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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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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兴致盎然的珉儿见皇帝突然打发了宋渊,心里有些失望,不过想着大不了隔几天再把宋大人宣召进来,她虽然不喜欢皇帝,但是对于后来十年的历史十分感兴趣,也要了解那些年发生过什么,才能更好地扮演好自己这个皇后的角色。
“那年是敬安皇后过世后不久。”可正当珉儿要走的时候,项晔开口了,看起来,皇帝是想亲口告诉自己这十年发生了什么,能由亲身经历的人来诉说,一定比宋大人知道更多细枝末节的事,珉儿并不抗拒,不过是换一个人讲故事罢了。
项晔见珉儿眼中没有露出反感的情绪,心里竟有些得意,但提起若瑶,终究是心中一痛,严肃了神情说道:“方才宋渊已提到,早在那之前,我父亲就病故了。父亲重病那年,当时的皇帝急招他入京,父亲上书推病,请求延迟入京的日子,皇帝却怀疑他拥兵自重,连下三道急招,父亲不得不带病入京。根本就没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是老皇帝怀疑心重,可是等父亲再回纪州,身体就撑不住了,没活过那年冬天。”
珉儿见皇帝那凝重的神情,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敬重的心。
皇帝继续道:“那个时候,朝廷的赋税已经压迫得百姓民不聊生,我纪州边陲本是镇守边关之责,因土地贫瘠,自古没有丰盈的粮食产出,最初建立纪州王府时,朝廷许诺每年供给粮食,王府在我家传了四代,从曾祖父起,就开荒种粮自力更生。朝廷见我们可以自给自足,越往后就越无赖,莫说供给,还反过来伸手要粮草。”
珉儿听得眉头紧蹙,十分得投入,项晔无意中瞥了眼,本是很严肃的事情,他心里却意外得很高兴,但生怕珉儿反感,还是立刻正经脸色,继续道:“敬安皇后走的那一年,老皇帝命不久矣,朝廷为了新君继位的事,皇族之中、大臣之间闹得不可开交。可纵然如此,他们还不断地压迫百姓,不仅仅是我纪州,还有其他各个地方。若瑶故世后,尚未过头七,老皇帝就一道急招宣召我入京。”
听见皇帝开始直呼敬安皇后的闺名,珉儿知道他放松了些,本来嘛,说故事何必那么紧张,不过这一段段发生过的悲剧,还是叫人唏嘘不已的。
项晔神情严峻地说:“当时老皇帝命在旦夕,建光帝才刚刚出生,把持朝政的是你的父亲,那道急招必然也是他下的。”
原以为提起秋振宇,珉儿脸上多少会有些情绪波动,可她却专注地望着自己,一脸淡淡的却似正义凛然的愤怒,仿佛全身心的投入进了自己的故事。至于什么秋振宇,她本就说过,自己是秋家的儿女,传承的是祖父的血脉,至于她父亲……
项晔觉得自己好像又输了似的,可心里却特别乐呵,继续道:“当时朕悲痛欲绝,又见朝纲混乱,百姓民不聊生,想着失去了若瑶此生还有什么意义,便放手一搏,带着纪州大军一路杀往京城。朕一起兵,各地蠢蠢欲动的势力也终于有胆量动手,于是不仅仅是和朝廷对抗,还要把他们一个个都降服。没想到一走就是七年,纪州将士牺牲无数,若非君临天下踏平了赵氏皇朝,朕当真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还在纪州盼着儿子丈夫回家的亲人。”
最后那几句,勾得珉儿眼眶泛红,晶莹的眼眸也湿润起来,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被皇帝带动了,缓缓叹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项晔怔怔地看着她,不自觉地说:“七年里的事,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大致的起因和结果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珉儿很感激皇帝告诉她这段故事,原以为皇帝赶走宋大人是又要闹别扭,这下反而后悔自己方才一瞬的小心眼,很自然地对项晔露出浅浅微笑,欠身道:“多谢皇上,臣妾今天听了很多故事,还要慢慢消化一下才好。”
这一抹笑容,从大婚至今足足两个月,皇帝才第一次看到。第一次亲眼看到她对着自己微笑,不是在琴州那视如敝屣般的怨恨的冷笑,也不是对着别人,是对着他,是因为感谢和高兴而对着他笑。
三十三岁的男人,心里头像炸开了烟花,兴奋欢喜得本该大笑,可他反而僵住了。
虽然笑容很快就从珉儿脸上消失,但她也没有露出任何抵触厌恶的情绪,缓过神的项晔,禁不住嘴角上扬,摸了摸光滑的石头桌子,可惜找不到他的玉骨扇,害得他都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
珉儿并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抹笑容,让皇帝那么高兴,自然也就奇怪皇帝在乐什么,故事讲完了,她该回去了,便起身道:“多谢皇上拨冗为臣妾讲述那段历史,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敢再叨扰皇上。”
项晔干咳了一声,总想再说些什么留下珉儿,哪怕多待一刻也好,脑袋里的事转了又转,见珉儿正要退出凉亭,喊下她道:“朕有件事,想问问你。”
“是。”珉儿停下了。
项晔问道:“我们在琴州的时候,朕的长子项泓在书房虐待宫女,虽然宫女被救下了,但这件事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你看,朕该如何处置那孩子?”
珉儿愣了愣,做爹的不知道怎么教儿子,在问她这个……这个嫡母吗?
是啊,她如今也是别人的孩子的嫡母了,那天赵氏在上阳殿叫嚣的话语一点都没错,身为的她,身为皇后的她,当真和赵氏站在同一个立场了。
在这个妻妾共侍一夫,男人可以名正言顺拥有无数女人的世道下,皇族贵族也好,平民百姓也罢,每一个家里唯一的那位正室,没有哪一个是容易的。就像珉儿并不否认赵氏的无奈,她只是怨恨赵氏对待无辜的母亲太过恶毒,她并不是以正室之尊来服人,不过是恃强凌弱罢了。
“怎么?你不愿意为朕分担,你是皇后,这些事本该……”
“可是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做。”珉儿打断了皇帝的话,很坦率地回答,“臣妾离开元州前,只是祖母膝下的小孙女,没有兄弟姐妹,家里也没有再小一些的孩子,臣妾并不懂如何教导孩子。”
项晔的咽喉咕咚了一下,这个女人啊,又要说是自己强迫她来做皇后了是吗?
不过珉儿倒是很严肃地看待自己皇后的身份以及背后的职责,说道:“皇上,臣妾只见过村里人教孩子,不听话的孩子,村里人都是用打的,不过这对于皇子来说,是不是太野蛮了。”
项晔倒是面色一冷:“他要把宫女吊起来晒死,难道不野蛮吗,朕都没有如此对待过俘虏。”
珉儿看着皇帝,彼此目光交汇,他们之间上一次出现“俘虏”这个词眼,是在敬安皇后灵前,是珉儿希望皇帝不要再对她动粗,她说自己不是皇帝的奴隶不是她的俘虏。
而他们初见面,皇帝就弄伤了她柔软的胸脯,若说子承父业,他生的儿子那么野蛮,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项晔也想起来了,想起来之前发生过的很多事,他等待两个月才得到的一抹笑容,这两个月的代价,似乎还太轻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对珉儿做过那么粗暴的事。
“皇上没什么事的话,臣妾就告退了。”珉儿欠身行礼,转身时,皇帝在身后道,“天气渐凉,你不要总坐在水榭的地板上,清雅,在那里为娘娘铺一层绒毯。”
清雅忙答应下,珉儿则回眸看了眼皇帝,面上波澜不惊的,带着清雅便走了。
退回上阳殿,珉儿正等清雅为她更衣,却迟迟不见清雅进来,才听小宫女说是周公公跟来了,待见了清雅,见她一脸憋着笑的模样,珉儿问:“怎么了?”
清雅屏退了宫女,轻声对皇后道:“娘娘,周怀又来请奴婢帮他,想把上阳殿翻一翻,好找出皇上那把玉骨扇。那把扇子像是有灵性似的,皇上手里摸不着,就总不踏实,奴婢方才也见到了,皇上的手摸着桌子,都不知往哪儿放才好。”
珉儿微微皱眉,总觉得好像发生过什么,心里一个激灵,反问清雅:“是不是我把它丢进太液池了?”
清雅哭笑不得:“娘娘您已经忘了?”
第054章 明明是我的儿子
珉儿不好意思地一笑:“你不提起来,我真的忘了。”
清雅为她脱下外衣,说道:“那把扇子是皇上接太后入京后,太后送给皇上的,许是皇上过去天天手里握着剑,忽然把剑放下了不习惯,就一直用那把扇子代替。过去不论寒暑,皇上闲时都会握在手里,墨玉做的扇骨,又沉又严肃,看着也怪唬人的。”
“周公公还在找吗?”珉儿问。
“是呀,另做了两把扇子呈给皇上,都不趁手不喜欢。”清雅道,“周怀把宫里各处都找过了,唯独上阳殿还没有,不过奴婢已经说过很多次,咱们这儿没有。”
“难为他了,不如实话告诉他,是被我丢进太液池了,免得他到处去找。”珉儿倒是坦荡荡的。
“说不得,娘娘,这事儿咱们先搁着吧。”清雅觉得,这些天帝后之间的气氛挺好的,怎么说那把扇子也是太后给皇帝的,虽然一把扇子不稀奇,可既然丢了并没什么了不得的,何必翻出来说明白,万一惹恼了太后或是皇上呢。等日子再久一些,彼此的感情都稳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也就不足为道了。
珉儿并不在意,随口道:“也好。”
清雅为皇后送上茶,笑道:“皇上和娘娘,第一次好好地说了这么久的话,奴婢一直悬着心,总算没有不欢而散。”
可珉儿却没有顺着清雅的意思去想,反而回忆起宋大人和皇帝说的那些过往。
当年的苛政重税她也是知道的,元州那里的人也怨恨朝廷压榨百姓,变天的消息从京城传到元州,得知新君免去各地两年赋税时,百姓们敲锣打鼓地高兴着,杀猪宰牛像过年似的庆贺,皇帝这个皇帝,是真正当得的。
“想来,皇上也只做了三年皇帝,怪不得太后时常念叨,过去只要守住边关,管好纪州百姓的温饱。如今,泱泱国土全天下的事,都落在皇上的肩上。”
珉儿自言自语,她一直觉得皇帝不像皇帝,但人家,也不过刚刚做了三年皇帝。打了七年的仗,身体里的戾气怕是还没散尽,却沉下心来为国为民,撇开他对待自己的莫名其妙,珉儿可没有资格否认项晔是一位明君。
清雅见皇后虽然没顺着自己的意思去想,可说出的话却是褒扬皇帝的功勋,便笑道:“皇上,当真是了不起的皇帝呢。”
珉儿颔首,但又问清雅:“你在宫里二十年,过去的十七年,和如今的三年,有什么不同?”
清雅被这话问住了,可她不能不回答,努力地想了想,应道:“宫里的规矩,大多是依照从前来的,真要说的话,看起来井井有条,可总觉得哪里差了那么一些。”她怕自己说错话,忙屈膝道,“奴婢该死,奴婢太自以为是了。”
珉儿让她起来,温和地说:“我也觉得差了那么一点,而我比你更不如,原是不知道天家皇室该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是胡乱想的。”
且说方才太液池边和谐安宁的光景,很快就传入宫里,长寿宫里太后听说儿子和媳妇好好地说了半天话,真真喜上眉梢,连刚端上来的瓜果,都要林嬷嬷送一份去上阳殿,林嬷嬷无奈地笑着:“怎么会少了娘娘的,奴婢可没那么不尽心。”
太后叹道:“他们若真能好,我就安心了,若是过两年再能抱上孙子。”
林嬷嬷劝道:“大殿下和二殿下也是孙子,您可不能偏心。”
这话音才落,就有话传来,说皇帝下令将大皇子杖责二十,为罚他夏日里在书房虐待宫女的事,这会子已经打上了,皇帝还派了人督刑,言明任何人不得袒护,自然太后也不得阻拦。
太后又心疼又无奈:“那孩子做出这么凶残的事,不打是不行的,可晔儿自己也不好,他从来都不管管孩子。孩子们还小没什么,等长大了,他也老了,就不怕……”
林嬷嬷劝道:“您放宽心,皇上这不是管了吗?”
太后捧着心门口说:“过去在纪州多好,在这皇宫里,什么事都是要紧事,一点放松不得,而我又没什么用。”
海棠宫里,王婕妤失魂落魄地站在宫门前,终于看到有人抬着儿子回来了,她急急忙忙跑上前。二十大板几乎要了儿子的小命,他连哭的力气都没了,那些掌刑的太监没一下是手软的,腰下的裤子都见血了。
“宣太医,快宣太医。”王婕妤亲自把儿子抱起来送回房里,为他剪开裤子,为他清理伤口,那两年跟着王爷行军打仗,她没少做这些事。孩子疼得醒过来哇哇乱叫,待太医来上药,更是吃痛不起闹得拳打脚踢,被人死死地按着,折腾了好半天,才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
太医走时,告知王婕妤他们会按时来为大殿下换药,等破损的伤口愈合后,要时不时揉搓一下帮着淤血散去,这一顿打得不轻,且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王婕妤已是满身虚汗,太医退下后,她便坐在床边,轻轻摇着扇子哄儿子安睡,掀开衣裳看了看儿子屁股上的伤痕,一时泪如雨下,她的眼泪总是说来就来,总也流不完似的。
此时门外有人来的动静,不久,她的宫女香薇端着两只瓷瓶进来,告诉她道:“主子,是淑妃娘娘派尔珍送来棒伤药。”
“太医开了药,就不要用这些了。”王婕妤皱了皱眉头,想到她昨天去求淑妃帮忙,淑妃答应会替她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难道现在儿子被打得奄奄一息,就是她说好话的结果?既然要打,哪怕提前告诉自己一声也好,这么突然,说打就打。
但香薇却道:“尔珍说,昨夜淑妃娘娘去求皇上,说这事儿当时也就提了一提,皇上说忙,说今日再议,这样的结果,淑妃娘娘也没料到,请您千万别误会。”
王婕妤皱眉看着自己的宫女,她不是美人,只能说长得不丑,当年是王府厨房里最结实的丫鬟,是后来生了孩子后,才日渐消瘦变成现在看似弱不禁风的模样。而做了主子不必再生火做饭,锦衣华服的装饰下,不言不语无人提起的话,并看不出曾经是个厨房的烧火丫头。
她是皇长子的生母,这个地位,谁也不能否定,可是谁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是说和淑妃娘娘没关系?”王婕妤问。
“奴婢也说不上来,但是听说皇上下旨责打大殿下之前,和皇后娘娘在一起,与皇后娘娘散了后没多久,就传旨到书房责打殿下。”香薇把听来的话告诉了主子,揣测着,“莫不是皇上与皇后娘娘商议的?淑妃娘娘特地派尔珍传话来,未必不是这个意思。”
王婕妤抿了抿唇,怔怔地转过脸去,面上又滑下泪水:“这是我的儿子,皇上为什么不来和我商量。”
她爱哭,宫里上下都知道,是个动不动就会掉眼泪的主儿,有人怜她柔弱,也有人恼她矫情,林昭仪几位就恨得牙痒痒,自然更是因为她生了长子。这会子听说大皇子挨了打,都幸灾乐祸,且等着日后嘲讽王氏。
太后这边听说孙子无大碍,派人去问候叮嘱几句,也就罢了,这会子侄儿正要进来请安,好些日子不见,心里头更惦记这个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惦记着她们沈家的香火。
那么巧的是,珉儿正要来长寿宫向太后请安,两处不期而遇,若是从前也罢了,在琴州出过那样的事后,哪怕彼此心中坦荡清清白白,总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就连清雅都觉得尴尬。
特别是此刻,都要去见太后。珉儿若退开,难免有故意避嫌之疑,便是照规矩,也该是沈哲等着,等皇后离开后再去觐见太后。
偏偏林嬷嬷迎了出来,见他们都到了,笑道:“太后正念叨着呢,娘娘和将军,快请。”
林嬷嬷带路进去了,沈哲躬身请珉儿先行,珉儿到他面前,平静地说:“当日多谢将军送我回行宫,想起来,还不曾对将军言谢。”
沈哲垂首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珉儿回行宫后就大病一场,那几天他的心也一直高悬不下,但陪在珉儿身边的是哥哥,他连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
见了太后,太后便挽着珉儿坐在身边,看看侄儿,又看看儿媳妇,开诚布公地说:“你们曾有一面之缘,皇上又闹出那样荒唐的事,想来从此见面都尴尬,即便你们都是坦荡荡的孩子,可怎么会不介意呢。”
珉儿不语,太后道:“但是叫我说,从此都放下,和和气气的,都是一家子人。”
“儿臣听母后的,本来这件事,也不该再被提起了。”珉儿道。
“姑姑,侄儿今日进宫,有事相求。”沈哲忽然开口,被太后嗔笑,“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了,还文绉绉的。”
沈哲冷静地说着:“侄儿年纪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第055章 好的东西要珍惜
“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的?”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侄子一年年躲着婚事不肯娶,现在竟然主动来求自己为他成个家。但这句玩笑话后,太后心里另有些想法,若是从前她一定乐不可支,偏偏在琴州发生了那样的事,而身边的珉儿,正是他过去不肯娶妻的原因。
“母后,沈将军必然有些话体己的话要对您说,儿臣来的不是时候,先告退了。为将军选妻的事,若能有儿臣帮得上忙的,母后只管吩咐儿臣。”珉儿起身了,此刻她不适合在此,无论如何都觉得不适合。
太后没有阻拦,她的确有些话要私下问侄子,便由着儿媳妇离去,而珉儿一走出长寿宫,便对清雅道:“往后来见母后,你替我留神些,尽量不要和沈将军撞在一起。我知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但琴州的事你是知道的,刻意的避嫌怕皇上会疑心,但不避嫌也不行,我多谨慎些便是了。”
清雅忙道:“沈将军虽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可奴婢是娘娘的人,往后任何事,奴婢自然以您为先。”
珉儿却淡淡一笑:“你也该为自己,你自己好好的,才能一直在我身边不是?”
她们这边云淡风轻地走了,太后和侄儿,却有严肃的话要说,一直盼着的事就要如愿,太后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命沈哲走到跟前,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好生问他:“是真的想成家了吗?哲儿,你还是不得不成个家做给别人看?做给……你哥哥看?”
沈哲倒也不掩饰:“如今没有要等的人,也没有想要找的人,孩儿就不能再拖着婚事了,孩儿毕竟是沈家唯一的香火。”
太后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
沈哲道:“总不能上街拉着谁就成亲,还是要请姑姑周全后,才能选合适的人,这件事,孩儿自己做不得主。”
可太后依旧不放心,索性挑明了问:“是怕你哥哥疑心你和皇后吗,所以急着要成家吗?孩子,难道为了这件事,你和你哥哥有嫌隙了是吗,再也不能像从前……”
“姑姑,即便没有这件事,我和哥哥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沈哲坦率地说,“哥哥是皇帝,就连姑姑对待哥哥,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不是吗?皇后的事谁也不想的,真的是老天爷开了一个玩笑,我只能说我和皇后是清清白白,其他的,就不必给任何人交代了。成家立业是我自己的事,与哥哥与皇后都没有关系。姑姑,选妻的事,孩儿就拜托您了,以我沈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娶了谁。”
太后叹了声:“是啊,就连你哥哥娶妻纳妾也不自由,不得不纳那些大臣的女儿做妃子,也不得不娶了珉儿,好在珉儿是个好孩子。”
沈哲道:“哥哥若有交代,姑姑只管应了便是,我娶谁都会好好过日子,但对朝廷对哥哥而言,里头的意义更重要。”
太后挽着侄儿的手,慈爱地看着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语重心长地说:“哲儿,姑姑并不愿看到你为了晔儿牺牲太多的事,至少我活着,就不愿看到你哥哥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皇帝,我希望你们兄弟俩,能一直互相扶持互相爱护,哪怕有一天姑姑不在了,也能安安心心地离去。”
沈哲嗔道:“姑姑不该说这些话,叫哥哥听去,才是该生我的气了。”
太后安心地点了点头,唤来林嬷嬷,道:“传话去清明阁,我要为哲儿选妻,请皇上命文武大臣们将各自家中适龄无婚配的女孩子都送进宫来,照着皇家选妃的规格办。”
“姑姑……”
太后却不在乎:“你放心,我自有道理。”
消息很快就散开了,珉儿才回到上阳殿,这话就跟着传了过来,比起之前在长寿宫里私下挑选,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且沈哲所受的待遇,与亲王皇子无差别。
虽然他只是皇帝的表弟,只是将军的身份,但不论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皇帝的默许,这都是在向世人表明,他在朝廷在皇室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沈家必然将是大齐最鼎盛的家族。
珉儿意识到,这里头不仅仅牵扯着她与沈哲的一面之缘,还有很多朝廷里的利害轻重,才明白自己根本没那么重要,太过自以为是了。如此,倒是乐得轻松自在,不必把包袱往自己身上背。
而她才进门,上阳殿的宫女们就献宝似的,邀请娘娘到水榭去。
珉儿不明所以地被她们拥簇来,便见水榭每日都被擦得光亮洁净的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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