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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南宋春晚-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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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娘大怒,却被那厮圈在怀中,不好动弹。若是呼唤,定要惹来许多观望之人,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容娘闻到周淮南那粗喘的气息,心中作呕,不及细想,手已握拳,朝周淮南软鼻揍去。
  一揍之下,周淮南那两孔鼻洞之中流出两道甚粗的血流,周淮南大痛,捂鼻欲呼,却不敢出声。他将头一仰,抹了一把鼻血,狞笑道:“表妹甚烈,我喜欢。”
  言罢,色心不死,竟然欲卷土重来!
  容娘本已跑出数步,此时却停住脚步,两眼微眯,冷笑一声。周淮南心觉怪异,脚步一顿,后颈被人一个手刀砍中,顿时天昏地暗,委顿在地。
  “他可曾伤你?”
  守中问道,他眼神冰冷,浑身煞气。
  容娘摇了摇头,手砸过去,倒是有些钝痛,她摸了摸手。守中看见,过来抬起她的手一抹,将那丝血迹抹去,并无伤口,想来是周淮南的。
  容娘不自在的将手缩回,心中跳得厉害,脸便似这正午的地面一般滚烫。
  守中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你回房,我来处理。”
  穿堂那头,靖哥儿不解的仰头看他的六叔,不解他为何如此不高兴,手也在颤,冰凉冰凉的。

☆、第一百一十章 纷乱

  容娘回到房中,小环急急的赶了回来。她双目噙泪,将容娘左左右右查了个遍,一颗悬吊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容娘任由她施为,这种关切使她的心里暖洋洋的,无比的舒适。
  “你如何知晓了?”容娘软软的靠在小环的肩上,闭了眼睛,身上因紧张而生的痛楚正在慢慢散去,她的神思渐渐清晰。
  小环抱紧她,身子兀自颤抖。
  “我原不知道,六郎叫我快快回来,才刚又碰到大郎提了那畜生。小娘子,你恁地命苦!”小环悲悲切切的抽泣起来。
  容娘心中一沉,搂了小环的腰,越发将脸埋进小环的脖颈里,幽幽道:“傻子,我回回都有人救,怎是命苦?”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小环越发不能自已,肩膀耸动,伤心大恸。
  容娘反打起精神劝慰小环,到底今日是徐夫人寿辰,小环知道不好让人知晓,自己抹了一把脸,又替容娘梳妆,换了衣裳,方才出来见客。
  瑾娘寻了机会将容娘拉至一边,要与她说话。容娘也很欢喜,在这家里,姐妹中只有玉娘和瑾娘是她亲近的,玉娘又不懂事,倒是瑾娘还能说些闺中私话。
  瑾娘挽了容娘手臂,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回容娘,方抿嘴笑道:“容娘越发出色了,眼看要及笄了,家里可相中了哪位郎君?”
  容娘不羞不恼,只轻轻的锤了瑾娘胳膊,笑道:“果然阿姐做了娘,便大大不同了。上回归家时,说到姐夫,可还有些害臊呢。”
  瑾娘捂嘴一笑,杏核似的眼睛澄亮清澈,高明达将她护得很好,无需操心甚么,她的神色竟仍如小娘子般天真。
  “听说九郎来求过亲了。你可知晓?他那人心机深重,你须得小心些。”
  容娘诧异的看了看瑾娘,瑾娘却十分认真的模样。
  “你不信?郎君也不怎的与我说,都是族中那些妇人们每每说起,说是九郎好些事情不与旁人交待,每每利用关系,另辟了自己的生意路子。族中人不高兴,要他自谋出路呢。”
  容娘想了想,索性直言道:“九郎行事精细,又善筹划。决策时果断能干。如此人才自然想有一番成就。姐夫是个大度的人。若能扶持九郎,他日九郎有所成就,于高家有利无弊。”
  容娘也不隐瞒,将自己借与高九郎钱财之事说与瑾娘听了。瑾娘便有些不高兴。说容娘自家姐妹,反帮着别人。然瑾娘是一等没有心机的人,埋怨了一句,便又来取笑容娘:“你是否看中那高九郎了?也难怪,九郎俊俏,你又夸得他这样好,自然是有些心思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揉弄一番,姐妹之间毫无嫌隙,玩闹得甚是畅快。
  夜间独处时。瑾娘将容娘的话学给高大郎听,高大郎听了默默不语。次日,他便寻了九郎,两人关在屋子里一番长谈,至晚方归。不过月余。九郎将高家之事一一交代清楚,竟然真个独立从商,不与高家一族的生意有任何牵扯。
  高九郎心愿达成,自然无比畅意。刘虞城忠心耿耿,跟随左右。
  “九郎,此时可去徐府提亲了,虞城眼拙,不曾看出容娘子实是九郎的知心人。如今得知,九郎不可错过,待徐家大郎回来,九郎便去提亲,早些将容娘子娶过门方好。”
  九郎却收了笑意,往事历历,容娘那张脸在眼前浮现,脆弱的,生气的,坚强的,执拗的……,样样生动,便如站在眼前一般。
  哪家的小娘子有如此心思?当日徐府遭难之时,那个苍白的小娘子,一脸决绝,要进府去。自己只当此人矫情,无甚头脑,一味冲动。然而不想这么个人,竟然被她混进了府去。
  隐约知晓她遭际坎坷,然而她却如那腊月的梅花,于皑皑白雪中开出鲜艳的花朵来。生意场上的心思原不稀奇,然她那旺盛的生命力,那绝不屈服的性子,那苦难之中绽放的光芒,是那般耀眼!
  那回去借钱时,原没有几分把握。故此将话说得通透,不料她也不问,便叫人送了钱来。
  那一刻,自己的心是动了的。
  高九郎苦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这日晚饭过后,客人尽数散去,独留徐府一家人聚在老夫人处,说些家常,道些琐事。
  靖哥儿今日太过兴奋,堪堪用了晚饭,便有些昏昏欲睡。徐夫人心疼孙儿,便欲抱他。
  守中体谅娘亲身子弱,便对容娘道:“你带靖哥儿回去歇息。”
  容娘忙抱了靖哥儿,与两位夫人行礼告退。
  此话说的平常,容娘也早已习惯大哥的命令,独独一旁的六郎听在耳里,痛在心中。这样的言语行为,心领神会间,便如,——夫妻一般,怎不叫他肝肠寸断!
  老夫人瞧着容娘走远,便笑着与徐夫人道:“你今日可曾与张夫人提起?靖哥儿倒有人照顾,只是苦了大郎,无人打理,早些将事情定了也好。”
  六郎的眼睛一跳,心中如刀割一般钝痛。一旁的邓氏用眼尾瞥了瞥他,暗自伤神。
  大郎却道:“不必劳烦娘,再过些日子,我亲与岳父去说。”
  此话一出,两位夫人不由笑了。
  徐夫人取笑他道:“大郎,你如何去说得?我今日便与张夫人略提了提,她听到是容娘,倒也未说什么,只是难免伤感是了。”
  老夫人隐了笑意,暗暗叹了一口气,嘱咐大郎道:“你须得好生孝敬岳父岳母,左右容娘无父无母,便是替月娘去那边尽尽孝也没甚么。”
  大郎自然答应。
  一席话之后,众人散去。大郎交代六郎,明日与他同去庄上一趟。六郎眼神黯淡,也不得不答应。六郎与邓氏一前一后,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邓氏心中郁郁,然前头那个失了心魄的人更加可怜,那瘦高的身形孤孤单单,神思恍惚间便连走惯了的门槛都未看见,一个趔趄,六郎的身子撞在了门框上。邓氏不忍,将平日的隐忍抛诸脑后,上前紧紧攥住六郎的手。六郎讶异的看过来,脸上缓缓浮现一个浅浅的笑,似在安慰邓氏,也在安慰自己。
  这晚,六郎格外用力,消瘦的身子里隐藏巨大的力量,他在邓氏柔软的身子里放肆、冲撞,那般的疯狂,是邓氏从未经受过的。她感受到了六郎的绝望,自己的心里也满是心酸。然她默默的承受着,那处渐渐撕裂般的痛,她也不管,反伸手去紧紧抱住那个大汗淋漓的身子,用自己的柔软去包裹、安抚那个伤心的人。
  次日,六郎稍稍平静的心再次裂开,此回,他也只能仍由心中的鲜血淋漓,也好,流过了,慢慢的总会恢复。
  “待容娘及笄,我会娶她。”大郎静静的看着六郎,六郎眼里的挣扎伤痛十分明显,然他知道得清楚,身体内的腐肉若不割除,便无活路可言。故此,他只站在那里,看着六郎伤心,失神,又慢慢的回神,苦涩的接受这个事实。
  “哥,我知道了。”
  ……
  周淮南就这么消失了,周老夫人在徐府用过晚饭方才回去,虽不见她孙子,周老夫人倒也不甚着急,便是三五天未见人,原也是常有的事。周淮南伙呼朋唤友,寻花觅柳,有时跑去临安也是有的。然到了第八日上头,周老夫人心里觉着不对头了,她在此地无依无靠,唯有哭哭啼啼寻到徐府来。
  老夫人此时对这个妹子的看法十分矛盾,原只道她可怜,身边也只余得这么个亲人,便时时照看着。谁想徐府出事的时候,周老夫人并周淮南十分的冷清,不说关禁期间,便是解了禁,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子唯恐祸延已身,竟然许久不曾上门。
  老夫人原本对她心灰意冷,但到底人心是软的,眼看她哭得伤心欲绝,便也叫人帮着寻找。
  清平城中四处寻遍,毫无踪影。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也纷纷说并无见到其人。周老夫人越发着急,想着自己唯一的瓜秧子从此不见踪影,只怕凶多吉少,留着自己一个孤老婆子有甚意思?于是周老夫人开始不吃不喝,一心觅死。
  两位夫人见了怜惜,忙派人去回头沟告知守中,指望着他想法子寻人。守中那边回话来说,有人见到周淮南往北边去了,想来无恙。
  容娘暗地里揣测,不知大哥如何处置那周淮南。她见周老夫人那副万念俱灰、气息奄奄的模样,心里动了恻隐之心,便趁守中自外归家之际问起。
  “你不必管,他不致死。”守中的脸晒得黝黑,颧骨突起之处甚至起了红斑,想是晒得太狠了的缘故。唯有剑眉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浑身的精神气魄由此而出。
  容娘顿了顿,只说周老夫人可怜,若言无音讯,只恐周老夫人难熬。
  守中看了看脸色平静的容娘,这些日子她似乎有了些许变化,往日灵动的眼睛里如今水波不兴,越发显得黝黑新 鲜 熊 猫 没 眼 圈 。静谧。
  “衣裳破了,你瞧瞧吧,在包裹里。中衣多做几套,换洗方便。”
  守中不动神色的命令,容娘茫然抬头,似乎才回过神来:“啊……。”
  她白嫩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渐渐的连耳根都红了。此类事情,自然是——家室所为之事,大哥,真是可恶!
  然而她的娇羞之态却大大的取悦了可恶的大郎,他静静的看了会儿,心中慢慢氤氲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贞节

  这日晚间,容娘给靖哥儿收拾干净,靖哥儿打着哈欠,自己爬上床躺下,睡眼惺忪间,他兀自交待容娘道:“姑姑,明日,汤饼。”
  容娘不由笑道:“听见了,睡吧。”
  靖哥儿素喜面食,每日里嚷嚷着要吃,若不是忌惮他爹严肃,恐一个不慎便要被他爹训一顿,他巴不得日日以饼为食。老夫人每每笑话,说他是南人的芯,北人的胃口。
  小儿无心,脑袋沾了枕席,片刻便传出了轻轻的鼾声。
  容娘替他摇了会儿扇子,看他睡安稳方才自去沐浴。虽白日的暑热退了一些,然自浴桶中出来,才刚试过的身子便又出了薄薄的一身热汗,容娘那一头又黑又密的青丝极难打理,须得细细的擦干,如此炎热的日子也须得晾半个时辰方有些干意。
  容娘任由小环在身后擦拭,眼睛不时瞥过桌上的包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小娘子,真个要帮大郎缝补衣裳?有一便有二,小娘子可须得想好了。如今可非什么小妹,明明白白亲事上了台面的,大郎真是,也不为小娘子想想。”
  小环嘟嘟囔囔,十分不满。
  容娘原本有些不自在,小环这一嘟囔,她倒想开了。
  “左右是要嫁与大哥,也不必计较了,不过是缝衣裳而已。大哥坦荡,若以小人之心揣测,反而不美。”
  小环一听此话,手下便重了两分,狠狠的将容娘的青丝从头捋到尾,收了帕子,便赌气离去。
  容娘笑嘻嘻的看着她,并不说话。果然,到得门口时,小环便按捺不住,转过身来辩驳道:“自然我便是小人,大郎便是天神。小娘子要嫁与大郎。还需今冬及笄之后呢,如今便护着了?反道我是小人,小娘子待我忒无情分!”
  容娘不妨她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不由的又羞又恼,拾起桌上包裹便砸了过去。小环出了气,咯咯笑着出去了。容娘不得不自己拾起包裹,索性打开,里头果然是守中的几件寻常衣裳,有两件却是被树枝之类挂破了,若是缝补却不好看。穿不出去。只有一件似是用力过猛。线缝处被挣破了。只需缝合便无碍。
  容娘起身瞧了靖哥儿一回,他的脑门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子,容娘用娟帕擦了一回,又摸了摸靖哥儿的颈后。果然湿漉漉的。容娘扶靖哥儿起来,哄着换了衣裳,方拾起针线,密密合合将衣裳补了。
  次日大早,容娘便叫小环将衣裳送与守中,里头另有上回她做的两件新衣。那两件中衣,却是昨晚针线婆子赶出来的,提防守中要穿。他每日早起,是要练功的。如此大热的天。一日几身衣裳乃是平常事。
  果然晨饭时,守中便穿了新衣,鸦青色素面刻丝袍子,十分精致的衣料,虽容娘女工一般。穿在守中的身上倒也相宜。守中原本是气宇轩昂的人物,这一身袍子非但未能减却一分守中的气势,那样精致的物事反成了他的依附,叫人看了他便忘却了衣裳。
  老夫人很是满意,直夸容娘的手艺有长进;徐夫人微微一笑,神情颇为放松。
  守中安静用食,并不言语。
  靖哥儿吃汤饼,细细的饼条用小嘴吸进去,他原本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些许声响。不料吃得忘神,快了些,发出“哧溜溜”一长串声响,倒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靖哥儿僵住,圆圆的眼珠子缓缓看向守中,那边他爹正看过来,也是静静的。靖哥儿身子不敢动弹,大大的黑眼睛与他爹的眼睛相对,须臾,他伸出粉色的舌头,将弹在人中上的汤饼刮进嘴里。
  守中皱了眉头,容娘忙用帕子抹了靖哥儿的嘴,用手臂挡了守中视线。
  饭后因守中问到月娘陪嫁院子的事情,容娘便说,再过几日,带油漆味道散尽,便可搬进去了。
  徐夫人十分担心,道:“要媗姐儿一个人住那屋子里头,如何使得?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的,恐她不自在呢。”
  倒非媗姐儿一个人住,自然是有婆子婢女的,但到底无一家子一起热闹。
  老夫人听了,倒想起一桩事来,她笑吟吟道:“原是要成就一桩好事的,不料你过寿辰,倒将这事给忘了。今日便去街上喊了媒婆过来,大郎去将陈使臣的生辰八字问来,便叫媒婆过沈夫人处提亲。”
  老人家孤单,最喜凑成姻缘。老夫人喜滋滋的,对徐夫人说道:“真娘,你莫急。待沈夫人与陈使臣成亲,便叫他们住到那院去。媗姐儿也有伴了,沈夫人也有了落脚,陈使臣得人照料,岂非三全其美?”
  这个三全其美却不太容易,容娘心想。按着沈夫人想法,虽陈使臣是光明磊落的人物,但于她而言,从一而终是不可更改的信念,岂能因了所谓寻个落脚处便放弃?当下虽世风日下,寡妇改嫁竟有人称为义举!但沈夫人却永远活在那旧日时光之中,不论世人如何,她的贞节,虽死不能玷污。
  虽沈夫人此时已无再次寻死的念头;虽昌明的诚心感动得那仆妇热泪盈眶;便是邻舍,见到昌明日复一日的过来看望,将院子收拾的干净利落,也说陈使臣实是良婿。可惜,沈夫人一寡居娘子,竟然如此执拗?
  昌明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头,院中已无可以收拾之处,杂草被他俢得一根不余,藤蔓已上架,屋檐上的树枝已砍,无需担心大雨天,树枝折断,伤了屋瓦。那扇窗户有些松动,许是木锲松了,哪日卸下来重钉一钉便好。如今,窗户却虚虚的掩了,恁热的天,也不嫌闷!
  该死的女人,守的甚节?
  昌明诅咒一声,回头离去。
  窗户里头,沈夫人素手执书,眼睑低垂,半天未见动静。仆妇长叹一声,将沈夫人手上的书抽走,道:“娘子,歇息一回吧,陈郎已走。”
  沈夫人茫然抬头,双目涣散,似不知仆妇说些甚么。然而她的脑子里却十分清明,外头那位年轻郎君的脚步声早已熟悉。他行走时,总是大步流星,每每落地时,却较常人轻灵,不甚钝重。若是离此屋更近些,那脚步便有些迟疑,越发轻巧。那人是何等的小心翼翼?
  沈夫人苦笑,他是那般的年轻,明朗如日,朝气磅礴。而自己,虽年纪相若,一颗心却垂垂老矣。
  我,便如一盏残灯,如何能配的上他!
  故此,媒婆来说,自然是被婉拒。沈夫人只说自己欲守节,并无再嫁的意图。
  两位夫人听闻,既是敬佩又是可惜,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昌明听到时,正与守中白甲用饭,他丢了碗筷,抽身去了。
  守中与白甲看他背影消失,并不说话。
  到第三日上头,守中告与容娘,他要出门一趟,叫容娘好生顾着家中,不得擅自出门。回头沟之事,若需用钱,昌明自会来领取。
  “大哥,你要去何处?”
  容娘犹豫了一回,终究问道。
  守中不欲多语,眉目间便有些不耐烦。容娘忙道:“大哥每每出门,家中婆婆与娘亲十分挂念,却不肯让大哥操心,从不告与大哥。若大哥事事顾着些,有……些些……交待,婆婆她们也……安心些。”
  容娘越说越慢,皆因守中牢牢的看着她,那双幽深的眸子里神色莫辩,却瞧得她心惊胆战。容娘勉强将话说完,脑袋却低低的垂了下去。
  “我自然无事,勿需挂念。”守中的回复依旧简洁。
  容娘头垂得更低,此话,便似她在挂念似的?
  “抬头。”
  容娘心中一惊,眼珠子轱辘转了一圈,并不知大哥何意。
  “抬起头来。”守中的声音醇厚,却带了惯性的威严。
  容娘讨厌这种威严,若在军中也就罢了,如何在家中,也总是摆甚架子?她慢慢抬头,脸却侧向一边,尴尬之下,容娘索性直言道:“大哥若是无事,上回如何受了伤?”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技巧?

  小娘子的姿态无比的僵硬。她扭转脸,眼睑低垂,微翘的睫毛长而浓密,便如受惊的蝴蝶一般轻轻颤动。她的额前光洁,侧脸的弧线不可思议的柔软。小巧的鼻翼下,嘴唇微抿。那唇色,便如春日的桃花那般粉红娇嫩。
  饶是守中这般硬石心肠的人,也不由得心中一动。然他岂是那等贪图美色之人,不过一瞬,守中收回视线,道:“不过是路上碰着两个匪人,一时不慎,小伤而已。此事你莫告诉婆婆与娘,免得她们白担心。”
  容娘心道,便是街上那般五大三粗的闲汉,遇到大哥也如秋风落叶般,毫不经打。不晓得是哪里的匪人,恁般厉害,伤的大哥一只膀子不好动弹?
  她兀自揣测,那边守中却道:“往后说话,莫做那小里小气样子!动则羞答答的作甚,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
  明明是他贼眼灼灼,反来教训自己!
  容娘蓦地回头,杏眼圆睁,眼中似气似恼,道:“大哥若无事,我去了。”
  话毕,容娘气呼呼的往外走。
  守中却不急不缓吩咐道:“我明日动身,行囊今日须得备好,多带几件换洗衣裳,备五十贯钱。”
  容娘顿住,片刻,只听她赌气答道:“我去寻个大家闺秀来与大哥打点行囊。”
  说罢,竟然疾步去了。
  守中哑然,半响,方才轻笑一声,径自出门。待晚饭过后,回到房中,桌上包裹赫然在目,守中打开一看,里头样样物事齐全,正是照他吩咐置办。
  婢女瑟儿过来禀道:“大郎,水好了。”
  守中应了一声,亲将包裹重又打好,方去沐浴。
  守中走后。府中安静。城北之事进展十分顺利,因对了那些中户的心思,廊房多是前店后院。那屋子,又是造的两层,更显阔绰。如今虽未十分齐备,已经有人来问询价钱。此事容娘与两位管事事先已然有了预计,便将话风放了出去:若是提前预定者,价钱尚可少个十来贯。一时又有人来做买卖,买者中竟然有乡下地主之流,有的是置产。有的是买来给小娘子做嫁妆。形形色色。几天功夫也卖了几进廊房。
  这日,容娘算了算账,账面上又进了八百余贯钱,与回头沟支出之数相等。她不由心中暗叹。真是花钱如流水啊,也不知大哥欲将那回头沟做甚花样出来?
  一念至此,容娘不由生出些期盼来,花了恁多钱,若说我要去瞧一瞧,不知大哥可会准许?
  她正遐想间,李元娘却来了。
  虽容娘与李元娘交往无多,但两人彼此敬慕。交谈之下,竟发现彼此皆不喜那虚伪俗套。于掌家一事,皆以实用为要。一时两人话语投机,心意相通,大有巧逢知己之感。
  李元娘执意要购买那处宅院,进之不喜。无奈元娘性子执拗。钱又掌在她的手中;兼于氏虽掌事差些,却深信自家媳妇;故此事竟然叫她办成了!
  容娘心底由衷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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