么放心的下!”
    当然,还有另一个缘由。
    就是想让他帮忙引荐赫连上。
    他们今日才到长安,此时便要求他引荐,会不会显得她太心急了?
    玉宝音一犹豫,就暂时没有提起赫连上。
    萧般若觉得她好似还有话没有说完,那种欲言又止,叫他忍不住心中乱跳。
    他正了正心神,问道:“太子舅舅可安顿好了?”
    玉宝音有些心不在焉,道:“又不是明日便走,今日安顿不好还有明日,明日还安顿不好,我娘便会出手的。”
    在萧般若的印象里,南朝太子是个没有大能耐的。若不然,此时也不会在这里了。
    可他并不会因此就看低了他。有的人生来就擅长谋略,可这样的人不一定是个好人。而有的人生来就不懂权谋,不懂权谋的人却多半是心善的。
    上等的权谋可以预知天命,其次可以测知人事。
    说的是,权谋可以预见存亡祸福,早知盛衰废兴。可实际被人运用起来,便是尔虞我诈,精心算计。
    这人世间的人,除了真正的傻子,其他的没有聪明愚笨之分,只有心善心恶之分,端只看每个人做事的底限在哪里。
    那南朝的太子,输就输在了心不辣手也不辣矣。
    前朝的第三个皇帝,便是亲手毒死了亲爹,而登的顶。
    有的人为了权力六亲不认,而有的人,譬如这个太子舅舅,就成了别人口中没有能耐的愚笨之人。
    萧般若不过是想起了萧白两家的事情,算计来算计去,也不知谁会得利。他心生感触,叹了口气,又问:“太子舅舅今日可到过府上?我没能得见,改日去他府上拜访可行?”
    行,再没有比这还行的了。玉宝音忽然咧嘴一笑,“明日若是无事,你就可以去。”
    萧般若:其实不用这么急的,用她的话说,反正又没人急着走,来日方长。
    玉宝音却一心想着,早一日让萧般若将赫连上引荐给皇帝。
    虽说皇帝一定会设宴为她舅舅接风,可玉宝音心里知道,那不过是走走形式,哪怕她舅舅的岁数比皇帝还要大上许多,可皇帝就是皇帝,而太子却离皇帝还有一步之遥,且这一步之遥,有的人用了整整一生的时间还走不完。
    是以,在宴席之上,连她舅舅都不一定能同皇帝说上几句话,更何况是赫连上呢。
    她觉得,如她一般的女子,整日无所事事日子都难熬。
    她怕的就是,心怀大志的赫连上在痛苦里煎熬。她的上哥哥,不应该这样虚度光阴。从前他帮了她许多,如今能够帮他的只有她一个。
    ***
    玉宝音的话,萧般若一向会听到心里去。
    到了第二日,他先是被叫进了皇宫。
    皇帝给了他一道圣旨,让他负责此次给南朝太子接风的事宜。
    他不仅要在宫中安排好接风宴,还要全权负责南朝太子的安危。
    管接管送,这是唯恐大齐趁此机会,破坏大周和南朝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互信关系。
    这就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拜见南朝的太子。
    一出了皇宫,萧般若即刻打马前往。
    说来皇帝也挺省事的,所谓的南朝太子府,其实就是官邸。他爹和高远公主成亲以后,高远公主府没有建成之前,他们一直住在那里。
    因为南朝太子来得仓促,只重修了主院,其他的院落还没有来得及整修。
    萧般若到此真是熟门熟路,侍卫将他领进了门,便有人奉上了茶。
    等了不多时,一个穿着绛紫袍子,看起来和他年岁差不了多少的男子跨步而入。
    人到声也到,只听那人道:“萧公子久等,我家太子一向有午睡的习惯,此时已在更衣。”
    萧般若在南朝太子的面前毕竟是小辈,他慌忙道:“是我唐突,不曾下过帖子就突然来访……”
    顿了片刻,他又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一笑,道:“在下…赫连上。”
    萧般若一个恍惚,打翻了手边的茶水。说不好他此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有惊讶是理所当然,居然还有一丝一丝的火气不停地往上冒。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他只知道他不喜欢“赫连”这个姓氏,更不喜欢“赫连上”这个名字。如今这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怎能欢喜的起来?
    赫连上一抬手,候在门边的奴仆便进来收拾残局。他知道萧般若乃是萧景之子,也就是玉宝音的便宜哥哥,便和善地道:“在下还在建康之时,就久仰公子的大名。”
    萧般若深吸了一口气,道了一句:“彼此…彼此。”
    还特地补充道:“我经常听宝音提起上公子,宝音年年都会给上公子寄去一张小像,除了第一年不是我画的,剩下的几幅全是出自我之手。”
    这句话只有第一句最好听,剩下的话语只能让赫连上嫉妒不已。
    且,他听得出来,萧般若也是嫉妒他的。
    萧般若嫉妒他离她那么远,还被她惦记。而他不过是想像以前一样,能够时刻陪在她的身边,而不是本是他的位置成了萧般若的。
    人是不知足的,拥有了一些便想再拥有一些,最好能够拥有全部。
    赫连上顿时收起了笑。
    这就好比茫茫的大草原上,准备猎食的野兽,总是能准确无误地发现隐藏在草丛里的争夺者。
    是凭直觉也好,凭嗅觉也罢。
    赫连上知道,有的人如他一般,不只是想做哥哥。
    他收起了善意,道:“以萧公子的画功,不做画师实在是可惜。”画了又怎样,也不能代表你们很亲密。
    萧般若气急,幼|稚的和他斗气,又道:“我昨日夜深才回,只听宝音说了太子舅舅的事情,并不曾听她说上公子也来了这里,若不然我便来得早些,好早些得见上公子的风采。”
    萧般若比之赫连上到底是小了两岁,再者后者早已入仕,虽说萧般若也已为皇帝做事,做的却都是小事,像此番为南朝太子接风,是皇帝委派他的最重要的事。
    加之,赫连上没有入仕之前,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打败了对手,才得赫连净土注目,付出的代价是萧般若从没有付出过的。
    是以,不过是说个讽刺的话,高下已分。
    萧般若话一说完,连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别说他和玉宝音可不是亲兄妹,就算是亲兄妹,他夜深才回,两人如何得见?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那厢的赫连上已经冷了脸色,道:“还请萧公子说话前三思。”别说三思了,哪怕过一遍脑子,也不会说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话。
    萧般若想要解释,赫连上哪里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又道:“萧公子乃是宝音的哥哥,做哥哥的爱护妹妹那是理所应当。在此,我替宝音谢过萧公子的爱护。
    萧公子可能觉得我没有立场说如此话语,可我与宝音结识的早,说她小时是我抱大的,这话可能略显夸张。可她小的时候真的很懒,一直长到五岁才不让人抱。
    我与她不是亲人胜是亲人,瑞王生前便是这样说的,所以,我与她的感情并不是旁人可以想象。
    方才萧公子的话真的是让我动怒,可我知道萧公子一定是无心之失,但请箫公子谨记,如今你已是宝音的哥哥,便再也不能胡言乱语。”
    萧般若一听,愣怔当场,连太子秦缨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都不知道!
    玉宝音的亲爹都被赫连上搬了出来,萧般若觉得自己根本无力撼动他的话。
    还有那句“你已是宝音的哥哥”,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窝里。
    不是不见血的伤就不算伤,不见血的疼也一样会要人命。
    萧般若只和秦缨客套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秦缨又不是个不懂礼数的,还特地送了他一份见面礼,那是南朝的玉件大师,用满绿的翡翠精心雕琢出的一件玉如意。
    萧般若一出了南朝太子府,哪里都没有去,径直就回了高远公主府,也没有去拜见秦愫和萧景,而是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其实他早该明白的。
    那些个酸酸甜甜的心情,并不是真正的兄妹之间应该有的。
    他直视着书案上的玉如意,心里一直在想,那是宝音舅舅送的见面礼。
    若他和宝音不是“兄妹”关系,宝音的舅舅吃饱了撑的才会送他见面礼。
    以前玉宝音不肯叫他哥哥,他还会生气。
    如今倒成了,她若是叫他哥哥,他便会伤心不已。
    还有他爹,若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一定会将他打个半死的。
    原来,不止是赫连上的名字杀伤力很大,他这个人的杀伤力也是不可估量的。
    萧般若的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乱如绳结,不知该从何处来理。
    怪不得他皇帝表兄常说:人不长大就没有烦恼。
    ***
    从前的从前,元亨不是没有长大,而是不想长大。
    现在的现在,不想长大的元亨迫于无奈还是长大了。
    原先很想要的东西,他已经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唯有一样,好似总也忘不了。
    给南朝太子接风,这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说秦缨是太子,可他不过是个质子。
    古来也有质子最后登顶的,可那需要各方的扶持。
    按照元享的个性,连除夕都不举行宫宴,为了南朝太子接风,却要举行一场前所未见的盛大宫宴,实在是有些稀奇。
    有些人以为,元亨不过是给萧家人面子,才会抬举一个南朝来的太子。
    可元享的心里明白,宫宴若是不够盛大,她不一定会到宫里来。
    说不好是因为什么,他想看见她的笑。
    元亨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转眼瞧着窗外,忍不住想,他可能是一个人呆的太久,才会想念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这时,大中悄悄地走近,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乔美人正在殿外候着呢!”
    由美人轮流陪伴皇帝学习或处理奏折,这还是高远公主的主意。
    起初元亨不喜,后来便习以为常,若是哪天没有美人过来陪伴,他还会主动召见。无他,不过是不喜欢一个人呆着而已。却并不会干很多人都期待的事。
    说来也很可笑,一开始,元亨召见的那些美人,一出了定鼎宫,总是装着一副和皇帝干了些什么,还很激烈的模样。后来他将美人召见了一遍,干没干过,就成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这个乔美人,并不是起初进宫的那八个美人之一,而是后来他的母后在民间为他搜罗来的美女。
    她不是其中最艳丽的,也不是其中说话最动听的。元亨为何喜欢让她陪伴?不过是因着她笑的时候,那双眼睛散发的璀璨光芒,也仿佛水中映月。生怕一阵风便会吹散的美好,总是惹人怜惜。
    元亨已经连续一月召见乔美人,可日久见人心,皇宫里哪有不善于伪装、受得了诱惑的女人。
    乔美人得了太后的几次赏赐,衣服越穿越薄,还有那些有意无意的撩拨。说她没有企图心,也得元亨肯相信。
    他和母后争论了许多次,他说自己并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不喜欢那些人对他的企图。
    他不是旁的人想要攀高的工具,如果说帝王注定得不到真心,那他也不想要那些虚伪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复杂的人,想要的也并不是复杂的东西,可他就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简单。
    元亨收回了目光,好似漫不经心地道:“叫她回去,差人去请萧美人过来。”
    萧美人自然是他的表妹萧雨,那是他母后的亲侄女,他同他母后讲过,若有一天自己开了窍,必会是萧家的女人登上后位。
    女人嘛,到了他母后的岁数,脾性稀奇古怪的很,他不敢真的将她惹怒,只能慢慢地哄着她骗着她,却又始终不听她的话。
    别说他是一国之君,就算他是普通的男子,母亲是用来尊敬的,也并不可以左右他的想法。
    换句话说,孩子大了,该操心的事自己会操心,至于做娘的,没事晒晒太阳,享享清福就行。手不能伸得太长,就算是想辖制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等到萧雨一来,他就道:“母后近来身体不适,朕赐你一道圣旨,你去宝新宫将凤印给朕取过来。凤印暂时放在朕这里,你便拿着朕的圣旨,替母后打理后宫。遇到无法决断的事情,来报朕,朕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母后怎么问你,你就怎么答,无需向她隐瞒,她自有决断。”想取走他母后手中的凤印,非萧家的女人不可。
    皇宫是最能历练人的地方,萧雨已经褪去了稚|气,被萧太后打造成了一个沉得住气,也能沉得住心的人。
    她思了片刻,嗔道:“表哥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你让我去姑母那里取凤印,摆明了是要姑母恼我,她若是一时气急,我还要挨顿打呢!赔本的生意我可不干。”
    暗藏着企图心的女人让人恶心,像萧雨这种将企图心明显表现在脸上的女人,只是不可爱而已。
    元亨淡笑道:“朕不是赐你了圣旨,叫你代管后宫事宜。”
    萧雨也笑:“可谁知道表哥明天会不会又将圣旨收回去!莫说我有此疑问了,就是我去了姑母那里,姑母也会如此问的。”
    说的是皇上说话一言九鼎,可他要是非说话不算话,她又能怎么办呢!
    再说了,圣旨虽好,可哪里比得上名正言顺的凤印。
    她只记得萧太后说的那句“莫和皇上争理”,却忘记了她祖父说过的“莫和皇上争利”。
    就听元亨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你不愿意,就回去吧!”
    而后他就闭紧了嘴,再不发一语。
    萧雨:“……”果然是她姑母的儿子,翻脸之快和她姑母一样一样的。
    哎呀,这是什么节奏?
    这是月余不见,就忘记了她表哥是个善变皇帝的节奏。
    萧雨的肠子都悔青了。

  ☆、第62章 于

萧雨觉得自己错失了大好的良机,她倒是可以说几句软话,找个台阶下,继续干皇帝交代的差事。
    可又害怕皇帝的承诺会因此而大打折扣。坐地起价连她都会,更何况是皇帝呢!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悔青了肠子的事,却得了她祖父的高度赞扬。
    说她是个懂事的,晓得孰轻孰重。
    还让她不要心急,那凤印迟早都是萧家的。
    萧雨却在想,凤印现在也是萧家的,可那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过是区区一美人,怕太后,怕皇帝,除了能够使唤宫女和太监,这里的其他女人都和她是一样的品级。
    她姑母心里不舒服,还能拿她们出出气。
    她心里不舒服,就只能打打自己带进宫的丫头,就连那些个宫女和太监,她都不敢轻易动。
    这和她从前想的不一样,想当初,得知姑母选中了她进宫,那是怎样的一个欣喜,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
    先是进宫了做不成皇后,又是进宫了不能承宠,最后还得一天挨一顿骂……
    她姑母总是说她不知道用心,那最后进宫的赵美人可是用心,据说伴读的时候,脱的只剩一件肚兜,被皇帝用奏折砸了出去,从此连伴读的机会都没有呢!
    所以……用心!也得皇帝有心才行。
    他本来就是个没有心的,用心用的少了他不一定能够接收的到,用心用的过了只能遭到他的反感。
    她的心,可不敢往他的身上用。
    那田美人可是对他用了心,还想像平常人家的夫妻那样,给他亲手做衣裳。可笑,最后那衣裳却穿在了大中的身上。
    原先她还想着,她终于强过了萧晴,这几年她顿悟,她哪里能比得过萧晴呢?
    嫁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生一堆儿女,也总好过她一十七岁了,还独守空房。很可能,她这一辈子都得这样。
    萧雨一想着往后的几十年还会如现在这样,顿时不寒而栗。
    皇宫的最西面,有一座没有名字的宫殿,那里头住着很多年老的女人,她们中有的是先帝的美人,有的甚至是先先帝的。
    她们或是没有承过宠,或是只承过一次帝宠,便被忘在了脑后。
    她们之中也有好多是世家的闺女,在娘家时受尽了万般的宠爱,到了最后,却只能在那方寸大的宫殿里,熬枯了红颜,熬成了白骨。
    住进这辉煌的皇宫里才知道,这里有一座墙,墙的左边有繁花似锦和羡煞了众人的权力,墙的右边则是……阿鼻地狱。
    而最后,她会是在墙的左边还是墙的右边,她姑母说的可不算,她可以倚仗的只有帝心。
    帝心却是这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
    ***
    皇帝就和女人一样,他的心思,千万不要猜。
    一场风风光光的接风宴,在皇宫的大殿中举行。这是皇帝做东,百官陪宴,而南朝太子秦缨,无疑就成了这场宴席的主角。
    只因他向大周的皇帝请安之时,大周的皇帝道了一声:“说来朕也可叫南朝太子一声表舅,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多礼。”
    这还真是一表三千里,可没办法,皇帝…他愿意。
    皇帝开了一个好头,没人敢不给皇帝面子。这就有好多人排着队来奉承秦缨,个个手里掂着酒杯,个个的开场白都是:“太子,我敬你一杯。”
    秦缨本就不善酒力,还得仰仗萧景顶酒。
    至于负责秦缨安危的萧般若,可算有了正当的理由拒绝饮酒。
    赫连上向他遥遥举杯,心里不痛快的萧般若还是以茶代酒回敬。
    男人们聚到一起当然要喝个兴起。
    一屏风之隔的女宾客们,内敛许多。
    秦缨此番来到大周,太子妃因着体弱,并没有千里相随。
    是以,宴席上的还都是老面孔。
    女宾这厢最大的是萧太后,皇帝的美人象征性地到了几个娘家有脸面的,剩下的便是宫外的命妇、贵女。
    宫外的人,想看宫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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