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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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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进将军府,下人们都议论纷纷,可沈云出入家门依旧和平日里一样云淡风轻,好像自己未来的媳妇要跟人跑了,他一点都不着急似的。
云裳心疼儿子,更可惜了元元,可她知道皇后的脾气,也了解自己的儿子,更何况丈夫的表现也和儿子一样显得莫不关心,她纵然不甘心也没法子,这事儿只能等,等几个孩子缘分到了,等他们真正开窍。
这一阵风,自然也吹到了远离京城的淑贵妃耳中,她在给儿媳妇的回信中说,太后虽然会为此难过,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项元觉得开心,她最终会点头答应,秋景宣若能成为皇后的乘龙快婿,更有利于扶持二皇子成为储君。
秋景柔看过婆婆的信,就悄悄在屋子里把信纸焚进香炉,偏这日项沣归来得早,手里还拿着城外摘的花,原想哄妻子一笑,不料进门就闻见焦灼气息,他心里一紧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却见妻子守着香炉怔怔地出神,他剑眉蹙起,问道:“景柔,你怎么了?”
秋景柔愕然,完全没料到丈夫会早归,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答,而项沣已走近,看到了香炉里尚未来得及燃尽的纸片,零星几个字在纸上,像是母亲的字迹,但很快一切都化作了灰烬。
“你在烧信,是母妃的信?”项沣知道她们婆媳有书信往来,自己从没亲眼看过,每每问过妻子几句,一直都没当回事,他不知道之前的信妻子是如何处置的,很自然地就问,“是你生气了烧的,还是信里有不能让外人看见的话?这是第一次,还是回回都如此?”
“殿下,我、我是不小心把信纸掉在香炉里。”秋景柔胡乱敷衍,可丈夫下一句话,就把她镇住了。
“那母妃之前给你的信在哪里,你拿些来给我看。”项沣虽无心机,可并不傻,妻子这样慌张,必然另有隐情,而他和母亲多年来虽然相见不多,可娘亲在想什么他很明白,原就担心妻子会受到母亲的影响,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并不多余。
秋景柔紧紧抿着唇,不知如何是好。收着没烧的信不是没有,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怎么做丈夫都不会信,是自欺欺人地继续瞒下去,还是借此机会一并说清楚,万一弄巧成拙,没挑唆成皇后和丈夫的关系,反而挑唆了亲生母子,她往后还如何立足?
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项沣一惊,毫不犹豫地把妻子拽了起来,愠怒道:“你何必如此,到底什么事?”
秋景柔眼含春水楚楚可怜,轻声道:“殿下,我和母妃的书信里,并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而是我担心母妃的期望,会让你难过,才自作主张把那些信烧了不叫你看见。”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
“你知道,母妃希望你能成为未来的帝王,可是这个愿望阻碍重重,皇后和她的儿子们是最大的敌人,母妃并没有恶意,我更不敢有歹念,我们只是如此憧憬着,盼着你能有君临天下的一天。”秋景柔颤颤地说着,挣脱了丈夫的手,周周正正地站稳当,坚定地说,“哥哥留在京城,也是希望有一天能为扶持殿下出一份力,不然他那闲云野鹤的性情,早就走了。殿下,哥哥把我交给了母妃,希望我能过得安稳幸福,他和母妃交换的许诺,就是一生忠于你追随你。”
“不要再说了。”项沣冷下了脸,可心中却纠结起了异样的念头,身为长子,他怎么会不在乎皇位和将来,可他从小就明白,自己和弟弟是没得争的,母亲是失败者,他不去争,至少还不会输,输了,当真什么都没了。
“殿下你看,母妃猜中了你的心思。”秋景柔对于丈夫的退缩,并没有失望,早在来京城之前,婆婆就对她说明白了,不要对项沣的野心有所期待,而是要循循善诱地,激起他的野心。
项沣不悦,终究还有皇子的骄傲,他起身要走,冷冷地说:“往后母妃的来信,都先呈交给我,你送出去的信,也要让我过目,不该提的事不要提,母妃在那里安宁地度过了十几年,我不希望她的晚年再卷入什么风波。”
秋景柔委屈地问:“我们夫妻真的要如此不信任彼此?”
项沣失望地说:“难道不是你先不信任我?”
高贵的皇子扬长而去,留下秋景柔双腿发软,不得不靠着屏风才能站稳,那一束原本该用来哄自己高兴的花,凄凉地散落在了地上。
她猜的不错,自己果然是着急了,他们夫妻相合不过几个月,哪里来的情深意重足够去动摇他十几年的感情,而涵元殿里那个女人真是了不得,他到底对别人的儿子做了什么。
那之后,项沣没再出现在卧房,但第二天一早他去早朝前,还是回到屋子里换的衣裳。秋景柔如往日一般伺候在一边,即将分别时,项沣握着她的手说:“昨天我的话说重了,可我的心意不会变,景柔,你不要受母妃的影响,有什么话我会亲自去对她说,这件事你就不要在夹在中间。”
秋景柔低垂着眼帘,不敢应话。
项沣则道:“原说带你一起去见母妃,看来不合适,你必然无法面对她,这次就让我一个人去吧,有什么话我会说清楚。待皇后和五弟的满月喜之后,我就动身。”
秋景柔点头,轻声叮嘱丈夫上朝路上小心,可项沣转身后,又折回来,问她道:“原本昨天另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哥哥和元元是怎么回事,你听说了吗?”
秋景柔装傻道:“皇祖母那天也问我了,到底怎么了?”
第338章 寒酸的礼物
项沣说道:“外面传说他们往来密切,你哥哥大有成为驸马的势头。我并不是在乎你们兄妹的出身,你哥哥若与元元两情相悦,本是件好事,可元元从小就和沈云订了亲,皇祖母那一关不好过。”
秋景柔依旧做出一脸茫然,问:“殿下,那我该怎么办?”
项沣便吩咐:“我亲自去问你哥哥,不大合适,你做妹妹的好说话些,我想知道你哥哥怎么想的,事情不宜拖延,就今天吧。”
秋景柔答应着,一面想起昨天说的话,便轻声问道:“殿下,你可愿意让哥哥为你做事?”
项沣笑道:“就算你哥哥不帮我,外人眼里他也必定是我的人,又何必急于眼下。景柔,朝廷的事很复杂,你不要管也别操心,你是我的妻子,有什么事我自然会告诉你。”
说罢这些话,项沣便带着侍卫随从往皇宫而去,站在门前看着丈夫陌生的背影,秋景柔只觉得心里空荡荡。
这日午后,秋景宣受邀来到皇子府,亲兄妹相见,下人们很自觉地退开,皇子妃再三确认门外没有人,才把话向哥哥说明,她焦虑地问:“哥哥和公主怎么发展得这么快,京城里传遍了,太后也知道了,人人都来问我,我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秋景宣冷冷一笑:“快的是人的嘴,话都是他们编出来的,项元的确时常来找我,但我不过是她的一个玩伴,根本没什么儿女情长。”
妹妹摇头:“哥哥别傻了,什么玩伴,女孩子的心思再简单不过,你们不过没捅破那层纸。而她堂堂一个公主,毫不顾忌地和外臣往来,明摆着就是在考虑将来的事。”
秋景宣却道:“正是因为没捅破,一切都会有变数,公主不急我也不能急,她的人生里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所以我和她之间,她若真动了情,而我无动于衷,她就会有挫败感,才会更珍惜不是吗?我和她的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着急。”
秋景柔长叹一声,慢慢将昨天的事告诉了兄长,她认为二皇子毫无野心,淑贵妃的愿望很难达成,将来若有什么事,他们兄妹指不定会被推出去承担罪过。
皇子妃苦恼地说:“哥哥,为了你的心愿,我愿意顺从淑贵妃愿意嫁给二皇子,可是哥哥,你的心愿几时才能达成?”
“冷静一些,你在着急什么,若是觉得力不从心,或是不愿与人周旋,那就安安心心做你的皇子妃,不要胡思乱想。”
秋景宣不见半分焦虑,他曾劝妹妹要先自己站稳脚跟,再考虑之后的事如何去做。这一次虽是意外,不是妹妹着急向二皇子说明,可在利益与情感的冲突下,显然二皇子还没能把妻子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骄傲的皇子,说翻脸就翻脸了。
他再次劝道:“就是寻常百姓家,男人的事也不愿意被女人指手画脚,更何况他是皇子,你现在唯一该做的是让他离不开你,让他有一天要权衡轻重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
“将来若能扶持项沣君临天下,他自然不会抛弃我,可是哥哥和公主呢?”秋景柔问道,“到那时候,你会抛弃她吗?”
秋景宣悠哉悠哉地走到窗前,负手而立,皇子府的庭院远胜于秋宅,可依旧不如当年宰相府的盛景。
他的目光那么冰冷:“我不抛弃她,只怕她也不会苟活在我身边,这不是我要考虑的事。”
秋景柔知道哥哥说出的话,必然会做到,而她另想起一件事,走到柜子前,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摞银票送到兄长手中:“哥哥,这是淑贵妃送来的,让我给你。“
秋景宣微微皱眉,接过手数了数,妹妹问道:“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说:“收买人心。”
这些年来,淑贵妃远离京城,行宫里的一切花销皆由京城供给,一年四季的用度外,逢年过节贵妃自寿,皇帝与太后都还有额外赏赐,两位皇子养在深宫,也不消她费半点心思,手边的金银越攒越多,到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却是交给一个外人。
且说二皇子若想要从皇后和她一双儿子手中夺得储君之位,背后必须培植强大的势力,而大臣们为官做宰,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心怀天下,谁做皇帝本不重要,谁能给他们和家族带去最大的利益,才是根本所在。
送兄长出门时,秋景柔问道:“五皇子满月的喜宴,哥哥接到旨意了吗?如今为了盛元公主,你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若是赴宴,可一定要小心。”
秋景宣却说:“你自己才是,别叫皇后盯上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收到参加庆贺五皇子满月的旨意,秋景宣官职不高,出身不好,之前因是胞妹与二皇子的婚礼,才有资格踏足皇城,如今五皇子的满月与他毫不相干,皇帝自然不会邀请一个官职卑微的大臣进宫。而项晔更明白的是,皇后不喜欢这兄妹俩,那是她和儿子的好日子,皇帝怎么会让心爱的人添堵。
然而皇后再得嫡子,是普天同庆的喜事,远在西平府的宋渊都送来贺礼,何况行宫里三位妃嫔,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她们都是被皇帝“抛弃”的,可多年来另两位对淑贵妃恭敬有加,事无巨细依旧都以贵妃为尊,这一次便又来询问给皇子皇后送贺礼的事,尔珍嬷嬷打发了她们,才来向淑贵妃复命。
“她们倒是很殷勤,难道觉得皇后还会允许她们回京城养老?”淑贵妃冷然嗤笑,“倘若我成为太后,倒是能给她们这个机会。”
尔珍则道:“眼下皇后当道,只有咱们的不是,没有皇后的不是,不尽心不行。”
淑贵妃不耐烦地说:“你看着办就是了。”
尔珍谨慎地向左右看了看,才道:“之前您给皇子妃送去一大笔银子,好些都是奴婢拿珠宝玉器去抵押的,这会儿还没钱周转赎回来,眼下屋子里能送给皇后的东西,有些拿不出手。”
淑贵妃没应声,尔珍担忧地问:“娘娘,秋家兄妹,真的可靠吗?”
“不论如何,秋景柔已经是我的儿媳妇,她若不可靠,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淑贵妃轻声哼道,“至于秋景宣,他不好好忠于沣儿,难道想步他爷爷的后尘?”
尔珍不敢多嘴,淑贵妃又说:“皇后那般清高,怎会在乎一点金银玉器,只怕我们的贺礼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你随便准备一些送去便是了。更何况,我根本不想贺喜她,应个景已是客气。”
“是,奴婢照您吩咐的办。”尔珍唯有无奈地答应下。
数日过去,皇子满月在即,宫里早已张灯结彩预备大肆庆贺,二皇子与皇子妃搬离皇宫后,一切事务又落在二公主手中,项琴像是继承了母亲所有能干的本事,小小年纪已能主持大局。相比之下,大公主终日悠哉悠哉,就显得有些游手好闲了。
满月喜宴的前一日,珉儿在宫中试穿礼服,因孕中的消渴之症让她不得不克制饮食,身材并未太多发福,再经月子里悉心调养,已然如从前一般容光焕发。
金灿灿的曳地凤袍下,蜀锦盘金彩绣绫裙庄重华贵,发髻上成套的蓝宝石发簪珠钗,都是皇帝着人打造,特地为了明日而送给皇后的礼物。小女儿仔细地为母亲插满发髻,惹得珉儿嗔怪:“你父皇真是上了年纪,爱这份热闹,也不嫌我戴在头上沉得慌。”
项琴打量着镜中的母亲,羡慕地说:“我和母后在一起,一点儿都不像母女,像姐妹。我将来若能有母后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珉儿轻轻捏了闺女的脸蛋:“嘴巴越来越甜,倒是像你父皇。”
此时清雅带着宫女进来,小宫女们手里捧着各色礼物,清雅一一数来,其中一部分就是从淑贵妃的行宫送来的。
“母后,我已经挪出了一间屋子,把弟弟们各自的东西分开放置,我带她们去。”项琴主动上前,命宫女们跟她走。
清雅在一旁见了,欣慰而感激地珉儿道:“不瞒娘娘说,奴婢上了年纪后,精力大不如前,可因为有公主帮着料理,实在省心。公主将来出嫁前,可要为您调教几个得力的宫女才好,奴婢是不成了。”
珉儿嗔道:“能有多少事操心,你累了只管歇着。”
这都是玩笑话,清雅另有正经事说,见殿内没有闲杂的人,一面上前为皇后拆下发簪,一面轻声道:“娘娘,恕奴婢多嘴,方才收下礼物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奴婢都打开礼盒对着礼单先粗略地检查了一遍。”
珉儿不以为意:“我知道,这不是你们向来有的规矩吗?”
清雅颔首:“所以奴婢也看了淑贵妃送来的礼物,许是奴婢小心眼,皇上得了嫡皇子,淑贵妃就是再与您不和睦,也不该做得这么难看,送来的礼物太过普通,奴婢说句不客气的话,有些寒酸了。”
第339章 心头的债
珉儿问:“真的这么糟?尔珍那么谨慎的人,就算淑贵妃故意的,她也会另有打算。”
清雅说道:“如此看来,行宫之前送来的消息,说尔珍拿着淑贵妃的东西去外头典当抵押,看样子是真的。要说尔珍那么忠心,不该是她贪图淑贵妃的东西,但若是淑贵妃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用?”
珉儿脱下凤袍,抚摸着上头金线绣成的凤凰,轻轻一叹:“你说,皇上知道吗?”
清雅问:“您的意思是?”
珉儿将凤袍递给她,重新坐到镜台前,将嘴上的胭脂轻轻擦去:“近来关于沣儿兄弟俩的事,还有行宫那里,皇上都不大对我提起了,偶尔我随口问问二皇子在做什么,他也敷衍了事。这个人啊,最藏得住心思,也最藏不住心思,当年我猜到他的心意,就不知如今还能不能猜中。”
清雅听皇后言有深意,便不敢随意插嘴,径自去将凤袍收起,回眸看了眼皇后,她正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呆呆出神。十几年前皇上为了圆她六宫无妃的心愿,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折腾得翻天覆地,到如今,皇上若要为两位嫡皇子守住将来,他又会怎么对待另外两个儿子?
“清雅。”珉儿吩咐道,“明日喜宴过后,遇上天气好的日子,我们就出宫去沣儿的皇子府瞧瞧,一则我也有心看看孩子如今的家,再则我若漠不关心,太后又该念叨了。”
“奴婢记下了。”清雅答应着,想起什么来,又道,“娘娘,皇上没有安排秋景宣明日赴宴。”
“我知道。”
“大公主那儿怕是要不高兴了。”清雅显然担心着什么。
珉儿却严肃地说:“她可以率性贪玩,也可以去追求他想要的人生,但不能不懂事,若是不分轻重,往后就由不得她了。”
然而项元想当然地认为,秋景宣会参加宫里的喜宴,这几日在一起时压根儿没提这件事,到了弟弟满月的这一天,在长寿宫见了皇嫂才知道秋景宣不来,正如珉儿所想,女儿到底还识大体,纵然心里不高兴,也没在人前流露情绪。
只是,公主没有往日那么活泼兴奋,难得的见她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坐席上待着。酒宴过半时,皇后退席补妆,她跟着妹妹一同随侍母亲,但是跟了半程,见皇室里几位年轻的夫人郡主也跟来,她就厌烦了,便悄无声息地溜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安泰殿。
天气渐暖,便是入了夜,风也不凉,且今日享宴穿得隆重,这会子微风拂面,直觉得解闷又惬意。安泰殿里充斥着美酒佳肴和胭脂水粉混合的气味,叫项元好生头疼,这会儿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自己的衣袂,怕被沾染了。
自然她心里很明白,看什么都不顺眼,是因为没见着秋景宣,可若是秋景宣也来了,她眼里就没有别人了。
此时有脚步声远远而来,不久便见两个宫女提着灯笼找到了这里,她们松口气:“公主,您出来怎么不说一声。”
项元道:“我对安泰殿门前的小公公说了呀,不然你们怎么找到我。”
宫女们问:“您不回去了吗,皇上就要宣布五殿下的名字了。”
项元一怔,自责道:“我竟然把这件事忘了,赶紧走。”
她一把夺过宫女手里的宫灯,捧着裙子一路飞奔回来,到了门前丢下宫灯就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钗环,却见沈云慢悠悠从边上踱步出来,歪着脑袋看她,嗔怪道:“你啊。”
项元好不耐烦,正要叫沈云让开道,他却伸出手按在自己头上,摘下两片不知几时飘落的海棠花瓣,一边说:“我跟你一道进去,省去你好些麻烦。”
“没必要,我还不能出去走走了?”项元这般说着,就擦过沈云的身子要闯进去,可胳臂却被有力地拽住了,她怒而转身,“放开我。”
沈云却不由分说拽着她,一路到了门前,待松开手,已有人看到他们走进来,项元也不好当众翻脸,便只能并肩回到席中。
太后坐在上首看见,笑得眯着双眼,对身旁王嬷嬷说:“瞧瞧,多好的一双人。”
王嬷嬷自然哄着太后:“您耐心等一等,若是天注定的姻缘,凭谁都拆不散。”
待到吉时,便见皇帝泼墨挥毫,亲笔写下幼子之名,诸皇子之名皆从水,五皇子名项洹,并无特别之处。而当众赐名看起来隆重,皇帝却没有说什么不寻常的话,不过是对儿子一样的期许和祝福,热闹一阵便过去了。
直到宴席结束,也没有人来追究项元途中跑去了哪里,她之后安分守己地坐着直到宴会结束,虽然皆大欢喜,她也为弟弟的出生而高兴,可今天这样的宴会对她来说,实在是没趣得很,满心算计着明天要早些去找秋景宣。
皇城外,皇亲国戚并文武大臣井然有序地离去,项沣带着妻子回到皇子府,正要回房洗漱安寝,下人却跟门来,说有客求见。
秋景柔奇道:“这么晚了,什么人来见殿下?”
下人应道:“是鸿胪寺的大人。”
项沣微微皱眉,便对妻子道:“你早些休息,我去去就来。”
他撂下妻子往书房走,心中想着,自己和鸿胪寺的人并没什么往来,他们若是正经的拜访,又何必在这种时候,但项沣心里很明白一件事,最近朝堂里不安生,被皇帝盯上而惹麻烦的人不少,鸿胪寺的人,并非头一个想要来走他这里的门道。
项沣与来者相会时,更鼓敲响,皇子府正院外都熄灭了灯火,自然这个时辰,皇宫也安宁下来,涵元殿内的灯火渐渐熄灭,皇后的寝殿中,香汤沐浴归来的珉儿,正见皇帝端着一杯酒,站在窗下举目眺望。
“这些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珉儿道,“朝廷的事,还是孩子们的事?”
项晔转身来,下意识地想把酒杯藏起,可珉儿却凑上前,就着他的手把甘酒饮尽,身上是花瓣甜美的香气,面上带着沐浴后的潮红,笑意朦胧:“正好,我渴了。”
皇帝心里一咯噔,放下酒杯揽过珉儿柔软的腰肢道:“朕也渴着。”
珉儿的手轻轻滑过丈夫的胸膛,这便是要往温柔乡里去。
夜色深深,阔别许久的云雨,珉儿能感受到丈夫不减当年的热情,可她却不敢猜那缠绕着皇帝的重重心事,她知道自己被爱着,她担心十几年过去了,这份爱会又叠加一份沉重。那些女人,她可以不管可以冷漠,可是孩子……
尽兴的皇帝酣然睡去,那稳稳的呼吸让人安心,珉儿稍稍转身爬上他的胸膛,就着昏暗的光线看他的脸颊。岁月不饶人,她并不怕项晔和自己会老去,可她希望皇帝能毫无负担地走入晚年,不要让儿女成为他心头的债。
“项晔,你欠她们的债,本该是我来偿还的,这一次不要再撇开我,说好的一起面对呢。”珉儿伏在他胸前,听着安稳的心跳,像是这个人答应了。
翌日,一切如常,珉儿一早站在皇帝外送丈夫离去,项琴抱着弟弟就在一旁,润儿早早就去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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