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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夺妃-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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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魈一愣,难得见明魅露出愧疚的样子:“我时常在想,要是那时候我能学好医术,你也就不用乔装进宫。或许早已娶妻生子,有了寻常人的幸福。”
  夜魈揉着她的头,笑:“你也是个傻瓜。”
  明魅不满地躲开了,嘴里嘟囔道:“谁傻了,就你丫从小到大的呆蠢行径我闭眼就能说上十条来。”
  夜魈不甘示弱:“我还能说上百条呢!”
  “去!你的一千条也不够我数!”
  霜晚正等在门口,远远就听到两人的笑闹声,于是站起身来。
  夜魈和明魅一边打闹着,直到快到白蝶园门口时,才同时回头看。
  此时霜晚静静地侯在门边,阳光散落在雪地上,点缀金光,连她的身上也披了一层朦胧的光亮,恬恬淡淡,却又像有了绝世芳华。太阳渐渐下山,在她身后,玲珑和锦绣正忙着收被子,厚重的被褥二人抱得费力,便连云忆也过去帮了忙。
  明魅发了愣,白蝶园似乎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进了门,玲珑和锦绣两个丫头便热情地和她打了招呼,云忆虽是一脸漠然,但还是淡淡地点了头。
  霜晚笑意温柔,对她说了声:“你回来了。”
  那一瞬,明魅感到自己回到了家。
  罢了罢了,管夜魈是不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她能做的,只不过是竭尽全力守护眼前的温暖,如此而已。

  下棋

  日子慢慢流逝,那之后又过了数天,皇后有孕一事并未在宫里流传开来。
  冬天的酷寒仿佛要冻到人骨髓里去,即使烧了两个炭盆,也始终驱散不去冷意。呵出来的白气很快起了雾,太阳早就落了山,再这么站着手都要僵掉了。
  然而偏偏就是有人不畏寒,甚至还津津有味地在月下的亭子里下棋。
  玲珑往手上呵着气,道:“小姐,夜渐深,您该歇下了。这么冷的天,可千万别冻着了。”
  “你先回屋吧,不用顾着我。”
  云忆刚刚那一子走得太妙,霜晚被难住,陷入了沉思。
  玲珑只能无奈地叹息,小姐这棋痴,一旦对局便什么都不管了。不过看她神采奕奕,又不忍打扰,只得继续在她身边陪着。在她看来,下棋是多沉闷的玩意儿。小姐这一步考虑了大半天了,也亏得对面的云忆丝毫不见不耐烦。
  就这么无聊地又站了一会儿,却听得云忆突然道:“有人来了。”说话间他已轻跃上凉亭顶端,霎时就隐匿了踪迹。玲珑看得瞠目结舌,想起自己也不该在这里呆站着,便匆匆进了内屋。
  霜晚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棋盘,周围的动静似乎丝毫没惊扰她。
  不久后果然有一人晃悠悠地闯入了白蝶园,此人一身酒气,步伐不稳,然而一袭黄袍加身,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能是谁?
  霜晚仍是专注,头也不抬,仿佛未有所觉。
  皇帝今晚喝多了,甩开一众侍卫,一路从天和殿行下,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身在何方。遥遥看到这里的院子尚亮有火光,而凉亭处一名女子的背影纤细柔美,竟引得他走近几分。
  女子螓首低垂,看不清容貌,露在衣外的双手雪白细腻,空气中还隐隐有着兰花的香气。他本就被酒气熏了眼,美景朦胧,止不住心神荡漾。
  逼着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棋盘。那上头布局精妙,双方势均力敌,就是皇宫里顶级的棋手也不一定能走出这么妙的棋局。
  先前怎么就没发现后宫还有这么一个精于棋艺的女子?
  他忍不住开口打破平静:“你是在和谁对弈?”
  霜晚早就因浓烈的酒气而警觉,此时见到了黄袍,便弯身一福:“回皇上,臣妾是和自己对弈。”
  这样悦耳动听的声音带了陌生的熟悉感,皇帝一时想不起究竟在何处听过。待霜晚抬起头,素纱蒙面,皇帝才记起宫中似乎的确有这么一个被毁了容的女子,顿觉惋惜。
  酒精造成的晕眩感让他不得不在霜晚对面坐下,霜晚却起身离座,让他脱口问:“你去哪儿?”
  他是九五之尊,众星捧月,女人们都巴不得在他身边多逗留片刻,从来没有急着要走的,即使她只是个无颜女!
  霜晚见皇帝面色不豫,也不惊慌,只答:“臣妾去厨房给皇上拿点醒酒汤。”
  原来如此。皇帝这才摆手:“你去罢。”
  早听闻皇帝最近夜夜宿醉,各宫便都备有灵芝醒酒汤。霜晚很快就端了一碗出来侍候皇帝喝下,原以为等他清醒了自会离开,不料他却突道:“我记得梅妃提过你琴技高超?”
  霜晚只得垂眸:“雕虫小技而已。”
  “去拿琴来,朕现在就要听。”
  即使皇帝半醉半醒,但这时候违抗圣旨未免太不识趣。霜晚答应了一声,转身回房取琴。进门果然见到明魅面色不善,问:“皇帝来这里干嘛?”
  “大约只是偶然经过吧……”皇帝见过她脸上的红斑,自那以后对她不闻不问。他此次前来,也不像是有什么目的。
  明魅稍稍放了心,便从她手里抱过琴,安放到院里的石桌上,又取来熏炉,焚上香。
  准备已毕,霜晚坐于琴旁,挑弦试音。
  这把琴是霜晚后来托人从西南林府带来的,原为四叔公所赠。古琴名唤“碧漪”,琴身暗雅,上有牡丹暗纹。只不过是试音的几声弦响,已是音韵悠长,缠绕于梁竟久久不散。
  霜晚将指尖置于弦上,问:“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皇帝只道:“随便。”
  霜晚一笑,清音从指缝间流泻而出。她今夜并不弹表现琴技高超的曲子,而是选了能够安气宁神的古乐。夜幕下,她的脸虽被素纱遮住,一双眼睛却犹带淡然的笑意。皇帝醉眼迷蒙,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见到了月下仙子。
  温柔的琴声流淌于夜空,让人忍不住侧耳倾听。听着听着,渐渐地天地都安静下来,只留这一曲琴乐回荡。眼皮子重了,他勉强撑住意识,可最终还是抵不过倦意,趴在棋桌上睡了过去。
  霜晚一曲弹毕,这才皱眉看着被他搅乱的棋局,然后对着院外唤道:“还不过来送皇上回去?”
  她可不希望皇帝今晚宿在白蝶园,宫中消息走漏极快,即使什么都没发生,也难以解释。
  皇帝身边的七人影卫从不离身,果然都潜伏在不远处。此刻听见霜晚的呼唤,便去请来圣驾。他们中的一人背了皇帝上轿,皇帝睡熟了,中途竟也丝毫不醒。
  霜晚看着他们摆驾离开,便回到棋盘前独自凭记忆将棋子归位。
  夜果然深了,她回房歇息,原以为这一晚不过是个小的意外而已。未料第二日,皇帝又至。
  凭她先前对皇帝的了解,一个毁了容的女子不可能让皇帝挂心。
  霜晚心中存疑,但仍是从容上前,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的眼睛并不看她,只胡乱摆了摆手道:“免礼。”
  他身边仍旧没有带着侍卫,看来并不想张扬自己的行踪。霜晚揣测着他的来意,又不好直接问他,便就低头默然不语。皇帝又在亭子里坐下,用命令的语气道:“取琴来,弹昨天的曲子。”
  早就知道东岳皇帝酷爱琴乐,深宫里还专门养着琴姬,怎么也不至于要偷偷来这里听她弹琴。
  霜晚虽然满腔疑问,但仍是默默弹了琴。如同昨夜一样,曲未尽,皇帝已然熟睡。
  再之后的第三日,第四日,接连数天,皇帝夜夜到白蝶园来听她弹琴。霜晚隐约明白了缘由,却也聪明地不做深究。后来,他们甚至没再交流过,只是霜晚会在院里架起琴等着,待他走后又让明魅收起,例行公事一般。
  如此一来一去,终于有一天皇帝在她刚挑弦时开口:“最近怎么没见你下棋?”
  还不是因为皇帝夜夜都来,让她和云忆的对战只能移至白天。
  霜晚见他兴致盎然地盯着棋盘,便答:“没有对手,独自下棋未免无趣。”
  皇帝这几日睡好了,精神极佳。他平日也爱下棋,此时想起那天看到的棋局便兴致高涨,提议:“过来和朕下一盘吧。”
  天子的命令岂容拒绝,霜晚在他对面坐下,问:“皇上执白子还是黑子?”
  黑子占先手。
  皇帝对自己的棋艺颇具自信,答:“朕执白。”
  双方交换棋盒,霜晚执黑,走了第一步。
  计划似乎偏离了轨道,至少霜晚从未想过会有和皇帝下棋的一天。也不知皇帝是哪里不对头了,才来搭理他眼中的无颜女。不过霜晚向来以不变应万变,皇帝反正是不可能当她如一般妃子对待的,她也无需防备太过。
  棋局中段,皇帝趁她思索之际,才第一次环视周围。白蝶园有着不同于别的宫的清幽淡雅,很容易让人心静。他突然道:“你一定奇怪朕为何夜夜来听你弹琴。”
  霜晚抬头,眉眼恭顺:“皇上高兴就好。”
  “朕前些天一直无法入眠,喝多了酒也无济于事,然而一听你的琴声就能静下心来。朕也让沾衣弹过同样的曲子,竟然没有用,可是偏偏你一弹就凑效。”
  “能得皇上赏识,荣幸之至。”
  霜晚嘴上这么说着,但并未有受宠若惊的样子,而是下了一步棋,又继续凝神思索后招。
  之前听她弹琴的时候,皇帝就觉得此女子淡薄娴静,相处起来格外舒心。他已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再观棋局,黑子并不急于进攻,但防守极密,亦难找到击破点。
  “朕也希望什么时候能天天过着下棋听琴,不必烦心的日子,可惜就是不能呐。”
  霜晚回了一子:“皇上日夜为国家百姓操劳,偶尔也应该好好休息的。”
  “让朕烦心的,并不只是国家百姓。”
  最近一次见到皇帝暴怒,是在凤仪宫。霜晚一顿,敏感地察觉他要说的是皇后的事。她并不想和皇帝有深交,于是刻意打断:“皇上,该您了。”
  未到双方厮杀的紧张时刻,皇帝只是扫了一眼棋盘便下了一子,又继续说:“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该当如何?”
  霜晚暗自蹙眉,皇帝藏在心里的事,她其实不大想听。
  皇帝不等她回答,只顾自己倾诉:“有一个人,纵使你待她千般好百般疼,她的眼睛也一次都不会为你停留。即使开始宠爱其他人,希望她至少能够表现出那么一点在乎,然而她从来没有。而且朕越是宠爱其他人,她就过得越是快活。朕想,好!就让她快活!天底下女人又不止她一个,多少比她更美的女人巴望着朕的宠幸!就这么一年一年,原本朕想着,就算留不住她的心,留着她的人也是好的。可是当朕真的看到她开始为别人疯狂时,竟然那么心疼,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
  他摇头叹息,面露苦涩之意。
  霜晚知道,皇帝口中的女子,便是舒皇后。此前并不知道皇帝对皇后用情竟然如此之深,不禁内心有了撼动。
  她过了半晌才开口:“有些缘分,不能强求。”
  他是一国之君,平日里不可能与人诉说这种心事。他看着霜晚,问:“你觉得朕应该放手?”
  霜晚听出皇帝的挣扎之意,这人一手拥有江山,势必习惯于拥有,哪可能真的放手呢?于是便淡然问:“皇上放手以后,她可有归处?”
  皇帝一怔,也知道他那放荡不羁的三皇弟不可能给菱华她想要的幸福。
  霜晚知道皇帝最想听什么样的话。她看着棋盘,道:“她留下,有皇上的宠爱,已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幸福。”
  棋盘上,皇帝急于进攻,已露出破绽。霜晚自是不能轻松地赢下皇帝,于是继续防守,以退为进。她的话仿佛让皇帝豁然开朗,再下一子时已然恢复君王之姿。此后,皇帝开始攻城略地,霜晚虽有反击的机会,但却不着痕迹地一退再退,终于以三目之差输了棋局。
  她满不在乎地一笑:“皇上果然棋力高超,臣妾甘拜下风。”
  今夜听了皇帝的心事,她现在只是一心想着要如何才能让皇帝不要过后来灭她的口。
  然而皇帝却突然靠了过来,身体越过大半棋盘。霜晚陡然一惊,而他的下一句,更是让人措手不及:“把你的面纱掀开。”

  私情

  “把你的面纱掀开。”
  夜风拂动,沉甸甸的树枝终于支撑不住重量,折断几根。积雪从上方纷纷而落,如泪潸然。夜深人静,恍惚间似是笼罩了一股肃杀之气。皇帝面容肃正,语气是刻不容缓的命令。
  他刻意亲近的面庞就在咫尺之间,霜晚仍能力持镇定,然而却在下一刻脸色一变。借着风动,她看到高树上有冷光闪过,剑气带着冷冬的寒意,几乎蓄势待发。
  糟糕!是云忆!
  想来最近皇帝能图个好觉,除了霜晚的琴,更有部分原因是云忆没有再唤起他身上的蛊毒。皇帝身在白蝶园时,若云忆在此吹起玉箫,很快就会被发现箫声有异,故而他一直无法动作。积聚多年的仇恨以及今夜意外听到皇帝对皇后的深爱,想起自己娘亲苦等的十余年,云忆恐怕又对皇帝起了杀心。
  霜晚一点也不在乎皇帝的死活,可是她想到了暮迟。而且若皇帝丧命于白蝶园,会有不小的麻烦。
  眼前皇帝的耐心也是有限,霜晚拖延不得,便低头道:“臣妾自知容颜丑陋,恐会污了皇上的眼。”
  说话间霜晚已退至凉亭角落,状似仓皇。她趁皇帝不注意在袖中藏了几颗黑子,并悄然将棋子洒落在他脚边。皇帝跟上前时脚下不设防,趔趄一下便滑倒在地。
  她连忙将皇帝搀起,高声呼道:“皇上,您没事吧?”
  呼声惊动了随侍的七人影卫,暗处立即有人上前护驾。霜晚暗想,有七个大内高手在,纵使是云忆也不至于冲动行刺。果然树上已经没有动静,只留着光秃的黑影。
  霜晚松了口气,至少避免了让皇帝的血弄脏白蝶园,也避免了云忆冲动送死。
  皇帝很快站起,责怪道:“朕没事,不必大惊小怪的。”
  “都怪臣妾慌乱,求皇上恕罪。”
  “罢了,你也是关心朕。”皇帝面色稍霁,但仍是不死心地又道,“朕要看看你的样子。”
  粉色的面纱罩着她半张脸,露出了美丽的眼睛,隐隐约约能看到面部的轮廓。内屋的房门吱呀一声响起,霜晚知道明魅正在里面,此时恐怕比她还要紧张。
  霜晚一笑,却是低低地说了声“是”,然后动作轻缓地将面纱扯下。
  素纱随她的动作慢慢地移开了她的脸,先是露出了光洁的右面。细腻的肌肤让人按捺不住期待的念头,皇帝竟然第一次希望眼前的女子犯了欺君之罪,她的脸上根本无伤。然而当面纱完全拉下,他又看到了她左边脸上的红斑,与上次无异,的确是个容颜尽毁的女子。
  皇帝心中不无失望,却也只能暗自摇头,真可惜了这样一个沉静如水的女子。
  “好了,你再遮上吧。”仿佛是受不了她的丑容,皇帝急急让她将面纱挽上,而后也不再看她一眼,便唤了那七人影卫摆驾离去了。
  今夜过后,应该就能回复清闲的日子,不必再伺候皇帝了。
  霜晚露出嘲讽的笑意,默默拾起地上的棋子。
  “你又擦芒果汁在脸上了?”明魅从内屋里出来,端详了她脸上的红斑后,不禁皱眉。
  “冬天哪还有芒果?这是胭脂。”霜晚轻笑。
  明魅仔细瞧了,果然发现这次的红斑与之前见到的不同,只是泛红,但没有浮肿。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不真切,几乎以假乱真。
  她居然面不改色地骗了皇帝,明魅暗叹她胆大包天,又问:“你何时准备的胭脂?”
  “近日皇帝夜夜都来,我自然多了些小心。”霜晚心思缜密,早在第二次皇帝过来时就有所防备。尽管皇帝心里深爱的是皇后,但他贪恋女色一事也的确不假。他对霜晚动过心思,唯一让他退却的,就是霜晚脸上的红斑。思及此,霜晚怎么也不可能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真正的模样。
  明魅不禁咋舌:“你这样步步为营,活得不累么?”
  霜晚只是笑了笑:“去打点热水过来,我想洗个脸再睡。”
  想到了云忆,霜晚不太放心,又返回院中轻喊他的名字。以往云忆总会突然出现,但这回等了很久,霜晚竟没有看到他。
  那一天,云忆从白蝶园消失了。
  之后过了一段日子,皇帝唯恐皇后的小腹被人瞧见端倪,终于将怀孕一事记入册中。然而皇后也被软禁了起来,除太医和贴身的宫女以外,无人再能接近凤仪宫。
  云忆始终不知所踪,霜晚寻思着他是出宫去了,便写了封信问四叔公。可是四叔公的回信中却说江湖上也并未有云忆的消息。连消息最灵通的四叔公都探听不到他的下落,霜晚就是再担心云忆也无用,于是也不管他了。
  日日陪伴皇奶奶吃斋念佛,没有了皇帝夜里打扰,反而过得悠闲快乐。这一日,她从乾宁宫下来,临时起意要到青梅殿看看。暮迟不愿见她,就是从银朱那里打探暮迟的近况也好,没料到意外地在宫城拐角处碰上了方旭。
  方旭本就走得急,练武之人体魄强健,脚下不动如山。这么一撞他倒没什么,却把霜晚碰摔在地。
  幸好雪地松软,霜晚并无大碍。
  他急忙将霜晚扶起,抱歉地道:“末将鲁莽,冲撞了贵人,请贵人恕罪。”
  “我没事。”霜晚揉着额头,正想问方旭为何会在青梅殿外,却眼尖地看到了雪地上躺着的一个香囊。她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这必是方旭掉落的东西。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竟会佩戴香囊,霜晚觉得有趣,便伸手捡起。
  香囊是用红色丝线绣制的,上头的花纹并不精细,看得出来缝制的人女红学得不好。香囊散发着白梅花的香味,有点类似平时暮迟爱用的香。霜晚看见了上头的线结凸起在外,记得从前和暮迟一起学织绣,暮迟怎么也学不来正确的结法,还说这就是她的独门结法。
  这香囊肯定是暮迟的东西,霜晚微恼,早就知道方旭对暮迟有意,但是怎么也不能偷偷拿了暮迟的东西带在身上,若是被其他人发现,连暮迟也要百口莫辩。
  她沉了脸色,然而斥责的话在看到香囊背后的一个“旭”字时梗在喉中。
  这香囊,是暮迟绣给方旭的?
  方旭见她对着香囊看了许久,还以为她是喜欢这种饰物,只能彬彬有礼地道:“静贵人,这香囊是末将心爱之物,可否将其还给末将?”
  霜晚仍紧抓着香囊,抬头时眼神暗含冷意,直接问:“心爱之物?这是姐姐送你的?”
  军将和后妃有所纠缠乃是大罪,方旭心中一紧,知道此时应该矢口否认。他刚要开口,霜晚已把香囊扔到他身上,咬牙低声道:“后宫里私相授受乃是大忌,方将军身为禁军统领,怎可以身犯忌!暮迟更是后宫妃嫔,你想害死她吗!”
  方旭拾起香囊,却是立定不动。他向来光明磊落,不擅隐藏。眼前的女子语气肯定,必定先确定了这个香囊的来历,他就算否定也没有用。
  思考了片刻,他终于坚定地面对霜晚:“我们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你明不明白,暮迟是皇上的宠妃!”霜晚气道。
  前段日子在凤仪宫暮迟还追着皇帝出去,那时候暮迟必定已察觉了皇帝心中真正所爱。若方旭有心趁虚而入,暮迟会移情也不难理解。
  初入宫时她曾经向暮迟推举过方旭,那时的暮迟还嗤之以鼻。云忆想刺杀皇帝,她为了暮迟甚至不惜危险也要制止。现在说暮迟和方旭两情相悦,那她之前做的事究竟是有多傻。还有爹,如果被爹知道了,方旭能不能保住暮迟还是个难题。
  “宠妃……”方旭哼了一声:“皇上不过是一时贪恋美色,这荣宠能维持多久?之前就有平贵妃,阮嫔,丽妃,惠妃,皇帝心中根本只爱着皇后一个。”
  确实,暮迟跟着皇帝,也许能够一辈子平平安安,幸福却不会长久。
  霜晚终是软下态度,背靠宫墙撑住身体,问:“那你可有打算?”
  “如今北贼猖獗,我想向皇上请战,出兵助北靖王。若打了胜仗,届时再向皇上讨赏。”
  “你想效仿北靖王,跟皇上要一个后宫妃子?”霜晚笑容漠然,“皇上只会容忍北靖王的放肆,也只有北靖王才敢这么放肆,你提这么无理的要求皇上不可能答应。再者北疆已有王爷带兵出征,无需你多此一举。”
  她轻易否决了方旭的计划,偏偏句句在理,方旭一时无话可说。
  霜晚闭上眼就能预测到这两人在一起的凶险,又问:“你若要和暮迟在一起,只能带着她私奔逃离皇宫。方将军,你愿意抛弃现有的名誉地位,和暮迟在一起么?”
  方旭和暮迟的“两情相悦”必没有多长时日,二人都还未顾虑过未来。
  方旭低头闭口不言,霜晚见他这么不干不脆的样子,已有恼意:“你连这些都放不下,又何苦招惹暮迟?”
  方旭这时神色一凛,即刻反驳:“我绝非依恋功名利禄,但若带她私逃出宫从此颠沛流离,这样的生活也不会让她幸福。”
  暮迟和霜晚从小在将军府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爹对暮迟不好,在吃用方面也不曾亏待。暮迟娇气,真要让她过平民百姓织布耕田的日子,她肯定不惯的。霜晚为何非要带她入宫,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相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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