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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南宋春晚-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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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惟的嘴巴顿住,车帘掀开,一个少年郎君露出头面,粲然一笑,跃下驴车。
  陈昌明眼睛一亮,笑吟吟的看着那个俊俏郎君。八斤则大嘴难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阿……哥!”他本是要喊阿姐的,不想那个人穿着郎君衣物,却是不好喊得阿姐。
  容娘云巾裹发,身穿一袭靓蓝圆领袍子,脚蹬皂靴,很是英姿飒爽,俊俏,嗯,——妩媚!她本是一个明眸皓齿、蛾眉宛转的小娘子,便是穿了男装,那轻烟淡扫的远山眉却是不好骗人。眼睛倒也罢了,郎君们也有这般黑亮的。嘴巴小些也没什么,偏又那般丰润,嘴角还微微翘起。亏得她最近身子弱,脸色不好,不然十分颜色出来,怕是比小娘子更招人侧面。
  “这……这……,被人看见,如何了得?简直……没有规矩,快些回去!”守惟急的口结,好容易将舌头撸直,忙催促容娘回车。
  容娘眉毛一挑,道:“二哥,已有人看见了,再坐回去,岂不更显鬼鬼祟祟?”言罢,竟是提脚前行,不再管纠结的守惟。车里小环听了,再也不能拖延,只得磨磨蹭蹭的下车,却是一身小厮的短衣。
  八斤咧嘴,无声大笑。
  可怜的守惟,本就被容娘这一身装束吓得不浅,如今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难免不打量一二。他只觉得四处都是窥视的目光,一路心惊胆战,只想着替容娘遮挡些。却不料这户外宽阔处,四面无墙,他遮得了一面遮不了其他三面,真真难为了老实人。
  所幸容娘今日穿的男装,一行人行走快许多,不过个把时辰,便将要看的地面瞧了个遍,其余事情,回去商议倒也方便。
  容娘穿的是守平的旧靴,仍是大了,小脚在里头可以随意晃荡,走路便有些吃力。今日他们看的是屋后的坡地。大靴在脚,却是上坡下坡皆很吃力。小环比她好不了许多,两人勉强爬上坡,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前方守惟挡在路上,正与人交谈。看那样式,不是生人。小环怨念的剐了容娘一眼,容娘一笑,抚了抚头巾,走上前去。
  “二哥,九郎。”
  守惟背上一僵,缓缓让开。对面高九郎微微一笑,作了一揖,唤声“容娘。”
  高九郎的茶楼又变了些模样,长廊上幔帐挂起,一色的淡墨山水灯笼,十分高雅。
  虽容娘郎君打扮,高九郎却十分细心,屏退了小厮,只教婢女来侍候。因说到坡上造房之事,高九郎大感兴趣,与陈昌明聊得兴起,守惟不懂,只好在一旁默默听着。
  昌明说到高兴处,手指蘸了水在桌上描画。高九郎看得入神,嘴唇紧抿,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桌上,时而点头,时而问询。这两人,一个爽朗豁达,一个内敛谨慎,却是同样的全神贯注。一旁的守惟插不上嘴,便有些意兴阑珊。
  “两亩的地界,若舍了庭院,可造三栋如此的房屋。”昌明手指动的迅捷,桌面上水迹未干,三栋交错层叠的房屋清晰可见。
  “不可!”
  容娘与八斤同时出声。
  高九郎侧脸看过来,黑眸深沉,若有所思。“为何不可?”他的声音偏向清冷,却能让人镇静。
  容娘与八斤相视而笑,八斤的小眼睛甚至眨了眨,容娘一顿,微微摇了摇头,道:“房屋太过狭小,没有庭院,十分窘迫。城中有余钱买房者,非中户之上莫属。他们……。”
  高九郎如此人物,一听自然明白。中户或者大户买房,自然不会买此种逼仄的房屋。他目光一闪,探询道:“容娘以为该当如何?”
  容娘心念一转,眼睛眨了眨,道:“九郎,若我直言相告,法子可行,九郎可否相助?”
  高九郎一愣,不知容娘何意。“但请容娘直言?“
  容娘心中上上下下,她也是一时兴起,骤然间有了此想法,却不知高九郎是否感兴趣。
  高九郎转身坐下,好整以暇,欲听容娘细说。容娘反倒有些局促了,须知高家九郎在城北如此阵仗,城中闻名,皆赞他行事细密周全,眼光长远,做的好生意,城北几乎全是高家的天下,那张家建的房廊,堪堪保本。
  容娘这边犹豫,那边守惟着急,昌明却微微一笑,下颌朝容娘点了点。容娘看见,轻轻的舒了口气,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
  高九郎眼睑微垂,双手搭在膝盖上,不动声色。
  待容娘说到将城北缓坡连成一片,修路造房,卖与城中新兴的中户时,高九郎那修长的手指在膝上疾点数下,神色却是如常,笑问:“容娘如何知晓,城中有这许多中户,且急欲购房?”
  容娘朝八斤示意,八斤上前一步,将这些日子他与两位管事所探查的消息一一道来。
  城中自休战以来,市面兴盛,不单南逃人口日益增多,且本地乡人,也拖家带口,舍了家中几亩薄田,来城中谋生。如今一个手艺匠人,每月也能挣到五六贯钱呢!况城中事多,连妇人都有活干,家中嚼用容易,钱财能聚,就是城西租赁之户,手有余钱的也不少。
  当然,此类事情,若非八斤这只小虾在小巷弄中厮混日久,是不能知晓详细的。
  “那赁房子住的人,谁不想有间自己的房屋住。如果屋子大些,宽敞些,自己挤一挤,还可以赁出两间呢!既无需自己再付赁钱,反可以收租,这个便宜买卖,谁都会算!”
  八斤说得雀跃,眉目间十分生动。
  高九郎手指张开,在膝盖上抓了一抓,旋即松开,抬眼道:“如此,我们便来说个章程。”他眼中殊无笑意,却分外专注,予人十分重视之感。
  容娘大喜,与八斤昌明对视一眼,俱是十分开心。
  当下婢女取来纸笔,几人围坐桌旁,连八斤,高九郎也慎重请其坐下,细细谈来。说到兴奋处,容娘侃侃而谈,全然没有小娘子的羞涩内敛。八斤也没有下户小民的胆小怯懦,昌明更不必说,他素来爽朗大方,不拘小节。只有守惟心头焦灼,不时看向容娘。
  几人说得投入,大概眉目出来,已是午时。高九郎瞧了瞧外头,便要请众人一齐用饭。守惟忙推辞,说是家中长辈等候,不好在外久待。高九郎瞥了一眼一身男装的容娘,心中了悟,便要送几人出门。不料小厮急急赶来,垂首禀道:“小郡王来了。”
  高九郎往外一看,一身白袍的赵东楼正从游廊上大步而来。
  守惟听闻赵东楼来了,更是着急,恨不得寻个地方将容娘藏了。容娘见他一心为自己着想,心中一热,安慰道:“二哥,无妨,小郡王我原见过的。”
  守惟听了,张目瞠舌,再也寻不到话来说。
  赵东楼是郡王,自然屋中众人须得大礼见过。高九郎在外,深深一揖,赵东楼一脸倨傲,大手稍抬,算是受了。之后的昌明只有一只手,便笑着欲躬身,赵东楼倒捶了他一肩膀,笑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两人竟是十分熟稔。
  守惟规矩,便要长躬,赵东楼一皱眉,道:“二郎,我们曾同窗,莫非你便如此见外么?况往日我有所欠你,日后你的礼便免了吧。”
  守惟莫名其妙,不知小郡王欠他什么?容娘却听得明白,那是指在庄上之时,赵东楼冒充二郎一事。她心中不由腹诽,你借人家名头时,可没有问过人家。如今要还债,仍是不问过人家。真是霸道!况这一路过来,他竟独独受了高九郎的礼,让人不知作何感想!
  那个霸道的人进了门,看见容娘这一身装扮,星眸一凝,竟似有些不满。
  容娘也不看他脸色,略略的朝他福了一福,便垂眸看着眼前三寸之地。
  赵东楼狠狠的盯了她一时,气呼呼的坐下,深吸了一口气,道:“高九郎,听闻你造的好庭院,我今日顺道,进来瞧一瞧,果然不错。陈泰!”
  高九郎不及反应,外头陈泰已应声,进来附耳在高九郎耳边,低声几句。高九郎忙命人去准备。
  容娘不知赵东楼何意,悄悄的抬眼去打量,那边赵东楼恰恰怒意未消,仍盯了过来。容娘垂眸,心道,我又未得罪你!
  婢女们一阵忙碌,却摆了一样偌大物事在房子里头,却是耍傀儡戏的白纱屏风。容娘心头一动,想起那年七郎带回来的悬丝傀儡,她不由得轻轻的退了一步。那边赵东楼瞧见,心中黯然。
  果然,五六个艺人进来,左右今日容娘扮作郎君,也无需回避,那几个艺人便在这屋中哐“哐啷哐啷”敲响锣鼓,将那小小人儿在白纱屏风后耍的灵动活泼,惟妙惟肖,热热闹闹的演了一场《天女撒花》!
  八斤看得喜不自胜,清平县也有傀儡戏,却没有如此精致,连那几个艺人的唱腔都一板一眼,各司其职,各具精妙。又岂是城中一人身兼数职的独角戏可比?
  容娘记得那时,她与玉娘演的也正是天女散花,却是两人胡乱戏耍,全然没有章法。如今这一套演来,原来傀儡戏也有一折一折的剧情呢!
  她看得入神,嘴角微微含了笑意,眼神明亮,心中全无负累。却是这些日子以来,过得最轻松的时刻。
  赵东楼看见,弯了弯嘴。果然,她是喜欢的!
  待那敲锣的最后敲了一记悠长的收尾,赵东楼霍地站起,道了声:“走吧。”提脚便走,也不知要谁跟他一起?
  昌明看了看容娘,苦笑一声,只好跟上。

第八十五章 楷书
更新时间2014…4…20 19:10:25  字数:2795

 高九郎将一行人送至大门处,赵东楼不耐的一挥手,径自去了。容娘心生愧疚,朝九郎微微一笑,前面赵东楼一顿,只得紧走几步跟上。
  高九郎长身玉立,目送众人离去。账房刘虞城眉头皱了皱,靠前几步,道:“九郎,小郡王什么意思,我们并未与济王府上有甚过节?”
  高九郎淡然一笑,黑眸深邃,不能见底。
  “不过是一纨绔,不必计较。”
  刘虞城点点头,垂眸思索片刻,到底出言道:“容娘子此事,虽别出心机,但利润一般。况清平此处事务已近完结,九郎……?”
  高九郎平静的看了看他,道:“如今我可能回临安?”
  刘虞城一怔,眸子便暗了一暗,九郎在此做得风生水起,大郎除了催款,倒是并无其他言语,怕是……。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高家世代经商,族长一位素来以能者居之。高大郎勤力经营,临安高家如今已是数一数二的商户,大郎才得以坐稳族长之职,自是不能轻易让九郎这个后起之秀回临安。若往别处去,重起炉灶,怕还不如将这清平经营妥当。
  一念及此,刘虞城抬头道:“容娘子为人重情,性极坚韧,又如此聪慧,若主内宅,定为贤妻。可惜徐家大郎被黜,六郎刚入翰林,若是当日那般声势,娶了容娘,有如此姻亲背景,九郎当可与大郎一较高下。”
  高九郎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轻笑道:“虞城怎的糊涂了,大嫂可不也是他徐家的娘子么?”
  街道那头,赵东楼一马当先,将一行人甩的甚远。守惟正高兴,他虽于儿女情事上甚为懵懂,却也知道今日小郡王言行极不寻常,气冲冲的进来,唤了一群人进来弄了一场傀儡戏,便又急匆匆的走了。他看容娘的眼神,更是奇怪。——虽然容娘今日穿的也太出格了些!
  容娘也松了一口气,她有些怕见赵东楼,虽然与他相处,轻易便能将心中阴霾扫荡一空。但,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那样眼神,她不能回应,只有退却。
  孰料到了家门口,陈泰正在栓赵东楼的大白马。容娘大吃一惊,连小环也攥住容娘的胳膊,不知小郡王何意。
  其实倒不必担心,赵东楼是来寻大郎守中来了,两人书房之中谈了甚久。守中见了赵东楼主仆三人骑的好马,一时心中犯痒,便与赵东楼骑了马去乡间跑了一圈,至晚方归。
  容娘听说,便放心在房中算账,又去看了一回张氏。恰恰邓氏与张四娘都在房中,逗弄靖哥儿,陪着张氏说些话。张氏这几日脸色有些不好,精力不济,只看着靖哥儿玩耍。
  容娘摸了摸张氏的手上,却是骨瘦如柴,让人心酸。容娘问张氏可有什么想吃的,张氏只摇头,拍拍她的手,示意不要。那边靖哥儿却从张四娘的怀中挣脱,扑了过来。容娘吃了一吓,忙张开双手抱住他。靖哥儿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动,嘴角诞下口水,嬉笑着喊道:“糕,糕糕。”
  邓氏扑哧一笑,道:“靖哥儿鬼精呢,吃了一回容娘做的糕,便惦记上了。”
  却是先前容娘做的玫瑰山药糕,想着山药药性平和,甚补脾胃,看张氏是否能进些。不想这个小侄子看见了,倒吃了好几块去,今日还念叨着。
  容娘一把抱起靖哥儿,亲了一下那胖嘟嘟的脸颊,笑道:“还要吃糕是吧,叫姑姑,姑!”
  靖哥儿笑嘻嘻的看着容娘,粉嫩的小嘴吧唧吧唧,好不容易蹦出了两个字:“姑,姑!”
  容娘高兴得将靖哥儿一把抛起来,靖哥儿兴奋得手舞足蹈,被容娘接住之后,小身子兀自在容娘怀中一蹦一蹦的,嘴里连声喊:“姑,姑,姑姑!”意思是他还要如此戏耍。
  房中几人被他那顽皮模样逗得开怀大笑,邓氏平日最是淑惠,说话温柔,笑不露齿,如今见了靖哥儿如此活泼,也不由得捂嘴大笑,连眼泪都逼了出来。
  “靖哥儿真是认人呢,四娘子与我在此逗了他这许久,他竟一声不吭。容娘来了,你瞧瞧他,那个亲热劲儿。”
  邓氏试了试眼角,指着靖哥儿笑道。
  张四娘勉强笑了一笑,上前将靖哥儿接过,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讪笑道:“靖哥儿喜欢玫瑰糕么,明儿姨给你带糕来。”
  张氏微微笑着,心里那口气绵软纤细,有时略略言语声大些,便觉着一口气不上来。
  “靖哥儿便是好动,媗姐儿安静些,天天黏着四娘子呢。”
  张氏的声音细弱如丝,众人听了,各自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些。
  容娘替张氏掖了掖被角,想到郎中那无可奈何的神色,心中不由哀戚,面上却笑道:“嫂嫂,我去厨房里看看参汤,顺便叫人送些点心过来。”
  容娘出了张氏处,径往厨房而去。小环嘟嘟囔囔道:“还是帮着自己亲姐妹呢,当初小娘子那样冒着风险带药进府,少夫人怕是不记得了。”
  容娘叹了一声,劝道:“你不见大嫂那般模样,还有甚好计较的。不过是句寻常言语,偏你那般多心。”
  小环扁扁嘴,不再言语。
  将至元旦,天气越发寒冷了,昨日晚间便听见雪霰“唦唦唦”的敲的瓦片乱响,至午夜方止。不想今日傍晚,又开始密密麻麻的下了起来,那声音细碎密集,似乎无孔不入。厨房里烧了柴火,十分暖和,那雪霰下得越急,倒越发有几分趣味。
  容娘看了一回参汤,又帮着卫大娘将糕点蒸上。有婢女来回,说是大郎要见她。容娘诧异,只得净手去书房见大郎。
  其时守中正于案上行文,他素来不甚讲究,半旧的深蓝夹袍,越发显得身材劲瘦,因在军中磨砺日久,也自然散发一股凛冽气息。
  容娘战战兢兢立在一旁,小环更是小心翼翼的候在门口,不敢稍动。
  容娘轻轻抬眼,瞄了瞄守中那边,只见他全神贯注,手上用力,写得艰难。容娘不由好奇,大哥的书法她是见过的,笔力虽遒劲,然挥洒如意,未有阻滞。如何今日……?她悄悄的移了一步,又移了一步,待她能瞥见案上字体时,不由一愣:今日大哥写的却是楷体!楷体讲究的是中宫紧敛,疏密相映,寓变化于平淡之中。如何大哥今日忽然改了性子?
  容娘此处不能窥见守中写得何文,只觉他写得不够顺畅,看得久了,心中不由也跟着他的动作起了些疙疙瘩瘩,不甚畅快。
  守中写得一时,忽地停笔,将案上素纸一揭,便要扔弃。容娘上前一步,将那纸接了,搁置一旁,另铺陈了白纸在案上,抚平,方才退至一旁。
  守中瞧见,不由看了看容娘,问道:“作甚?”
  容娘此时方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竟然自行其事,老虎面前动了他的——道具!她微微垂首,左右无可躲避,便道:“大哥未写畅快,可再写来。”
  守中讶道:“你懂书法?”
  “些许。”容娘的手在裙裾边轻轻勾了勾,颤颤答道。
  守中退后几步,朝案上一颔首,道:“写来我瞧瞧。”
  此时屋中寂静无声,外头霰雪又下得大了些,打得瓦片上“噼里啪啦”的响动。
  屋中没有烧火盆,本就寒凉,容娘偏觉手心汗津津黏糊糊的,有些不好下笔。守中站在不远处,容娘只觉大哥那凌厉的眼神直往这边射过来。罢了,今日出丑一回,日后断不在大哥面前失言了!容娘提心吊胆,将本朝吕本中的《南歌子》写了半阙,下阕却是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了,只得搁笔退后。
  守中瞧了瞧容娘的笔迹,“嗯。”鼻子里那么发出些声响,再无二话。只见他略一思忖,提笔挥洒,却又是那年端午写五毒贴的气势。
  旅枕元无梦,寒更每自长。只言江左好风光。不道中原归思、转凄凉。
  正是《南歌子》的下阕,仍是楷体,字体比容娘的要大上一番,神完气足,劲健雄肆,生生的将词中那一股子凄凉伤感写得苍劲雄壮,动人心魄!
  容娘深吸一口气,心中气血翻腾,须得狠狠的压一压,方能平息。这字,虽非行书,却与云山寺中古碑上的字神韵相似,气势更甚!
  大哥,怕是铁了心要回战场了。
  

第八十六章 借钱
更新时间2014…4…21 23:36:18  字数:3455

 第八十六章
  是夜,容娘无法入睡。
  大哥的声音低沉浑厚,说起话来简洁干练,听起来十分清楚明白。可是容娘今日却有些糊涂,大哥的话,在某个地方,有她所不知道的意图。
  “你识得小郡王?”
  是,她并无甚好隐瞒,唯有点头。
  “小郡王已有妻室,你可知?”
  她并不知,听到后心底甚至有一丝不自在,然她自忖与赵东楼并无私弊,故摇头。她以为大哥会训斥她,然而并没有,大哥只是看了她一眼,反而说起赵东楼在他被困期间所行之事。
  原来赵东楼消失那几个月,竟然是在为大哥的事奔波忙碌,为什么?容娘自认,无论是自己,或是七郎,都还没有如此重要到让赵东楼倾力相助的地步?毕竟,当时情势对大哥及其不利,背后的势力极深极强,怕是赵东楼,也要有所顾忌的吧?
  “小郡王一腔热血,其人至诚,看似碌碌,然心怀楚囊之情,丹心一片。此次我脱困,承他之情甚重。然他地位特殊,此举已为他带来许多烦扰。我虽得释,职位被夺,则罪名未消,家中行事须得谨慎。”
  容娘听得十分仔细,意思是赵东楼此次相助大哥,给他自己惹了大麻烦。而大哥虽然被放出来了,却仍遭罢黜,意味着并未实际脱罪,家里须得时时小心着呢。
  可是,与她有何相关?
  大哥如此慎重告诉,是何意图?
  这些话,虽大嫂病重,然告与婆婆与娘不是更妥当?她,毕竟不是家中主事人!
  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容娘在**上翻了个身,看着帐上的经纬,密密交集,回想当时自己的答复。
  “大哥,我……我知晓了,日后我会……会避开小郡王的。”
  容娘将脸埋进枕头中,羞死人了,说的什么话呢,好像与赵东楼经常碰面一般,真蠢!诶,谁叫大哥那般严肃,实在吓人啊,那样冷的天,小环居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哥嘱咐的,都是一些粗略的关系、道理,寥寥数语,交代些府里可能会有来往的人家,以及交往的深浅。
  这些话,告诉她做甚么?自己终究是要走的呢!糟,才刚说不再见赵东楼,却忘了此事。罢了,这句话是遵循不得了,离了赵东楼,自己的盘算无从实施。
  大哥今日甚为奇怪?甚为奇怪啊!容娘推开小环搭过来的脚丫,冬日天寒,两人一向是挤在一**,互相取暖的。
  大哥何时不奇怪呢?自打自己进徐家的门,大哥总是来去匆匆,自己怕他都来不及。他的一言一行,在自己眼中,都是奇怪的吧!
  从来不会想到,会是大哥第一个找到自己?她想过六哥,七哥,甚至赵东楼,却从来没有想过大哥?在富阳街头看到那个逆光而站的人,便似看到天神般强大,她一瞬间什么都不怕了,知道这个人可以带她脱离苦海,找到八斤。
  小环说大哥一回来,听说了她的事情,便马不停蹄的忙开了。原来,自己还是有几分重要的呢!
  这些日子,大哥带了四喜、白甲,每每出去,十余天不曾归家,回到家之后,便要换一次鞋。她叫管事去街上买靴子回来,四喜挡住说,只需支钱便行,他们的靴子须得去店铺中定做才行。一双的钱当得两双平常的靴子呢!
  当她不知道么?街上店铺小二来结账时,说这样厚实的靴子,只有军中方才有呢。他家做的,堪堪也可抵得九分军用的靴子了。
  大哥在做甚么,行军么?
  字如其人!大哥的字气势磅礴,便如大河之水汹涌,滔滔不绝。大哥,满怀抱负受阻,难怪在家中待不长久呢!
  容娘在**上辗转胡思乱想了半宿,幼时流离的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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