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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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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若跟着沈将军走,从此清净安宁,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那是人人都向往的人生,可是臣妾要付出的代价,是再也无法正大光明地活着,哪怕有一天出现在人前谁也认不出臣妾就是当年的皇后,臣妾心里始终明白自己,这辈子都是偷偷摸摸地活着的。”
  珉儿朝太后一叩首,继续道:“即便皇上的安排荒唐,皇命难违,臣妾回来就是抗旨不尊,本是欺君的死罪,但臣妾也是抱着必死的心回来,哪怕死了,也要堂堂正正地死去。对皇上几番言辞不敬,这不是臣妾该做的,不知道哪一天,会说出无法挽回的话,会拼上性命去捍卫自己的尊严,若真有哪一天,太后娘娘,臣妾希望您能派人照顾我的祖母和母亲,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她们不叫任何人欺负。”
  太后听得热泪盈眶,叹道:“你别理他,像从前那样别理他,别和他拌嘴。”
  珉儿坚决地摇头:“臣妾让一寸,皇上就进一尺,我再也不想退让了。”


第043章 其实你喜欢上了皇后
  心地善良的太后,被珉儿这番话惹得几乎落泪,按说哪有人不帮着自己儿子的,可就是她的儿子把人家好好的逼到这份上,她还能说什么。
  但是太后泪水涟涟,珉儿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她不希望用自己的楚楚可怜来博得太后的同情,她希望太后能真正地帮她,在有一天她若离开这个人世时,祖母和母亲还能有所依靠。
  照这样的情形下去,太后虽然有些年纪了,可一定能活得比她长,秋珉儿都不知道自己这样一次次顶撞皇帝,还能不能活着回京城。
  太后当然答应了,可她还是哄着珉儿道:“好孩子,你别和他计较,你好好的做着皇后,又何须我来替你照顾你的祖母和亲娘?傻丫头,你才多大,什么生啊死的,若心里还敬我,再不许说这样的话了。只要我还活着,不许皇帝对你怎么样,这次的事我也会和他算账,连带着他那个傻弟弟。”
  “珉儿都听您的。”珉儿柔顺地答应了。
  既然把话说明白了,自然无须再三强调,太后的好心肠,珉儿是利用也好,是真心对待也好,都不能得理不饶人。再说错的是皇帝,又不是太后,她可以在项晔面前豁出性命地强硬对待,面对太后,还是要柔软一些温和一些,才不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好心。
  那之后,珉儿把沈哲告诉她的话,悉数告诉了太后,提起沈哲,太后叹了一声:“那个糊涂的小东西,从小就跟着皇上,皇上待他如父如兄,他对皇上也是又敬又怕,他是不敢反抗皇帝的,哪怕他哥哥不是皇帝,他也不敢。”
  这一边,琴州行宫的书房里,沈哲终于见到了皇帝,兄弟俩沉默了许久许久,项晔才问:“你都对她说了?”
  沈哲应了:“臣不得不解释。”
  项晔冷哼:“傻子。”
  沈哲平静地看着兄长:“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的好心和安排都是错的,至于我和秋珉儿有没有什么事,她能回来也就说明了一切,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了。哥,我们之间不该有她的存在,秋珉儿是你的皇后,你的妻子,她只是我的嫂子。倘若你我之间一直有她的存在,从此君臣不是君臣,兄弟不是兄弟,今日我把嫂嫂送回来,从此与她再无瓜葛,请哥哥好生珍惜。”
  皇帝趁手的那把玉骨扇不见了之后,他没法儿用这些细小的动作来排解心中的怒气,也没法儿让自己很好地冷静下来,浑身都透着浮躁的气息,而他之所以这么横竖都不是地烦躁,不正是因为自己心里很明白,他错了!
  若说大婚前做下决定时,皇帝还只是单纯地厌烦这件事,可自从他见过皇后,沈哲就在皇帝身上见到了他从没见过的模样。
  “哥,其实你喜欢上皇后了是不是,可她却一再地无视你。”沈哲问出了这句话,便垂下脸来,等待帝王的震怒。
  然而书房里安安静静,连皇帝那浮躁的气息都散了,找不到扇子的皇帝只能空空地背着手,好像不愿让弟弟看见他脸上的神情,他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和他最疼爱的弟弟翻脸,冷冷地道了声:“退下吧,母后的病多半是装的,你不必担心。”
  随着沈哲离开,行宫里紧绷焦躁的气氛得以缓解,周怀见过几次皇帝,皇帝突然就变得平和了许多,他是不敢揣摩圣意的,只是尽职地禀告太后的身体怎么样,禀告皇后此刻在做什么。他悄悄去见过清雅,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清雅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生是死是去是留,他也不知道。眼下,更不该是向皇帝求情的时候,能求的,也只有皇后或是太后。
  夜渐深,琴州行宫因地处偏僻,入夜后周围就是漆黑一片,宫里的灯火逐渐熄灭后,就剩下一轮明月朦朦胧胧。半夜里忽然暴风骤雨,宫女们慌慌张张地来为皇后关窗关门,见皇后坐了起来,纷纷自责她们惊扰了皇后,珉儿却道她根本没睡,从宫女手里拿过一盏灯笼,趿着软鞋,径自走到廊下,那雨水如瀑布一般从屋檐上倾泻而下,水花溅在身上,透过衣裳感觉到一阵阵凉意。
  “你们退下吧。”珉儿这般吩咐,命宫人们都离得远远的。
  雨水密密匝匝,遮挡人的视线,只有凭借珉儿手中的灯笼,才能依稀看见她的身影。
  “奶奶……我想你,我想回家……”
  雨声盖过了珉儿的话,也盖过了她说完这句话后的哭声。
  项晔从回廊的那一头走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秋珉儿,灯笼正从她的手里落下,纤弱的身体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合着嘈杂的雨声颤抖着,她在哭?


第044章 我根本不认识你
  大雨滂沱,同样掩盖了皇帝的脚步声,项晔一直走到珉儿身边,哭泣的人也不曾察觉。皇帝伸手掰开她的肩膀,珉儿才惶然一惊,泪眼朦胧中看见皇帝的脸,她不自觉地一哆嗦,本能地想往后逃开。
  看见珉儿的泪容,项晔眉心一震,虽然已经在上阳殿水榭中见过秋珉儿的眼泪,可那安静的眼泪里依旧带着冷漠和骄傲,然而此刻的人,哭得那么伤心,害怕和彷徨浸透在她的眼眸里,再也看不见那令皇帝恼火的倔强目光。
  “既然这么伤心,既然在朕的身边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跟着沈哲走。”项晔没有松开手。
  珉儿挣扎着,想要推开他,想要自己往后退,这还是第一次“落”在他手里时,珉儿主动地反抗。
  他们纠缠着,越发靠近了屋檐下,飞溅的雨水扑在两个人的身上,一半的身子都雨水打湿了。珉儿那薄薄的寝衣,一遇见水就变得透明,再也遮不住她的玲珑玉体。好在这夜深时分,这密密匝匝的大雨之下,谁也看不见。
  “沈哲对你念念不忘,他会对你好,会给你世上所有的幸福,朕把你送走,你我就都解脱了,难道朕不是为了你好?”雨水打在脸上,像是能浇灭皇帝的怒火,他把珉儿往里拉,本是不想她被雨水侵袭,可是珉儿却害怕地挣扎着,毕竟之前每一次这样的纠缠,都给珉儿带去身心上的痛苦。
  “放开我……”她微弱地反抗着,可是大手没有松开,项晔紧紧地盯着她,说道,“你若是不回来,就不会在这里哭,愚蠢的女人,朕是为了你好,你就想不明白吗,在朕的身边你只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放开我!”珉儿大声喊了出来,皇帝一怔,她自己也是一怔,可悲伤的泪容里,重新浮现出几分倔强,只是倔强得叫人心碎。
  珉儿抽噎了几下,冷静下来怒视着项晔,不见收势的雨水,如珉儿的泪水一样不停,但她清清楚楚地对皇帝说:“为了我好?既然是为了我好,为什么不先废后,然后再把我光明正大地交给沈将军?因为那样你就不体面了,这样的笑话会随着你的名字一起被写入青史。我不回来我死了,你体面了,可我却要偷偷摸摸地过一辈子。你从头到尾只是在为你自己着想,而我不过是你随便摆布的一件东西,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你选了我做皇后,是你搅乱我的人生,就因为你是皇帝,可难道做了荒唐的事,还要我屈辱地对你感恩戴德吗?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项晔怔住了,手里的力道也自然地变弱,珉儿再说了句“放开我”,感觉到束缚松开,便猛地推开皇帝的身体,项晔一时大意朝后跌坐下去,便看到浑身湿透的人彷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身后房门被嘭地一声关上,一时间又只剩下雨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皇帝缓缓站了起来,灯笼还带着几分微弱光芒,将他的身形模糊地投射在雨幕之上,那密集的雨水遮挡了一切,空洞黑暗的世界里,只剩下孤独的身影。
  “我到底在做什么……”皇帝紧紧握住了拳头,为什么他会让自己喜欢上的女人这么痛苦,他到底在做什么?他还可以爱一个女人吗,会不会爱上了,又要再一次地失去,会不会让秋珉儿像若瑶一样,只能经历短暂的人生。
  既然要分开,又何必在一起,他没有资格动情,没有资格去爱。
  大雨足足下了一整夜,珉儿逃回卧房后,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就蜷缩在床榻上,在害怕皇帝会闯进来的恐惧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是湿透的衣裳带着寒气侵入她的身体,翌日宫女们唤醒珉儿时,她意识模糊双眼迷茫,昏昏沉沉中,以为自己又被皇帝下药了。
  “皇后娘娘身体滚烫滚烫的。”宫女惊呼着,“快去找太医,告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发烧了。”
  这一次,珉儿真的病了,高烧得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太医命宫女用白酒为皇后擦身散热,直接拿冰块包在布袋里搁在她的额头上,足足折腾了半天,皇后才没烧得像个火炉似的,太医勉强对太后说:“娘娘性命无忧,只是这一病,且要养一阵子了。”
  皇帝一脸僵硬地站在边上,太后冷冷地看着他,从来没这么讨厌过自己的儿子,她含泪道:“若瑶就是高烧不退,离开我们的。”


第045章 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见项晔沉默不语,太后抓了儿子的衣袖道:“若是做皇帝,要把你变成这样的人,娘宁愿回纪州王府去,宁愿这七年没有结果,哪怕是做阶下囚,你至少还是个有良心的人。”
  当年若瑶一病不起,在滚烫的高热中离开人世,现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况,太后的心都要碎了。对儿子说罢这句话,便支开了宫女太监,说她要亲自来照顾珉儿。
  但项晔走了上来,对母亲道:“娘,把您累坏了,秋珉儿也会过意不去,我来照顾她。”
  “你来?”
  “娘,我交给我吧。”
  太后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阻拦小两口好,皇帝若是真心愧疚想要补偿,她当然乐得给儿子腾地方,便再三叮嘱了一些话,把这里交给皇帝了。
  那之后两天两夜,皇帝衣不解带地守在珉儿身边,她时醒时睡,但醒来时也是昏昏沉沉不能言语,也更不知道在身边照顾自己的人就是皇帝。
  看着敷在珉儿额头的冰一点点化成水,项晔的心彻底软了,他是着了什么魔,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她柔弱得经不起一点风雨,却要强撑着来应对自己的暴戾。
  皇帝一反常态,对待皇后的细心温柔,宫人们都看在眼里,自然也一点点传说出去,而之前病倒的消息才刚刚送到京城皇宫,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楚,横竖如今皇后真的是病了。
  妃嫔们聚在安乐宫,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孙修容从外头进来,朗声对众人道:“我爹送来的消息,说皇后娘娘高烧不退,皇上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呢。”
  众人一阵哗然,听得高烧不退,淑妃紧紧皱了眉头,她那表姐,就是发着高烧离开人世的。
  果然听林昭仪问:“淑妃娘娘,当初敬安皇后,就是这么病死的是不是?”
  淑妃锐利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唬得林昭仪一怔,底下还有不识趣的,因见帝后关系恶劣,自以为能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正说道:“红颜薄命,既然说她是谪仙的仙女,那么在人间走一遭,做了最尊贵的皇后,也是该回天庭上去了。”
  隐约有笑声传来,但听淑妃冷冷呵斥:“是谁在说笑?”
  殿中一阵寂静,淑妃再问:“是谁在说笑?”
  女人们推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人出来,淑妃冷然道:“拖下去杖责二十,待皇上回銮后发落。”
  “娘娘……娘娘……”
  那曾经在皇帝面前有过几分体面的美人被宫人们强行拖走,她惊恐万状地呼喊着,很快就消失在了安乐宫,众人被这么一吓唬,都惴惴不安噤声不语。
  淑妃起身道:“散了吧,天气炎热,没什么事不必再来安乐宫,皇后娘娘尚且初一十五才见你们,安乐宫岂敢僭越上阳殿。而你们,也别再叫我听见对不敬的话,违者就是这个下场,又或是有本事,先越过我去。”
  妃嫔们忙屈膝道不敢,只等淑妃离开大殿,才松口气,互相说着:“娘娘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真的要对那小皇后马首是瞻?”
  林昭仪嗤笑:“江家和敬安皇后还隔着一层表亲呢,更比不得太后的沈家,若不是有敬安皇后撑腰,她……”
  孙修容上前拉着她,嗔道:“姐姐,少说几句,眼下还不知琴州怎么样,倘若皇上就此和皇后娘娘好上了呢,咱们可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林昭仪眉头一挑,登时说不出话了,目光幽幽掠过众人,看到了那唯唯诺诺的王婕妤,正要找借口发作时,有宫人急急忙忙找来,见了王氏便道:“王婕妤,了不得了,大殿下在书房把一个小宫女吊在树上,说要晒死她。”
  王婕妤登时吓得面如菜色,顾不得林昭仪几人,慌慌张张地就跟着跑了。
  林昭仪却喊上众姐妹:“愣着做什么,看热闹去,她可真是生了个了不得的儿子。”
  书房里的事,很快就传了回来,尔珍端着一碗香薷汤递给淑妃,细细地说着:“那宫女被王婕妤救下了,但也中了暑气又受了伤。问了缘故,说是那宫女奉给大殿下的茶太烫,惹怒了殿下,就把她吊起来了。”
  淑妃直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口闷得喘不过气,懒懒地推开了。
  这样暴戾的事传出去,皇帝必然失了颜面,还不知回来会怎么动气。淑妃平日里护着自己的儿子,故意忽略皇长子,之前身为六宫之首的确说不过去,好在如今有了,也算不到她的头上。
  再便是为了皇后的病,秋珉儿若真是病死了倒也罢,但若这样捡回一条命,对皇帝的内心一定有很大的触动,他一定会想,是表姐为他留下了这个女人,表姐为他选了这个女人来代替自己,他会连心结都放下的,一旦放下了……
  淑妃气得重重拍响了桌子,那鲜红的指甲恨不得抠进木头里:“凭什么,凭什么?”
  尔珍劝道:“娘娘,大热的天,您可千万别气出病了。”
  此时此刻,那么巧,同样的一句话,正在宰相府里由三夫人对着赵氏说出口,今日几个小孙子打架,赵氏的长孙被三姨太的孙子抓花了脸,她带着孩子来兴师问罪。
  却被三夫人冷嘲热讽:“都是老爷的孙子,夫人何必这么较真。要说嫡子嫡孙尊贵,呵呵呵,如今这宰相府里,还有人尊贵得过咱们皇后娘娘吗?元州夫人若是在家里住,是不是连夫人您都要屈膝磕头?夫人呐,您如今可再也不是郡主了,这么热的的天,别气出病来,可没有太医会来给您瞧病了。”
  三夫人是妾室里最厉害,也最得宠的,赵氏从前就算是郡主,也没敢明着把她怎么样,更不必说现在自己的母族成了亡国奴阶下囚。再者出了个秋珉儿,那白氏从卑贱的婢女变成一品诰命夫人,自己的尊贵尊严被践踏得体无完肤,如今在家里,更是没有任何威严了。
  两边僵持不下,赵氏的婢女匆匆赶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琴州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病重。”
  赵氏眼神一亮,黯然的面容顿时有了神采:“当真?”
  且说两地相隔,消息有所滞后,这会儿京城里传遍的时候,皇后其实已经转危为安,这日傍晚,昏睡两天的人终于醒了过来。
  高烧后四肢百骸的酸痛让珉儿很辛苦,她的身体像是经历了一场激战,当双眼睁开意识清醒,这样的感觉让她惶然以为自己又被皇帝下药了,可是皇帝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带着深深的疲倦,冷声问:“你醒了?”
  珉儿精神一凛,彻底清醒了。
  那之后宫女们伺候她解手洗漱,喂水喂药,一阵折腾后她清清爽爽地靠在床头,听宫女们反反复复地念叨着:“皇上这两天日日夜夜都陪在娘娘身边,奴婢们都插不上手。”
  但见太后被众人拥簇着赶来,见了珉儿阿弥陀佛地念着:“总算好了,老天保佑,可怜的孩子,你又受苦了。”
  已经换了衣裳的皇帝徐步跟进了门,背着手挺拔地站在那里,珉儿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避开了,她还记得雨夜时自己对他说过的话,她又不要命了。
  太后正欢喜着,林嬷嬷匆匆进门,方才太后要来时,有人送信来,林嬷嬷留下接信,没想到是了不得的事,神情纠葛地对皇帝和太后道:“长公主来信,周驸马病重,已经在弥留之际。”


第046章 一下子变成大人了
  听罢林嬷嬷的话,珉儿很明显地感觉到,太后握着她的手松开了。她不认识什么长公主,但知道长公主是何许人,而这个消息对太后竟然有这么大的触动,那之后,和蔼可亲的人脸上像是蒙了一层阴影,说不上来的黯然。
  皇帝和太后当着珉儿的面,询问了太医她的身体如何,太医说珉儿高烧耗尽元气,至少要养上十天半个月,算算日子回銮且要待六月,那正是酷暑的时候。项晔当即做下决定,待七月再回京城,太后与珉儿一起,就直接在这琴州行宫里避暑度夏。
  太后似乎惦记着长公主的驸马,没什么高兴的也没什么不高兴,至于珉儿,对她来说在哪里都一样,只要皇帝不再欺负她,不再想出奇奇怪怪的事情对待她,就一切太平了。
  只是高烧聚集的肺热一时难以散去,珉儿很快就开始咳嗽,夜夜咳得无法安眠,琴州行宫不大,自然皇帝和太后,都能隐约听见一些动静。而珉儿虽然养着身体,却日渐消瘦,她本就瘦弱,太后日日握着她的胳膊说:“再瘦下去,可就没眼看了,你要怎么才肯长些肉出来?”
  项晔偶尔会来看一眼珉儿,却总是遇见珉儿服药或是进膳的时候,也不知他是故意挑这个时间来的,还是碰巧遇见,每每都等珉儿吃罢了才走。
  虽然他总是远远地站着或坐着,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可珉儿一看到他就没有胃口,哪怕硬塞下去的食物,也怕是克化不了,怎么能长得了身体。
  而五天后,因东南沿海一带遭遇飓风侵袭,皇帝离了琴州亲自前往勘察灾情,似乎是皇帝一走,珉儿的心情才得以放松,又或许是时间长了的确该养好了,气色渐渐红润,精神头也足了。
  见珉儿身体好了,太后自然欢喜,但不得不感叹:“过去在纪州,只要守住边关不叫外寇侵入,外头再大的风浪也和晔儿没关系,可如今他做了皇帝,百姓饿着了冻着了,哪里刮风下雨,都是他的事。这皇帝,可真不容易做,我生下这个儿子的时候,可没有菩萨给我托梦呐,怎么就生了个天子出来,该不是叫人调包了吧。”
  珉儿被太后逗笑,她一笑,太后瞧着就高兴,总是爱怜地摸摸珉儿的脸蛋说:“笑着多好看,这样好的年华这样好的容貌,可别辜负了。”
  “臣妾把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变成这样子,母后也不厌恶臣妾吗?”珉儿心中很明白,这样不对更不好,皇帝终究是太后的儿子,哪有人会一味地帮着外人。
  太后却笑得眼眉弯弯,爱怜地说:“谁还能欺负他,他不欺负你就谢天谢地了,难道我不怜爱你,反去心疼皇帝?我们女人家自然要帮着女人家的,你放心,有我在,母后无论何时都会帮着你。”
  太后更要求珉儿在她面前,不要像其他妃嫔那样自称臣妾,说她是,是独一无二的,处处都要比宫里的其他女人尊贵。珉儿自然事事顺着太后,婆媳相处得真如亲生母女一般,珉儿的身体完全康复后,等不到皇帝来琴州,六月末,太后就带着珉儿回京了。
  再次走上通往上阳殿的引桥,珉儿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此去琴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更高烧着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珉儿把一些事放下了,也看透了,比起第一次走上这引桥的秋珉儿,她更有信心和决心,要以这个尊贵的身份,好好地活下去。
  “清雅在哪里?我很久没见到她了。”隔了一个多月,珉儿第一次提起清雅。在琴州的时候她不问也没有人说,出了那件事后,她再也没见过清雅。
  宫女们应道:“云嬷嬷被调回清明阁了,在琴州的时候,也一直是在前头,所以娘娘没见着。”
  珉儿吩咐:“把她找来。”
  再见皇后,清雅恍如隔世,她颤颤地行了大礼,便不敢再起身,珉儿却是淡淡的说:“起来说话吧,这么久的日子不见,我想你也该想清楚了。”
  清雅没敢动,更低着头不敢应答。
  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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