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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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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是那孩子来找祖父母同眠。
秋景宣微微皱眉,而不久后,三道身影退了出来,似乎因为有孩子在那里,他们今晚会放过中书侍郎。
可是,秋景宣手中剑鞘反射的月光,暴露了他的行踪,三道黑影直直朝他逼来,他正想着是应战还是脱身离开,那里停下了两个人,只有中间看似为首的那一人走向了自己。
刀光剑影,只是一瞬间,等不及秋景宣反应,身体已本能地拔剑相对,对手犀利的招式步步紧逼,闪避间他们已经离开了中书侍郎府的地界,静谧夜色里,剑刃相交的声音叫人听着心惊,周遭渐渐有灯火亮起,秋景宣无心恋战。
无心恋战,一则是不愿曝露自己的身份,再则他已经意识到,重伤初愈的自己不是敌人的对手,他不能死在这里,也不能再受伤。
忽然,对手一招逼近,剑刃相抵,彼此贴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终于看清对方的眼睛,而自己也印在他的瞳孔里,秋景宣已经意识到他是谁,可他自己的名字,先出现在了对手的嘴里。
“秋景宣?”声音是沈云的声音,这一声后,他退开了。
秋景宣缓缓收起剑,方才的情形,他完全占下风,沈云若没有认出他,可能就会下杀手,不,他应该在决定独自对阵时,就已经认出了自己。
“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沈云的年纪比秋景宣小了好几岁,几乎和项元同龄的他,比年长的成年人更沉稳,虽非皇子,却有天家气魄,严肃地喝令秋景宣,“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任何人,我可以当做没遇见你。”
秋景宣摇头:“你我各侍其主,道不同。”
沈云扯下面纱,大方而霸气:“但下一次再遇见你,你就没机会再与我说话。”
秋景宣冷冷一笑:“我死,还是你死?”
沈云不屑争辩,他相信秋景宣比自己更明白他的身体状况,是死是活秋景宣会选择,若再次相遇,他不会再手软。
秋景宣全身而退,沈云则是无功而返,暗杀中书侍郎的事暂且搁置,而秋景宣明白,沈云会选择罢手,应该是不愿让无辜的孩子看见血腥的场面。
走过漆黑的夜路,回到并不像家的家里,秋景宣又想起了当年皇后到宰相府的情形,不论如何,今晚那个孩子是幸运的,而他本就没打算告诉任何人,更不可能告诉项沣。
然而,避免了暗杀的一晚过去,翌日却从宫里传出了奇怪的流言。宫女太监之间口口相传,说是皇子妃与夏春雨落入太液池那天,有人看见是皇子妃推搡夏春雨。传话的人越来越多,一时找不到源头,可这些话到底是飞入京城,飞进了项浩的耳朵里。
悲痛欲绝的三皇子,立时冲来哥哥府中要质问皇子妃到底是怎么回事,恰好当时项沣在家,面对失心疯一般的弟弟,揪着他的衣领骂道:“你昏了头了,为了一个卑贱的宫女,丢尽皇家的颜面。”
第428章 皇后心里都有数
“秋景柔若是不害死我的女人和孩子,我何苦来丟你的脸?是你的女人做下杀人放火的事,难道不是你在逃避?”项浩痛苦地挣扎,几乎要和兄长动起手来,他一把推开了哥哥,怒道,“让秋景柔出来,我要问清楚她。”
“她是你的嫂嫂,你最好放尊重些。”项沣怒道,“莫说她是无辜的,就算她真的杀了人,也有律法也有父皇来制裁她,轮不到你在我的府里放肆,给我滚出去,立刻滚。”
兄弟俩是反目了,彼此猩红了双眼怒视着对方,下人们想劝不敢劝,也不敢真的动手把三皇子赶出去。
“让秋景柔来见我,不然今天就是死在这里我也绝不会离开。”项浩横了心,不达目的不罢休,更是呵斥那些企图靠近他的下人,“瞎了狗眼,敢对我动手?”
弟弟已经不是从前的弟弟,他们都不再是孩子,不是吵一架打一架转身就能和好如初,如今翻了脸,怕就是一辈子的事。一母同胞的兄弟尚且如此,项沣难道还期待中宫那两位,把自己当兄长来敬重?
“别让他进来,他不想走就在这儿呆着吧。”项沣身心疲惫,冷冷地吩咐下人,“你们看好他。”
二皇子转身要走,弟弟冲上来要他把人交出来,下人们死命地拦着,皇子府里沸反盈天不成体统,闹得不可开交时,宫里的人匆匆而来,也是硬着头皮尴尬地说:“二殿下、三殿下,皇上要你们到清明阁说话。”
项浩冷笑:“他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
项沣大怒,将弟弟摔在一边:“你还想不想活,闭嘴!”
半个时辰后,兄弟俩已经站在清明阁外了,皇帝那儿与大臣议事,一时半会儿见不着他们,项浩站在一旁便轻声说:“他是故意让我们来这里出丑吗?”
项沣已然很失望,便道:“你想走,我不留你。”
此时但见周怀匆匆而来,好生与二位皇子道:“皇上说议事不知何时结束,命二位殿下到长寿宫去见过太后,之后父子在长寿宫相见,就不必久候在这里。”
想好哼笑一声转过身,一面走一面说:“他也知道,我们在这里丟他的脸。”
项沣神情紧绷,与周怀道:“替我禀告父皇,我在长寿宫等候。”
见二位小爷离去,周怀松了口气,他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皇子们正青春年华,他一直以为自己见过几个孩子无忧无虑的童年,事实上只有中宫那几个孩子无忧无虑,而安乐宫里三皇子养在皇后膝下享福,二殿下的童年,却一度被生母逼得喘不过气。那一段人生,应该至今刻在他心里吧。
周怀又叹了一声,最有意思的还是他们的皇后娘娘,换做别的人,哪怕装也要装得将两位庶出子视若己出,可皇后她多年来表里如一,不知外人如何看待,他和清雅,还有许多人都看得出来,皇后从来没把这两个孩子当做亲生子,不过是尽她该尽责任,仅此而已。
且说兄弟俩往长寿宫去,一前一后,三皇子满身戾气幽怨,二皇子紧绷神情,宫人们都远远躲开,这一边项润站在树荫下,看得真真切切。
“殿下?”跟随他的小太监担心地说,“皇上皇后若是查到您这儿来?”
“是事实,有什么可怕?”项润淡漠地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他们若想逃避现实,那也是他们的事。”
“是。”小太监一路跟着走,但忍不住说,“您不怕皇上和娘娘不满您不念兄弟之情?”
项润却道:“为君者,只有江山天下,只有君臣,没有兄弟。”
那之后,皇帝在清明阁散了国事,才想起两个儿子还在长寿宫等他说话,彼时太后已经苦口婆心地劝说两个孙子要和睦。皇帝也没有撂下什么重话,他曾经历失去挚爱的痛苦,不能说这事儿到了儿子身上就不值得,只是痛苦之下想好可以做很多更有价值和意义的事,他自己不是称职的父亲,又怎能去强求他的孩子。
然而,三皇子虽然不再去二皇子府闹事,谣言却并未止息,那样的谣传时不时戳着项浩的痛处,宫外传来的话说,夏春雨头七那天,三皇子哭得痛不欲生。
但所幸没有再闹得天翻地覆,但太后还是念叨为了这些事丢了皇家的体面,知道天气转凉后皇帝要出巡,希望出巡前皇帝能做些什么,重振天家威严。项晔与珉儿商议后,便定在七夕前一日,带皇家子弟王公大臣,在京郊狩猎。
转眼间,项元和秋景宣已经大半个月没见面,如今秋景宣跟着二皇子,狩猎时难免会遇见,准备出行前,琴儿在母亲面前提起这件事,担心姐姐见到秋景宣不自在,珉儿却不在乎地说:“就算不自在也是正常的,难道真要她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要紧的是她敢不敢去面对,能不能大大方方地去过以后的人生。”
到狩猎这一日,皇帝带着珉儿和孩子们,浩浩荡荡离了皇宫,太后为了之后的出巡养精蓄锐,今日便不同往,难得珉儿不必陪在太后身边,早早与项晔说好,要和他一起骑马去林子里逛逛。
猎场气势威武,众星拱月般排开十数个营帐,帝后在大帐之内更换骑马装,出门来时,年轻的孩子们已经都磨拳霍霍等待出猎。
项晔心情大好,与珉儿低语几句,便有侍卫牵马而来,皇帝亲自搀扶皇后上马,待她坐稳后,才另行到一匹高头大马下,只轻轻一跃便翻身上马,之后策马扬鞭,猎场尘土飞扬,浩浩荡荡的队伍散入林子里去了。
烟尘散尽,留下的女眷们便各自回营帐休息,秋景柔那般孱弱,自然也不会跟着去骑马,她也不愿和旁人打交道,便默默地带着侍女们走开了。
时下虽已入秋,天气尚热,方才沙尘滚滚粘在汗水里,秋景柔便命侍女打水来擦洗,才刚觉得几分清爽,侍女道是有一位宫里的宫女求见皇子妃,秋景柔没做多想,就让人带进来了。
来的宫女不算陌生,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之后听她自报家门,才知道是安乐宫的宫女,果然是之前见过的人。
“娘娘,奴婢有件事,不得不告诉您。”那宫女神秘兮兮地凑上来,看了看左右的人,秋景柔也没多想,就吩咐自己的人先退下。
“什么事,你不在安乐宫里当差,跑来这里做什么?”秋景柔问道。
那宫女便说,自从两位皇子都搬出去后,她就从安乐宫被赶出去,到御膳房里做劈柴挑水的粗活儿,很是辛苦,今日虽有幸随驾,也是来干重活的,好不容易才找着机会来见一见皇子妃。
这些话秋景柔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与这宫女有什么瓜葛,可那些话不听也罢,听了直觉得心惊胆战,她以为夏春雨死了,她就能保住何忠了。可原来玉佩早就不在夏春雨的手里,她竟然一早就曾向皇后告密。
“你说的都是真的?”秋景柔声音都颤了。
那宫女便道:“娘娘,这些日子宫里宫外谣传是您推夏春雨跌入太液池,虽然谁也拿不出证据,可皇后娘娘心里一定明白您和夏春雨之间是有恩怨的,就算皇后娘娘不站出来,您心里也该有个防备是不是?当初可是奴婢替夏春雨去联络云嬷嬷的,奴婢怎么会骗您。”
“我该怎么办……”秋景柔才松下没几天的心,再次高高悬起,她神情恍惚,木木地问,“你来告诉我,是要威胁我,还是?”
“奴婢怎么敢威胁娘娘,奴婢是为您好啊,只是……奴婢在御膳房实在待不下去,求娘娘给条生路。”话虽如此,终究是要挟了。
秋景柔怔怔地说:“这不难,你现在就留下吧,之后我和宫里说,我要个宫女在身边就是了。”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那宫女大喜。
“你先退下,具体等回府后再为你安排,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秋景柔虚软无力,挥手打发了那个人。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她早就应该听哥哥的警告,她不该害了自己又害了何忠。
她不知一个人在营账里呆了多久,直到外头马蹄声轰隆,才恍然回过神,知道圣驾和大部队狩猎回来了。而不多久,就有侍女来告诉她,说皇上今日兴致高昂,要在猎场留宿一夜,明日还要狩猎。
秋景柔却道:“替我更衣,我要去见皇后娘娘。”
大帐里,珉儿为皇帝更衣后,知道他要见大臣,便退去自己的营帐,元元和琴儿殷勤地侍奉在身边,她便嗔笑:“玩儿去吧,谁要你们现在孝顺了。”
俩姑娘还没走,便有宫人说,皇子妃前来请安。
之后见到人,秋景柔几乎把心情都写在了脸上,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姐妹俩还是识趣地离开了。
只是走出母亲的营帐没多久,就有小太监跑来,说是秋大人托他传话,在营地外等她,这里是内宫女眷之地,他进不来。
“一会儿篝火晚宴,自然会相见。”项元断然拒绝,带着妹妹大大方方地往晚宴之地走去。
皇后的营帐内,秋景柔正伏在地上,浑身战栗着。
第429章 注定的人生已然经历
见秋景柔这般模样,珉儿心下一叹,轻轻道:“起来吧,这里比不得宫里,你跪在地上仔细膝盖磕破了。”
可地上的人却开门见山地问:“娘娘,夏春雨给您的东西,您还留着吗?”
不必细问,也知是那一块玉佩,却不知自己若说还留着,她会如何回应,若是有胆魄要回去,珉儿倒是在心里给她写一个“服”字。
然而不等皇后回应,秋景柔膝行而上,恳求道:“娘娘,那件东西我不要了,请您随意处置,更求您相信,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我全心全意忠于殿下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起来吧。”珉儿搀扶她,摸到秋景柔的胳膊,瘦弱的让她心里一颤,自家女儿们虽也窈窕,可终究是花儿一般的年纪,肌骨丰盈触手如玉,这孩子却干瘦得可怜,难以想象她平日里过得什么日子。
“娘娘?”秋景柔却仍在哀求。
“我若要寻你的麻烦,何必等现在或是将来,至于那件东西,我由始至终不曾碰过,虽然我见过,但不屑去把它收在手里。”珉儿说道,“不过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我不追究你不是为了你或那个胆大包天的人,而是为了沣儿。秋景柔你该明白,你是生是死在这皇室里无足轻重,在这个世界里,只有认命才能活得好,若不想认命,那就站到最顶端去。”
即便珉儿深恶痛绝皇室对于女子的轻贱,也不得不做这样的刽子手,去斩断他人的情缘剥夺他人的幸福,这是皇权赋予她的一切。而她没必要告诉秋景柔,其实站在最高处,才是最身不由己,毕竟她永远也看不到自己所见的风景。
秋景柔茫然地看着皇后,怔怔地问:“娘娘,您是说?”
珉儿道:“出了这道门,再也不要提起一个字,对你的哥哥也不要再提,忘记这一切,从今往后踏踏实实过你的日子。”
“娘娘?”
“不论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件事,之后该如何面对是是非非,好生去处置应对。”珉儿指了指营帐的门,意在秋景柔可以出去了,最后说道,“既然活着,就好好活着,要是有希望,那也要活着才能等待,若是早已死了心,又何必折磨自己。”
秋景柔站着不动,她一时半刻有些糊涂,皇后是放过她也放过何忠了吗,可是她为什么这么不踏实?
是啊,好好的突然冒出一个宫女来挑起这件事,就算这一劫过去了,也许将来指不定又因为谁的一句话,把她和何忠推上风口浪尖。项沣知道自己背叛了他,他会不会丧心病狂地不惜天涯海角追杀何忠,会不会牵连哥哥……
是她的错,是她当初跨出那一步就错了,她为什么要去捡起那块玉,为什么不听哥哥的话。
秋景柔心中猛然一惊,颤巍巍地问:“娘娘,你是不是、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我的孩子、没、没有了,您也知道?”
珉儿含笑不语,可她眼中的温柔在别人眼里,在秋景柔眼里,却是不可冒犯甚至不敢仰望的威严。她就在眼前,却又高高在上,在那么高那么远的地方。
秋景柔膝下一软跪在地上,裙摆华丽地绽开,她娇弱的身体陷在华丽的丝绸锦缎中,越发显得孱弱渺小,她心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皇后若是知晓一切,那哥哥的一切可能也早就曝露在皇后面前,他们兄妹简直成了最大的笑话。
然而各种念头交杂在一起,秋景柔却突然问:“娘娘,如果我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他能活着长大吗,我能看着他长大吗?”
珉儿道:“这世上没有如果,而注定的人生,你已经亲自经历亲眼看到了,又何必用幻想来自欺欺人。当然,你若乐意活在幻想里,只要你自在,只要不碍着旁人,你大可以这么活下去。”
珉儿唤来宫人,命她们搀扶秋景柔起身,好生将她送回营帐里去,不久后女儿们归来为她梳妆打扮,说笑着一会儿的篝火晚宴必然很热闹。琴儿趁姐姐不留神时,对母亲耳语告诉她刚才秋景宣求见姐姐不果,珉儿颔首表示知道了,但什么也没问。相反在意地问了一句:“润儿在哪里?”
“和几位堂兄表哥在一起,母后要找他吗?”项琴问。
珉儿口是心非:“没事,别叫他乱跑就好。”
一旁元元听见,也是无心地戳穿了母亲,笑说:“母后好奇怪,那小家伙能出去走走才好,就怕他抱着一摞书来猎场,到哪儿都像个书呆子。”
珉儿把心按下,她不该胡思乱想,不该。
当篝火冲天,晚宴开席,乐师舞娘临时从宫里赶来猎场载歌载舞,火上架着皇帝猎来的鹿和羊,滋滋声伴随着香气,勾引着人们的食欲。皇帝一生勤政爱民,难得这般奢侈享乐,竟反叫底下的人手忙脚乱,但总算酒菜丰盛歌舞尽兴,更没有宫廷的束缚,自由自在。
欢声笑语里,秋景宣带着侍卫守候在二皇子附近,他并不是来享宴的人,也就没资格与皇帝和大臣们同席,更不能与他心爱的女人同席,元元与他之间本就是云泥之别,即便没有宫墙阻隔,也注定走不到一起。
她就坐在那儿,被篝火照亮的地方,明媚的火光下,她美得好像天外之人。半个多月不见有些陌生了,眼前的项元,仿佛不再是那天他在树上看到的姑娘。
也许曾经那如篝火般炙热的爱恋,让项元心里能感应到秋景宣正盯着她看,她本是刻意避开往二哥那边看,但渐渐的,不知是被盯地脸热,还是喝了几口酒,这样的刻意回避让她觉得很累。于是不再束缚自己,于是时不时的穿过火光,看到站在远处的熟悉身影。
可是隔得太远,光线也不够明亮,又或是他们再也不可能将目光对在一起,彼此都无法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明明上一次分开时,说好了要再见。
且说项润和几位宗亲里的兄弟天南地北地闲聊着,他贴身的小太监不知从何处归来,站在近处朝主子使了个眼色,项润会意后就没再理会,继续如常与兄弟们说话。
三皇子这里,才经历了丧妻丧子的悲伤,再热闹的歌舞也勾不起他的兴致,而他最恨是不能给春雨的死一个交代,心里几乎已认定,秋景柔就是杀人凶手。此刻已经两壶酒下肚,不醉也有几分微醺,看着旁人欢声笑语,心中愈加悲戚。
此刻,他身边的下人匆匆而来,紧张地说:“殿下,奴才刚刚得知一个消息。”
项浩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那人便道:“听说皇后娘娘刚才把二皇子妃请去了营帐,二皇子妃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可见是逼问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也许皇后娘娘一样怀疑,是二皇子妃害死了我们娘娘。”
府里的人,早已以娘娘称呼夏春雨,虽不合乎规矩,可三殿下喜欢听。眼下更是要讨得主子喜欢,说他最想听的话:“兴许是皇后娘娘找到谣言的源头,可能找到了当时看见的人,这才找二皇子妃去问话,但是您知道,为了维护皇室体面,这事儿一定是到此结束了。”
项浩大怒,无奈这场合下容不得他发作,心里百般算计,忽然摸到腰间的匕首,这是在荒郊野外,为保皇帝安全才允许佩刀侍宴,而这匕首刀鞘上的宝石,还是春雨亲手为他一颗颗镶嵌上去的。
“殿下您看?”下人朝二皇子那里指了指,项浩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孱弱的秋景柔扶着侍女的手离席,不知二哥说了些什么,她弱弱地答应着,继而朝帝后福了福身,就先行离席了。
项浩手里摸着匕首,仇恨攻心,咬牙切齿地说:“我自己去问她,看他们躲到什么时候。”
上首,珉儿陪坐在项晔身旁,皇帝今天格外高兴,她本也心情极好,但眼中看到秋景柔离席,没多久项浩也走开了,旁人眼里只有篝火歌舞和美酒佳肴,可珉儿还看见了另一边坐在兄弟中间的儿子。
项润那平静淡漠的目光里,透着让她不由自主握紧拳头的杀气。她的儿子,早就长大了。
“珉儿,冷吗?”项晔见她一哆嗦,忙搂上来,不顾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关心着问,“这里入了夜,风怪凉的,让他们给你取风衣来。”
珉儿含笑谢绝:“我不冷,皇上赶紧松开手,大臣们都看着呢。”
项晔却道:“看什么,他们没妻子吗?”
四目相对,十几二十年了,他们终是情意不减,但今夜珉儿盛着秋水般的眼眸,和往常略有不同,项晔坦率地问:“怎么了?”
珉儿只是笑:“什么呀,皇上你醉了。”可是她心里却在说:“项晔,对不起了。”
营地里离开了晚宴所在之地,便是一片黑洞洞,虽然有灯笼火把引路,也只是亮了眼前几寸,周遭一片漆黑空洞,让人心里没底。
侍女们搀扶着皇子妃缓缓而行,她那么孱弱,皇子府的下人早就习惯,还时不时有人提醒她小心脚下。
将至营帐前,忽听身后道:“二嫂,留步。”
第430章 她笑了
秋景柔与侍女们纷纷停下,转身来看,只见三皇子缓缓走来,灯火中面容越来越清晰,即便不是那日闯入皇子府时的张牙舞爪,那带着怒气和恨意的神情,也叫人看着心慌。
且说这些日子二皇子都禁止弟弟接近妻子,皇子府里的人也都知道要护着皇子妃,此刻都不由自主地拦在了秋景柔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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