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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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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父亲默许了,他心里有了底,明日早朝后便去见伯父。
  此时此刻,元元正独自蜷缩在床角,从别院归来后,她不说话也不吃饭,不是向母后赌气,就是心里不自在,说不上来的难受。
  但听见殿门开了,有冷风隐约灌进来,元元不愿搭理人,就钻进被窝背过身去睡了。
  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地传来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元元一愣,听见弟弟说:“姐姐,洹儿不肯睡,要找你。”
  元元闭着眼睛不想搭理,可不知是不是被强行抱来的洹儿,开始哭了,她立马翻身起来,气道:“你找乳母去,把他抱来做什么?”
  洹儿在哥哥怀里扭捏着,哭得越来越大声,元元没法子,只能上手抱了。
  抱着弟弟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乳母嬷嬷们必然是早就得到四殿下吩咐,纵然小家伙哭她们也不能来,元元又是做鬼脸,又是亲的,折腾了半天,洹儿终于不哭了,吃着自己的手指头,在姐姐怀里睡着了。
  元元抱着累了,就坐下来,命令弟弟:“去把乳母找来。”
  润儿却道:“你心里不高兴,一个人就会胡思乱想,带着洹儿分分心,不是挺好的。”
  姐姐瞪着弟弟:“胡说什么,我几时不高兴了?”
  润儿起身准备要走:“都写在脸上了,瞒得过谁。”
  见弟弟朝门外走,姐姐却喊住了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吗,让人难过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
  项润微微一笑:“二姐就快做娘了,你还待字闺中,明明有欢喜的人却不能出嫁,想多和他待一会儿,母后就派人来催你回宫,看似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其实根本不自由。”
  她惊愕地瞪着弟弟,润儿轻轻一叹:“姐姐,想嫁了,就告诉父皇和母后,你堂堂正正地去说不就成了。”
  项元双颊绯红,心噗噗直跳,低头看着熟睡的洹儿,轻轻念:“胡说……”
  寝殿里,珉儿站在窗前,望着闺女这边的动静,远远似乎瞧见儿子的身影从里头出来,项晔歪在床上,懒懒地说:“洹儿还在哭吗?”
  “不哭了。”
  “你不要太操心,有乳母在呢。”项晔道,“早些歇着吧,今天一整天都在为琴儿准备东西不是?你来,朕替你揉揉腰。”
  珉儿嗔道:“有宫女做的事,我要你做干什么。”
  项晔却笑悠悠看着她,目光深深,招手道:“你来。”
  珉儿知道皇帝另有心思,彼此磨蹭痴缠着,渐渐便入了温柔乡,一番酣畅淋漓之后,项晔心满意足地睡去,珉儿看着他的睡容,含笑轻声道:“看在明日要被孩子们气的份上,就满足你了,年纪渐渐大了,也不知道收敛。”
  宁静的夜晚过去,元元因为照顾弟弟而没能睡得好,早晨把乳母找来接走弟弟后,结结实实补了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惊地坐起来,一面穿戴,一面问宫女:“父皇在那里,在清明阁吗?”
  宫女们应道:“皇上今日去城外查看冬日防霜冻的事儿了,这会子刚刚回銮,娘娘过去了,大概在用午膳。”
  “母后过去了呀……也好。”元元暗自思忖着,走到镜子前,走到镜子前,把自己拾掇的规规整整,深吸一口气后,就往前头去了。
  清晨大雪时,元元在梦里,这会儿走出来,冰天雪地,殿外扫出的路旁,积雪到了腿肚子,她走得急,宫人们小碎步地跟着,提醒着:“公主,小心脚下。”
  匆匆到了清明阁外,却远远望见沈云的身影像是往这里来,她一面看着,一面上台阶,不想台阶上有一层薄冰,没留神脚底一滑,就摔在了台阶上。
  宫人们紧张极了,纷纷来搀扶,更有人责备:“怎么回事,清明阁门前有薄冰,你们不想活了。”
  但见沈云健步而来,从宫女中间把元元拉了出去,担心地问:“摔哪儿了?”
  元元眼睛湿漉漉的,痛苦地说:“台阶磕着胫骨了,疼。”
  “你啊你。”沈云叹气,弯腰来摸一摸她的腿,看有没有伤着骨头,却听元元问他:“你来做什么?要是没有要紧的事,说了就赶紧走,我有要紧的事,要对父皇和母后讲,你别耽误我。”
  沈云道:“我也有要紧的事,你让我先说好不好?”
  四目相对,像是在猜测彼此要说的是什么,元元道:“我们猜拳,哪个赢了,哪个先说。”
  “从小,我就赢不了你。”
  “我知道你是让着我的。”元元认真地看着沈云,“今天再让我一次,以后我都让着你可好?”
  “这一次……”沈云说着,停了下来,再开口却道,“我是来求伯父,把你嫁给我,你呢?你有什么事?”
  元元眼睛一热:“我是来求父皇,让你早些来娶我。”


第509章 帝王盛怒
  沈云的心顿时明亮起来,双手在他自己的腰上摸了两下,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元元轻声呢喃着:“那么,还猜拳吗?”
  沈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不猜拳,我们一起进去。”
  清明阁里,帝后刚刚用过午膳,正站在窗下,借着雪光反射,欣赏从江南送来的画,看着细致精巧的江南风景,那园林那山水,珉儿笑道:“盼着几时你能带我去,没有朝务没有折子,清清静静地,住上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你不闷呐?”项晔笑道,“只要咱们还走得动,就该多去一些地方。”
  正说着,周怀进门禀告,笑道:“皇上、娘娘,大公主和大公子一起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项晔蹙眉:“怎么,那丫头又要去晋国不成,她也知道琴儿的身孕了是吗?”
  珉儿淡淡含笑,命周怀带人进来,她心里已经明白俩孩子要求什么,却不知等一下,做父亲的会不会生气。她坐到一旁去,叫项晔也坐下:“你来,你站着,他们就先怕了,有话也不敢说。”
  项晔不知所以:“云儿那孩子,什么事都惯着元元,实在是……”
  话音未落,一双年轻人并肩走来,沈云年少有为气质非凡,元元生得花容月貌,两个孩子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登对。项晔心里一紧,他像是猜到了几分。
  “你们做什么?”皇帝一开口,那语气就不对了。
  沈云跪了下去,元元也忙跟着跪下,沈云道:“皇上,臣斗胆请求您,将大公主指婚下嫁于臣。”
  元元愣了愣,沈云自称是臣……也对,他要娶的是公主,是大齐的帝女。
  殿内静悄悄的,项晔搁在茶几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珉儿将纤柔的手覆盖上去,皇帝看向她,她温柔地一笑:“皇上,您总该说些什么。”
  项晔将心沉下,问道:“元元,你跟着一起来,是什么意思?”
  女儿俯身叩首,郑重地说:“父皇,儿臣想求您赐婚,将儿臣许配给沈云。”
  “你们好大的胆子,儿女婚姻,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时轮到你们自己做主?”项晔霍然怒道,“真真是朕,把你们惯坏了。”
  沈云和元元都被唬住了,虽然沈云早就见过伯父在朝堂上的霸气,可是以晚辈的身份在项晔面前,他从没听过半句重话,更何况他如此优秀,从小到大只有被夸赞的份。
  至于元元,她是可以被父皇放进眼睛里的宝贝,是父皇最最宠爱的女儿,这一下怒斥,把她的灵魂都要吓出来。
  但愣了须臾后,到底是被宠溺大的孩子,元元一改方才的乖巧文静,直起身子道:“父皇,琴儿的婚事就是自己做主的,怎么到我的身上就不成了,难道您不喜欢沈云吗?那时候我要嫁给秋景宣,您都说只要我高兴就好,怎么到了沈云这里就不成了?母后,母后您看父皇呀。”
  珉儿淡淡地说:“你好好和父皇说话,不要没规矩。”
  沈云冷静了片刻后,诚恳地问:“伯父,是不是孩儿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满意?”
  项晔道:“朕刚才说的还不清楚吗?几时轮到你们自己做主了?”
  “父皇,您怎么突然变了?”项元睁大眼睛,沈云拉着她的衣袖,要她冷静些。
  项晔道:“是朕太宠爱你们了,把你们惯得无法无天,而你胆敢撺掇公主来求嫁,胆子真是不小。”
  殿内气氛越来越紧张,元元想要顶嘴,可是母后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沈云也拉着她的手要她冷静。
  “来人。”只听皇帝怒斥,“把沈云带下去,押入天牢。”
  “父皇!”元元惊呼。
  “住嘴!”项晔怒斥。
  “父皇……”元元哪里肯听,眼看着侍卫闯进来,将沈云带走,她急得哭了,恳求父皇收回成命,恳求母亲帮她求情,可都没有用,沈云生生被带走了。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站在殿门前,看着沈云被架走,她跑回来,刚要开口,被父皇命令,“回涵元殿去,好好反省你自己的言行。”
  这一切,好像是在噩梦里,父皇怎么了,母后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和沈云?明明从小到大,都说好他们是一对了,皇祖母那儿盼了十几年,父皇打算如何交代?
  “听父皇的话,先回去。”珉儿轻声说,将清雅唤来,命她送女儿回涵元殿。
  孩子们都走了,殿内重新安静下来,项晔负手站在窗前,珉儿走上来,握住了他的双拳,他的拳头渐渐松开,珉儿问:“你把我也吓着了,是真的生气了?”
  项晔摇头:“不是生气,朕就是要吓吓他们。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朕自然有主意,你去长寿宫告诉母后,别叫她瞎着急。”
  “既然你心里明白,我就不担心了。”珉儿道,“可哪怕是做戏,也别太真,瞧见你气得青筋暴出,旁人只知道害怕,可我会心疼你。”
  项晔转过身,嗔道:“真的会心疼?”
  珉儿笑:“要我怎么表现,你才肯信?”她抬手摸一摸丈夫的额头,“不要老皱着眉头,上年纪啦,皱纹一道道添出来。”
  项晔问:“那朕匀一些给你可好?”
  珉儿气道:“你怎么不说,把我的拿去给你。”
  皇帝轻轻捧着她的面颊:“你哪里来的皱纹,还是朕初见你时的模样。”
  珉儿道:“你刚刚,也像我初见你时那样,那么凶那么狠,把我那会儿的记忆,全勾起来了。”
  项晔搂过她,闻见珉儿身上的香气,心里就安宁了,他道:“他们俩成亲,怎么会只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的事,他们是孩子不懂,朕不怪他们,但朕不能不教。”
  “我知道。”珉儿说,“不论你最后做什么决定,做什么安排,我都会支持你。”
  “朕从没担心过。”项晔轻松下来,舒了口气,“我们再坐一会儿,朕该去见女儿了,你去长寿宫,别叫老太太吓出好歹来。”
  涵元殿里,清雅伏在榻下,可怜的小公主哭得好伤心,她从没见过公主这样委屈过,妹妹出嫁时,她的眼泪里,至少还有一半是祝福和喜悦。
  “公主,不哭了,再哭可不漂亮了。”清雅哄道,“一会儿皇上冷静了,再去找他说说可好。”
  “我再也不要理父皇了,我再也不喜欢他了。”项元抽噎道,“我也不要理母后,他们都不喜欢我了。”
  清雅笑道:“怎么会呢,虽然这话不该奴婢说,可娘娘为皇上生下四个儿女,皇上虽然都将你们视为掌上明珠,可皇上最偏爱的,就是你了。”
  元元抹掉眼泪,晃着脑袋:“他刚才,那么凶,那么大声地骂我。”
  清雅坐起来,将元元搂在怀里,温柔地问:“公主,这是您的真心话吗?”
  元元呜咽了声:“不是,当然不是了,就算不能嫁给沈云,我也不会讨厌父皇,我会一辈子孝敬他。”
  清雅很欣慰,拍哄道:“好孩子,不哭了,不如留着眼泪,等下流给皇上看。”
  元元连连点头:“我不会轻易放弃的,父皇不许这么不公平。”
  且说方才沈云被架出清明阁,多少人看在眼里,消息很快就传到长寿宫,可真是把太后急坏了。
  沈云是她沈家的命根子,皇帝这么做,等同要她的命,刚要派人去问帝后怎么回事,皇后就到了。
  太后红着眼睛抓着儿媳妇的手道:“皇上这是发的什么脾气,他要急死我吗,两个孩子做错什么了?”
  珉儿将涵元殿里发生的事告诉太后,太后急道:“可从前也没见他反对这门婚事,他一直都喜欢云儿不是吗?”
  “母后,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您别动气。”珉儿道,“虽然皇上没有对我言明,我可猜想他必然是这份心思。您想啊,几十年后,您和皇上还有我都不在这人世,可是两个孩子还有他们自己的孩子,会世世代代传下去。沈云出身贵重,元元又是大齐第一位公主,皇上不仅仅是要教女儿如何为丈夫一起在将来守住家业,也要让她懂得,未来同样地要教导她的儿女子孙如何才能继承祖辈的荣光。只有这样,您也好,皇上和我也好,才能安安心心离去不是吗?”
  太后捂着心口,长长一叹:“到底有你懂他的心思,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涵元殿里,小宫女急匆匆跑来:“公主,皇上来了。”
  元元赶紧把茶水抹在脸上,坐在窗下嘤嘤哭泣。
  项晔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面问:“哭得这么伤心?”
  “父皇,您把儿臣也抓去天牢吧。”项元“啜泣”道,“我不要沈云一个人承担。”
  “真真女大不中留。”项晔坐下,嗔道,“不许哭了,父皇有话对你说。”
  可是女儿一抬头,泪水涟涟的脸蛋儿上,贴着一片茶叶,项晔看看边上的茶杯,又气又好笑,问道:“你这眼泪是明前龙井,大红袍,还是滇南的普洱?”
  项元愣住,一摸脸,摸下一片茶叶来,羞得她顿时面红耳赤。


第510章 好多好多小重孙
  “父皇……”小心思被拆穿,元元又窘又害羞,低头撅着嘴,轻轻喊着父皇,伸手去拉他的衣袖,“父皇,我错了我。”
  “越大越不懂事,上回弄个假镯子来骗朕,这会儿又拿茶水抹眼泪,你说说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叫朕开开眼界。”项晔在女儿脑袋上重重一扣,“小东西,胆大包天。”
  “父皇,我错了。”项元一面说,一面就往女儿怀里钻,向这个天下最伟大的君主撒娇,是她的权利,也是她对付父亲的杀手锏,从小到大,只要软软地叫一声父皇,什么事都能解决。
  项晔顺手在闺女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你就是欠打,可惜啊,都要嫁人了,父皇再也不能管教你了。”
  “父皇都把人关去天牢了,还嫁什么人。”项元嗫嚅了两句,伏在父亲胸前,“父皇,您真的不喜欢沈云啊?”
  “元元,你觉得自己在宫里,在皇室里,人缘好不好?”项晔问道,“是不是大家都喜欢你、疼你、宠你?”
  “那当然了。”元元道,“从小人人都喜欢我,人人都让着我,我可是大齐第一位公主。”
  项晔温和地看着女儿:“因为父皇和母后,你才能成为大齐第一位公主,因为父皇还活着,所有人才都喜欢你让着你,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可能在父皇离世后就全部消失。自然将来你的弟弟会成为君王,母后也要求他将来一定要保护姐姐们的周全,让你们像现在一样生活着。可是几十年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弟弟很快会有他爱的女人,会有他自己的孩子,他会像父皇爱你爱母后一样,去爱他的妻儿,到那个时候分在你身上的,还能剩下多少?”
  项元怔怔地望着父皇。
  项晔继续道:“父皇为了你母后,为了朝廷,做出过太多无情的事,哪怕割舍骨肉亲情,正因为哪怕是骨肉亲情,也有亲疏。不是要你和润儿从此互相忌惮和提防,将来尊重新君,也是你的责任和本分。可是朕把你宠坏了,这天底下没有你不能做的事,将来若有什么事,你如何肯轻易屈服?沈云的出身,哪怕他建立再多功业,也摆脱不了外戚的身份,他娶了你,驸马更不容易当。元元,刚才清明阁里的训斥,沈云被侍卫带走的情景,父皇希望你永远记着。今日,你撒个娇,父皇便事事都能依你,将来站在清明阁里训斥你的人,可未必就吃这一套,你要谨记。”
  “父皇,儿臣记下了,我记下了。”项元颤颤地看着父亲,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听到这样严肃的话语。
  项晔问:“真的记下了?”
  元元很用力地点头:“父皇,我每一个字都记下了,方才沈云被带走的情形,我的惶恐不安,我都会永远记住。不论将来是谁成为新君,我都会明白自己的本分,我会保护好自己,还有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皇帝欣慰地说:“你懂事,父皇就安心了。”
  “可是……”元元泪如泉涌,这下可不是茶水了,她抱着父亲说,“父皇,能不能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我会记着今日的教训,可是父皇,我们再也再也不要提分别的话好不好?”
  项晔笑道:“人都有一死……”
  元元连连摇头:“不要说,不要说。”
  皇帝哭笑不得,安抚着女儿的背脊:“不说,不说了。”
  此时,周怀来报,道是沈哲求见,项晔道:“他这个做老子的,终于想着来捞他儿子了?”
  他拉着女儿的手起来,让她整理衣衫,命她擦去眼泪,满眼都是宠溺:“去吧,去把你的沈云找回来,婚礼的事,父皇会和你皇叔商量。嫁总是让你嫁的,可父皇有父皇的立场,不能事事都由着你。”
  “我真的可以去找沈云了?”元元还有些胆怯,刚才是真的被吓着了。
  “去吧,带着他去见皇祖母,老太太一定吓坏了。”项晔这般笑着,牵着女儿的手走出涵元殿,他要去清明阁见沈哲,女儿则飞奔而去,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皇帝嗔笑,吩咐左右,“跟着公主,别叫她摔着。”
  沈云并没有被关入天牢,那是威严庄重的地方,可不能拿来儿戏,他只是被关在外殿一间空置的屋子,没有捆也没有绑,只给了一把椅子,让他坐着。
  坐着有半天功夫了,他一直沉默着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知道伯父绝不可能真的震怒,他和元元的婚事也不会黄,他在体会伯父的心情,似乎和昨夜父亲交代他的话是出于同一种用心,只不过他和父亲是臣,而伯父是君。
  “沈云,沈云你在哪儿?”听见了元元的声音,她依旧那么霸道,“你们把大公子关在哪里了?”
  沈云心头一喜,但见门被推开,俏丽的人儿飞奔进来,元元一把拉起他,上上下下地看了看,抱住他说:“他们没为难你,真好,真好。”
  可想起父皇刚才的嘱咐,项元一下松开了,规规矩矩地站开几步远:“没事了,现下父皇和皇叔在商量我们的婚事。”说到这里,不禁脸红,声音也微微弱了些,不知怎么就着急了恼了,好好的一拳头打在沈云身上。
  可沈云那身板,满身的筋骨在沙场马背练出来,在天南地北闯出来,元元这一拳头打上去,疼的只有她的手。
  “疼……”元元摔着手,气得踹了沈云一脚,“你弄疼我了。”
  沈云抓过她的手,轻轻亲吻手指,元元一下被定住了,从手指痒痒的传来的感觉,好像在晋国那一夜他们轻吻时一样,可心里头一个激灵,她稍稍挣扎了一下,赧然嗫嚅:“你不要着急,嫁给你了,就都是你的了。在婚礼之前,我们要规规矩矩的,要有分寸,要知本分。”
  沈云笑道:“我听你的。”
  元元立时神采飞扬起来,说道:“现下随我去见皇祖母,皇祖母一定吓坏了。”
  两人不自觉地牵手同行,可到门前,互相看了眼,彼此了然,笑着把手松开了。
  长寿宫里,太后听说沈哲已经进宫,听说元元已经去找沈云,虽然松了口气,可不见俩孩子,心里终究不踏实。
  终于,大孙女像花蝴蝶似的飞进来,太后忙把她拢在怀里,沈云慢慢走来,向太后行礼,向皇后行礼。
  “皇祖母,方才父皇很大声地骂我,骂得可凶可凶了,我的心到现在跳。”元元可怜兮兮地向祖母撒娇,“皇祖母,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珉儿嗔道:“你又要胡说了,别叫皇祖母为你操心。”
  太后忙就说:“你别凶她了,孩子才多大,从来心肝儿似的让人捧着,几时叫晔儿说过她半句重话。”一面说着,一面揉着孙女的心口,“不怕,有皇祖母在呢,你父皇就爱吓唬人。”
  元元朝母亲眨眨眼睛,珉儿不理她,转而对沈云说:“一会儿你去清明阁吧,看看伯父还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你,你娘一定是被你爹拦着,不叫她进宫,她肯定也吓坏了,早些回去别叫她惦记你。告诉她,明日进宫来,我有事和她商量。”
  沈云领命,向太后与皇后行礼后,便要退下去。元元这才离了皇祖母的怀抱,一路将他送到殿门外,因为信守方才的约定,只是眼神交汇,可越是如此,越有几分难分难舍。
  待人走远了,瞧不见了,元元转身见母亲和祖母都笑悠悠地看着自己,羞得低头搓弄衣角,小声咕哝了几句。
  太后则笑道:“话说回来,你们母女俩是不是该给我赔个不是,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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