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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夺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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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看着她的背影,如雪般素白,才觉察今天霜晚是特地穿了一身白色,如同缟素。
  夜魈和云忆一人搬了一坛酒赶紧跟在后面,明明霜晚说要去见她娘亲的,不知为何她会来了这么一个地方。心中隐隐猜到今日是霜j□j亲的忌日,可是西南大将军的王妃,不是应该葬在西南林府么?
  近了山头,却发现在这样的冬天里来爬望龙山的,不止霜晚他们。
  山崖边坐着一个男人,一身青衫落寞,络腮胡未刮,沧桑几许,只留一双黑亮的眼在外。雪在他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几个酒壶歪斜地躺在身边的地上,不知已喝了多少。
  幼时的记忆仍在,即使他落魄如斯,霜晚仍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谁。
  唐飞,暮迟的生父。
  霜晚并不意外唐飞出现在此。酒坛放下,拍开泥封,顿时酒香扑鼻。
  醉人的香吸引了男子,他回过头来,难得看见生人,目光些许错愕。恰巧霜晚蹲下了身,纸伞挡住了她的面貌。直到她缓缓站起,扶起酒坛,将酒泼洒在地。
  酒香更浓,润湿了雪地。
  太相似的样貌,少女静静地撑伞站着,恍若当年,那个身穿红色嫁衣,曾与自己共许今生的女子仍在。
  然而怎么可能,男子只是看了霜晚一眼,便又淡漠地回身喝着剩下的酒。自从那女子死后,他的心也跟着死去,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撼动他了。
  霜晚也不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洒酒拜祭娘亲。暮迟对于爹而言,是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所生的女儿。而霜晚对于唐飞而言,也是一样的。
  娘生前常喝酒,霜晚从小就陪她喝,才会千杯不醉。后来她知道,娘其实不爱喝酒,只是因为那是最爱之人喜好的东西。况且也唯有醉了,才能在醉眼朦胧中与他见上一面。
  娘醉时,断断续续地和她说过一个故事。
  那是在天子脚下的潜龙镇,镇长的宝贝女儿和当地第一大帮的当家,两人青梅竹马,互许终身,婚后美满幸福的故事。
  过程是娘的回忆,结局却是娘的美梦。
  娘出嫁那天,花轿遇上了西南将军的豪取强夺。那时候娘已经怀了暮迟,被迫嫁到西南将军府后终日郁郁。直到病重离世那天她才告诉了爹,暮迟不是他的女儿。那一天,爹疯了。
  唐飞趁乱夺了娘的尸身,将娘送回了从小长大的家乡。他怕爹再来强夺,便一把火烧了她的遗骨,骨灰散落在这座望龙山,从此,娘有了归处。
  十一月十二,今日,是娘的忌日。
  她从未拜祭过娘,因为爹从来不许,而且,娘也没有墓。
  儿时的她不懂什么是死亡。她看着唐飞带走了娘的尸身,可是府里的丫头却告诉她娘早就没了,再也不会醒来和她说话了。她不懂,也不信,一个人出门去寻。但是她在大雪天里迷了路,只好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发抖等家人带她回去。可是娘不在了,谁还会出来寻她呢?幸好,在她被冻僵之前,雪停了。她一个人凭着记忆走了回去,却意外看见爹疯了一般地打暮迟。暮迟是娘的宝贝,从此就剩她们姐妹相依为命了。所以从那天起,她决定代替娘,保护暮迟。
  长大后结识了四叔公,才托他打听出了娘的下落。
  她一直想来看看娘好不好。有最爱的人守在身边,娘应该很幸福吧?开了另一坛酒,霜晚却不再逗留,回头轻声对夜魈道:“回去吧。”
  她来过了,知道娘很好,就够了。
  踏雪而来,踏雪而归。
  望龙山上,仅剩那沧桑的男子仍不顾风雪孤单地饮酒。他身后是一坛醇香的酒,素白的纸伞撑在上方,仿佛是与男子一起,默默地守着山。
  回宫时仍未及黄昏,白蝶园如往常般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主人曾经离开过。
  虽然和暮迟生分了,但在这样的日子里,霜晚仍是很想见见姐姐。或许是姐妹间仍有灵犀,恰巧暮迟也差了人来邀她到青梅殿一聚。霜晚心中不禁安慰,姐姐果然还是记得这个日子的。
  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却意外在青梅殿外看见了爹。
  “末将见过静贵人。”林啸天对她抱剑作礼,虽然霜晚未蒙圣宠,身份上也仍是后宫的贵人,该有的礼数不可废。
  许久未见,西南大将军看起来意气风发,听说皇上最近分拨了不少兵力给他,近日更有提拔他上皇城的意思。这与她进宫前的打算一致,爹现在需要暮迟,便不会对暮迟不利。
  看着眼前得意的爹,不知为何,她脑中却闪现唐飞落魄的模样。可是无论如何,在今天见到了爹,总是有些安慰。爹肯定还记得吧,今日是娘的忌日。
  “将军请起。”她按捺了思绪,客套道。
  林啸天站起,注意到她脸上蒙着的面纱,不禁叹息道:“怎么会伤了脸呢?要不然有你们两个在皇帝身边,我更有把握。”
  听得爹的第一句不是问起娘,而是说着和仕途相关的话,霜晚不禁心中一沉,语气也带了讥讽:“将军不知足么?将军已经好本事,逐步取代了铁鹰将军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想怎么样呢?”
  “这怎么够?爬得再高也就只是个禁军统领。”林啸天对着这个女儿,总是藏不住话的。
  “是吗?”霜晚不是不知道爹的野心,只是唯有今天,她不想听。
  林啸天看出了她的冷淡,不得不注意到她今天一身素白。
  “你……”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霜晚却没了方才的好心情,只是客气地打断:“将军也是来见梅妃娘娘的吧?将军先请。”
  让人通传后,难得父女三人重聚。记得最后一次坐在一起,还是入宫前一天的晚上。那时候暮迟不愿意进宫,可现在,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梅妃娘娘,连爹都只能对她恭恭敬敬。
  “姐姐近来可好?”想来真是生分了,找来找去只能找到这样客气的开场白。
  暮迟斜躺在贵妃椅上,淡淡地答:“很好。”
  她似乎变了些,华贵的妆容下找不到昔日纯真的模样,霜晚垂下眉睫,笑容微涩:“那就好,这么久没来探视姐姐,还担心姐姐怪罪呢。”
  “你不来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妨碍我,我还能有什么事?”暮迟冷冷淡淡的。
  霜晚不明白暮迟这是什么意思,错愕了一下便问:“姐姐何出此言?”
  “你心知肚明。”暮迟懒懒地坐着,连看也不看她一下。
  想到最近暮迟和自己的疏远,霜晚忍不住问:“姐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暮迟冷笑,“你自己做过什么,还能不知道么?今天找你来,就是想提醒你,该藏着的藏好,可别什么时候东窗事发,连累了我和爹。”
  从未听过暮迟用这么尖刻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霜晚愣了愣,又听暮迟道:“你还有什么事?我和林将军有要事相商,你留在这里不方便。”
  她听出了暮迟的逐客令,心中不免失望:“姐姐今天找我来,就是说这个?”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暮迟话音冷淡,当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霜晚全身一震,几乎惨白了一张脸。
  “今天,原本我以为至少可以三人一起吃顿晚膳的。”霜晚强自振作,然而笑容黯淡,“看来,是我打扰了。”
  无人起身相送,仿佛她只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她缓缓关了门,退了出去。从青梅殿回去的路太长,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个人追了出去,却什么也没找回来。
  路好像没有尽头,什么都是白色的。
  有些恍惚,连身后车轮辘辘也没听见。不知何时,头顶上方多了一把纸伞,为她挡下了雪花。她这才吃了一惊,回头看到撑伞的是一个笑容温暖的宫婢,而身后,则是乾宁宫御用的马车。
  霜晚立即福下身:“参见太皇太后。”

  思亲

  车里,眉目慈善的老妇人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上车。
  说起来,白蝶园虽然与大殿离得远了,但和乾宁宫倒是隔得很近的,坐太皇太后的车回白蝶园倒是顺路。马车直接驶进了乾宁宫,霜晚谢过太皇太后,刚要告辞,却又被留住了。
  “今日难得,你就留下陪哀家吃一顿斋菜吧。”老人家笑眯眯的。
  霜晚有些意外,但也只能应了声“是”。
  太皇太后虽然已年逾七十,但精神仍然极好。她一手拄着凤头杖,一手拉着霜晚上了山上的小庙。与皇宫里的铺张不同,小庙极为朴素。由砖瓦砌起的外墙没有任何装饰,一进庙里,就能见到一尊大佛坐于正中央,深沉而庄重。
  金鼎燃着香,已烧了半柱,青烟氤氲。
  与太皇太后面对面在菅草编成的蒲团上坐下,僧人很快就端来了斋菜。
  “不用这么拘谨,就当是陪哀家吃顿晚膳。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谢太皇太后。”夹了鲜脆的酸笋,的确很是开胃。
  “你也算是皇帝的妃子,就随她们一样,喊我一声皇奶奶吧。”老人家慈祥地笑着。
  “是,皇奶奶。”霜晚恭顺应道。
  禅钟敲响,看天色应是酉时了。浑厚的钟声有着不可思议的安抚人心的力量,霜晚原本心情烦闷,现在竟然渐渐平息下来。
  “这钟声好听吧?哀家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让他们多敲几下。有时候敲多了次数,宫里的时辰也混乱起来。一次一干大臣全都弄错了早朝的时间,直到下了朝还没发现错了。”老人家的眼里闪着几分调皮,像是回到了喜爱恶作剧的孩提时代。
  太皇太后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和蔼可亲,霜晚稍稍放松了心情,问:
  “皇奶奶您也有烦心的时候么?”
  “当然有的。比如听说哪个地方有天灾的时候,听说北方战事又起的时候,听说大臣们又为难皇上的时候……”老人家停顿了一下,“还有,像雨天腿疼的毛病犯了的时候,曾孙们许久不来看我的时候。人哪,哪有没有烦心的事的。”
  霜晚不禁动容,看似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竟也是这般寂寞的。
  “烦心的时候,就上这里来听听禅钟,烧香拜佛,总能让心情平静些。”
  “是。”
  霜晚抬头,高大的弥勒佛笑呵呵地坐着,仿佛天底下的烦恼都算不了什么。她想,一定是她在雪地里恍惚的模样让太皇太后担心了,所以才会特地带她过来。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大佛,渐渐发了呆。
  隔壁僧人诵经的声音,香火的味道,都让人觉得安心。
  朦胧中有什么正温柔地抚着自己的发,回过神来,原来是太皇太后在眼前慈祥地笑着,轻声道:“傻孩子。”
  面颊一片冰凉,霜晚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流下了泪。
  “皇奶奶在这里,有什么伤心的事,就和皇奶奶说,别在心里憋着。”
  苍老的手让人觉得好安心,像是儿时娘亲温柔的安抚。她平时什么都藏在心里,然而此刻,在这样安静的小庙里,在老人善意的目光下,她竟发觉自己远不如自己想象那样坚强。
  “今天是我娘亲的忌日。不怕皇奶奶责怪,我今天一个人偷偷拜祭了她。”将眼泪拭去后,霜晚反而淡淡地笑了,“我原本以为我的家人和我一样,会永远记得这天。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记着的人,只有我。”
  她擦着泪,却没想到眼泪竟收也收不住。
  只有在今天,她承受不了暮迟和爹的冷漠。
  “我觉得好不值,娘好不值。爹曾经那样疯狂,可是到头来,他连娘的忌日都记不住。姐姐是娘捧在心肝疼的女儿,但是她也记不住。小时候娘还在的日子里,我们曾经那么幸福。可是娘为什么去了呢?为什么去得那样早?为什么忍心抛下我们?娘病的时候,明明大夫告诉我只要按时服药就会好起来的。我天天盯着,让娘好好吃饭,服药,可是为什么最后大夫要跟我说,是娘有了轻生的念头,才治不好了?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问了好多遍,好多遍,但是都没有答案。其他人已经忘却了,可是只有我,一直还记着。”
  自从失去娘亲,周围的一切都在逼迫她坚强,却忘记了她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也有脆弱得想要向人撒娇的时候。
  心底好像有某一处崩溃了,难以愈合。
  太皇太后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关系的,那就一直记着吧。即使只有你还记着,你的娘亲在天之灵,也一定很高兴了。”
  寺庙又响起了钟声,老人家轻声安慰道:“好好哭一场,钟声那么大,谁也听不到你在哭的。”
  “皇奶奶……”
  “嗯?”
  “我好想娘,我好想我娘……”
  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在老人的怀中,霜晚哭得像个孩子。
  ——————————————————————————————————————————
  印心湖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风雪暂歇,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好久没有那样痛痛快快地哭过,心情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舒畅。或许该是时候,摆脱爹和暮迟对自己的束缚了。霜晚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凉气吸入肺腑,顿觉神清气爽。
  又等了一会儿,她却没有往白蝶园走,反而循了原路回去。
  青梅殿内灯火通明,一看过去,刚刚议事的房间也还亮着灯。
  幸好雪停了,但随着日落,天气也更冷。月渐渐攀上西头,青梅殿里的梅花含苞欲放。虽然白蝶园也种了梅花,但远不及这里的美。霜晚站在青梅殿外,好不容易才等到林啸天出来。
  “将军请留步。”霜晚自暗处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啸天看到是她,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还在?一直在外面等?”
  “见将军一面不容易,下次可能就没这样的机会了,等等又何妨。”
  林啸天见她容色苍白,想到她在大冷天里站了许久,不禁皱眉:“我知道你怪当爹的忽略了你,但最近事忙,一直都没时间去看你。况且没有皇上召见,我也是不能轻易入宫的。”
  霜晚却轻笑出声:“将军误会了,霜晚从未作此念想。”
  “那你……”
  “我只是想请将军把府上的人带回去。霜晚已经完成当初对您的承诺,希望您也能遵守对我的承诺。霜晚不会背叛您,所以您无需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也无需故意离间我与姐姐的感情。”
  虽然今天暮迟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已足以让她明白为何暮迟会渐渐与自己疏远。
  暮迟成为梅妃前经历的困难重重,只要有心人挑拨,就会被误会成是霜晚的故意所为。第一次暮迟被宣召侍寝的那天晚上,皇上突然头疼的原因是云忆的箫声。偏偏霜晚又救下了云忆,还收留了他,暮迟便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故意安排。
  能知道云忆对皇上下蛊,并且能够利用这点来离间她与暮迟的,就只有爹了。爹故意如此,兴许是担心她妨碍他的建功大业吧。原本霜晚挺喜欢挽香的性子的,可如今看来,爹的人是不能留在身边了。
  “你果然很聪明。”暗地里做过的事居然三言两语就被指了出来,林啸天一震,抬眼看着霜晚。即使她面上蒙着面纱,但养她十数年,不用看他也应该知道她此时的表情应该是淡淡的,满不在乎的。可是,她周围的气息却跟此时的天气一般冷,让他畏惧。
  是了,他就是一直畏惧着这个小女儿,才会特意疏远她。
  “好……我马上就让挽香离开你那儿……”
  霜晚淡淡地点头,漠然道:“爹,您要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但求您好好待姐姐,姐姐她一直很尊敬您。”
  林啸天答应下来,而她在月下转身,毫不留恋地便离开了。

  戏雪

  第二日,白蝶园里果然没有了挽香的踪迹。
  少了一个人的白蝶园愈加安静,霜晚推开房门,却意外发现门外被打扫得很干净,一点也没有积雪堆积。好奇地四处看了看,竟然是云忆正在扫雪。
  她起了玩心,蹲下捏了颗雪球远远地便往云忆身上砸。
  明明云忆背对着她,却在雪球靠近的瞬间侧身躲过。他回头瞪人,而霜晚只是笑眯眯的,同时又捏了一颗雪球继续攻击。
  明魅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正玩雪球玩得不亦乐乎。
  “你们大清早地在干嘛啊?”
  明魅说话间,一不留神被霜晚扔来的雪球砸中了脸。她呆立在原地,半天才想起要伸手抹去脸上的雪花。霜晚得逞地大笑着,而明魅一下怒了,也立马卷起袖子还击。
  不出多久,霜晚和明魅的发上脸上身上都挂了雪花,但是云忆身上仍是干干净净的。
  明魅怒:“你丫怎么这么能躲?”
  两人同仇敌忾,火力一下集中到了云忆身上,霜晚负责攻他左右侧,明魅则瞄准他的头脸。云忆这才乖乖不躲了,随她们玩闹。
  后来玩累了,霜晚索性往雪地里一躺。
  天空一片明净,连带心情也变得澄净起来。
  “我们来堆雪人吧!”也就躺下休息了这么一小会儿,霜晚又站起,精神奕奕地提议。
  明魅见她神采飞扬,不禁自语道:“奇怪,前些日子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一下子突然变开朗了?”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门口已经堆了个大雪人。捡了枯枝当做手脚,从棋盒里拿了两颗黑子做眼睛,又去厨房拿了半截胡萝卜做鼻子,霜晚才总算满意了。
  “哟,堆雪人呢,妹妹真是好兴致哪。”
  白蝶园已许久未有来客,这一声实在稀奇。
  不远处走来两个宫装丽人,一蓝一粉,在雪天里格外亮眼。仔细辨去,原来竟是婉贵嫔和严秀芳。从前便听说严秀芳有婉贵嫔扶持,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霜晚一笑:“我早就想堆雪人了,看着趣致也热闹,不然只有两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园子,实在寂寞。不过今日是什么风把两位姐姐吹过来的呢?”
  白蝶园门口只有她和明魅在,云忆机警,早在有人接近的时候远远躲开。
  “我们二人就是怕你寂寞,才想到过来串串门。你若平日无聊,也可到我们的香花殿坐坐的。”严秀芳笑着说。
  自从暮迟得宠后,这一众后妃见皇上的机会少了,平时的日子恐怕也一样无聊得紧。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之前数个月都不见她们来关心过霜晚,今天来,肯定也是为了别的什么事。
  霜晚不动声色,高兴地请了两人进去,又吩咐明魅上茶。
  一坐下,婉贵嫔便说:“妹妹可知道,北靖王已不在天牢了?”
  “真的么?”虽然昨日就从说书人那里知道了这事,但霜晚仍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况且她也的确意外,她以为,后宫妃嫔没几个会关心国事的。
  “千真万确,我以为妹妹已经知道了呢!怎么说也算是妹妹把他送进的天牢。”婉贵嫔叹道。
  她把顾无极送进天牢这事,婉贵嫔是怎么知道的?霜晚微微眯起眼眸,偏头等婉贵嫔解释。
  果然婉贵嫔看出了她的疑虑,道:“妹妹别着急,我也是听皇后娘娘无意中说起的。”
  “原来如此。可是北靖王怎么会出天牢的呢?他犯下的可是刺杀禁军反朝廷这样的弥天大罪,就是皇上仁慈,也不该这么放了他呀。”霜晚明知故问。
  然而说起这个,却见严秀芳坐直了身子,眼睛也亮晶晶的,“妹妹果然什么都没听说。原来呀,一年前轰动的北靖王叛变其实是皇上和北靖王共同设的局,目的是让北庭国掉以轻心。前些日子北庭国发动了战事,意图侵犯我们东岳的领土,却被北靖王潜伏的兵将反咬一口,如今节节败退呢!”
  “还有这事?”
  “是呀。皇上都颁圣旨了,不仅记了王爷的功,而且赏赐无数,可是……”严秀芳说着说着却露出了小女儿家的羞涩,霜晚不解,又听她说:“王爷居然什么都没要,只要求皇上许他带走一个后宫的女子。”
  这消息倒是第一次听说,霜晚不由得紧了紧手里的茶杯,但她面上仍然平平淡淡的,“听说几位王爷里就剩北靖王尚未娶妻,莫非后宫中有他喜欢的女子么?”
  这么问了,霜晚心中却猜测顾无极所要的后宫女子,就是自己。如今暮迟在宫中已经有些地位,不再需要她了。这时候出宫,或许是好事。
  “倒未曾听说有特定的人选,”说话的是婉贵嫔。“皇上答应他的要求后,就允他在后宫走动。看王爷的样子,也有要从后宫里选出王妃的意思。这几日他游走于各宫,似乎还没相中谁,不过倒是虏获了芳心大片。”
  婉贵嫔戏谑地看向严秀芳,只见严秀芳红了一张俏脸,羞道:“婉姐姐……”
  说起来,严秀芳也和霜晚一样,尚未侍寝。
  严秀芳长得秀气,是小家碧玉型的女子,在皇宫里如同一株不起眼的木槿,然而看久了却相当顺眼。
  严秀芳露出憧憬的神色,道:“我一直以为北靖王是个凶狠残虐,有着三头六臂的粗鲁汉子。可是昨日远远一见,才发现竟然如此年轻俊气,风度翩翩……我在宫里这么久了,皇上也不召我侍寝,日后只怕也是没盼头了。若能跟了王爷,日子肯定比现在好。”
  “总之呀,你就是一颗芳心沦陷了。”婉贵嫔噗嗤一笑,又看向霜晚,“妹妹曾与王爷共处,妹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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