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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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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了一下灵堂。
见到丈夫,云裳就安心了,待沈哲行礼后,与项浩说了一些淑贵妃的身后事,夫妻俩才算能坐下来说句话,云裳心疼他:“夜里没睡吧,都乌眼圈儿了,接下去就是等日子发丧,也没什么事,你去我屋子里歇一歇。”
沈哲道:“不必担心我,倒是你,这些日子全靠你撑着了,亏得你来,娘娘不至于走得孤零零。”
云裳却眼圈儿一红,哽咽道:“我来了也不顶事,她走得静悄悄的,前晌儿还和我说,想吃纪州的小吃,要炸得透透的,我还没忙活开呢,她就……”
“人已经没了,就当她在这里安享余生,也算是慰藉。”沈哲劝道,“原本,她就该在这里活得自在一些才好的。皇兄对她注定是辜负和无情,她何必折腾自己一场,毫无意义。”
云裳微微摇头:“我们眼里毫无意义,在她看来或许就是轰轰烈烈一场,既然她乐意这么活着。没有表姐,也不会有我们,我对他始终是感恩的。”
沈哲道:“只要我还活着,我会善待她的儿孙,也是报恩了。”
淑贵妃出殡那一日,按照贵妃丧礼的仪制,除了帝后和太后未来相送外,京中官员皇族陆续来了上百号人。可即便如此,帝后不出面,终究是缺了最大的体面,而中宫对于仅存的后宫的态度,也毫不掩饰地摆在世人面前。
偏偏到这一刻,已经无人来同情可怜淑贵妃,反倒是佩服秋皇后一硬到底,在她可以做到的一切极致上,实现她六宫无妃的愿望,天定帝到底有没有后宫,已不仅仅浮于形式了。
而淑贵妃殁了的消息传到晋国时,她的棺木已经葬入琴州妃陵,晋国使臣自然早就在主动向天定帝表示哀悼,但真正传来,已是这会儿了。
琴儿得知消息,轻轻一叹,与蒙格道:“她与我的母后斗了一辈子,不,该是说她和她自己斗了一辈子,她这一辈子,是错付了。”
蒙格道:“伊人已逝,我们就不必再在她身后念叨,让她安安静静地去吧。”
琴儿答应着,此时蓉佑送下午的点心来,是前几日公主惦记想吃的醪糟,这在大齐不是稀罕的东西,可晋国却没什么人吃,明明这里的天气最适合发酵醪糟。
她精心做了,湃在深井水里,这会儿冰冰凉凉的,吃来最惬意。
可是才端到琴儿面前,她却懒懒地说:“蓉佑你别生气,我突然就不想吃了,这几日总是这样,忽然想吃什么东西,转身又不惦记了。你再听我说什么,不要费神去准备,只怕白辛苦。”
蒙格道:“怕是这些日子,你累了,请太医看看才是。”
琴儿笑道:“我一找太医,他们就要修书送回大齐,敢情母后父皇就见天惦记我的身体。”
蓉佑却是心头一颤,不敢多说什么,既然皇帝让找太医来,她就赶紧去把人找来了。
这些日子,太医虽也常常来,惦记的都是琴儿的手。伤口早已愈合,但手指的确不如从前灵活,提笔写字是不能了,俄琴儿并没有因此自暴自弃,早在等待伤口愈合的日子里,她就练会了用左手写字。
虽然人人都心疼她,可琴儿自己却觉得,既然左手可以代替右手,那又何必伤心,若是不得不用两只手来做的事,她还有丈夫还有蓉佑。
两位太医轮流为琴儿把脉后,互相商议了几句,便是满面喜色,恭贺年轻的皇帝与皇后,皇后有喜了。
蓉佑心花怒放,竟是叫她猜中了,可不及恭喜,但见小公主脸红得厉害,知道公主害羞,忙拉着太医让他们退下去,殿内只剩下帝后。
蒙格不知所措地在琴儿身上轻轻抚摸,他们都还很年轻,可再过一年,就要为人父母了。
“都怪你,不在乎我的手疼,还要人家……”琴儿轻声呢喃,“一点都不体谅人。”
蒙格大呼冤枉:“怎么是我呢,明明是……”
琴儿秋水盈盈的眼眸含娇含嗔地瞪着他:“你再说呀。”
蒙格忙道:“是、是我不好。”
琴儿伏进他怀里:“蒙格,我好害怕,虽然我侍奉过母亲产育我最小的弟弟,如何生儿育女我懂,可在这里,我连一个长辈都没有,只有你。”
蒙格道:“实在路途遥远,两边走动都不容易。”
琴儿却霸气地说:“我要说的可不是让谁来照顾我,我是与你说,我抛弃一切跟你来这里,不是我要过什么做皇后的瘾,也不是我要替天行道来拯救这个国家,因为我爱你,才连带出这么多的事。”
“我当然知道。”
“所以啊,这辈子你若是要有别的女人,有本事不要叫我知道,若不然,我管她是什么来历,格杀勿论。”琴儿说,“你若嫌我悍妒,与我大齐的兵马说道理去。”
蒙格哭笑不得,严肃神情道:“我不许你这样冤枉我,再不许说这样的话,再说我可不客气了。”
“你凶什么?”琴儿眼圈儿一红,“你还凶不凶了?”
蒙格无奈极了,又爱又怜,只能哄着:“不敢凶,从今往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心疼地抱着琴儿,“你要受苦了。”
这天大的好消息,因皇后月份尚浅,照着大齐的规矩,晋国之内先不表露,但必然要先修书告知父皇母后。琴儿用左手写的书信,字迹和从前颇有些不同,但母后已回函告诉她,比从前更有了力度。
这会儿写信告诉母后,自己即将成为母亲,写到动情处,不禁泪洒信纸。千里迢迢送到大齐,珉儿看见信上糊开的字迹,也是潸然泪下。
清雅担心地问:“娘娘,怎么了?”她读着皇后眼底的心思,惊喜万分地猜测,“娘娘,可是咱们小公主有了?”
珉儿喜极而泣:“清雅你看,我又没出息了,好好地哭什么。”
恰好沈云进宫请安,珉儿便吩咐他:“元元在别院太夫人跟前,你去告诉她们好消息,但眼下还不宜张扬,你管住那丫头,别叫她高兴地到处说。”
沈云大喜,健步如飞地往后院来,昨夜一场冬雪,元元正挽着袖子,和小丫鬟一起堆雪人,用烧黑的木炭,弄出眼睛鼻子,不小心手往自己脸上一抹,小猫似的笨拙,逗得众人大笑。
白夫人心疼极了,将外孙女揽在怀里,命侍女打来热水小心替她擦去,只见下人带着沈云走来,元元立刻嚷嚷:“你看,我堆的雪人大不大。”
沈云向二位长辈请安,秋老夫人笑道:“是来找元元的?”
“孙儿奉命来向老夫人和夫人报喜。”沈云说。
“哪里来的喜事?”元元洗了脸,跑来问,“什么喜事?”
毕竟淑贵妃才殁了,京中虽不发丧,可到底是大事,纵然有热闹的日子,纵然入了腊月就要准备过年,大家都默默地将一切做得低调。
虽然有老夫人和白夫人在,沈云并不见外,故意逗着元元:“你猜猜?”
元元踹他一脚:“卖什么关子。”
可不知是不是姐妹连心,心里头一颤,紧张地看着沈云:“是琴儿来信了吗?”
沈云含笑:“刚刚送到涵元殿,我去见伯母时,伯母刚刚看完信。”
这一下,人人都能猜到了,白夫人忙问:“可是琴儿有喜了?”
沈云向二位恭贺,又转达了皇后不希望这件事张扬的事,转身,却见元元含着泪,他上前道:“傻子,哭什么?”
元元哽咽:“早知道,我就不该走的,她一个人在那里,心里头该多害怕。”
沈云道:“有蒙格呢,还有蓉佑有太医,还有妙光不是吗?她有新的朋友,新的亲人,他们都会好好照顾琴儿。”
元元看向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沈云一下就猜出她的心思,轻轻拍了额头说:“不要看我,我不会再带你去了,至少眼下绝不可能。”他轻咳了一声,轻声道,“蒙格马上要和梁国起干戈,路不好走了。”
第507章 没名没分地等着你
白夫人见俩孩子嘀嘀咕咕,便道:“你们好好玩儿,身上的雪要拍干净,不然进屋子化了弄湿衣裳可就要着凉了,我和你太祖母进去歇着了。”
如此,侍女们簇拥二位往暖阁里去,沈云和元元留在这儿,一时说话方便了,元元便问:“好好的,怎么又要打仗了?梁国和晋国上一回不是已经讲和了吗?他们打起来,父皇是不是又会干预?”
沈云道:“这里头文章大了,伯父想做什么,从来也没人能猜透。”
元元着急地说:“上一回,父皇是帮着梁国去打晋国,那这一次呢?对了,咱们是不是还有驻军在梁国境内,难道……”
“你别担心,伯父怎么会做没把握的事,另外不至于蒙格才做皇帝,就和自己的女婿过不去吧。”沈云道,“这似乎,就是蒙格和伯父的约定,你不要瞎担心。”
“我怎么就瞎担心了,回头你又要去打仗,你说这些年你可闲过,东南西北就没有你没去过的地方了,你不累,我也心疼啊。”元元急匆匆说这番话,可说完,脸儿就红了,皑皑白雪里,红扑扑的脸蛋,煞是好看。
“心疼我呀?”沈云笑着,“真的?”
“你的病才好。”元元轻声道,“还是为了我才病的。”
“往后我再也不会生病,我保证。”沈云挽着她的手,“不要为我担心,至于打仗,这或许将是之后几十年里的最后一次,只不过这一次,怕是要大打仗。我不能带着你去前线,你在家等我。”
“真的要去吗?”
“还早呢。”
“那琴儿几时才能来为我们主婚,我没名没分地等着你,算什么呢。”元元微微撅着嘴,妹妹都要做母亲了,做姐姐的,终于迫不及待地,想嫁给她心爱的人。
沈云心花怒放,但又说:“咱们俩的事,不是咱们俩能做主的,要伯父和伯母点头,等我爹娘与皇祖母都有了商议才好,你的婚礼,伯父必然要隆而重之,但你看,淑贵妃才刚殁了。今年明年,怕都是……”
“我知道,你就是不想娶我了。”元元转身,踩着吱吱嘎嘎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她堆的雪人前,“你走吧,我今儿在太祖母这里,不回去了。”
说完这话,她回眸看了眼沈云,又深一脚浅一脚,走上台阶,往太祖母和外祖母的暖阁去,裙底鞋子上的雪没有抖落干净,一路走,一路留下化开的水迹。很快就听见白夫人的嗔怪:“我的小祖宗,真是不听话,赶紧把鞋袜脱了。”
沈云站在雪地里,愣了好一会儿,只待侍女来问他:“大公子,您不进去坐会儿吗?”
“我先走了,替我向老夫人和白夫人禀告一声。”他这般说,之后又补了一句,“还有公主。”
屋子里,元元任凭侍女和外祖母摆弄,换了鞋袜,把脚放在汤婆子上捂着,时不时朝外头瞥一眼,想看看沈云是不是还在。却见小丫鬟来说:“夫人,大公子回去了,命奴婢来说一声。”
白夫人随口应:“知道了。”
抬起头,却见外孙女的眼眸,惆怅地朝外看,那水汪汪的眼睛,透着几分失落。白夫人心想,方才那俩孩子说了什么了,可便是天下人都伤害元元,沈云那孩子也不会。
“我今晚不想回宫了。”元元软软地撒娇,“外婆,我想在这里住几天,你给母后说一声可好,别叫母后捉我回去,这是您和太祖母的家,又不是外人的地儿。”
白夫人一贯宠溺外孙女,连声道:“安心住下,有我在呢,你想吃什么只管说,外祖母给你做。”
元元嗳了一声,就说困了,白夫人便命人将孩子送去房里,好生看着哄着,别叫她踢被子着凉。
她收拾了手里的事,来母亲房里,对老夫人说:“我想去宫里一趟,娘可有什么话,要带给珉儿。”
老夫人笑道:“没什么事,你路上小心。”
白夫人想了想,反问:“娘,您看我去对珉儿说那些话,合适吗?”
老夫人问:“怎么了?”
宫里头,珉儿正和清雅为女儿准备各色各样待产所需之物,虽然日子还有很久,但路途遥远,等可以大大方方祝贺,待东西送到琴儿手里,怕是已显怀。
项晔那儿已匆匆来了一趟,可惜没能高兴尽兴,就被国事缠走了,而他不在,珉儿才能腾出手,倒也不乐意皇帝杵在这里碍眼。
正和清雅说说笑笑,宫女禀告,倒是白夫人来了。
珉儿忙迎到门前来:“母亲怎么来了,大雪天的。有什么事,差人来吩咐我便是了。”
白夫人笑道:“我多吃了两口糯米做的点心,正想出来散散,又知道了琴儿的好事,一定要来亲自恭喜你。”
珉儿喜道:“恭喜娘亲,您也要做太祖母了。”
白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一同坐下:“还是你祖母有福气,琴儿生了的话,是曾孙还是玄孙?”
珉儿道:“是您的曾孙,是奶奶的玄孙。”
白夫人笑道:“没错,就是这么算,其实在秋家,早就子子孙孙无数了。”没来由地提了秋家,白夫人自责道,“我这是瞎惦记什么呢。”
珉儿笑而不语,但觉母亲来,似乎是有事要和她商量的,不久果然道:“元元想在我们那里住几天,你可答应。”
“她又胡闹了。”珉儿说,“不是在您这儿住不得,是不愿您操劳。再者,她毕竟是公主,淘气归淘气,公主该有的规矩,也是她的责任。”
“小小的孩子,说什么责任呢。”白夫人满心对外孙女的宠爱,她被赵氏抓回秋府后,就和女儿生生分离,虽然珉儿敬她爱她,多年不在身边,母女之间难免有些生分,直到两个外孙女,才叫她爱得毫无保留,自然什么事,都向着她们。
“我也知道。”白夫人轻轻一叹,“你有你的道理,可是珉儿,你想过没有,妹妹都要做娘了,姐姐却还不能有自己做主的人生,元元她心里会好受吗?”
珉儿问:“她对您说什么了吗?”
白夫人道:“孩子什么也没说,我自己瞧出来的,其实她瞧着淘气,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心思细腻着呢。她说没事,我们总该多想一想到底有没有事才行。”
白夫人在涵元殿坐了小半个时辰就走了,珉儿继续和清雅为琴儿准备东西,不久后,便见众人拥簇着大公主回到涵元殿,她没能再别院过夜。
有宫女来说,公主觉得鼻塞头疼,就不过来请安了,珉儿只淡淡吩咐:“叫她早些歇着,夜里若还是不舒服,着太医来瞧瞧。”
清雅很不放心,要过去瞧瞧,珉儿拦下说:“由着她吧。”
冬日白昼短,转眼天就黑了,沈云在自己的书房里,小厮来报说王爷归来了,他便匆匆来到正门下,将父亲迎进来。本是有话要说,可母亲很快就出现,说:“回来了正好,今夜围炉,娘娘派人送来新鲜的山羊肉,涮着吃才嫩。”
沈哲与妻子说说笑笑,都知道了琴儿的喜事,沈云在边上插不上话,母亲则道:“傻站着做什么,你妹妹呢,去找她来,该用晚膳了。”
那之后一家人吃饭,有母亲在,总有说不完的话,父亲总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总也不嫌烦,可沈云几乎没听母亲在说什么,吃进肚子里的肉,也不觉着香。
但儿子的异常,沈哲看在眼里,不过是没当着他娘点穿。
夜渐深,沈哲在书房,忽听得外头说话的声音,妻子正嗔道:“你这傻小子,大冷天儿的站在这里做什么,叫你爹罚站了?”
云裳一面说着,就进来,责备丈夫:“这么冷的天,你冻着我儿子怎么行。”
沈哲一脸漠然:“我怎么知道他在外头。”一面看向跟进来的沈云,训斥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云裳把滚烫的茶水端给丈夫:“你凶什么,好好说话。”
沈云抿了抿唇,他甚少在父母面前如此,可今日却有很重要的事相求,他不想再看见元元眼里的落寞。
“父亲。”沈云一开口,叫得好生郑重,顿了顿后大声道,“儿子想求您,向伯父提亲,请伯父答应,将元元下嫁于我。”
云裳大乐:“哎哟,这是吹得什么风,我儿子开窍了?”
沈哲却严肃地说:“淑贵妃殁了才不久,你就想宫里急着办喜事,也太不懂事了。”
沈云却道:“不急着办喜事,但也要请皇上给个日子。原是说,等琴儿以晋国皇后之尊,归国来为我们主婚,可琴儿这样,怕是两三年也走不开的。两三年……”
“两三年,就等不及了?”沈哲严肃地问。
“不、不是……”沈云皱着眉头,心下一横,红着脸对父亲道,“是,儿子等不及了。”
云裳欢喜地上前摸摸儿子,心疼地说:“可怜我儿子了,遇上这么个不省心的爹。”
沈哲嗔道:“你胡说什么。”
云裳霸道地说:“那我和儿子一起求你,成不成?我也等不及了,我想看我儿子娶媳妇啊。”
第508章 从小,我就赢不了你
“你不要胡搅蛮缠,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沈哲严肃地说,“你先出去,我和儿子说几句话。”
云裳欲发作,但见丈夫目色坚定,是必然不容她纠缠的,便只能悻悻然退下,但走时不忘与儿子说,“别怕他,有娘在呢,他惹急了我,咱们就到长寿宫说理去,太后可是早就等不及了。”
沈哲则道:“外头冷,你出去了就回房,别在门前偷偷摸摸的,有什么话我回来自然告诉你。”
云裳有些生气,自然没好声儿:“谁稀罕听你说话。”
待她离去,沈哲道:“你看看你娘,哪里像是能做婆婆的人。”
沈云轻声道:“是爹自己惯的。”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沈哲叹道:“自然你的婚事和你娘不相干,你伯父近来因为琴儿远嫁,心情总不大好,几个孩子里,他又最偏爱元元,这你都是知道的。淑贵妃才殁了,他表面上不说,心里怎么能不想,你突然要他办喜事,他哪里来的心情?加上这几年,时不时有几分英雄垂暮的伤感,你真的以为你的伯父不会老,永远气震山河吗?”
“父亲说的是。”沈云道,“儿子该多体谅伯父,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不能忘了,他是皇帝。”沈哲肃然道,“这些话本该晚十年再对你说,但你比我想象得更强些更能干些,现在说已经合适了。”
“请爹爹教导,儿子谨遵教诲。”沈云道。
“云儿,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不论是你伯父,还是润儿,我们与他们,先是君臣再是亲人,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沈哲语重心长地说,“历来功臣元勋显赫不过三代,里头有着许许多多的原因,但不论上头是什么原因,我们本身不能先糊涂。你要想清楚,你若娶了元元,二三十年后,你或许只能过清闲安逸的日子,不能再纵横沙场,不能再干预朝政,我们是外戚,将来就算你不去找麻烦,别人也会为了找麻烦,而来拿你开刀。没什么道理,就因为我们是外戚,因为家族显赫。”
沈云垂首:“爹,这些道理,我是懂的,读了那么多书,历朝历代帝王将相,类似的事看了不少,我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伯父在我心里也一直是君。”
“即便如此,你也要娶元元?”
“您是觉得不妥?为了家族,还是……”
“爹也喜欢元元,想让她成为儿媳妇,但几十年后,我和你娘都走了,曾经种下的因,就要你去承担果,我不能因为个人喜好,把这些压力留给你。”沈哲道,“所以娶不娶元元,并不是我做主,问问你自己,你既然想好了,爹爹怎么能不帮你呢。”
沈云毅然道:“我绝不后悔,虽说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只是小孩子的童趣,可从小到大,我从未动摇过,此生只娶元元。”
沈哲哼笑:“自以为是。”
沈云不敢顶嘴,但恳求道:“还请爹爹成全。”
“爹爹不能成全你,这件事就不该我去求你伯父。”沈哲叹道,“你自己去求吧。”
沈云睁大眼睛,他不是不敢,他只是以为不可以这样。
沈哲嗔道:“你自己好好与你伯父说,千万别叫你娘去长寿宫纠缠,敢情还要拿太后来威胁皇上不成?她糊涂,你别跟着她一起糊涂。”
话音才落,便见云裳从门前冲进来,生气地说:“我几时糊涂了,沈哲,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沈哲恼道:“外头这么冷,你怎么就不听话?一点规矩都没有,你看看你像个做娘的样子吗?”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已经走上前来摸妻子的手,就怕她冻着。
沈云自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父亲说一句重话,必然要用十句好话去哄,娘亲就是仗着自己被宠爱,一辈子有恃无恐。
沈云默默地退下了,隐约还能听见母亲在纠缠:“沈哲,你是不是嫌我老了,嫌我丑了……”
外头的风真是冷,可心不冷,从今往后这一辈子,都有个人会惦记他的冷暖。想来为人儿女,到底何为孝道,爹娘的宠爱关心,便是理所当然,可所爱的人一句问候,就要珍藏一辈子。
既然父亲默许了,他心里有了底,明日早朝后便去见伯父。
此时此刻,元元正独自蜷缩在床角,从别院归来后,她不说话也不吃饭,不是向母后赌气,就是心里不自在,说不上来的难受。
但听见殿门开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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