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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夺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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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神色紧张了起来,有点结巴地问:“官爷,这两人是什么人啊?”
“是两个恶贼,不仅在侯大人家里偷了东西,还把侯大人打成了重伤。看见这两人没有?”
“这……”妇人目光闪烁,被官兵看出端倪。
“搜!”官兵硬是闯了进去,可屋内除了两个孩子,并没有其他人。
两个孩子看突然闯进来这么多人,吓得哭了。
“人呢?你把他们藏哪儿了?”官兵粗鲁地抓起妇人的衣领,吓得妇人直哆嗦。妇人拼命摇头,直觉这些官兵比他们口中的恶贼凶狠。
官兵没有这么快放弃,把小木屋里的东西翻得乱糟糟的,衣橱、床底,藏得下人的地方都被搜过。然后,他们拉开窗边的木板。凉风夹着雨丝飘进屋里来,外面空荡荡的。
“追!”官兵们这才离开,放过了吓得发抖的妇人和孩子。
雨不停地下着,透过茂密的枝叶,落在山间的泥土上,形成一片片水洼。四处不见人的踪影,雨声单调得令人烦躁。
出来时太匆忙,霜晚连鞋都来不及穿上。秀气白皙的脚如今染上大片脏污,趾头上有被割破的痕迹,上头的伤口有些深,还不住地往外冒着血珠。但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往林子深处逃去。
她没想到候应劫的动作这么快,竟然搜到这个山里来了。如果被他捉到,后果不堪设想。
她发着高烧,一下子就在林子里迷了路。
相似的景色,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道闪电割开了天空,紧接着响起了巨雷。她捂着耳朵蹲了下来,被吓得不轻。到处都是树木,找不到可以躲的地方。雨像要跟她作对一样,越下越大了。
霜晚记得娘死的那一年的冬天,她一个人跑了出去,也是迷了路,小小的身子在路上冻得发抖。她躲在一座庙里整整一天,但是,已经没有人会来找她了……
头越来越重,脑中好几次出现空白。她咬着唇,命令自己,绝对不可以晕过去。在这种深林里,又下着大雨,不管是被官兵找到,还是被野兽闻到气味,都是死路一条。
不可以死在这里,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走了一会儿,步伐已经颠簸。她觉得头是沉的,身上是冷的。衣服早就湿透,唯有瑟瑟发抖。
“顾无极,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她自嘲,但至少还有力气抱怨。都是他害她感染风寒,都是他掳她出来。要不然,又怎会这般狼狈?
她咳了一阵,允许自己靠在树上休息一会儿。
“那边有没有?”远处传来官兵的声音,霜晚凛了神色,往山林更深处走去。
远处突然亮起火光,总算看到一个住家。阴雨天气下,天色暗淡无光,那盏昏黄的灯竟像亮起了一丝暖意。
风又大了些,夹杂着雨和泥土的气味,一股淡淡的兰花香传来。但环顾四周,只见绿树,不见花踪。朝着那昏黄的灯光走去,香味愈发浓郁,几乎让人以为自己误入春园。
风雨中,她看见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少年一身白衣,在这阴冷的山林,伴随这股兰花雅香,竟如梦似幻。
雨这般大,他却一身干爽。
长发如墨,以金丝束起。皓雪白衣随风舞动,带出阵阵清幽兰香。少年的肌肤竟也像雪一般洁白,纤细的骨架让他略显瘦弱,可是那眼中显现的杀气却让人不敢小觑。他的左耳被嵌入一颗深蓝宝石,泛着幽蓝黯光,为这单调的雪白平添一抹异色。
腰间一把玉箫,上头隐约可见“云忆”二字。
他站在那里,只怕此时当真满园春景,也要黯然失色。
那双无情冰冷的眼正紧盯着她,带着一丝敌意,明显不愿让她靠近。
如果是平常,见到这样的人她绝对退避三尺。可走近这间小屋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眼前的人便是她唯一的希望。
“救命……”她开口求援,声音虚弱。
少年却只是看她一眼,便欲转身离开。
霜晚知道若此时被少年拒之门外,她不会有可能躲开追兵。
“等等!”她追了过去,不料脚下一软,摔倒在地。然而跌倒时,她及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然后紧紧抓着,不肯放开。
现下,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发出声音已需要耗费她莫大力气,但她依然冷静:“我叫林霜晚,是西南林府的小姐。今日公子若救我一命,将来无论金银财宝还是权势,我都可以许诺给你。”
白衣少年却置若罔闻,只是皱着眉头,神情厌恶地看着她扯住他衣角的手。
但她也不知从哪生来这么大的力气,一时间少年竟没能掰开她的手。终于,那双比寒星更亮的眸子定睛在她的脸上。此时,她虽然一身狼狈,但那倔强的神情却令人动容,一双眼睛仿佛要看进人的灵魂深处,像夜晚的海,深不可测。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浸透,如瀑的秀发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半边脸。而且她没有穿鞋,原本白皙的小脚沾上了泥土和血迹。
这只不过是一个脏兮兮的女人。
白衣少年猛一拔剑,银色云龙从鞘中呼啸而出,冰冷剑光随着闪电一同落下,就要砍掉她的手!
然而剑刃在与她的手相距不到一寸的距离时,突然止住。
而霜晚不动,那手依然紧抓着他的衣角。
“自己进去。”白衣少年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清淡偏冷,就像一滴泉水滴落潭中,只激起一层涟漪便消失无踪。
霜晚松口气,强撑着站了起来,进了木屋。
木屋里只亮着一盏灯,里头却空空如也,连一张可供人休憩的床都没有。但对于此时的她而言,有瓦遮头已是极好。
她疲惫地坐下,伸手探到的额头热度,竟有如火烧。
“公子家住何方?等我脱困之后,一定上门酬谢。”
她欲借闲聊来保持清醒,可是面前寡言的白衣少年只是淡道:“不用。”
一室沉寂,安静的小木屋里飘着兰花清香。她已虚弱得只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意识渐远,恍惚中,她瞥见少年腰间的玉箫。通透白玉,然末端却嵌入一滴鲜红异色。
丝丝细红像是有着脉络一般,连绵延伸,直到与玉色相融。
在一片白雾中,她看见白衣少年执起玉箫,缓缓放至唇边。
不可以,这样会引来官兵!
她想制止,可是用尽全力也发不出声音。
却看到此时漫山遍野的山花灿烂,童稚的暮迟和自己正无忧无虑地放着纸鸢。而娘亲带着一脸温柔笑意,静静地坐在一旁守着两个玩疯了的丫头。
娘亲还在的日子,是姐妹俩幼年时最快乐的时光。
可是娘亲早就已经不在了。
她素来冷静得过分,只要一丝不寻常的事就能让她警惕。怎么可能还见得到娘亲?她都早已逼迫自己不做这样的美梦了。霜晚猛地清醒,抬头看向那少年。他却仍和方才一样的姿势,玉箫也在他腰间,仿佛从未有过动静。
木屋里依旧安静着,哪里有什么箫声。
“你到底是什么人?”少年冷冷地看着她,眸中带着极强的杀气。
“……我方才说过,我是西南林府的小姐。”
少年冷笑:“虽然方才的离魂曲我只用了一成功力,可也绝非常人能解。然而你几乎瞬间恢复神智,可不像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
江湖传闻血玉寒箫无声无情,一曲离魂迷人心智。
江湖友人告诉过她的江湖秘闻里,有一段这样的故事:醉红楼里藏云裳,千金难买红罗帐,歌舞一绝天下知,倾城美人貌无双。
十几年前有一名叫云裳的女子为救情郎沦落青楼,当年蜜意情深,以玉定情,誓不相负,然而最后女子成为天下第一名妓,男子脱离险境后却没有依照承诺去迎接她。后来她用自己的血养玉,终于铸成血玉寒箫,为的就是向情郎报仇。然而这血雨腥风的武林江湖中,传闻里血玉寒箫的持有者却不是一名女子,而是一个阴狠毒辣的杀手。
笙箫谱来无情曲,流云犹忆当年歌。杀手的名字,就叫云忆。
霜晚真不知自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竟然让她碰上了这鼎鼎大名的玉面判官。
她稳住心神,面不改色地回道:“家父是西南大将军林啸天,确实不是一般人家。我虽不懂武,但自小学习音律,对乐声比常人多一些研究。方才能全身而退,也多得公子手下留情。”说完,一股气却上不来,她开始猛烈地咳着。屋外雨声淅沥,屋内却只有她令人心疼的咳声。
如此病容,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少年脸色稍霁,沉默地听着她的咳声变得越来越轻,最后终于是止住了。
她的面色苍白得过分,瑟瑟发抖的双肩也让人心怜,但少年只是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霜晚等了一阵,本来以为官兵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但是目前门外依旧没有动静。
“荒山野岭的,又下着雨,你这个将军府的小姐怎么会在这里?”突然,这惜字如金的少年竟开口问话。
霜晚不禁觉得一丝好笑,她和暮迟遇到马贼的时候,方旭将军也问过她类似的话。
她这个人,就算是对着普通妇人都尚存戒心,更何况是这个杀气甚浓的少年。她回答道:“我与……我夫君被恶贼追赶,在这深山中失散,我正寻他。”
云忆看着她,若有所思。
“你说谎。”他冷道。
霜晚暗自一惊,不明白为何他的语气如此笃定,但她神色如常,回问道:“我骗你做什么?你呢?又为何独自一个人在此处?”
“等人。”他也不追究她为什么说谎,只是淡淡地回答。
和这寡言少年的相处并未持续多久,沉默一阵,门外却突然有了动静。
雁栖山上待夜明
门被人推开,雨丝随风飘入,带来一阵凉意。屋内的情景令人玩味,一个白衣少年端正地坐在靠近门边的地方,那相貌俊美非常,神情却冷漠无比。而女子则是整个身子瑟缩在墙角,满身湿淋淋的,相当狼狈。满室兰花幽香,却不见兰花踪影。仔细辨认下,才知道这一室兰香是少年身上所有。
来人勾起笑容,危险的瞳眸紧紧盯着那个狼狈的女子。
不是官兵。
霜晚看着那人,暗自松了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又是再次错过了一次逃走的大好机会,不禁脸色微变。但是自己此时身体抱恙,就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少年握剑的手紧了紧,盯着来人许久。
“你夫君?”少年用他特有的清冷嗓音,如此问道。
霜晚的脸色微微一白,没有看他,不承认却也不否认。虽是权宜之计,但她还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名声却全毁在了他手上。
果然,顾无极脸上浮现出兴味的笑,大步走进,迈向霜晚。然后,他向她伸出手,故意道:“娘子,我来接你了。”
她暗恼,却不得不站起来。虚弱的身子失去支撑,脚步不稳,踉跄一下便倒在他身上。
可这一幕看在云忆眼里,却是暧昧至极。霜晚一开始便说过自己是西南林府的小姐,若是已出嫁的妇人,哪里会用这样的称呼。少年轻哼一声,不屑地别开了头。
霜晚又咳了起来,她这个样子,真的是病得不轻。咳久了,喉咙竟泛起一丝甜意。
顾无极的手探向她的额头,却被她躲过。他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白衣少年,轻蔑一笑,不顾她挣扎便将她抱起。
有外人在旁,她再反抗只会让人起疑。霜晚咬了咬唇,问:“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需要看大夫。”他毫不犹豫地就往外走。
霜晚看向门外,原来早有一辆简陋的马车候在那里。
“云公子,”离开前,霜晚不忘再道了声谢,“今日之恩,他日涌泉相报,霜晚在此别过。”
她客气地与少年话别,少年只是点头作罢。
兰花香气渐远,她闭上眼睛,终于昏睡过去。
车夫正马不停蹄地赶着路,城门渐远。依旧是灰黑的天,看不清前路,马儿激起泥泞,在雨中奔驰。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啊!”身着土黄色长衫的青年人好不容易找了个位子坐下,带鞘长剑随意搁在桌上,发现久未有人招呼,便大声道,“小二,快上茶!”
“客官稍等一下,就来!”隔了几桌的距离,便听见店小二精神十足的声音。只见他左手还拿着菜盘子,右手提着茶壶,忙得不可开交。
这山脚下的小茶馆,平日里不过就来个三两过路的人进来喝碗茶,歇歇脚罢了,今日却人满为患。而且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多是武林人士,还有一些文弱的读书人。这些人同坐一桌,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这边桌,一个蓄着胡子的江湖人和对面的两个书生便争辩起来。
“你们这些书生不关起门来悬梁苦读,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大胡子江湖人像是稀奇,开口便这么问道。
江湖人不拘小节,大胡子这么问可能也是纯属好奇,可书生却面红耳赤地反驳着:“正因为是书生,更要出来见见世面。夜明山庄开庄这等大事,凭什么我们不能来?”
“这可更稀奇了,夜明山庄开庄与你们书生何干?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们还是回家苦读去吧。”大胡子话中讽意更甚,惹得其他江湖人也哈哈大笑。
“说我们无用,若是到了朝堂之上,你们这些目不识丁的武夫可不也一样无能?”书生激动起来,马上反驳。
像是被抓到痛处,大胡子和其他几个江湖人面色铁青下来,没有了刚刚悠闲的神色。
今天的生意好,店小二可不想这些客官在这里闹事,于是立即出来打圆场:“来来来,客官,喝碗茶解解热。这朝堂上当然要博学多才的官爷们献计献策,可这到了沙场,也要武功高强的将士们卫国保疆啊!我们这些老百姓,可都是靠着诸位的共同努力才能过上好日子。抛头颅洒热血的事不是人人都有这勇气,寒窗苦读数十年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恒心啊!”
听了店小二的话,两方的人脸色都缓和下来。争吵没有再继续,只是两方的人都换了座位,免得各自看对方不顺眼。
见店小二三言两语地就化解了一场风波,刚坐下的那名黄衫青年暗暗一惊,怎么这雁栖山连山脚下一个小小茶馆的店小二都如此了得?
刚好这店小二来这桌倒茶,他便问道:“今天来的这么多人全是要拜访夜明山庄的?怎么都在这茶馆等着,不上山去?”
店小二爽朗一笑,回答道:“夜明山庄庄门未开,任何人不得上山。”
“好个夜明山庄,狂妄!”黄衫青年一拍桌子,没料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盯着他看。
“雁栖山上待夜明,夜明不见雁栖山。”与黄衫青年同坐一桌的老者默默开口,“就算你要自个儿上山,你也找不到夜明山庄在哪儿。”
“哼,雁栖山地形错综复杂,又四处都有山庄护卫守着,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能够找出夜明山庄的所在地。连这都不清楚,也敢来拜访夜明山庄?”有人毫不留情地讽道。
黄衫青年黝黑的脸皮红了红,其实他只不过是偶尔经过雁栖山山脚的路人罢了,但是现在就算这么澄清也太晚了吧,何况既然人都在这儿了,他也想凑凑热闹,看看这夜明山庄是什么神秘地儿。
众人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远处有马蹄声,离茶馆渐近。
又来了什么人?
众人趁着这份安静喝口茶,顺便看看这乘坐马车来访的人会是谁。
然而映入眼帘的马车只是毫不起眼的简陋,车夫戴着斗笠,经过茶馆时不作停歇,就这么朝着山上行去。
夜明山庄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找着的?这大概又是一些不知情的过路人吧。正当众人失了兴趣,要将视线从马车上面移开时,却看到从雁栖山上飞身下来几个人。
好俊的轻功!
众人忍不住一赞。
略显荒芜的山脚,没有几棵可以当作支撑物的树木,但这几个人却可以在空中来去自如。
忍不住好奇心,众人的视线又盯在那辆简陋的马车上。马车停下,等了片刻,车内的人也没有动静。倒是那几个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前方,其中一人俯首作揖,腰间玉璜轻响。他恭敬道:“北靖王,庄主已等候您多时。”
布帘被拉开一角,马车里头的人依旧没有现身,只有一道略微轻狂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带路。”
车夫给马儿加了一鞭,眨眼间那几个人已不见踪影,马车则继续向山上前行。
北靖王?
茶馆里头,众人大惊,这世上还能有几个北靖王?这马车内坐着的,莫非就是一年前在皇城掀起腥风血雨的北靖王顾无极?
若那个顾无极真的也来到了这个夜明山庄,那么,关于夜明山庄为何开庄的传言果然就是真的了!
夜明开庄恭迎北靖王,引各路英雄谋权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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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马车内颠簸得厉害。
霜晚只在刚刚顾无极掀起布帘时看到外面的景色,远山连绵,看不真切,烟雾朦胧,带了点灰白的绿意罩在山坡上。这又是通向哪座高山的山路。她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要顾无极不肯放她,去了哪里都是一样的。
她用摘来的几片树叶编叠着千叶莲花,车里的那人却向她这边倒了过来,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肩上,让她动弹不得。
明明她才是身体不适的人,偏偏正酣睡的却是他。
霜晚并不习惯与人亲昵,就要挪开身子,那人却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你不问我带你去哪里?”顾无极并未睁眼,唇边却略带笑意。
“……你带我去哪里?”霜晚淡淡地问。
“哈哈哈……”顾无极大笑,然后坐起身子,看着她的眼睛,笑意盎然地问,“霜晚,你是弄明白要怎么跟我相处了是不是?”
他突如其来地心情大好,霜晚只是别开脸,继续编着叶子。
“我靠着你的身子你不反抗,我说话你也不忤逆,你以为顺从就可以让自己变成一个无趣的女人?只可惜现在,我却对你更有兴趣!”
霜晚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可却拿他毫无办法。这个人是恶霸,她斗不赢他。
“有没有听过夜明山庄?”
夜明山庄,她当然听过。她的父亲,西南将军林啸天曾这么说过,要占据朝野,最简单却也最困难的方法,就是得到夜明山庄的势力。
关于夜明山庄的建庄日,已是谁也说不清,只知道百余年前,雁栖山上已有夜明山庄。先代皇帝在这里留下了数万精兵,若有外敌入侵,隐藏在这里的兵力随时等候支援,但若当今皇帝失道,便由夜明庄主选出最合适的帝王,推翻现今皇朝。
百余年过去,夜明庄主不知换过了多少代,数万兵力也不知还存不存在,可夜明山庄已经成为了一个神话:夜明山庄无所不能,夜明山庄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绝对势力。
可夜明山庄沉寂多年,怎么会突然开庄?
“你上夜明山庄去,是又想搅得哪里天翻地覆吗?”
“天翻地覆?霜晚,你也真看得起我。这次上夜明山庄,是因为你需要看大夫。”说着,大掌在她额头探了探热,发觉她依然高烧不止。他难得的有了皱眉这个动作,轻声道:“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病得严重才好,最好严重到他觉得她太麻烦而丢弃她,这样,她便可以摆脱他回暮迟身边去。
她心里打着这个主意,他却兀自取走她手中已编织好的千叶莲,挑眉,恶意地说:“你一直在编这个,是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霜晚不理睬他,只是一把抢回,宁愿扔出车窗也不肯给他。编叶子对她来说也是耗神的事,她干脆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闭目养神。
然而连好好休息他也不让她得逞。身子被长臂重重揽了过去,她摔在他的怀里,听见头顶上方是得意的轻笑:“不舒服就睡吧。”
霜晚一怔,这个人,故意激怒她就是为了让她休息吗?
“看我干什么?”他笑得邪气,“要我哄你睡么?”
她头晕得厉害,不想听他继续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可是闭上眼,思绪愈加纷乱。马车在震动,她隐约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刚刚那一刻,她以为,他在关心她。
他看过她的裸身,他每晚拥着她共眠,他甚至与她以夫妻相称,如果她是观念保守的女子,早该下定决心非他不嫁了。可她心里更清楚,这个男人,只是对她感兴趣而已。等什么时候兴趣没有了,什么感情,也不会存在。
她闭上眼睛睡了一阵,马车停下,许是到了夜明山庄了。可铺天盖地的疲乏感让她动也不想动,而顾无极竟也没有叫醒她,就让她一直睡着。
睁眼时,看到上方那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是在观察着什么。
布帘拉着,马车内略显昏暗。那人的眼睛泛着一丝暗光,混杂着暧昧不明的神色,让她心里猛地一突。
她坐直了身子,心下已是百转千回。
这样下去势必被他左右,趁着他还未有动静,霜晚突然笑了。虽然笑容淡淡,但这难得的笑却胜过昙花醉人,让他暗了眸色。只听得她问:“顾无极,有没有兴趣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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