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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夺妃-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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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又转向霜晚,笑容慈祥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霜晚张口欲答,却想起太皇太后认得出自己的声音。她怕一开口,皇奶奶就知道她是昨日来过的静贵人。因而只能默不作声,不安地拉了拉顾无极的衣袖。
似乎看出她在顾忌身份,顾无极便向太皇太后解释道:“天气太冷,她受寒伤了嗓子,现在不能说话。”
老人家听了,连忙关切地问:“严不严重?见过太医没有?”
霜晚摇摇头。
“正要去太医院找夜魈。”顾无极正好找借口离开。
“那可不能耽误了,快带她去。”太皇太后着急地道。
平白让皇奶奶担心了,霜晚心里过意不去,可又只能低垂着眉眼,什么都不能说。
“皇奶奶,那我们便告辞了。”
顾无极转身拉了她就走,霜晚回头向太皇太后深深鞠了个躬,这才快步跟上。
乾宁宫外依旧一片寂静祥和,等走远了,霜晚才不满道:“你不要在皇奶奶面前乱说,谁是你媳妇儿?”
顾无极回头,不正经地笑:“反正迟早都是。”
霜晚拿他没辙,只得道:“你别忘了,我还是皇帝的妃子呢。”
“那又如何?”他霸道地拥她在怀,突然勾起她的下巴,笑得邪气,“比起这个,你刚刚让我自己猜,你觉得我该猜什么好?”
霜晚没料到他仍是惦记着此事,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却是不知所措。
他的唇贴近耳边,声音低沉:“你喜欢我?”
艳丽的绯红侵上她的双颊,让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突然紧抓了她的手,也不理会她是否能跟上,步伐愈发急促。
“等等……”他走得太快,霜晚几乎追不上了,又发现这不是回白蝶园的路,便问:“你不是要送我回去?”
抬头看看天色,已近黄昏,天空倒映,原本银白的雪地像披上了橙黄的纱衣。
他这才缓下了脚步。
霜晚差点撞上他的背,也被迫停了下来。
因为刚刚小跑了一会儿,她的气息有点急。他只不过是注视着她,眸色却已变得黯沉,仿佛一直积压的情绪终于按捺不住。他开口,嗓音低沉:“跟我回檀云殿。”
檀云殿是这次皇帝专为他所设的居所,毗邻天和殿。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炙热的体温袭来,霜晚就是再不解风情也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如果不要的话,现在就推开我,我绝不碰你。”他这么说。
可是他手上却用了力,抓得她生疼,哪里推得开?这人根本是口是心非。
四周是一片橙白色的雪景,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两人。
此情,此景,此人,如何能拒?
霜晚看着他,慢慢受到了蛊惑。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声音微不可闻。
“好。”
狼烟
风冰冷刺骨,依稀夹杂了白梅花清淡的香气。霜晚一看去,原来已经临近暮迟居住的青梅殿。他一路一语不发,只是带着她穿梭于皇宫小道。
皇帝的妃嫔和王爷,他们不是能见得人的关系,这样就像是私奔一般偷偷摸摸。
方才被忽略的紧张感袭上了心头,她的心跳太快,已经快要见到檀云殿的大门,她几乎起了退却之心。
然而这么走着,顾无极却突然放了她的手。
霜晚不解地抬头看他。
已经来到檀云殿前,而他侧脸严肃,直视前方。
“三皇弟,你到哪里去了!朕派人四处寻你也没找着!”
是皇上?霜晚猛然一惊,幸而她未走近,恰好就被挡在宫墙后面,从里面的人看来,外面站的只有顾无极一人。顾无极微侧了身遮着她,有皇帝在,霜晚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发现的。她心知现在只能独自回去,虽然有些委屈,又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在檀云殿内皇帝的注视下,他竟还能伸出一手来摸摸她的头,似是安慰。
霜晚微怔于他的举动,但此地不宜久留,她很快就轻步循了原路回去。
此时前方等着的,不止皇帝,还有几名身着深蓝鹤纹官服的官员。
霜晚一走,顾无极便大步流星地迈进檀云殿。
毕竟只听闻过北方罗刹的大名,之前从未真正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北靖王,几名官员皆是仓惶了神色。
他见此只是扬起嘲弄的笑,满不在乎地问:“什么事?”只有他才敢如此枉顾天子威严,旁若无人地就在大殿主位上落座。一干大臣被他放肆的行为惊住,甚至忘记了应该喝止。
他心情不佳,哪会理会其他人惊诧的眼神,又不耐地问:“皇兄过来,总不会是来看看我而已吧?”
皇帝这才露出严肃的神色,顾不得他轻慢的态度,便道:“三皇弟,北疆那边传来消息,阳州城失守了!”
“什么?”这消息实在出乎意料,他猛地拍案而起,又让那些大臣吓得脸色白了白。
阳州城是北疆最重要的堡垒,若阳州城失守,北疆便近乎沦陷。可是阳州有他精心安排的兵卫,北庭从进攻到现在也不过十数日,哪可能轻易失守?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岔子!
“是谁发过来的情报?”
皇帝答道:“阳州城守,邵舟。”
“邵舟?阳州城守不是谭先起么?”
皇帝这才露出忐忑之色:“邵舟是朕派去的人……”
顾无极半眯了眼,明显不悦。指尖轻叩桌子,又问:“阳州城究竟是如何失守的?”
“白骏的兵包围阳州,扬言要放火烧城,邵舟便开了城门……”
“放火烧城又如何?阳州的百姓一早就撤走安顿在邻镇,以城内的兵力,就算被完全困住,要撑个十天半月完全没有问题。此间再放信号等城外援军,怎么也不可能失守!邵舟胆小要开城门,那杨未然干什么去了?”他隐约有了怒气,但依然问得冷静。
“朕……朕……”皇帝却开始闪烁其词,直到抵不住他冷冽如刀的眼神,才终于道:“朕撤了杨未然的兵权,全权交给了邵舟……”见着顾无极森冷的表情,他忍不住一缩,半晌又理直气壮地道:“朕哪知邵舟是这样的饭桶!之前见他纸上谈兵一套一套的,谁知道他上了战场胆子一下就小了!”
顾无极冷笑一声:“我委任杨未然作北疆守军将领,你却撤他兵权,还把我的人都交给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文人?”他带着北疆那些兵一起打仗多年最是清楚,那帮血性汉子,突然听到要服从一个从朝廷过来的新官,怎么可能服气。
今天收到的消息,从北疆回皇城那么远的路,看来阳州失守也有一段时间了。
他暗自压下怒火,冷冷地问:“那现在北疆那边形势如何?”
“信中说白骏俘了我们很多兵,剩余的则退守阳门关。”
“我们这边死了多少人?”
“信中未提。”皇帝心虚地道。
原本胜券在握的一场战事,竟闹得如此狼狈不堪。部署多年的心血,被皇帝走错一子,几近全盘皆输。顾无极知道皇帝为何会宁愿派一个不懂局势的人去掌局,也不肯信任他手下的人。说到底,皇帝始终在防着他。可惜,皇帝这一棋走得大错特错,若不及早挽救,说不定东岳的江山也保不住。
“三皇弟……”现在的皇帝恐怕也是无计可施了,才会来这里求他帮忙。
顾无极闭了闭眼,想起北方同袍的弟兄。他们长年在条件艰苦的北疆留守,几年连亲人的面都不能一见。如今他们不是被俘就是被困,这一仗不为了皇帝,只为了那些兵,也得打。
睁眼时,他已恢复平素淡定自若的模样,只是问:“皇兄,你的意思是要我过去帮你把失守的阳州拿回来?”
皇帝见他有意答应,便高兴地拼命点了头。
他又问:“兵权归我?”
“这是一定的。”皇帝连忙应道。
“那么,在那儿死了多少人,死了什么人,皇兄可不能过问。”他突然冷下表情,恶狠狠地道:“我要用邵舟和北庭崽子们的血,祭那些死去的兄弟!”
这般森冷的模样让皇帝猛地一哆嗦,身后的官员们见了,也全惨白了脸色。
“马上准备三千轻骑,随我去北疆。没有时间了,今夜就动身!”
“好!朕马上安排!”皇帝立马就带着一众官员,逃也般地离开了檀云殿。
右手一阵刺痛,听得瓷片跌在地上的碎裂声,方知手中的茶杯已被捏碎。部署在北疆的兵力,大多是他亲自训练起来的,如今他们陷入水深火热,他必然挂心。
皇帝一走,顾无极便道:“亦寒,出来。”
正殿的屏风后,果然走出一位年轻人。即使见了顾无极面容严肃,他却依然是万年不变笑嘻嘻的样子。
“皇上派邵舟到阳州担任城守一事,怎么没有汇报?”
年轻人无辜地眨了眨眼,“这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啊,皇上疑心重,不会事事都告诉我。这次是他失策,我看皇上现在比谁都后悔。”
顾无极冷笑道:“为了他的疑心病我们平白牺牲了多少弟兄。罢了,我也不会让白骏从我们这儿讨到多少便宜。”
“之前在奇袭中我们已经成功灭了白骏的士气,现在他以牙还牙,阳州那仗,估计不好打。”话锋一转,亦寒问:“不过菱华要怎么办?”
“事出突然,对菱华的承诺可能要推迟一些才能兑现了。”顾无极无所谓地道。
“菱华这下又要伤心死了,她这些年来一心念着你回来带她走,可惜是失望了一次又一次。”亦寒摇头叹气道,“你都一早告诉她即使她不当皇后,你俩也不可能的了。可她就是听不进去,一门心思以为只要你带了她出宫,她就可以跟着你了。不过当年如果你不答应她,这傻姑娘恐怕真上吊去了。当年皇上还是挺迷恋菱华的,可惜啊,后来又不断贪恋上不同的女人。好在菱华的心思就不在他身上,要不然以菱华的性子,早该闹翻。”
顾无极只冷淡地道:“菱华那边你去解释吧,我没时间再去见她了。”他站起,将被茶水打湿的衣服脱下,而一旁玲珑已备了干净的云纹缎底白袍为他换上。
亦寒奇怪地问:“你现在不正要出门?”
见顾无极不理他,他偏头想了想,又贼兮兮地道:“啊,我知道了。你要去白蝶园见那个漂亮姑娘吧?”
连玲珑也插嘴道:“王爷这次是不是要带林姑娘一道走?”
见两人皆是兴致盎然的模样,顾无极扬起轻慢的笑:“你们也想让我一起带着到战场喂北庭的大弯刀么?”
一听说要上战场,亦寒马上僵了笑容,他过惯了宫里锦衣玉食的生活,哪会去给自己找霉头。
顾无极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这一战会是场硬仗,到了北疆不知会发生什么,我不能冒险带她去。宫里有明魅和夜魈,能护她周全。”
亦寒立即就道:“你放心,我在宫里也会帮忙注意着林姑娘的。不过林姑娘向来冰雪聪明,就算发生了什么事,应该也用不着我们操心。”
顾无极点了点头,道:“亦寒,杨未然有没有发信过来?”
“有,几乎和皇上接到的信同时到的,所以我才急着来檀云殿找你。不过被皇上抢先一步,我只好先躲了起来。”
“杨未然的信里提到的形势应该比较清楚,你整理后定个反攻的策略,我先去取兵符回来。”
“是。”亦寒爽快地应道。
顾无极这便离开了檀云殿。看着他背影匆匆,亦寒忍不住问玲珑:“你见过他何时这么为一个女子着想没有?”
玲珑摇了摇头,笑道:“看来不久后,我们就要叫林姑娘王妃啦。”
“是啊……”亦寒看着前方,却露出担忧的神色:“你记住,林姑娘的存在无论如何都要瞒着,要是不小心传到皇后娘娘耳里。”他略一沉吟,叹气道,“那时候菱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分别
今夜的月光分外凄冷,天空黑漆如绒布,看不见云,也不见星光。
宫门后,越来越多的骑兵集聚,千人部队黑压压一大片,在暗夜中分不清谁是谁。东岳早前已分派大批兵力对抗北庭,如今的三千人,是由铁鹰将军方旭所安排的皇城禁军。
皇城内还有前大统领魏东权虎视眈眈,他们也只能在深夜里调派人手。
看此情形,等人员及粮草聚齐还需要再等片刻。顾无极轻跃下马,径自去了皇宫最西边。
庭院的树堆积了厚重的白雪,像开了满树银花。他像上次一般,循着月光便来到她的房门前。然而还未开门,就见房顶剑光一闪,他侧了身,险险避过了眼前人的偷袭。
身上佩戴的玉饰被削落在地,可见来人出招毫不留情。
看到面前少年冷峻的目光,他意味深长地笑了。少年已握紧剑柄,然而顾无极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打量着他。
“北靖王有事大可白天前来,何必这样偷偷摸摸?”云忆冷冷地问。
“我高兴什么时候过来,你管得着?”顾无极笑得轻狂,云忆又动了剑,一招杀气腾腾的点刺直攻向顾无极的胸口。若是平时,顾无极或许会心血来潮地跟他过招,但今夜他没有多少时间,于是便只闪身避过。
云忆身形诡秘,每一招都让人无法预估,剑气扫起地上的白雪,顿时雪落纷纷。可任凭如此,他也愣是没伤到顾无极分毫。
双方几十招过后,很快顾无极已开始不耐。他卸下身上佩剑的剑鞘,在云忆下一次点刺时以身作饵,巧妙地将他的剑收入鞘中。
他逼近云忆,一手压着他的肩,笑容嘲讽:“我爱什么时候见她,你管不着。”
云忆的眼中已布满杀气,他向后猛一倒翻便摆脱了顾无极的钳制,刚要再动手,却听顾无极轻笑说:“你忘记了?我可是她的‘夫君’。”
似乎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少年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然而终于不再动手。少年轻身一跃又回到房顶,在暗夜中失去踪影。
顾无极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轻蔑地一笑。
再打开霜晚的房门,挽在床边的素纱因风而动。方才不算激烈的一番打斗丝毫没有惊动她,窗外透进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像镀上了一层光洁的银辉。床上的人儿睡容恬淡,平素灵动的眼此刻安静地闭着,看起来甜美乖巧。
睡得这么安稳,连窗户也不关。
这么信任屋顶的那个“保镖”么?
他突然不悦,恶意地俯身想要把睡美人吻醒。
然而手刚碰触了她的脸颊,她就已醒了过来。
霜晚还迷迷糊糊的,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也没有因为他靠得太近而被吓到,只是问:“好晚了,你怎么来了?”
她坐了起来,身上的衾被滑了下去,露出里头雪白的中衣。头发微乱着,揉眼睛的动作太可爱,让他还是忍不住欺身吻了过去。
霜晚这回才彻底清醒了,猛然睁大眼睛把他推开。
“顾无极?”
“你以为是谁?”他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霜晚不自觉地便道:“我以为又是梦……”
“哦?你常梦到我?”他的心情愉悦起来,下午因为皇上而起的不快似乎一下一扫而空。
窗外有风进来,火盆子里的柴火烧得啪兹作响,屋里仍是被烘得暖暖的。霜晚身上也是温暖的,她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来拿掉他发上的雪花,微微蹙眉:“好冰。”
她想起中秋前的那晚,蓦地一笑:“你怎么又是深更半夜地过来?”
“因为想见你。”他直言不讳,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情愫,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绽起甜美的笑颜。
乌黑的长发柔顺地贴着颈子,她淡淡地笑了,在月光下秀美绝伦。
他不是傻子,即使她从不曾坦白,他也知道此刻她的心思在自己身上。
顾无极突然霸道地伸手揽过她的腰,在外头久了,他的身上也是冰的。肌肤相贴,便汲取了她身上的热度。霜晚低声抱怨:“好冷。”
他却不放手,霜晚只好任由他这样抱着,然后偷偷笑得甜蜜。
可惜两人能够相处的时间太短,他道:“阳州沦陷,我得到北疆一趟。”
霜晚惊讶地抬首:“什么时候?”
“马上就走。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他轻揉了她的发,目光温柔。
她也知道阳州城的利害关系,如果阳州沦陷,那么北疆难保。可是……
“这么快……”
“舍不得?”
她轻轻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似乎慌乱了思绪。他们之间总是一见匆匆,现在又要别离。这样的关系太不牢靠,她觉得不安。
霜晚突然有了冲动,双手揪紧了他的衣袍,咬唇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见她倔强,他心中亦是不舍:“我们连夜骑马赶路,中途不能休息,你身体会吃不消。”
霜晚心中也知道不能,她不懂武功,到了战场也只会成为他的累赘。何况他突然受命到北疆,战况必定到了严酷的时候,他更不能分神照顾她。
他取她一缕发丝放到唇边,目光坚定:“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会打退北庭,回宫接你。”
三个月,那时候已是春暖花开。
她用力抿唇,直到唇色泛白,才道:“那你要小心,我……在这里等你。”
他走了。
霜晚已经睡不着,起身到了窗边。黑夜里只余一轮明月在上空,今夜有些薄雾,白蝶园以外的景色灰蒙蒙地看不真切,像是有什么在前方蠢蠢欲动。她更加不安,仿佛这一别就无法再见。
打开房门,竟看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玉饰。雕刻青竹的通透白玉,今天在他身上见过。霜晚将它拾起,突然问:“云忆,你睡了没有?”
屋顶果然有白影翩然落下,少年别扭地道:“谁让他半夜里擅闯。”
霜晚顿时明白这两人刚刚交过手,不过看来都未受伤。这里明魅事事都会上报,顾无极必然知道她把云忆藏在白蝶园,故而也没问过她云忆的来历。
她偏头想了想,视线飘向宫门那方。
“许久未听过你的箫声,有些想念了。”她紧握了那枚玉饰,一瞬间的冰凉几乎渗进她的血液。
云忆之前从未听她提过箫声的事,便奇怪地问:“你知不知道血玉寒箫的用途?”
霜晚不答,然而唇边泛起了冰冷的笑意。云忆见她这样的表情,便知她一早就清楚自己的箫声就是让皇帝夜夜摆脱不了头痛的原因。
他不再言语,玉箫在手,放到唇边便吹奏了音律。
夜半箫声悠扬,少年长身而立,婉转的旋律像是为临行的兵将吹起的离歌。
霜晚静静地笑了,仰头看着夜空。
不知今夜皇帝宿在哪个宫?宫外几千兵将要出征远行,不论如何,霜晚就是不想让皇帝独有好眠。
一曲尽了,云忆原本就白净漠然的脸更失了几分血色,但他仍未放下玉箫,反而又是另一凄厉的音律溢出,如同风声呜咽。他对皇帝下蛊,可是每次吹奏也同样要运起十成真气,这是损人不利己的招式,如同他身上的兰香,一样的凄绝。
又过了一会儿,霜晚终是不忍,道:“够了,不听了。”
箫声突兀地停下,云忆淡漠地把玉箫别回腰间,暗自调息。
“我听夜魈说,皇上每次头疼都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脑部,最严重时痛得在地上打滚也丝毫不能缓和。你究竟……”霜晚话音顿了顿,又续道,“和皇上有何深仇大恨?”
霜晚相信在猎宫时,云忆绝对有机会杀了皇帝的,可是他却选择了用下蛊的方式夜夜折磨。如果不是仇恨太深,又怎么会有此毅力和耐心。
云忆笑:“你明明知道我和皇帝有仇,也敢收留我。”
霜晚刚折下一枝白梅,放到鼻间嗅了嗅,故意道:“云公子,今日之恩,他日涌泉相报。”
少年皱眉了,显然相当嫌弃公子这个称呼,但也忆起来曾经霜晚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当日不过举手之劳,倒没想到她始终记得。
云忆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侧头看着她,半晌吐出惊人之语:“当今圣上,东岳皇帝顾东霖,他是我的生身父亲。”
这倒是意外得很,霜晚也不禁惊讶。
皇帝目前只有三名子嗣,都尚年幼。云忆看来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如果他此话不假,那可就是皇长子了。皇帝还是太子时的确常微服出巡,联系起血玉寒箫的流言,霜晚顿时猜到了大概。
云忆声音清冷:“要不要听我说个故事?”
少年今晚难得地多话,霜晚点了点头,坐在他旁侧。
十七年前的苗疆,有一名叫云裳的女子。她是族长的女儿,也是当时族里最美丽的少女,追求者无数。族长早在她豆蔻年华就相中了同族中人品相貌都顶好的青年,定了亲事。可是自从中原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后,少女的芳心便陷落了。
当族长得知两人相恋后,便大力反对。他见惯了来自皇城的贵族公子做派,根本就不信男人会给女儿带来幸福。然而云裳却不顾族人反对,不惜悔婚,抛弃一切也要跟他走。她与爹亲断绝了关系,背弃了自己的家乡,和男子一起来到中原。刚开始时,的确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然好景不长,顾东霖的太子身份被人发现,有贼人设了埋伏将其绑架,并开出天文数字的赎金。顾东霖生怕若是被皇宫里的人知道这么丢脸的事情,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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