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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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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亲妹妹是二哥的媳妇,而历朝历代皇子之间难免一争,他若真成了皇子,你要秋景宣站在哪一边?”
“争什么,皇位?”纵然天真烂漫,也深谙皇家之道,项琴的脸上隐去了甜甜的笑容,正儿八经地问姐姐,“姐姐这会儿长吁短叹,是为了这件事,您想得那么远?”
项元一笑,自然不是了,不过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将来若有皇子争位,那也是明摆着的事,才能和妹妹说一说,真正在心里那些话,就千万说不得。
“那我还是会和姐姐往来,反是姐姐,你将来还能不能坦然面对我们呢?”项琴很严肃地说,“姐姐总说我不懂事,我想我也是不懂,难道情爱可以和亲情大义并重,甚至超过他们?姐姐为什么非要和与父皇母后,与我们兄弟姐妹势不两立的人结为夫妻?”
只见姐姐淡淡一笑,这份看似洒脱的淡泊,颇有几分她们母亲平日里的气质。
然而,只因一切还是猜测,项元还没有给自己明确的答案,她才会举棋不定,才会幻想着未来如何如何,倘若事实真的摆在眼前……
项元浑身一紧,好似万箭穿心,疼得她喘不过气来,面上却是强颜欢笑,揉揉妹妹的脑袋,作势要去抢她的兔子,项琴抱着兔子躲开,抵着脑袋,像是说眼前的事,又像是说未来的事:“我们可都长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有什么东西就要抢来抢去,再抢,就不怕伤了感情吗?”
姐姐却撒娇:“一只兔子,你也舍不得给我?”
项琴撅着嘴,紧紧怀抱着她的兔子,这是云哥哥给的,当然舍不得,可是见姐姐嬉皮笑脸,那样无辜可爱的模样,她憋了半天说:“我只给你摸一摸可好?”
项元自然不稀罕一只兔子,她也完全没察觉到沈云对于项琴的重要,从窗前离了,一骨碌滚到床上去,拍拍被褥道:“去把兔子放好,今晚我们一起睡,父皇和母后都不在家,我心里不踏实。”
妹妹这才放松下来,跑去安顿好她的兔子,又去看了看挑灯夜读的润儿和襁褓里的小弟弟,好半天才转到姐姐身边,原以为姐姐已经睡着了,不想凑近一看,她眼神直直地不知在想什么,一行细腻的泪痕顺着眼角斜淌在秀气的鼻梁上,琴儿不自禁地就问:“姐姐,你怎么哭了?”
项元一恍神,揉了揉眼睛说:“打了个哈欠,眼泪跑出来懒得动手抹。”一面说着,拉着妹妹往被窝里钻,挠得琴儿咯咯直笑,姐妹俩嬉闹着,便是夜深人静了。
夜色里,秋景柔疲惫地从丈夫的房里出来,这一整天又是在丈夫不耐烦的脸色中度过的,倘若真是冲自己来也罢了,偏偏不是为了她生气,可受气的却只有她一个,这日子,还要无休无止地过下去。
此刻回到房中,坐在镜台前,只因是临时打扫安排的卧房,镜台上的镜子也只小小一方,这皇子府里并不缺这些,不过是眼下谁也想不起来为皇子妃周全这细枝末节的事。
侍女们站在身后为她拆下发钗发髻,都是跟了几个月的,渐渐熟悉能说亲近话的,见皇子妃如此辛苦,有一人轻声提道:“别的王府世家,都是妻妾成群,不知娘娘您怎么想的,但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有几房妾室在,就能差遣她们去伺候殿下。受气也好受累也好,与您就不相干了。”
秋景柔眉头一震,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那侍女被边上的人推了一把,显然是觉得这话不合适。好在这几位都已经上了年纪,不至于惹出想要上位的嫌疑,这会儿她们都闭嘴了,可皇子妃却是百转千回地抓着这个念头放不开。
她心里有了另一个人,就不愿再委屈于项沣的身下,而那个男人虽然对她极好,可他不懂怜香惜玉,就连翻云覆雨都像是例行公事,他只是把她当妻子来爱护,而不是喜欢的深爱的女人。
秋景柔忽然一笑,笑容里的轻蔑鄙夷,叫侍女们摸不着头脑,不知她在轻视什么人,又怎么可能猜到皇子妃实在嘲笑她自己。
“你们退下吧,我累了。”秋景柔轻声吩咐,而后便把自己卷进了被窝里,用被子将她苗条的身体紧紧裹住,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她心里很明白,纵然自己把一腔热情全给了何忠,何忠但凡有一天知道了,一定会吓得躲得远远的,那就这一辈子,也见不着那个人了。她不能跨出那一步,可她能让自己从另一种生活里解脱,她不爱项沣,那就让爱他的女人,去他身边好了。
秋景柔正要闭上双眼,忽然有婢女急促地敲门:“娘娘,殿下又发脾气了,您快去瞧瞧。”
“来了。”秋景柔烦躁地应着,越发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自己解脱。
这一晚,待伺候了烦躁不安的二皇子睡下,已是午夜时分,秋景柔走回房时,抬头望了一眼黑洞洞的天,她惨然一笑,今夜无星无月,连天涯共此时都变得奢侈了。
而此刻,何忠带着侍卫将秋宅上下巡视了一遍,便要交差给值夜的人,自行去休息。迎面遇见秋景宣走来,便上前行礼道:“大人,这么晚了您还没有入寝。”
秋景宣道:“我听得动静,便想出来看看,如今你来了,我本可以高枕无忧,但之前的日子养成了警惕的习惯,一时改不了。”
“是。”
“何忠。”秋景宣道,“你身手了得,从大内来这里,实在是屈才了,你若是觉得不自在,我可禀明二殿下,再将你换回去。”
何忠忙道:“多谢大人,小人没有了不得的本事,能为大人当差,已是三生有幸。”
他们今日切磋了武功,练武之人能在拳脚之间知道一些对方的底细,再者也相处了好一阵子,秋景宣自认看人的眼光不差,与其提防着身边的人,不如把他们拉到自己的身边。
此刻便开诚布公地说:“二殿下把你调来我府里,是不是命你监视我?”
何忠面色一紧,忙躬身道:“大人您误会了。”
秋景宣却说:“误会与否,那都是过去的事,我无法强求也不会追究。我只想知道,既然来了我的身边,你是否愿意死心塌地跟着我?倘若依旧心存二心,举棋不定,我也不会勉强,但你若愿死心塌地,我必然以诚相待,从此是兄弟是生死之交,还是简简单单的主仆,就凭你一句话。”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何忠神情紧绷,他的确背负着监视秋景宣的责任来到这里,这些日子以来内心的倾轧矛盾深深折磨着他,此刻被秋景宣一语道破,他反而解脱了。
秋景宣云淡风轻地一笑:“信任是互相的,我一个人做不来,今日就凭你一句话。再者,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你监视后去报告二殿下的,你往后在我身边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有改变。”
何忠低头道:“可是……大人,您是不是去过平山?”
秋景宣面不改色:“你向殿下报告了?”
何忠摇头:“大人放心,小人来到您身边后,暂时还未与殿下私下见过面。”
秋景宣笑道:“那现在你预备怎么做?”
何忠心中一定,抬眸道:“以后小人只会告诉殿下,您希望他知道的事。”
秋景宣走向他,重重地拍了拍肩膀:“从此便是兄弟了。”
何忠依旧躬身抱拳,却忽然听得秋景宣说:“你留守在家中,我要再去一趟平山。”
“大人?”
秋景宣目光悠远:“我想去看看,皇帝与皇后之间,是什么光景。”
何忠提醒道:“听说沈王爷加强了平山的守卫,您千万小心。”
第356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秋景宣没有言语,默默地让何忠退下了。
回想上一次,他已然千万小心,还是被行宫的宫女发现行踪,虽然最后顺利离开平山,但打草惊蛇,这一次能不能顺利接近帝后都未可知。
可笑的是,他既不是去行刺,也不是打探什么消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去看一眼皇后。而他忘不掉那深夜里,从柔弱的身躯里绽放出的耀眼光芒,仿佛只是去印证一下,他的敌人有多强大。
秋景宣收敛心思,正欲回房时,亲信的下人匆匆而来,在暗夜中谨慎地说:“殿下,淑贵妃娘娘送来消息,要见您一见。”
“知道了。”秋景宣皱眉答应,心想淑贵妃倘若知道他将要去平山,会不会另有什么注意,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完全听命于淑贵妃,作为最初的踏脚石,淑贵妃已毫无利用的价值。
且说次日天刚破晓,沈哲就带着一堆从京城追来的奏折,进了皇帝的大帐,而其他人也已经在收拾准备重新上路。进门见皇帝自行穿戴衣裳,沈哲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帮忙,被项晔嗔笑:“你以为朕七老八十了?”
沈哲紧张地说:“您才扭伤了腰。”
项晔道:“许是骨头错了位,这一天颠簸下来,倒是好了,现在灵活自如一点也不疼。”
沈哲怔了怔,便问:“那皇上是要继续去平山,还是回京?”
皇帝主动走向那堆奏折,迅速地浏览了几本,头也不抬地说:“平山。”
沈哲像是松了口气,另取了龙袍来递给皇帝。
项晔接过,灵活地就穿戴上了,但问弟弟:“这些日子你们在平山,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沈哲道:“陪娘娘下棋,护送她与白夫人爬山散步,请当地的戏班子来为白夫人解闷,再又是下棋,若是与娘娘见面都会下一盘棋。”
皇帝啧啧道:“她这两年越发喜欢这些磨性子的事,朕却沉不下心,总有千军万马在心中奔腾似的,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朕怎么总是被她比下去。”
沈哲不言语,默默地在一旁为皇帝递送衣冠,待他穿戴整齐一同走出大帐,外面的人见皇帝恢复了龙马精神,都不免奇怪,而皇帝很快就命令他们,全速往平山前进。
如此,皇帝比约定的时间更早到了平山行宫,彼时珉儿才与母亲从山上采摘了野菜归来,她穿着便于爬山的轻便衣衫,头上还包着当地农妇送给她们母女的头巾。
那蓝底白碎花的头巾裹着满头青丝,露着一张红润白皙的脸颊,围裙勒出窈窕的腰肢,袖子被利落地挽起,雪白纤长的手腕捧着一筐翠绿的野菜,乍一眼瞧见,好似农家新嫁的小媳妇,哪里看得出来,是女儿也到了能谈婚论嫁的年纪的人。
白夫人惊见皇帝走来,忙放下筐子要行礼,被项晔箭步拦下,笑道:“母亲在这里,可还过得惯?”
一面抬眼看着珉儿,他还是头一回见珉儿这副打扮,心里一转,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在熬过了中年发福的窘境,没有变成大腹便便皮肉松软的老男人。
皇帝下意识地挺起脊背,笑道:“路上沈哲就说,平山的野菜十分鲜美。”
珉儿却围着丈夫转了一圈,认真地问:“皇上的腰没事了吗?”她拨开翠绿的野菜,底下藏着几把从未见过的绿草叶子,说道,“我还找了些草药,预备要给你疗伤的。”
听得珉儿的声音,见她真真切切在身旁,笼罩在身上压力,奔腾在心里的千军万马,和那无论如何也散不去的压抑,仿佛一瞬间消失了,皇帝一把揽过她,长舒一口气:“朕见了你,就什么都好了。”
珉儿嗔笑:“上了年纪了,可不能再瞎逞能了,快去歇着。”
说着把野菜草药交给母亲,扶着皇帝往寝殿去,众人都默默地退下,只等白夫人料理了菜蔬,捣烂了那些草药,才命可靠的宫女送进去,宫女出来时,白夫人悄悄问帝后现在如何,宫女笑眯眯说:“娘娘在给皇上推拿,好好地说着话呢。”
这一边,皇帝已然舒坦地要睡过去,忽然腰上一凉,刺鼻的气息冲来,他猛然清醒,嫌弃地问:“什么东西你就往朕的身上使?”
珉儿笑道:“烂草根和蛇虫鼠蚁,民间的膏方不都是这样。”
皇帝露出好别扭的神情,叫珉儿大乐,才道:“我说什么你都信?不过是活血散瘀的东西,一会儿就舒服了,既然来了平山,就要事事听我的,老实些才好。”
项晔咕哝了一声:“朕不在平山,难道就不听你的了?”
珉儿看了他一眼,继续侍弄膏药,柔声道:“可是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让你听我的,你终究是帝王啊。”
“不想听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
屋子里静了好一阵,皇帝腰上的膏药妥当了,珉儿就把母亲准备的饭菜送到他嘴边,项晔被香气勾得食指大动,来的路上没什么胃口,这会儿才觉得饿了。一阵风残云卷,惬意地摸了摸腰,走到可俯瞰平山山景的露台前,叹道:“若是抛得下江山,朕也愿意与你在这里闲云野鹤一辈子。”
珉儿自顾自吃着饭菜,满不在乎地说:“若非你要来了,我也该回去了,在这里久了人会变得堕落慵懒,并不好。”
“即便她在那里,你也要回去?”项晔问。
“我回去,她就该走了。”珉儿毫不客气地回答,悠闲自得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即便你要我们共处,我也不会妥协,我知道你不爱听。”
“沣儿骑马弄伤了腿,浩儿为了夏春雨私奔,两个孩子家里一团乱,她一时半刻走不了。”项晔道,“毕竟是她的骨肉,你再给她一些时间,这些时间里,朕来平山陪你。”
珉儿放下碗筷,问他:“若不是闪了腰,你会来吗,还是继续分开两地,看谁的耐心先撑不住?”
项晔走来道:“你又何必说这些话,你明明最懂朕的心意。”
珉儿一笑,不言语,而她这一沉默,反叫皇帝不知如何是好,贴着她的身体坐下道:“你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话说回来,是你来信让朕带淑贵妃回宫,不然这么多年,朕可曾提过一个字,你若为此不高兴,便是你没道理了。”
“我猜想皇上也好,太后也好,都一定曾幻想过,淑贵妃若也在宫里,皇宫会是什么光景,孩子们又会变得怎么样。”珉儿正经道,“所以借此机会,请皇上带淑贵妃回宫,现在她回去了,孩子们的事反而一团糟,皇上都看见了吗?”
项晔颔首,珉儿再道:“当然就此武断地认为淑贵妃无能,对她不公平,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十几年前把孩子丢下,现在想要回什么呢?她在弱者的立场,可以做出千万种可怜的模样,世人可以被蒙蔽双眼,可我希望皇上不要轻易心软。”
项晔忙道:“朕几时心软了,若非你要朕带她回来……”
珉儿强势地说:“防范于未然。但是,转了好大一个圈子,其实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我的孩子羽翼未丰之前,尽全力保护他们。我猜想,皇上铁血江山开疆扩土,您会想要一个有血性有斗志的继承人,让他们用江山得来不易的辛苦,来维持百年后的安定。皇上,我猜的对不对?”
项晔一度怀疑沈哲把自己的原话告诉了珉儿,可他又相信沈哲不会这么做,是珉儿把自己的心看得太透彻,是自己在她的面前,从来也无法隐藏什么。
珉儿摇头道:“也许这上头,我是配不上皇上的,我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
皇帝沉默了,珉儿也没有咄咄逼人,转而命宫女撤下膳食,亲手为皇帝冲一壶消食解腻的茶,两个人静静地听着茶水翻滚的动静,安静得仿佛脱离尘世。
茶香四溢时,项晔问:“朕该为你做什么?”
珉儿道:“把她送回原处,切断与京城一切往来,严密监视沣儿身边的人,不要让他身边的人,领他走上歪门邪道。他当然可以争天下争皇位,他是皇上的骨肉,可他不要走错了路,不去争该争的,而是来伤害我的孩子。”
一杯热茶送到手中,项晔看着茶梗在水中飘荡,他低沉地问:“倘若朕放任不管……”
珉儿字字如血:“我早就说过,那是你的骨肉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项晔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断然再无品茶的意趣,在皇室传承上,他们有了最大的分歧,而过去每一次,珉儿最终都会选择向他妥协,可是这一次,怕是难了。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去,又是一天光阴迅速消失在生命里,珉儿捧着温暖的茶水,看向绚烂的夕阳,淡淡笑道:“也许最终,还是我向皇上妥协,就怕时候的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皇帝愠怒:“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珉儿道:“那又何必把以后的生命,浪费在无休止的举棋不定中?”
第357章 若想杀我易如反掌
京城里,秋景宣从工部归来,尚未进家门,便见门里跃出鲜亮的身影,项元气哼哼地说:“我日落前就来了,谁知一等等到这个时辰,我该回宫了,你送我回去可好?”
秋景宣愧疚地说:“为了护城河吊桥的事,与几位大人商议得忘了时辰,我这就送你回宫。”
项元道:“我们走着回去,反正也没多远,坐马车又不能好好说话,就算你乐意和我同坐,车轮声我也嫌吵。”
秋景宣把东西交给下人,负手侧身让出道路,大大方方地说:“走吧。”
项元心满意足,毫不顾忌地来到他身边,两人虽不至于手牵着手那般亲密,可走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公主活泼时不时蹦蹦跳跳的,秋景宣好脾气地守护在一旁,温润的眼神里,已渐渐有了习以为常的宠爱。但他自己似乎,尚没有察觉。
“嫂嫂说你曾经跟很多师傅学过功夫,不是说各门各派心法招式都不一样,在你身体里不会乱窜吗?”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猎场上秋景宣奋勇救下二皇子的事,项元好奇地问着,“你有多厉害,一个人能打多少人,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一人之力可阻挡千军万马?”
秋景宣笑道:“公主在茶楼酒馆听人说过书?”
项元灿烂地一笑:“你也听过?在京城我没听过,去元州时听过。”
说起自身的功夫,秋景宣说年少时虽说不上颠沛流离,可因为十多年里遇见太多变故,才让他有机会师承多人,练武最忌讳杂乱,但他只为强身健体,将来有所一用,而非武林称霸行走江湖,许是因心思单纯,反而将各家所长融会贯通,自成一套本事。
“在练家子眼中,就不入流了。”秋景宣笑道,“公主曾说要命我入宫教授皇子习武,还是请名门名师,更利于殿下启蒙。”
项元听得头头是道,眼中又流露出心疼的目光:“你在外四处游学,嫂嫂在成家寄人篱下,她每年一定最盼着和你相见的时刻。”
秋景宣望着她,淡淡含笑,心中念的是,一切拜你母亲所赐,可好像又觉得没道理,不知为什么,相处得越久,每一次被项元的笑声和性情感染,他看待公主的目光,渐渐与她的母亲不相干了。
“你总不能一直在工部,我知道你们男孩子,都是志在天下,从小幻想着纵横沙场的。”项元双手负在背后,官老爷似的一步一步大摇大摆地走,“这样的话,你听了未必高兴,可我真的能让你尽早实现一些愿望,我不知道这会不会让你自尊心受挫,可只要将来你自己有一番作为,能少走一些弯路,少浪费一些光阴,不是挺好的?”
秋景宣道:“公主的盛情,我感激不尽,但来了京城后,才发现世界这么大,可以做的事那么多,我心里对于自己的将来,还没有定数。”
项元问:“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是。”秋景宣道,“眼下工部的事,我颇有兴趣,所以想先把眼门前的事做好,这也是最基本的道理,任何人都该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不是吗?”
项元笑道:“那我自然懂的,只是你……”大公主目光深深,不知蕴藏着多少深意,她不知道如何来解释自己对这个男子的喜爱,好像上天突然给她下了一道咒语,一朝陷入就无法自拔了。
而这深深的目光,秋景宣并没有读懂其中更多的含义,他只单纯的把这种目光定义为,一个热恋中痴情的女孩儿。
“怎么还没走到,天要黑了。”项元望着暮色中的皇城,明明就在眼前,可怎么也走不到城门下,她拉起秋景宣的衣袖道,“回去晚了皇祖母会念叨我,我们跑吧。”
秋景宣一愣,可活泼的女孩儿已经飞奔出去,他立刻疾步跟上,夕阳西下,旁人眼中是热恋的人儿追逐嬉戏,却不知匆忙的脚步里,还有一颗想逃走的心。
岔路口,沈云骑马经过,见到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引马走来几步张望,看到了项元远去的身影。这丫头当真一点也不像个公主,褪下锦衣华服,她能完完全全地融入到市井中,只要她乐意,她可以在任何地方生活得很好。
帝王家给了她富贵荣华的十五年人生,而她,就要亲自去选择未来五十年的人生。
沈云翻身下马,静静地看了片刻,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现在项元未来五十年的人生里。
这日直到日落,项元终于赶回了宫门前,宫女太监一拥而上,护送公主进宫,秋景宣被留在了宫门外,跟着重重人墙,项元朝他挥了挥手,虽然宫门并没有就此合上,可昏暗的夜色里,很快就看不清彼此了。
春末的时节,项元却跑了一身汗,宫人为她预备了香汤沐浴,她便把人都撵走了。
琴儿从长寿宫归来,本想和姐姐闹着玩,进门见姐姐依靠在浴桶中像是睡着了,而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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